91、十七
晚上八点左右, 北极tv放送了叶粲和林子兮的采访视频。
视频上传不久之后, 大量粉丝通过工作室的链接点入观看。这似乎是叶粲第一次在镜头前正式的显示自己身穿私服的模样, 黑色的长发洒在洁白的西装上,胸口别了一支蔷薇花的叶粲, 看起来乖巧又有着格外的魅力。
“啊啊啊啊啊, 粲粲!粲粲的衣服好好看!”
“大王的姿容真的绝了!现代装都能这么好看!”
“她真的是十八岁嘛!为什么气场这么强!哪怕是今天化了那么乖的妆!看起来也好a啊!”
“今天的林老师看起来状态也好好!这也好御姐!”
画面外的主持人在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 开始了今天的采访。
“林老师之前一直都是《无间客栈》这个系列的编剧,那么可以冒昧问一下您最喜欢哪个角色呢?”
林子兮微笑说:“作为编剧来说, 我对于自己写的每一个角色都很喜欢。如果要说自己在无间里刻画得最好的话, 那应该是禾川吧。”
叶粲秀眉微皱, 看了一眼林子兮。
【我也觉得禾川这个角色刻画的很好!我也超喜欢!】
【林老师真的不愧是在圈里混了那么久的编剧, 回答得很老油条啊。】
【我怎么觉得刚刚大王的眼神,似乎在说:难道不是本王吗?】
【粲粲是不是吃醋了!】
主持人继续问了下去:“我也觉得老师将禾川写的很好,观众们都特别喜欢她。”
林子兮挂上商业微笑:“当然, 是蒋越老师演的好。”
主持人继续说:“对, 蒋越老师的表演也很出彩。不过我们林老师的演技也很好啊,您演的美人甘棠也打动了观众。可以问问林老师是出于什么理由演这个角色吗?”
林子兮说:“这就是个意外。因为我刚好在剧组, 对角色也比较熟悉, 导演就让我试一试。”
“我们在剧组客串还是很家常便饭的事情。”
叶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副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仔细看粲粲的表情, 感觉好像很有故事!】
【是不是事情根本不是林老师说的那个样子啊!】
【林老师真的好有才, 故事写得好,还能自己亲自上!】
一连被商业应付了好几次,主持人将话筒对向了叶粲。
主持人说:“那么叶粲呢?这应该是叶粲的第一部作品吧?可以透露一下是怎么和幽王这个角色结缘的吗?”
叶粲回答的很简洁:“因为林子兮?”
主持人有些惊讶:“因为林老师?可以和观众们说一下缘由吗?”
叶粲听了之后, 看向林子兮,眼神都是征询的意思。
【粲粲的眼神绝了!小狗一样!好乖!】
【这是什么绝世小奶狗!好甜啊!】
林子兮看到叶粲的眼神,愣了一下。镜头里,林子兮不敢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好轻微点头。
叶粲接收到林子兮的信息,慢条斯理地和主持人解释:“因为几个月前我去剧组找林子兮,然后觉得拍戏很有意思的,就开始跑龙套。”
“跑着跑着,导演和林子兮都觉得我很有天赋,也很努力,就给了我一个角色。”
“当然,一开始导演可能是看上了我的美貌。”
在镜头下的半真半假的生活,叶粲很快地就掌握了奥义。因此撒起谎来,真的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看上美貌可还行。】
【啊哈哈哈哈哈粲粲好有趣啊!】
【我还以为她是很高冷的那种人,竟然这么冷幽默的嘛!】
【这什么宝藏!】
【这么自夸也太可爱了吧!】
林子兮扶额,有些无奈说:“叶粲的确很努力,她在演幽王之前,一直在跑龙套吧。跑了挺多的,基本每场都会有。”
主持人夸赞到:“这么勤奋,难怪演技这么好!所以你们两个人在拍戏之前就认识了吗?”
叶粲点头:“嗯,认识。”
主持人哇了一声:“冒昧问一下,认识多久了?”
林子兮在等叶粲的回答,因此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叶粲顿了顿,说:“认识很久了,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主持人说:“所以两个人是好朋友的关系对吗?”
叶粲看了一眼主持人,扭头看向林子兮问道:“我们是好朋友的关系吗?”
林子兮沉吟了一会,反问说:“难道不是吗?”
叶粲嘀咕说:“当然不是啊。”她说完,扭头看向镜头:“我们应该算是家人吧。”
【家人!在同一个户口本的那种家人嘛!】
【户口本是那种结了婚之后合在一起的那种户口本吗?】
【所以林老师和叶粲是世交?这什么爱上世交家族小姐姐的百合文设定!】
【所以这是叶粲来找林老师,然后阴差阳错的进了娱乐圈?】
【啊啊啊啊啊啊!青梅竹马吗?相差那么大的青梅竹马吗?总觉得好有故事!】
主持人在问清她们关系之后,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所以是因为两个人关系这么亲厚,在剧里拍吻戏所以很轻松对吗?”
林子兮有些无奈:“这个还是有些难度的,因为和叶粲关系太好了,就有些不太能入戏吗?”
叶粲点点头,说:“这个倒是。亲了很多次,都没有拍好,那天拍了很久。”
【亲了很多次!所以你们在片场激吻很多次吗?】
【啊啊啊啊导演快把激吻花絮放出来!我要磕糖!我要磕糖!】
【等等,所以粲粲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完全没压力嘛!】
【粲粲竟然这么主动!不愧是a!】
主持人的声音逐渐兴奋了起来:“那最后是怎么拍好的?这个问题比较难攻克吧。”
叶粲握着手,看着主持人面无表情地说:“很简单啊,亲就行了。导演说直接吻上去就行了,不过这种行为很冒犯,所以她最后生气了。”
叶粲说完,看着微微睁大眼睛的林子兮,又很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直接吻上去!所以是真吻!不是借位!】
【ksl!】
【我是不是搞到真的了!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林子兮维持着自己淡定的模样,微微一笑说:“没关系。”
主持人不禁感慨:“两位真的是敬业啊。林老师和叶粲都是第一次演戏,那么在片场都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吗?”
林子兮就挑了一些演员的趣事说了。主要说说《无间客栈》其他成员的一些消息,还cue了蒋越。
林子兮最后说道:“和叶粲也挺有趣的,我们第一次排戏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脸,笑场了好久。最后还是她很敬业地将我带入戏中,她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
【我怎么觉得林老师真的很喜欢夸粲粲!】
【又是天赋又是努力的!天哪!在林老师眼里,粲粲很美好啊!】
主持人问完林子兮,将话筒对向叶粲。
叶粲眨眨眼,说:“在剧组……还好吧。”
“就……和大家一样跑龙套,吃盒饭还很有意思的。和林子兮一直在一起也很有意思。”
“主要还是很林子兮在一起比较有意思。”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一样,叶粲点点头,很诚恳地说:“没错,就是这样。”
【等等,这句话换算一下,和林老师在一起,是不是跑龙套和吃盒饭都很有趣!】
【啊啊啊粲粲好会说!四舍五入就是情话!】
【前面的那位,自信点,将四舍五入都去掉!】
又省略了一番琐碎的事情后,主持人问道了很关键的问题:“前阵子您公布了和叶粲的工作室,也就意味这林老师以后会主攻经纪人这一块吗?”
林子兮说:“其实也不是,我还是很喜欢自己的本职工作。当个编剧,这是很好的一件事。但是人总是要尝试种种不同的东西,我就试了一下。”
主持人说:“那您的意思是,你只是为了叶粲才选择开工作室,做她的经纪人的吗?”
林子兮温柔浅笑:“不能这么说,只是叶粲刚好想做个演员,而我也恰好想尝试一下经纪人这个职业,算是一拍即合吧。”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应对!林老师果然是为了叶粲才做的经纪人吧!】
【哪有什么刚刚好,不过是一方愿意宠而已!】
【林老师也真的太宠了吧!】
弹幕飘过了一大片c粉的欢呼,没过多久,这个小采访就进入了快问快答阶段。
主持人问:“叶粲喜欢什么东西?”
叶粲说:“林子兮。”
主持人又文:“讨厌什么东西?”
叶粲说:“不喜欢林子兮的。”
主持人问:“最喜欢玩什么游戏?”
叶粲说:“林子兮吧。”
主持人最后问道:“最喜欢吃什么?”
叶粲说:“林子兮!”
这短短几十秒的快问快答里,叶粲以“林子兮”三个字,仿佛回答了一辆又一辆的高速车。
这等虎狼之词,让弹幕里粉丝纷纷表示这不是开向幼儿园的车。
最后,叶粲以此等虎狼之词成功登顶热搜。
92、十八
叶粲的这波热搜, 又给《无间客栈》带了一波流量。原本还在为叶粲死活都关不上的柜门而头疼的林子兮, 在当晚看到一些路人的评论后, 稍微放了点心。
叶粲那过于直白的话语,虽然是让c粉磕糖磕到疯魔, 却也让一些路人觉得这只不过是娱乐圈里惯用的炒c手段。再加上林子兮是叶粲的经纪人, 两人合在一起为了热度卖个腐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有些人眼里, 真正的同性恋情,是发生在世界角落的轻声细语。它柔软, 细腻, 一如少女之间隐秘的低语。神圣高贵宛若唱诗班的低吟, 不允许任何人高声喧哗去亵渎。
她们对于那些热烈表达自我的情感, 以及向众人宣告挚爱的举动,都有些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甚至认为那是一种高调的喧嚣, 是基于的不纯粹的感情。
因此在娱乐圈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坦荡真诚,在粉丝和外人看来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逢场作戏。
这场热搜过后, 一些资深的c粉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开始认为林子兮和叶粲的私交很好,但那不可能会发展成为爱情。
因为在娱乐圈里, 能粉上一对真的c那基本就是中大奖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 一些c粉纷纷感慨姐姐妹妹感情很好,希望叶粲能专心搞事业,总有一天能够和林老师修成正果。
这么一来, 叶粲也有了吐槽她炒c的黑粉,也有了一批忠诚的c粉,更有一批事业粉。三波粉巩固下来后,叶粲的流量也在跌跌涨涨中维持在了一个区间。
在这之后,林子兮又给叶粲接了几个访谈。除了一个是和蒋越在一起的采访,其他都是叶粲的单独采访。但无论是和谁,叶粲都摆出了十分敷衍的营业人设。她的神色冷淡,通常都是一脸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模样。
这种表现与之前和林子兮一同接受采访的情况一对比,简直是明显的双标。可c粉们就是喜欢她这种双标,甚至还将叶粲的各类采访和与林子兮一起接受采访的视频做了个对比剪辑,一边磕糖一边嗷嗷叫。
虽然《无间客栈》的两个角色,给叶粲圈了无数粉丝。但距离大爆的程度,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叶粲的承认力停滞在107左右后,就开始缓慢上升了。
想要获得更多的承认力,就需要拥有更多的曝光率。可叶粲一时之间也无法从现有的途径获更大的曝光率,在维持一定的活跃度的情况下,学习了更多的表演知识。
二月十号,叶申投资的那部电影正式开拍。
开拍之前,林子兮正式给这个剧本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不为人知的事》。
叶粲看到新剧本封面上的名字时,和林子兮吐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它直接叫做‘秘密’呢?”
林子兮笑了笑:“不为人知的事,不就是秘密吗?”
对于每一个处于青春期的未成年来说,似乎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对于小十而言,她的秘密就是希望快快长大,快快从父亲这个家离开。
因此她的故事,是从她十六岁最后的一个清晨开始的。
初秋,清晨,天气很凉。幽冷的空气在昏暗的房间里穿梭,将周围的色调染得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幽蓝色的室内,只有厨房亮起了一盏橘黄色的灯。蹭蹭蹭的切菜声从厨房传出来,随着摇晃的视线,一个少女的身影逐渐清晰。
少女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宽大,贴在了她单薄的身上,越发显得她身形消瘦。
她扎着单马尾,一手拿刀,一手握着菜,手起刀落,一切都很干净利落。
一盏温暖的灯笼罩在她的头顶上,试图使这个孤零零的少女,染上一丝属于家的温暖。
吱呀一声,主卧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摸着自己的凌乱的头发,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睁着惺忪睡眼,看着正在将切好的大白菜放入锅中的少女,嘴里碎碎念说:“又是大白菜,又是大白菜!”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喝粥!”
少女的手抖了一下,女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卫生间。
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夹着拖鞋走出来,无奈地说:“你少说两句。”接着,他跟着女人一到进了卫生间。
没一会,一个小男孩喊着妈妈走了出来。
紧接着,女人哄小孩的声音,男人刮胡子的声音,嘈杂地混合在一起,打破了初秋清晨所有的静谧。
少女垂着眼眸,无事这周遭热闹的一切,沉默地将自己煮好的粥端上饭桌,摆好小菜,等着一家人上来吃饭。
没一会,女人带着小孩上了饭桌,女孩像是隐形人一样,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端着自己盛好的粥快速地喝着。
看着一桌的清汤寡水,女人骂骂咧咧说:“也不知道煎个鸡蛋,不知道你弟弟还在长身体吗?”
少女没有应话,只是迅速地喝完粥,起身迎向了正从餐桌上坐下来的父亲,低着声音说:“今天要交资料费,两百块钱。”
她向父亲伸出手,父亲还没说什么,女人却提高了声音:“两百块!你这是要抢啊!考个试要那么多钱!家里花费就你最多,读书读书,读书有个屁用!”
“还不如去打工!”
男人神情有些尴尬,看着女儿伸出来的手,终究还是掏出了钱。他仍旧无奈地重复着那句“你少说点”,然后将钱放在了女孩手上。
少女借过钱,冷淡地说了声谢谢,起身背上书包出了门。
转身的时候,背后仍旧是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说什么女孩子读书无用,隔壁像她那么大的领居家小孩去电子厂打工,给了家里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男人还是那句沉默的话:“你少说点。”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关上,跟在少女身后如影随形的抱怨似乎被一扇门阻挡,再也无法侵袭到她。
少女背着书包,长舒了一口气。她抬头,透过纵横的电线网看向阴霾的天空下隐约绽放的一丝冷光,心情仍旧有些沉重。
这样的天,好像会下雨。算了,还是不要进去拿伞了。
比起下雨,她更害怕里面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和往常一般,少女去了学校。学校小周测,她又是第一名。坐在后座的太妹发出了嘲讽的笑容。
午饭时,少女在食堂买了最便宜的饭菜,坐在角落里吃。班上的几个太妹故意端着饭碗来到她身后,大声提起少女刻薄的后母,还有平庸的父亲,说就算她考上大学也没有什么用。
更夸张的流言也有,比如说她的后母早就将她以高彩礼为代价,定给了一个青年。
少女权当没有听见这些污言秽语,只是沉默地吃完饭,然后沉默地离开。
傍晚放学时,果然下了雨。少女没有伞,只好站在廊下等着雨停。几个混混一样的少年冲她吹口哨,说什么听说只要给钱,你就会张开腿对吗之类的话。
少女皱着眉,默默挪了一些地方,想要离开这些流氓的骚扰。
流氓不依不饶,逼近少女,甚至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眼前,说:“怎么样,跟哥哥一夜,哥哥就给你一千块怎么样?”
少女皱眉,用力地捏着手,说:“请你放开!”
流氓嗤笑:“呦,还装纯。”
他伸手,伸手想摸少女的下巴。但在这千钧一一发之际,一颗石子穿过雨幕重重砸在流氓手上。
啪嗒一声,流氓松手,发出了吃痛的哀嚎。
他转眸,看向了大雨磅礴处。
厚重的雨幕下,一个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有着黑色短发的俊美少年撑着一柄黑伞站在台阶前。
祂举着伞,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对女孩子这么粗暴,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被挑衅的流氓举起拳头,对着廊檐下的少年凶神恶煞说:“你小子竟然敢多管闲事,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就让老子的拳头教教你。”
流氓抡拳头,冲下台阶朝着少年的脸重重砸下去。少年举着伞侧身一躲,在飞溅的雨花中,流氓直直冲下台阶,被少年一脚侧踢,重重地摔下了台阶。
噗的一声,水花飞溅,流氓摔了个狗啃泥。
就在这时,他的其余同伙反应过来,朝着台阶上的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举着伞,一步步走上台阶,一边避开流氓的拳头,一边慢慢走到女孩的身前。
等到少年登上最后一道台阶时,所有的小流氓都倒在雨中哀嚎。
少年背对着磅礴大雨,将手中的伞递给了眼前的女孩,微笑说:“小十,撑着伞回家吧,别淋感冒了。”
少女吃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说:“我当然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全都知道。”
随着导演的一声咔,叶粲完成了进入剧组第一天后所有的戏份。
拍完这场戏之后,叶粲摸着自己头上带着的假发,走到林子兮身边,伸手戳了戳她,问:“你年轻时还喜欢过这样子的人吗?”
93、十八
听到这句话, 林子兮将视线落在了叶粲身上。
她打量着叶粲身上裁剪十分合体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再抬眸看着她头上那顶显得她气质十分凛冽的黑色短发, 伸手替她拍了拍衬衫的领口,笑了一下。
林子兮看着叶粲被刻意画的很英气的眉毛, 说道:“没有啊, 我读书那时候, 可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美好的人呢。”
叶粲挑眉,哼了一声, 很是得意。
林子兮冲她招招手, 叶粲就俯身, 将耳朵凑到了林子兮的唇边, 听她密言。
林子兮启唇,如樱花瓣一般柔软的唇吐出如蜜一般的话语:“要是那时候就遇到你的话,估计也是很喜欢的。”
要是她少年时就遇到叶粲, 或许这十年她早就奋发向上, 努力增产,早就成为一个富婆了吧。
毕竟这种梦幻一般存在的人物, 还是圈起来自己养着才有安全感啊。
叶粲难得觉得有些别扭, 只冷着声音哦了一声。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去把头发剪了?”
林子兮笑弯了眼, 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你现在长发就很好看了。”
尤其是演小十那个角色时,简直乖得不得了。
叶粲倒是有别的想法:“我觉得还是剪了比较好, 这个头套戴的我好难受,而且我还好热。”
叶粲说着,还指了指自己额角的汗水,说:“你看,都出汗了。”
林子兮皱眉,果然看到了从她鬓角沁出来的汗水。叶粲见到她这个神情,再接再厉说:“我是一人分饰两角,完全可以将小十的单人戏份拍完,再拍那个鬼王子的嘛。”
林子兮抬手,长指轻轻擦掉叶粲额角的汗水,说道:“你就这么怕热啊?”
叶粲点点头:“怕的。”
林子兮笑了一下,和叶粲说:“那就剪吧,等小十的单人戏份拍完,我们就把头发剪了怎么样?”
叶粲像只得到骨头的小狗一样兴奋地猛点头:“嗯嗯嗯,好!”
接下来的几天,叶粲就顶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将小十的单人戏份几乎拍完了。
小十的生活普通而平凡,那个少年的出现就好像是一束光,照进了她漆黑的现实。
在得到少年的伞之后,小十撑着伞回到了家。
屋外天空阴霾,屋内潮湿暗沉。小十将黑伞放在门边,看着凌乱的饭桌,只觉得冷秋的雨浸透了人心。
生活似乎很苦,尤其是对于还没有成年,又没有亲生母亲关怀的人小孩来说,会过得更加艰辛。
晚饭还是小十做的,父亲买了虾回来,却不知道小十同父异母的弟弟对虾过敏,导致他去了医院。
在家里等着救护车来的时候,后妈对小十疯狂的指责,话里话外提了前,房子,还说了不是亲身的白眼狼之类的话,总之都很难听。
小十默默地忍受着,最后等到救护车来,将弟弟接走,父亲也跟着去了医院。
客厅空荡荡的,小十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冷寂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她起身,收拾完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作业。
第二天早上,后妈收拾东西回了娘家,扬言小十不走她就走。
这一天其实是小十的十七岁生日,但是她过得很糟糕。
早上被后妈这么一折腾,小十出门的时候精神都是恍惚的。她走在路上,被长得很好的校草搭讪,然后很狗血的被班上的太妹们看到了。
因此傍晚的时候,小十被喜欢校草的太妹堵在了厕所。
青春期时所遭受的攻击,永远都是直白□□,又锋芒毕露的。她们将小十堵在厕所,一把将她推到门边,用最恶毒的言语辱骂她。小十的每一句我没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单薄瘦弱的身体就好像一株在面对着狂风暴雨的幼苗一样瑟瑟发抖。她的愤怒,她的不甘,在生活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太妹们将她的书包抢过来,将干净整齐写满笔记的书洒在了地上。她们做完这一切,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去。
小十顶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蹲下来,慢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不反抗呢?”清朗的少年声响起,小十抬头,看到了坐在厕所门口栏杆上的少年。他晃着自己修长的大腿,身子向前倾,两手交叉着合在一起,直勾勾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十,眼睛里有璀璨的光。
小十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她将地上的书重新塞回书包,经过少年身边的时候,吹着眼帘轻轻说:“谢谢你昨天的伞。”
少年单手撑着身子,从栏杆上跳下来,和小十说道:“不用谢我,是小十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哦。”
他扭头看着小十,笑着说:“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像昨天那么做?”
“她们那么过分,你为什么不反抗?”
少年往前跨了一步,面朝小十,背着手倒退着走,自顾自地说:“因为在学校里会有麻烦,反抗的话会给家长招来麻烦,会给老师增加负担?只是忍受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对吗?”
“反正这些事情,只需要你一个人忍着,什么都会过去的对吗?”
少女内心深处隐秘的情绪被一语道破,她停下来脚步,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少年笑嘻嘻说:“哎呀,别生气嘛,就算我猜对了你也不用生气嘛。”
“你这样的小孩,很容易就这么体谅人。”
少年跟了小十一路,回到楼下的时候,他冲着小十大喊了一声:“小十生日快乐!”
“你会拥有一份超级好的礼物的!”
可这一次生日,对于小十来说,十分糟糕。回到家之后,父亲打电话说他去医院接后妈回家,今晚不回来吃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小十看着自己做好的饭菜,起身拿了一个打火机走到了桌旁。
她将房间里的灯关掉,在啪嗒一声中点亮打火机。看着打火机吐出来的幽蓝火焰,小十合起眼睛,悄悄地给自己许了一个愿望。
她希望,十八岁快点到来,结束她这么痛苦的少年时期。
可是人生并不会只有少年时才是苦的,等到成年之后你会发现,各种各样的磨难,比少年时要痛苦千倍万倍。
生活从来不会善待任何一个人,它总是在变着法的捉弄你。
小十的日子就在这些平淡无奇的骚扰中度过,后妈一直没有回家,但是楼道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们长得凶神恶煞,逢人必问后妈的名字。
不久之后,小十再次回家,却发现那一天,家里突然被搬空了。
父亲的来电很匆忙,言下之意是家里突然出了一些情况,要搬到外地,考虑到她高三,就让她一个人单独生活在这里。
小十背着书包,看着空荡又凌乱的客厅,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她被抛弃了。
通话结束,小十捏着手机,看着满地的狼藉,用力地忍住泪水,眼泪却失控一样地夺眶而出。
拍完这场戏后,叶粲第一时间忍住了泪水,视线搜寻着林子兮的身影。在找到对方之后,叶粲一把将对方揽入怀中,死死不肯松手。
林子兮先是愣了一下,在察觉到叶粲将眼泪滴到她脖颈处时,她抬手拍了拍叶粲的后背,轻声安慰:“怎么了,这么难受?”
叶粲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剧组的其他人都知道叶粲只有十八岁,见状只以为叶粲是入戏了有些缓不过来。饰演一个少女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平凡普通却很典型的少女,那比一些拥有强烈性格特征的人物,更加的困难。
迄今为止,叶粲都完成的很好,这基本上都依托了林子兮给她讲戏。
整个剧组上下,除了林子兮本人,就只有叶粲知道,小十就是林子兮本人。
她在电影里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是林子兮曾经遭遇过的事情。
叶粲很不甘心,十分不甘心。她将林子兮搂在怀里,哽咽着声音说:“究竟是怎么样的缺德,命运才会舍得这么捉弄你。”
林子兮楞了一下,没有说话。她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拥紧了叶粲。
这一天拍完所有的戏之后,叶粲和林子兮一起坐着童林的车子回酒店。在路上,叶粲一个劲地碎碎念:“你上学的时候还有人这么欺负你?还撕你的书?还打人?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别让我再看见他们,不然我能揍死他们。”
林子兮看着她这个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演戏演疯魔了嘛?为什么觉得剧本里写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叶粲气呼呼说:“剧本是你写的,你不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嘛!反正这些事情,类似的肯定发生过!”
叶粲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脸严肃:“你说说,这种事情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
林子兮沉默了一会,说:“好吧,的确是发生过。”
叶粲气的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可恶,要是她当时在场,一定把人削了。
林子兮看着她这个真情实感的模样,笑完了眼。她抬手,摸了摸叶粲的脑袋,说:“不过当时我反击了。”
林子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她继续说道:“嗯……我记得好像是打了一架,然后我就去找老师告状了。”
她比较幸运,高中老师都是很好的人。加上那群孩子的背景也不至于大到能够让老师违背职业道德,所以从此之后这种事情都没有再发生在林子兮身上。
94、十八
尽管林子兮和叶粲说了剧本里的事情, 和自己的真实生活有很大的出入, 但叶粲还是觉得愤愤不平。
回到酒店之后, 叶粲洗了澡又在翻剧本。她看着手上这本她早就已经翻到起皱的本子,只觉得十分心烦意乱。
过一会, 林子兮从浴室里出来。叶粲放下手里的剧本, 仰头看着她说道:“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
林子兮楞了一下:“什么?”
叶粲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说:“和我说一些有关于你的,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在一段亲密关系里, 因为关怀才会提出来的要求。林子兮默然, 接着莞尔一笑:“你这是天仙下凡, 准备关心人类了?”
叶粲哼了一声:“我不关心人类, 但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在我的世界里,你是存在的。”
对于叶粲来说,林子兮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她实在是无法忽略对方的丝毫感受。在叶粲的世界里, 林子兮的所有情绪,就好像是一根戳在叶粲心脏的针一样, 让她觉得又痒又疼。
林子兮垂眸, 看着坐在床边一脸渴求望着她的叶粲,实在是没办法将自己的心思放在回忆自己的久远过往上。她伸手, 将叶粲拥入怀中, 朝着床上压去:“你有时间聊这个,不如陪陪我怎么样?”
唇舌被堵住的时候,叶粲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翻身, 一把将林子兮压在身下,震惊说:“让你和我聊聊以前的事情,不是让你……呜呜呜……”
叶粲话还没说完,又被林子兮勾住脖子,一把拉下来,结实地吻住了。
行吧,又是美人计,除了老实接招还能做些什么。
二十九岁的林子兮和十八岁的林子兮不一样,和二十二岁的林子兮也不一样,她表面看起来仍旧端庄矜持,其实骨子里一点都不含蓄。
叶粲将她抱在怀里时,还在碎碎念:“你变了,刚开始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子的,你现在一点也不矜持,一点都……”
林子兮趴在她身上,朝她笑了一下:“一点都不什么?”
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叶粲垂眸,看着昏黄的灯光笼罩在林子兮身上,洒下了暧昧的橘色光辉。她看着对方眼角眉梢漾着的春情,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活色生香。
叶粲咽了一下口中多余的汁液,好一会才吐出了一句话:“不端庄。”
她伸手,捏着林子兮的脸,皱着眉头说:“你这个……妖妃。”
艰难地吐出最后那两个字之后,叶粲看着林子兮盛满光的眼睛,眼神逐渐柔和。林子兮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里满是笑意。
她往上趴了一点,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蹭着叶粲,笑着说:“大王这就说人家是妖妃啦?那以后要是更加厉害的,大王又该怎么称呼我?”
她想了一下,朝叶粲眨眨眼:“不要脸的妖妃?”
叶粲切了一声,别开眼嘀咕说:“你再厉害又能到什么地步,还不是只能对着我求饶。”
她说得很小声,林子兮其实不太能听得清她在说些什么。林子兮抬头,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
叶粲轻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她搂着林子兮躺在了床上,将她抱在怀里说:“你以后要矜持,端庄点好吗?随随便便这么主动,不好!”
林子兮咬唇,忍下了方才涌起的些许羞涩,仰头看着叶粲说:“你不喜欢?难道我主动点,你觉得不好吗?”
叶粲望着她如迷雾茫茫那般朦胧美丽的一双眼,满脑子都是她方才意乱情迷的模样。说不喜欢,好像有点违背本心。说喜欢吧,总觉得林子兮是在惹火上身。
叶粲独自思量了片刻,揉着林子兮的后颈,凶巴巴地说:“当然不好啊!我怕你第二天说自己腰断啊!”
林子兮楞了一下,接着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趴在叶粲肩头,笑得浑身轻颤。叶粲觉得有些莫名,她搂着林子兮,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
林子兮仰头,抬手将自己额前的乱发往后拨去,趴在叶粲身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叶粲:“你这个人真的是……”
“要了我的命。”
叶粲仍旧一头雾水,林子兮却倾身,将吻落了下来。叶粲心想,说话就好好说,不要一言不合就随便亲她啊!
好不容易从这个窒息的吻逃出来,叶粲又被林子兮一把捧住脸,捏成了包子,听着林子兮柔着声音和她说:“怎么办,我完了,我现在觉得你凶巴巴的也好可爱。”
哈?可爱?她好歹曾经是个王吧!用这个词,她身为王的威严何在!
叶粲拨开林子兮的手,冷哼了一声:“可爱?可爱能让你哭着求饶?”
叶粲说着,单手抓着林子兮的手,将她压在下方。她一手将林子兮的手压在她头顶,一手抵在下方,威胁道:“现在这种时候,你还觉得可爱吗?”
叶粲眯起狭长的眼,莫名地就让人觉得邪气横生。林子兮仰头看着她,咬着唇忍笑:“嗯……你现在也……嘶……疼……”
林子兮咬唇,眼神柔软地看着叶粲,脸上写满了无助的脆弱。如今只能在床上逞能的昏君轻哼了一声,得意洋洋说:“求我啊,求我就放过你。”
林子兮眼角泛着泪花,吸着气说:“求你的话,我好像比较没有面子……”
行吧,不求饶也挺好,反正叶粲觉得自己有的是办法能让她求饶。
叶粲俯身,像只小狗一样叼住了她的脖子,烙下了清浅的痕迹。
时间随着心跳声转动,等到一切停止时,已经是万籁俱寂的凌晨三点。
林子兮平缓着呼吸,将自己额上的细汗迷糊地抹在叶粲身上,轻声呢喃说:“叶粲,我好喜欢你啊。”
“像是在做梦一样,觉得这不可能,却又切切实实喜欢到无可救药。”
叶粲心跳漏了半拍,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确认刚才自己的心脏的确有了异样的触动,才皱着眉头说:“你可能就是在做梦。”
因为人生不可能会这么顺遂的,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充满曲折和苦涩的。
林子兮搂着叶粲的肩膀的双手收拢,稍微用了点力道,低声说:“如果是做梦的话,那我希望它能再长久一点。”
叶粲仰头,在昏暗之中看着天花板,轻声低喃:“做梦这种事,有人醒的早,有人醒的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鬼知道哪天缺德神就清醒了,然后就戳破了叶粲的美梦。
林子兮已经逐渐被睡意俘获,她合着眼,在迷迷糊糊中说道:“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就好。”
“叶粲,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叶粲愣了一下,怀里的人却慢慢地陷入梦中。她望着天花板,皱起眉头。喜欢?在梦中?她拧着眉,纠结了好一会,也没有一点点勇气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最后,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叶粲说道:“如果你觉得那是喜欢,那就应该是喜欢的。”
因为自己的心已经失控了,连带着灵魂也无法被自己掌握。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人,又怎么能够轻易为一份感情下结论呢?
她的已经失控为贪婪的魔鬼,迟早有天会啃噬一切的。
一夜没睡,临近清晨时,叶粲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晚上一开始自己似乎是想询问林子兮以前的事情来着。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落到了现在这种情形?
叶粲前思后想,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美色误人。
虽然昏君也的确是昏,可美人这种程度,也变相助长了昏君的嚣张气焰,加快亡国的速度啊!这么一想,美人虽好,但终究也是和昏君是同路人。
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昏君的美人和昏君一样,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子兮不是好人?就因为她长得美?
可是美的确是好东西,但为什么拥有如此美貌的林子兮,却因为在昏君身边作为一个摆设用的花瓶,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因为她爱上了昏君,却无所作为?
为什么爱上昏君,就一定要有所作为?这个有所作为又是怎么界定的?这个界定的范围,是不是她可能犯下的罪孽?
不过说到底,这个罪孽又是怎么回事?
叶粲胡思乱想了一通,思来想去还是缺德神的错。说到底人为什么要有规矩,为什么要有束缚的活着。想死就死,想活就活,想殉情就殉情,爱咋咋地。
大家都无拘无束的活着,世界一定会一团糟。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世界本来就是一团糟的。
毁灭吧,赶紧的,爱谁谁!
叶粲在片场托着腮帮子,将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梳了一通,发现还是早点完蛋比较合适。林子兮走到她身后,喊了她一声:“叶粲。”
叶粲抬头,看着她的脸,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消。她眼巴巴地看着林子兮,眼睛里都是问询:“什么事?”
林子兮揉着她的头发,笑容清浅:“不是已经拍完小十的戏吗?带你去剪头发啊。”
哦……剃头啊,行吧,可能剃完头一切都可能变得清晰明朗了也不一定。
95、十八
因为剧组是半保密拍摄, 有关叶粲一人分饰两角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 因此林子兮没有带着叶粲外出剪头发, 而是直接约了造型师进组。
造型师是从蒋越手中借过来的,和林子兮也很熟。等林子兮带着叶粲走过来坐在镜前时, 造型师伸手拨弄着叶粲黑长的直发, 看着林子兮笑着说:“多么好的长发啊, 真舍得剪掉啊?”
林子兮看着镜子前叶粲那个乖巧的模样,眼神犹豫。倒是叶粲, 端坐在镜前, 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冷淡地吐了一个字:“剪。”
造型师叹息一声:“行吧。”
在给叶粲裹上防护布之后, 造型师给叶粲喷上湿润头发的水雾,碎碎念说:“你们这些女明星牺牲也太大了,为了一部戏, 养得那么好的头发说剪就剪了。”
叶粲将视线落在镜子上, 望着林子兮映在镜中的身影,眉眼含笑:“天气热了, 总得让人有清凉的时候吧。”
凛冽的寒冬已经过去了,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不久之后便是夏日暖阳。岁月流转, 季节在变化, 周遭的一切都在缓缓向前,进而产生种种变化。
看着镜子中自己在剪刀下不断掉落的长发,叶粲想, 或许她也应该要有些变化。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顶着清爽短发的叶粲出现在镜子前。
造型师饿长指拨弄着叶粲额前的碎发,看着她秀气漂亮的美貌,打量着她狭长的桃花眼,再将目光落在她笔挺的琼鼻和如花瓣那般单薄粉嫩的唇上,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哎呀,这是哪里来的男团小鲜肉,颜也太正了吧。”
造型师说完,转身朝林子兮眨眨眼,竖起了大拇指:“林老师挑人的眼光很好哦。”
林子兮抱着手臂,仔细地打量着叶粲的新造型,只觉得十分梦幻。
原本及腰的长发,被剪成了齐耳的男式短发,看起来清清爽爽,就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高中小男生。
原先那张因为长发衬得略显阴郁的脸,在剪掉多余的发丝后,露出清晰的脸部轮廓,还有精致漂亮的五官,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林子兮看着她纤长的眉,明亮而璀璨的桃花眼,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处于生长末期的年轻人。
只是一个,比她小了十二岁的少年。
这个认知一直持续到晚上,等到叶粲拍完今天的戏份后,林子兮还有些缓不过来。
叶粲那张明显过于稚嫩的脸,终于让陷入热恋中的林子兮意识到对方不过刚成年。一想到这个,林子兮莫名地就涌起一丝背德感。
难得良心发现的林子兮,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禽兽。
她难得回忆起一切开始的那个夜晚,自己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和叶粲睡在了一起。
果然这种事情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那天晚上一定是气氛很好,夜色也很美,叶粲的美色足够诱人,她才会犯下这么禽兽的错误。
向来觉得自己为人正直的林子兮,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叶粲在一起这件事,缺德程度隐约接近诱拐未成年,心态稍微有些失衡。
一直到回到酒店,林子兮觉得自己还有些没办法面对叶粲。
拍了一天的戏,就算是惯常能造作的叶粲也有些疲乏。一进到房间,在林子兮关上房门之后,叶粲就像是一条终于可以撒欢的小狗一样,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往浴室走。
等走到浴室门口时,叶粲已经脱得差不多。她伸手,扒着浴室门,扭头朝林子兮笑:“帮我拿一下衣服。”
林子兮俯身,替她捡起扔了满地的衣服,越发觉得这就是个半大孩子。她叹口气,替叶粲将衣服捡起来放好后,拿了一件睡衣来到浴室门口,敲开门递了过去。
浴室中传来花洒喷头哗啦啦的声音,没一会一只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一把拽住林子兮的手腕,将她扯了进去。
林子兮吃疼,被一股大力拽到花洒旁,浑身被四溅的温水淋透。
她下意识避开水,拿着睡衣挡了一下,轻声抱怨:“你干嘛,会淋湿的。”
叶粲顶着湿漉漉的短发,笑眯眯地看着她:“反正早晚都会湿,不如一起啊。”
叶粲这么说着,伸手去解林子兮的腰带。林子兮伸手去挡,领口又被轻易地挑开。
那个顶着满头湿发,像是恶狼一样的人将她抵在墙上,随着温热的水一起压在了她的背上。
之前还有一点道德感的女人,没一会就没骨气地软了腰,咬着唇轻声说:“你就不能稍微节制一点吗?”
叶粲垂首,咬着她后颈白皙的嫩肉冷哼了一声:“我又不需要节制。”
林子兮轻声呜咽,扣住这个过于随心所欲的人,只觉得自己之前在意对方年纪的那些想法都是错觉。
叶粲会是一个在谈恋爱时只会拉拉小手,纯情无暇的高中生吗?
不,她不是。
她就是一只随心所欲的大泰迪,无时无刻不在发情。行动之间,都是成年人应该有的激情和热烈。
不知道是不是林子兮的错觉,她总觉得叶粲今天格外的热情。在浴室洗完澡之后,林子兮被对方用浴巾裹着抱出来,轻轻放在了床上。
在吹干了头发之后,叶粲又凑过来要吻她。林子兮尚未熟悉她这陌生的发型,下意识伸手挡住了她的脸,拒绝说:“够了,叶粲。”
叶粲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我觉得这还不够。”
林子兮裹紧自己的身体,跪坐在床上好声好气说:“你明天还要拍戏,会很辛苦的,今晚就这么结束了。”
叶粲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掌心。林子兮受到调戏,连忙收回手,看着她疏朗的眉目,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干嘛啊,像只小狗一样舔来舔去的。”
叶粲眯起狭长的眼,想了一秒说:“不让舔手?那我舔些别的?”
她往前挪了一下身体,倾身压在林子兮上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说:“你今天晚上不怎么听话,要罚。”
林子兮还没反应过来她要罚什么,炙热的吻又落了下来。
几番折腾之后,林子兮已经累到趴在床上不想动了。叶粲躺在她身侧,掰着手指嘀嘀咕咕:“昨天是四次,今天是五次,总觉得还是不太够。”
林子兮听了好一会,才明白叶粲是在算什么。脸上的绯色还未褪去,又因为灼热的羞涩染红了耳根。
林子兮忍无可忍,转身看着还在掰手指的叶粲,一把抓住她的手,恼羞成怒说:“不要算了!你害羞不害羞啊!”
叶粲被着手,有些无辜地看着林子兮:“我为什么要害羞?你多了几次,那就说明我有所长进啊。”
林子兮看了一眼叶粲,莫名地就想到蒋越以前和她说的那些会攀比自己技术好的小鲜肉在,在床上各种可爱的表现。
其中有一个就和叶粲差不多,每次结束后都很喜欢算次数,一次来证明自己技术和腰都是业内顶尖的。
可是叶粲明明是个女孩子啊,为什么女孩子也会有这种想法。
这难道是什么年轻人该死的胜负欲吗?
林子兮缓了好一会,才很艰难地开口:“你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明明……”
“明明你都没有享受到什么,却很热衷于床上的事情。”
这种事,不应该是单方面承受才对吧。
叶粲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和林子兮说道:“因为很真实。”
林子兮不解:“真实?”
叶粲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对,忠于的你很真实。”
“每一个人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总会披上各种各样不同的外衣。但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会脱下多余的衣物,像是刚来到这个世间的时候那样,□□,坦荡,又真实。”
叶粲俯身,凑到林子兮面前笑着说:“我尤其喜欢这个时候的你。”
不着一物,在意乱情迷中无法掩盖自己,屈从于本能之中。
在叶粲看来,这尤其有趣。
林子兮觉得她这番话,和某个女性文学作家的一句名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将被子拉到肩膀处,抬手捏住了叶粲的耳垂,轻轻捏了一下:“你刚刚说了喜欢。”
叶粲顶着一头乱发,将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避开林子兮的视线。
林子兮见到她这么模样,双眼都是笑意:“所以叶粲,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叶粲哼了一声,嘀嘀咕咕说:“你说是就是喽。”
林子兮轻笑了一声,仰头在叶粲的唇上落下一个吻。那吻很轻,如春风薄雾,一触即逝。
她说:“叶粲,我发现我还是好喜欢你啊。”
哪怕是这个陌生的,不同以往的模样,她都很喜欢。
叶粲垂眸,望着她脸上的笑容,看了又看,好一会才压下纷乱的心跳说:“还是好喜欢,也就说会有不喜欢的时候。”
“林子兮,哪一天你要是厌弃了我,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给你找到下一个,你喜欢的人。”
96、十八
林子兮觉得, 叶粲真的是一个很能破坏气氛的人。方才的甜蜜温馨, 在叶粲恼人的话语下, 被摧毁得荡然无存。
林子兮敛了笑,凝眸静静地望着叶粲:“为什么要说出我会厌弃你这样的话?”
她的语气仍旧是如此平静, 可叶粲去敏锐地察觉到这份平静之下所积累的蓬勃愤怒。叶粲抿唇, 迟疑了一会说:“因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喜欢是有条件的。或是美色, 或是其他。”
叶粲觉得,林子兮会喜欢自己, 美色占了很大一部分。至于她的品性, 她的行为举止, 甚至于她的灵魂,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世人皆是如此肤浅,哀生于爱,爱生于色。到最后, 大多数人的结果都是色衰爱弛。
叶粲一脸认真:“当条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改变, 人心也会逐渐改变,这是世事规律。”
林子兮奇异地明白了叶粲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言蔽之不过是色衰爱弛。
她觉得叶粲这句话说得很没有道理, 她又不是什么好色的昏君,叶粲也不是她的宠妃或者是金丝雀。
的确, 大多数人会见色心喜。可是看到漂亮又美丽的人, 就一定会有与之共度一生的想法吗?
林子兮觉得叶粲的想法很有问题,她轻叹一声,说:“我忽然想到一个典故。”
被岔开话题的叶粲愣了一下, 望着身旁的美人不明所以。林子兮仰头,望着她说:“在宋朝,有一个叫做刘廷式的朝廷命官。”
叶粲眨眨眼:“所以呢?这和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林子兮抬手,勾勒着叶粲的眉眼淡淡说道:“可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所以你闭嘴听我说。”
林子兮的语气仍旧很平静,可说出来的每一字都是带着火焰的刺,直直地戳向叶粲。叶粲惊讶于她旺盛的攻击力,特别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叶粲说:“那你继续。”
林子兮轻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叶粲狗腿的接话:“说到一个叫做刘廷式的朝廷命官……”
林子兮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嗯,这个刘廷式原先是个农家子,在考上进士之前,和邻居老翁的女儿有婚约……”
叶粲哦了一声,捧哏一样说道:“哦,那是包办婚姻。”进士她理解,包办婚姻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学到的词汇,第一次使用还很恰当。
她打岔的能力非同一般,幸好林子兮也不是一般人,也就能继续说下去:“后来刘廷式到外求学,并成功考取了进士。这时,他回乡访问,发现邻家老人已经去世,他的女儿也因病导致双目失明。”
叶粲又捧哏式地接了一句:“呦,姑娘还挺惨的。”
林子兮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你先让我把话说完,闭嘴!”
叶粲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直勾勾地看着林子兮。
林子兮见她总算老实了,才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刘廷式是个很重约的人,最后还是找到与他有婚约的女子,不在意对方眼盲,执意和她成婚。婚后两人极为和睦,生了几个孩子。”
“可好景不长,相伴十数载,廷式的妻子去世。廷式极为哀伤,终日以泪洗面。”
林子兮说道这里,仰头看着叶粲,问了她一句:“你知道苏轼吗?”
叶粲不敢说话,捂住嘴巴点点头。林子兮见状,继续说道:“苏轼见刘廷式在妻子死后如此哀伤,曾经问过:‘哀生于爱,爱生于色。’子娶盲女,义也。今君爱从何生,哀从何出乎?”
林子兮顿了顿,说:“这句话的意思,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叶粲摇摇头,表示自己能听得懂。林子兮轻叹一声,继续说:“刘廷式是这么回答对方的。他说:‘吾知丧吾妻而已。吾若缘色而生爱,缘爱而生哀,色衰爱弛,吾哀亦忘,则凡扬袂倚市,目挑而心招者,皆可以为妻耶。’”
叶粲稍有触动,林子兮仰头看着她,问:“叶粲,你听明白了吗?”
这只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爱情故事,只是林子兮没有说的那么生动。刘廷式在找到自己那个眼盲的姑娘后,姑娘因病拒了婚约,刘廷式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吾心已许之矣,岂可负吾初心哉?”
少年婚约,他喜欢那个眼盲的姑娘,为了她求取功名,最后荣归故里娶了她。并且在她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为人动心。
林子兮对叶粲的爱,暂时还没有到那么厚重的地步,但也不至于肤浅到会因为见色心喜,转头就忘了对方。
爱情是个简单又复杂的东西,它十分有层次感,是漂亮又动人的美丽事物。
叶粲并不了解这个典故,也并不知道这个典故后面藏着的厚重深情。但她听明白了林子兮的意思,那便是一直以来林子兮极力向她表达的含义:她并不是什么人都会喜欢,那么多人里,只有叶粲于她而言是特殊的。
叶粲对于林子兮而言,约莫就是满天繁星中最璀璨的那一颗星星,是无可替代之人。
听明白这一点,叶粲隐约有些开心。她别扭的欣喜着,并且不想去思考这欣喜的含义。
叶粲点点头:“听明白了。”
林子兮瞪了她一眼,稍微有点强势地说:“听明白了以后就不要再说类似于刚才那样的话,我对你的喜欢没有那么肤浅,也暂时不会那么脆弱。”
林子兮这么说着,一把将被子搭在叶粲身上,说:“现在睡觉!”
叶粲顺从地躺下来,伸手将林子兮揽进怀里。林子兮察觉到她小心的讨好,转身埋入了她的怀中。叶粲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林子兮柔顺的长发,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相当奇妙的境地。
她那颗像是陷入沼泽一样的心,似乎被人用一根绳子拽了起来,放逐在无垠的天空中。
轻盈,畅快,又美妙的感觉从心脏传入大脑。可于此同时,叶粲也感觉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牵引,始终与她紧密相连。
她和林子兮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她从未想过的亲密联系。并且在这样的关系里,感觉到了一种有拘束的自由。
自由为什么会有拘束?感到拘束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自由?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过于愉悦的感觉让叶粲放弃了思考。她牵住林子兮的手,两手相碰的时候,林子兮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掌心相触,每一根手指都受到了束缚。叶粲却在这种亲密接触产生的温度里,感受着灵魂的安宁。
世界慢慢变得静谧,只剩下枕边人规律又轻浅的呼吸声。叶粲听着林子兮的呼吸,伸出长指抚摸着她脸颊,凝望着她进入梦中。
林子兮已经睡去,叶粲却有些睡不着。
她惦记着林子兮说的那个故事,过了许久,叶粲伸手捞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搜索起这个典故原来的面貌。
昏暗的室内,手机屏幕亮起的幽光照亮叶粲巴掌大的小脸。她看着屏幕里显示出来的那一段文字,反复的品读着每一个字眼。在“吾知丧吾妻而已”中,尝到了一股莫大的悲伤。
真难过啊,她怎么就死了呢?
这一晚之后,叶粲再也没有和林子兮提过另找新欢之类的废话。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叶粲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电影拍摄得极为顺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粲的错觉,这半个月里,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
直到某天凌晨,在和林子兮一起回酒店的路上,叶粲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阵冷冰冰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听到缺德神的声音了。
她站在路灯下,在听到脑内传来的声音时,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缺德神冷冰冰地宣布着任务结果:“承认力检测:108,判定任务失败,给予惩罚。”
叶粲停下脚步,在这一刹那只觉得心脏似乎跳到了嗓子眼,堵住了所有的话语。绝大的恐慌似乎牵住了她的双腿,让她一步也迈不动路。
走在前头的林子兮见她没有跟上来,扭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问:“怎么了,叶粲?”
叶粲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四月暖春时节,公路边种植的西府海棠开满枝头。昏暗的路灯下,依稀可见各色粉白的花朵。
林子兮穿着款式别致的白衬衫,搭配着黑色的高腰大摆裙,外罩了一件薄款的长风衣,俏生生地站在树下,带着一丝疑惑看着她。
叶粲凝视着她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她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朝着脑内的声音发问:“什么……惩罚?”
缺德神似乎仁慈了一次,怜悯地说道:“原本应该是林子兮死的,但你还有一个机会。”
缺德神说:“三年,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你用尽全力地活着,然后让承认力达到1999……”
“如此过了三年后,她活着,你离开这个世界。”
叶粲呆呆地看着林子兮,脑海里充斥着缺德神的声音:“你会在阳光灿烂的某一天随着风逝去,化作云,化作雨,化作茫茫薄雾,消失于世间,从此长眠。”
“我给予你承诺,如果你能做到之后我所要求的一切,她的命运会将会得到改写。”
叶粲望着林子兮,向脑海中的神发问:“那我离开之后,她还会记得我吗?”
缺德神沉默了一会,反问说:“你想她记得你吗?”
叶粲想到了林子兮那天晚上说的那个故事,在故事的最后,刘廷式在妻子之后,再也没有娶过任何人。
吾知丧吾妻而已。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让人难过。
叶粲不想林子兮那么难过,说:“我不想她记得我,在我走后,她更应该好好地活着。”
“我就像是她做的一个梦一样,等我离开后,一切关于我的事情都会消失。所有的东西都会重回原点,她会有新的开始。”
“会遇到一个爱着她疼着她护着她的人,会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和所爱之人一起老去,最后死在香甜的美梦中。”
叶粲望着眼前正在催促她的林子兮,眼眶逐渐泛红,和脑海中的缺德神说道:“你不是神吗?作为玩弄我的代价,这点小小的要求你总能答应吧?”
缺德神这一次没有保持沉默,而是陈述说:“叶粲,这不是玩弄,这是奖励。”
叶粲有些抓狂,在脑海里咆哮说:“我不管你是奖励还是惩罚,是玩弄还是什么!既然你不让我长眠,既然你答应了我让我来到这里,既然你同意了联结,既然你给了我希望,那就应该给我回应!”
“我祈祷了!用我自己祈祷了!你回应了,就得负起责任!”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奋力地跺着脚,失去理智一样大声嘶吼着自己的无理取闹:“我不管,你就是得答应我!”
这是一种无能狂怒,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又十分的悲哀。
缺德神沉默了片刻,说:“我答应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戳破了叶粲所有的怒气。在发泄了一通之后,叶粲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说:“真没意思,你走吧。”
脑内的声音逐渐沉默,叶粲只觉得自己经过了一场特别漫长的斗争,无比疲乏。
不知道是什么消耗了她所有的生气,她耷拉着脑袋,像条小狗一样望着林子兮。
那么漫长的争吵投射在现实中,其实只过了一秒。林子兮看着站在路灯下原地不动的叶粲,又喊了一句:“叶粲,走了。”
叶粲听到她这句话,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
算了算了,三年后死就死吧,爱咋咋地。最起码缺德神告诉了她死期,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期是否明日将至。
即使是说了这样的话,得到了明确的承诺,叶粲仍旧觉得心间一片空荡荡。
她那片刚长满绿芽的荒芜草地,此刻像是遭受了一阵寒冷北风的摧残,枯萎了一大片。
明明是暖春时节,叶粲却觉得一股冷从心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冻得她手脚麻痹,一步也迈不出来。
她站在原地,努力了好一会,看着林子兮无奈地说:“林子兮,我累了,我走不动。”
她从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生活的艰难,直到如今才尝到了一点苦涩。
实在是太苦了,苦到她根本不能坚持下去。
林子兮听到她的话,很无奈的上前去牵住她:“我拉着你走啊,一会坐上车回去,就不累了。”
两手相牵的时候,叶粲稍微用了点力道,将林子兮拉入怀中。
她抱紧了怀中的女人,相拥的这一刻,叶粲觉得怀中女人的身躯似乎堵住了吹进她心中荒芜的冷风,让她暂时获得了一丝生机。
叶粲抬手,抚摸着林子兮的长发,轻声说:“我是不是有一句话从来没有和你说过?”
林子兮不明所以,抱着她疑惑说:“嗯?”
叶粲将脸埋入她的发丝间,轻声说:“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心生欢喜。”
那个时候,满场都是戴着面具,身穿彩衣的可笑伶人,滑稽又让人厌恶。可是林子兮是不一样的,初见她时,叶粲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见到了一个真正的人。
叶粲红着眼眶,和林子兮说:“我觉得你很鲜活,身体虽然很凉,但心是热的。”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独特,是唯一。”
反正三年后她都会死,反正林子兮在她走后不会记得她,那么她再随心所欲一点也没有什么吧。
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那些虚假的伪装,刻意的自我麻痹,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到底,这才是她的本性才对。
叶粲松开林子兮,两手抓着她的肩膀,垂眸凝视着她。林子兮抬眸,看着叶粲的脸,眼睛里满是狡黠:“所以你这是在和我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叶粲笑了一下,点点头:“是,我是。”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却原来,这份爱欲,就连死亡也无法将其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 缺德神:我原本没让你选这么难的本子,你自己要选的!(就很为难,按头不太好做。)
97、十九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不知道死期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情。你不知道你的归期哪一日会到来, 所以你的明日始终会有希望, 对于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在遭遇挫折与困顿失意时,也会有勇气振作, 迈步向前, 东山再起。
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叶粲从未想过未来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生命是随时可以终结的东西, 明日随时随地都可以不会到来。
她活得肆意洒脱, 毫不在意他人的去留与生死。除了临时之前, 她想放走林子兮之外, 似乎都没有做过一件能让人称赞的好事。
当然,林子兮没有离开,而是选择殉情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 因为缺德神的限制, 再加上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林子兮造成一定的影响,叶粲过了一段相当憋屈的生活。
她委曲求全, 夹缝生存, 只为在和缺德神的交涉中给林子兮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
现在好了,缺德神直接告诉叶粲, 她会在三年后再次离开这个世界。并且在她离开之后, 缺德神答应她会删除林子兮的所有记忆。
这么一来,相当于解除了叶粲的束缚,让她在这个世界里重新获得了肆无忌惮的自由。
可与此同时, 缺德神又给叶粲定下了一个限制。在她离开之前的三年里,要叶粲拼命的活着,使得承认力达到1999……
换而言之,就是叶粲要这三年,在娱乐圈摸爬打滚,获得更多人的认可和喜欢。
这是叶粲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种限制,不然三年之后,叶粲除了离开之后,还会给林子兮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叶粲深刻地思考了一下,要在这个获得更多人的喜欢,也就意味着她以后做事需要一定的分寸。
潇洒肆意,但是要有原则。杀人放火不能做,□□掳掠当然也不能做,不然随时会在这个世界被剥夺人生自由。
当然,也不能活的太过普通,不然也不能得到承认力。
叶粲想来想去,发现这是一个有限制的自由。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让自我和向外界表达自我这两件事,达成一定的和解与平衡。
哪怕是虚假的表达,也要做出一个会让大家喜欢的表象。
叶粲觉得这是缺德神这是在让自己给自己打造一个完美的表象,然后再把自己关进去,来获取更多人的喜欢。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神坛上的雕像一样,只管金光闪闪的摆在那里,获得众人的香火。
虽然这个要求让叶粲细想越发不舒服,可好歹经过半年的适应,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好一边骂着缺德神,一边琢磨着怎么样自己的粉丝多起来。
这些事琢磨起来很费神,因此这几天,叶粲又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倒是林子兮,在那晚听到叶粲难得的表白之后,近日来心情都很好。两人亲密相处时,她甚至会比以往更粘着叶粲。
叶粲不会再像以往一般躲躲闪闪,而是视情况而定,在适当的时候回应对方。林子兮在这样的回应里,尝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甜蜜。
很快,五月到来,电影《不为人知的事》的拍摄也到了尾声。
这天午后,叶粲在片场拍摄最后一场戏。
后来,小十才知道父亲和继母匆忙离去的原因。
本来就游手好闲的继母,欠了高利贷,讨债的人追上门。为了弟弟着想,父亲带着继母和弟弟一家连夜离开。
当天晚上,高利贷的追上门,发现只有小十一个人。幸好那个少年及时出现,替小十解了围。
两人度过了短暂平静的生活,少年还教着小十反击学校里的霸凌者。索性家长也不管小十了,小十也放开了一直以来压抑自己的东西,反抗着所有束缚着她的一切。
父亲的电话已经不太常来,小十最后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是在深秋之后的某一天。不久之后,小十的父亲就因车祸意外身亡,送回老家办理丧事。
再给父亲办理丧事之后,小十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那么多年的憋屈和容忍,都随着父亲死去而消散。
那个只有她看得见的少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说,崭新的一切就会开始了。
可带着弟弟回来的继母,又一次打破了小十的宁静。他们在家里搜刮了一通,似乎再找什么,然后又一次被凶神恶煞的高利贷成员堵上门。
这一次,那些人没有那么好说话。
窄逼的房间里,举着钢管的流氓拍着自己的掌心,看着被锁住手臂的女人,说着欠债还钱之类的话。
女人被吓坏了,再威胁之下慌乱地说道:“保险金!我有我老公的保险金!不过都在他女儿的银行卡里!”
“你去找她,她在xxx高中,她身上有一百万!小丫头只要凶一下,就什么都说了!”
流氓冷哼了一声,接着吩咐自己的下属去小十的学校找她。
傍晚,小十刚放学,两个流氓自称是她叔叔将她堵在门口。
小十见状不对,拎着书包拔腿就跑。恰好这时刚放学,人流很多,流氓们开车不方便,见到小十跑了,急得啐了一口,接着拔腿跑上去。
人群拥挤,小十跑到了闹市。少年出现在她身边,和她说道:“你跑不过他们的,快报警。”
就在小十慌慌张张地按着手机报警时,流氓们追了上来。小十接着闹市人群的遮挡,短暂地藏了一下。流氓们找不到她,就打电话求援,没一会闹市出现了不少找小十的人。
流氓们有一部分在小十家守株待兔,将跑了一下午的小十,堵在了家门口。
对方只有三个人,拧着小十的手臂,凶狠地说着什么保险金的事情。小十吓坏了,再加上她根本不知道保险金的事情,极力说着自己不知道。
吵闹声引来了邻居的观望,有好心人报了警。
但在报警之前,流氓对小十凶神恶煞的威胁,说要卖了她。小十害怕极了,胆量也在这时被吓得上了起来,她低头,恨恨地咬了一口不设防的流氓,接着手脚迅速地抓起墙边的钢管,朝着流氓首领的头狠狠打了下去。
钢管划破了流氓的脸,鲜血如注流下。他疼的大叫,小十却在这时转身离去。
少年就在这时出现,拽着小十的手下了楼。昏暗的楼道里,他像是熟知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一样,熟练地带着小十逃向每一个安全的地方。
昏暗的世界里,一切光影都变得迷离梦幻起来。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大的仿若厉鬼催命的锁链声一样,催得少女慌张四逃。
哗啦一声,她推开小巷里放置得杂物,阻止了身后流氓得脚步。在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小十跟着少年,发了疯一样得往前跑。
一束光出现在眼前,少年拽着气喘吁吁,明显体力不支的小十往前跑,目光深邃而坚定。
少年鼓励着她,说:“快点跑,你一定要快点跑。”
“小十,你有着光明得未来,所以你千万不能落在那些人手中。”
“你不能陷入泥泞得沼泽,你要拼尽一切朝着光跑去!”
剧烈得奔跑让小十的脑袋开始缺氧,她挣扎着看着少年得背影,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刺耳得警笛声。
她踹到了一颗小石头,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身后得流氓已经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小十用尽了所有得力气,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束光打进了小巷,照亮了倒在巷口的小十。
小十抬头,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警察,眼睛里泛起了璀璨的光。
拍到这个镜头之后,导演一拍手,大喊了一声cut。
守在一旁的林子兮连忙上前,将叶粲从地上扶起来。叶粲拍拍手,垂眸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擦破了,鲜血从伤口擦伤处细密地渗了出来。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林子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愣:“刚刚是不是摔倒了?疼不疼啊?”
林子兮心疼地捧起她的手,着急说:“刚刚那一下除了这里,还有哪里疼?膝盖呢?有没有伤到?”
林子兮垂眸去看叶粲的膝盖,叶粲穿着校服长裤,膝盖那里的衣物,好像已经擦破了。林子兮有些着急,和叶粲说:“快把裤子拉起来看看,到底有没有伤到?”
叶粲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将自己的视线从手上挪开,神色茫然地看着林子兮,说道:“林子兮,我流血了。”
林子兮心疼死了,叹着气说:“你手都擦破了,怎么可能不流血。”
叶粲摇摇头,和林子兮说:“不是手,是下面流血了。”
她伸手,用自己擦破的手掌捏着林子兮的肩头,望着林子兮的面容,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是……葵水你明白吗?”
林子兮愣了一下,望着叶粲的脸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不是每个月……”
等等……林子兮仰头,望着叶粲在昏暗中异常漂亮的脸,脑海里闪过许多从前像是被人刻意掩盖的细节一样。
比如她过于苍白的肌肤,再比如她那过于异常的力气,以及她好像从来没有拜访过的月经等等。
林子兮愣愣地看着叶粲,好一会垂眸看向她的小腹,迟疑地问道:“你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吗?”
叶粲摇摇头:“没有……一直都没有。”叶粲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毕竟她出现在这里,只是缺德神一个虚假的手段。
可是在异常了那么久,这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就这么随意的出现了,这就让叶粲觉得奇怪。
鲜血似乎是一个活人的象征,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存在?
叶粲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伸手捧着林子兮的脸,看着她说道:“林子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直都是个活人?”
不止是她,其余的所有人,都不是纸片,都是活着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然呢?你是鬼吗难道?
98、十九
好好的一个杀青夜, 却因为叶粲久未拜访的月经弄得草率结束了。
将叶粲送到最近的医院包扎伤口后, 林子兮才发现除了掌心擦伤之外, 叶粲的膝盖也是一片狼藉。这时,林子兮才意识到叶粲是真摔。
在护士给叶粲上好药之后, 林子兮拉着她的手问:“你是不是故意摔的?以后可以演出来的戏份, 就用演技带过去, 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叶粲摇摇头:“不是。”她倒没有刻意去做这件事,只是刚好那时身下的异样让她分了身, 她才顺势演了那么一场。
想到这里, 叶粲瞥向林子兮, 用包扎好的两手压在腹部上, 咬着自己泛白的唇瓣,轻声说道:“林子兮,我觉得我有点疼。”
林子兮望着叶粲缺少血色的面庞, 忽然意识到此时的叶粲有着不同以往的脆弱。她将手探到叶粲的腹部上, 掌心轻轻压了压,问:“肚子很疼吗?”
叶粲有气无力的点头, 只觉得自己腹部好像是被一千柄刀又或者是一万根针一样, 割得鲜血淋漓。
叶粲从小对疼痛十分耐受,别人疼十分, 在她这里只能察觉到一分。因此对她而言的一点疼, 只怕是别人的万分疼。
可即使如此,叶粲还是有些用不上力。她颤着手搭在林子兮的手臂上,说:“能不能想个办法, 让它不要那么疼。”
林子兮见她是真的受不住,扶着她从医院出来后,就去药店买了止疼药,连忙喂着叶粲吃下去。
叶粲看着林子兮递过来的那颗蓝白色胶囊,皱着眉头让林子兮放到自己的唇边,忍着恶心感含入了口中。
胶囊入口后的那个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叶粲张口就将药丸吐得老远。
林子兮望着那颗被叶粲吐在地上的药丸,扭头看向叶粲:“不是说疼吗?吃点止痛药会好一点。”
叶粲的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那颗药丸带来的恶心感,她拧紧眉头,自暴自弃说:“不吃,太难吃了,疼死我算了!”
林子兮叹口气,又取了一颗药丸放在叶粲唇边,哄着她说:“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了,你是个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叶粲对着她手里的药丸呸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林子兮,摆出了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林子兮拿她没办法,只好说:“既然你不吃,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洗个澡好好休息怎么样?”
叶粲也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好好洗漱一番,点点头同意了林子兮的建议,跟着她一起上了童林的车,回到酒店。
腹部的疼痛来得十分绵密,难耐得让叶粲的额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这一路上,叶粲难得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靠在车窗,让自己的视线跟着窗外昏暗的景象移动。
林子兮就坐在她身旁,望着窗外的光影随着车身的移动,斑驳的映在她那张过于白皙的脸上。晃动之间,林子兮总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的时刻。
她看着照映在叶粲身上的迷离灯光,总觉得在这一刻,这个看起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孩,染上了俗世繁华的气息。
一切,都变得更加鲜活。
这个想法在林子兮的脑海一瞬闪过,片刻之后,她拿起手机,给叶申发了条信息,咨询一些关于叶粲身体的事情。
比如叶粲的初潮,比如她的经期规律。
叶申果然知道得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状况不太好的缘故,叶粲的经期极度不规律。有时候间隔很长,有时候又离得很短。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叶粲从来都不肯吃药。
她厌恶药物所带来的一切气味,所以往往会因为疼痛陷入很糟糕的境地,有时候甚至会自残。
看到这里,林子兮扭头望着一眼身旁的叶粲,发觉她的确有着不同以往的安静。
叶申陈述完之后,还跟林子兮说道:“粲粲就拜托林小姐照顾了。”
林子兮回了句“我会的”,关了屏幕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叶粲,说道:“还疼吗?”
叶粲瞥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里含着冷光,似乎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嘛!”
林子兮叹口气,朝叶粲张张手,神色温柔地说道:“过来吧,我抱抱你。”
叶粲捂着腹部,嘴里一边嘟囔着“抱抱也不会好受点”,一边将自己的身子躺进林子兮怀中。
林子兮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小腹,并且将下巴担在她的肩膀上,说:“虽然抱抱不会减轻你的疼痛,但是最起码我会让你知道,这时候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
林子兮说的话总是那么的悦耳,这让叶粲因为疼痛而升起的烦躁消散了不少。
尽管叶粲心里很高兴,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会看着我一个人疼对吧。”
林子兮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笑了一下:“我会陪着你,让你好受些。”
叶粲哼了一声,将脸埋进林子兮的怀里,像个任性的小孩一样吩咐说:“那就抱紧点吧。”
林子兮柔声应道:“好。”
这一路上她抱着叶粲,就连回到酒店都没有松开。林子兮替她脱掉衣服,将她送进浴室后,才将她脏了的衣物处理掉。
叶粲的手包扎着,又不好洗澡,最后还是林子兮给她洗净擦干,换了整洁的衣物出来。
这整个过程,都让叶粲有些难以接受,她甚至觉得有些羞耻。她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一样,任由林子兮折腾,洗的干干净净后放在了床上。
林子兮没有介意她身上的伤口,没有介意她的血污,就这么神色淡然地处理完了这一切。
穿好衣服后,叶粲躺在床上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满脑子都觉得刚才的林子兮温柔似水,能将她所有的一切都包容。
叶粲的脑子里,后知后觉地涌出了一个想法,或许这就是母亲?
想到这里,叶粲的情绪十分微妙。这种微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林子兮从浴室出来后。
叶粲躺在床上,看着正在吹头发的林子兮,试探地喊了一句:“妈妈?”
林子兮举着吹风筒没有太听清她的话,她扭头看着叶粲,疑惑道:“怎么了?”
叶粲定定地看着她,很认真地喊:“妈妈!”
林子兮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关了吹风筒,跪着上了床,伸手捏住叶粲的脸,满眼都是笑意:“你刚刚喊我什么?”
林子兮捏着叶粲的耳朵,俯身看着叶粲,眼睛里都是揶揄:“为什么喊我妈妈?”
叶粲心跳的很快,看着她说:“刚刚你对我做的事情,就好像母亲对婴儿所做的一样。”
“你没有嫌弃我,还特别温柔,所以我觉得……”
叶粲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和林子兮说:“林子兮……我的妈妈很早就没有了,而且我也不记得她的模样。”
“可就在刚刚,我又想起她了。”
林子兮沉默了片刻,伸手揽住了叶粲。她将叶粲的脸揽入自己的胸口,和她轻轻说道:“粲粲,你真是我的乖孩子。”
叶粲抬手搂住林子兮的腰,将脑袋枕在她的胸口蹭了蹭,笑着说:“林子兮,你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
林子兮笑了一下,揉着叶粲的头发,和她说道:“可是自己生孩子会很辛苦的,而且家里养你一个小孩就够呛了。”
她松开怀抱,托着叶粲的脸笑着哄她:“好了,一会给你喝点甜的东西,就不疼了啊。”
叶粲搂着她的腰,有气无力地说:“你还是别说疼这个字了,你一说我就想起我肚子还疼着呢。”
想她人生匆匆二十载,何曾有过这么受罪的时候。想她连死都属于十分安逸,来到这个世界后,却三天两头被折腾。
可恶,都是缺德神的错!
叶粲在心里将缺德神骂了一百遍,林子兮却将她松开,笑着说道:“好好好,不说了,我去给你泡糖水。”
林子兮说着下了床,给叶粲冲泡了红糖水。她将止痛药的胶囊拆了,把药粉混进红糖水里,一并给叶粲喝了。
可能是甜味压过了苦,叶粲最终还是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将掺了药的红糖水给喝了。
林子兮看着她这个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心想这还真的是个孩子。
叶粲的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熬过最疼的那几天,叶粲也终于复活了。
叶粲一复活,就开始和林子兮闹腾自己要开始新的工作。
有时候林子兮觉得叶粲简直是工作狂魔,好不容易休个假,也不知道陪陪女朋友。
可作为她女朋友的林子兮,也是她的经纪人和助理,时刻都和她待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一定要休假的必要。
林子兮就又开始给叶粲开始挑剧本。
叶申知道消息之后,又给林子兮递了一堆剧本,其中有一份企划,阵容豪华得让林子兮都有些心动。
这是光灿自己打造的项目,林子兮看完剧本前三集,还有后续的大纲后,联系了叶申。
叶申毫不避讳地说,这本来就是给叶粲量身定做的本子,找了大导,还有孟知秋,以及蒋越作配,就是为了能让叶粲红。
林子兮顿了一下,问:“孟知秋和蒋越都同意了?”
叶申回答:“她们答应了,现在等粲粲的档期。你觉得这个阵容够不够,哪里不满意你可以提些意见。”
林子兮说:“让我回头想想,我和叶粲说了再回复你看,要哪一个本。”
叶申说:“好。”
过了一会,叶申又好似解释一样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粲粲进了这个圈子,就应该获得更多人的喜欢。”
“我想她受到更多的肯定。”
林子兮看到这句话,觉得叶申这种操心的老母亲,也是挺不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剧本懒得想了,就用东山做本吧。(这是一个很懒的人了。)
所以不出意外,应该是很多女角色!
番外:
疯王粲粲和她的宠妃养母(?)
讲道理这个设定我也好磕!
我最近一直在奔波,回头补上其他的,等我忙完再说好吧。
99、十九
和叶申结束谈话后, 林子兮拿着剧本找到窝在影音室里看电影的叶粲, 招呼她从房间里走出来。
坐在黑暗中的叶粲扭头瞥了她一眼, 问:“什么事啊?”
林子兮靠在门边,拿着剧本和她招手:“还能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你的新工作啊。”
叶粲一听是新工作, 立马起身朝林子兮走过去。来到门口后, 叶粲伸手去拿林子兮手里的剧本,嘴里念叨着:“让我看看你给我又找了一个什么新工作。”
剧本一到手, 叶粲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林子兮看着她一边翻着剧本, 一边走向沙发的模样, 觉得十分好笑:“平时喊你吃饭都不见你积极, 给你找份新工作倒是有些热情了。”
林子兮靠在门边,抱着手臂望着叶粲的背影调笑说:“女朋友,你真的很工作狂啊。”
叶粲耳尖, 听到“女朋友”那三个字停下了脚步。她偏头, ;瞥了林子兮一眼,挑眉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林子兮弯着眼睛笑:“还能是什么, 女朋友啊。”
叶粲忽然起了别的心思, 她眨眨眼,和林子兮说:“喊错了, 你应该喊我良人。”
她说完, 捧着剧本径直走向了沙发。林子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良人?这是现代所指的好人呢?还是古时候所指的清白人家的女子呢?
又或者是,古时夫妻之间的称呼呢?
林子兮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叶粲,轻轻咬唇:“叶粲, 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嘴上不饶人。”
叶粲从剧本中抬头,睨了她一眼:“我何止嘴上不饶人,我手上也没有饶过人。不然你想想,你求饶的时候,我放过你了吗?”
林子兮脸上一热,心想这个真是个小流氓。她板着脸走到沙发,拎起沙发上的靠枕,甩向叶粲,恼羞成怒说:“就你话多。”
叶粲抬手挡住林子兮的抱枕,接着伸手将她一把拉了过来,说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和我一起看好了。”
这是难得的亲近时刻,林子兮没有拒绝她,而是顺势坐在她的大腿上,被她抱着一起翻看之前已经看过的剧本。
随着i改编剧盛行,再加上亚文化创作圈的繁盛,近几年出现了不少以男色为主的改编剧。在资本的运作下,不少流量小生尝到了由耽改剧带来的红利,因此暑期档也基本会被这类型的电视剧所霸占。
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常性向的古偶反倒显得有些弱势,女演员的发挥空间也被一再压缩。
也因此,也就有一些影视公司,瞄准了同样也是以女性向为主的市场——百合题材类的影视剧。
不过这些作品大多数是小成本制作的网剧,剧情也相当的一言难尽,在加上主演的颜值和演技等问题,未能出现以小博大的现象。
像是《无间客栈》中祸国篇的两位主演c热度大爆的情况,也是近年来唯一出现的一对。
《祸国》的热度虽然比不上一些大热的c,甚至播放的时候,成绩看起来也只是中等偏上,可架不住这对c后劲实在是太足了。
在《无间客栈》第二季已经完结了四个月之后,关于祸国c的剪辑仍旧层出不穷,隐隐占据某个年轻社交网站的c剪辑之一。
甚至很多粉丝都表示只想一心搞祸国,看其他c都索然无味。
原因无他,一个是祸国的人设太让人上头,另一个就是主演的叶粲和林子兮,颜值实在是太能打了。
这对c的火热,也让市场上出现了更多的“我想要看两个小姐姐谈恋爱”的呼声。叶氏旗下的光灿集团,就有这么一个制片人,在这样的呼声下瞄准了百合影视的市场,尝试性地递交了这个项目。
恰好大老板叶申是个死妹控,想要妹妹红,又不想她和狗男人合作,就看上了这个项目,让人重点调整了一番,最终将剧本的前三集定稿还要人设弄出来,交到了林子兮手上。
因此,在叶粲拿到这个名为《东山志》的剧本时,大体上还是有些兴趣的。
一个影视项目想要火,除了演员给力,导演能力不错,各种后期足够给力之外,剧本也占了一定的因素。而在剧本之中,人设,剧情节奏,以及对白,则是至关重要的三大成分。
考虑到这三点,项目负责人并没有选择了纯糖主义的现代题材,而是采用了后劲十足的奇幻题材,打造了这个《东山志》。
《东山志》是一个奇幻类的剧本,讲述的是一个名叫苍瞳的大魔头,为了复活心中神祇所布下一系列的棋局,最后打败boss,拯救世界的故事。
叶粲翻开剧本之后,就明白自己即将饰演那个名叫苍瞳的大魔头。毕竟她当魔头当习惯了,要是让她演一个人畜无害的角色,她还有些不适应。
可看完三集剧本之后,叶粲又翻回第一页,指着跟在女二后面的那个名字,奇怪说:“孟知秋?难道这个角色已经内定是她了?”
林子兮点点头:“是的,光灿那边和她接触过了,定下她演这个角色。”
叶粲神情有些微妙,看着林子兮说:“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和她演一对有情人?”
林子兮又点点头:“嗯,这次是你们组c。”
叶粲感觉有些不太好,她放下剧本,望着林子兮神色莫名:“我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孟知秋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再加上叶粲之前对孟知秋所做的事情可谓是恶劣至极,她觉得孟知秋要是在片场将她打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如果真的出现,那林子兮一定很为难吧。
叶粲叹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那时候我就不把孟知秋拉黑了。”
林子兮拍拍叶粲的肩膀,十分怜爱地看着她说道:“所以说啊粲粲,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算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就是个圈子,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拍完这个剧,她和孟知秋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叶粲最终接下了这部剧。
叶申这种不缺钱的万恶资本家,在得到妹妹答应出演这部剧之后,砸重金请来了业内顶级的大导关盛凯做总导演,在之后的一个月进入了筹备期。
关盛凯是个特别注意演员之间化学反应的导演,再加上东山是个大制作的百合影视剧,对于c感的要求就更加高。
出于这点考虑,在演员的筹备阶段,关盛凯向两个主演提出要求,让她们在一起封闭训练时,同吃同住。
孟知秋作为一个相当敬业的演员,再加上之前和关盛凯合作过,就算是卖给关导一个人情,孟知秋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可在叶粲接到这个消息后,却极大的不情愿,她甚至抵触到都想违约不拍这个电视剧。
最后还是林子兮好说歹说,表示自己会在她训练的时候全程陪伴,住在她隔壁,这才让这个小祖宗消停了。
封闭训练开始的前一天,林子兮将叶粲送到了入住的酒店,率先安置了她的行李。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导演关盛凯带着编剧还有制作人等,召开了剧组的第一次剧本研读会。
叶粲资历年轻,很早就来到会议室,在林子兮的引荐下和关盛凯打了招呼。先到的制作组成员,大多都是聪明人,也都能从叶申的一系列操作,猜出叶粲的身份。因此这些人对待叶粲,不免有些恭敬。
倒是关盛凯没有在乎那么多,和叶粲打完招呼之后,笑眯眯地和她说:“你这个年轻人,很不错的嘛。之前老候和我说过你,我还想找你约个角色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了。”
关盛凯说完,拍了拍叶粲的肩膀一脸和蔼地说:“希望合作愉快啊。”
叶粲不太想打官腔,只好假装腼腆的点点头。没一会,蒋越也来了。
蒋越之前就猜到了叶申这是要捧叶粲,但出于保密条例,她之前也一直没有和林子兮提过这件事。见面之后,蒋越伸手捏了捏叶粲的脸,一脸调笑说:“好久不见啊金叶子,我怎么觉得你大了不少啊。”
大?叶粲皱眉,看到蒋越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心情相当不悦。
她这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模样,成功逗乐了蒋越。蒋越朝林子兮抛了个眉眼,调笑说:“你说是不是啊,林老师。”
面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林子兮挂上了商业微笑:“我们家叶粲还在生长期,大一点很正常。”
蒋越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在这时,孟知秋带着经纪人走了进来。
在看到室内这个情况后,孟知秋楞了一下,继而笑着说:“还都是熟人啊。”
众人见是她纷纷打了招呼,孟知秋一一回复,接着扭头,将目光落在林子兮身上,落落大方说:“好久不见啦林老师~”
她说完,看了眼叶粲:“还有叶粲也是,好久没联系了。你都不给我发个消息,姐姐我可是很想你的。”
叶粲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迅速伸手牵住了林子兮,板着脸说:“不,你不想。”
你想的人只会是林子兮。
作者有话要说: 孟小姐要秋后算账了(不是)
100、十九
孟知秋敏锐地注意到叶粲和林子兮相牵的手, 嘴角一扯, 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领着经纪人入了座。
叶粲有些心虚,在她入座之后, 牵着林子兮坐在了孟知秋的对面。
恰好就坐在叶粲旁边的蒋越托着腮帮子, 看看孟知秋, 又看看叶粲,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可鉴于三大主演已经到齐, 导演就开始了礼貌性的寒暄, 然后就让各位主演宣读自己的剧本。
《东山志》的主线中, 一共有三个关键人物。一个是化身为魔的苍瞳, 一个是曾为半神的元夕,剩下的那一个便是罗刹王赢勾。
剧本的世界观大致如下:
千年之前,海内十洲有一古国名为夏。彼时, 祭祀神明的祭司掌握王朝, 培养无数道修,与各类绝兽妖兽相抗争, 保护人族。
彼时, 夏朝内部等级森严,强者为尊, 贵族奴役平民百姓的情况比比皆是。
此时, 一缕污秽闯入海内十洲中,见此情况,便侵蚀了当时的大祭司, 诱导对方以人的肉身为祭祀,吸收凡人身上的种种污秽愚昧等思想,化作自己的力量,意图掌控天道,成就神之伟业。
夏朝在污秽的侵染下,培育出了一个喜欢杀戮,以人为祭的君王。在这个君王的率领下,夏朝四处征战,收服各洲的小王国,以及北边的华王朝,灭杀了不少绝兽妖兽。
残酷的血腥催生了天道的反噬。为求自保,天道在生灵涂炭之际,降下了神子,与造成污秽的暴君抗衡。
这个神子,便是女主之一的元夕。
元夕是诞生于军妓营的神之子。
她的母亲是被俘虏来的华国公主,父亲则不知姓名。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就被污秽化身的大祭司所注意,并且开始针对元夕布下了惊天阴谋。
在故事中,千年之前的元夕,成功的斩杀暴君,也推翻了以人为祭的夏王朝。但她最终无法以一己之力消灭误会,最后只好将污秽封印在苍瞳的体内,让她寻找灭杀污秽的方法。
苍瞳原是因为在死后因怨恨不得安息,最后灵魂与狼妖的身躯结合催生出来的小妖魔。在元夕将污秽封印在她的身体后,苍瞳沉睡了数百年。
数百年后,苍瞳醒来,与体内的污秽彻底结合,成为世间大魔。
苍瞳与体内的污秽斗争数百年,在两人融为一体的情况下,苍瞳甚至不能自杀。如此又过了数百年后,苍瞳发现唯有在成就神格的那一刻,可以将污秽和自己的灵魂分离,因此一次次飞升,试图渡劫成神。
当苍瞳渡过九十九次雷劫之后,污秽和她成功分离,苍瞳却没有成神离去。
她和主世界里掌管黑夜和灵魂的神祇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的神格交换回已经消散于世间的元夕,并滞留于这个世界,完成彻底灭杀污秽之事。
二十年后,重新为人的元夕在神祇的抚养下成功迈入金丹境。在冲击元婴境失败后,元夕在师父的要求下,决意出山历练。
于是时隔千年后,第一次登陆瀛洲海畔的元夕,再次遇到了苍瞳。
剧本是从二十年前,苍瞳渡劫飞升后开始的。
在渡劫之后,苍瞳取得神格,却没有飞升,而是坠落人间,在烈火中和来到人间的神祇□□相会。
名为云中君的神祇,是圈内一个气质十分好的七八线青衣女配木如亦饰演。
于是按照剧本,木如亦在导演的示意下,率先念了自己的台词:“夜君让我把她带来了。王,夜君实现了她的承诺,你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苍瞳的原身是一个小国的王,在成为大魔之后,就成为了世人口中统领妖族的银月妖王。云中君的那一声王,一语双关。
叶粲早就将台本记下了,此时没有去看台本,而是眯起狭长的眼,压抑着自己所有激动的情绪,克制又隐忍地说道:“我会完成我的使命,但你要照顾好她。”
“二十年后,瀛洲海畔,春暖花开之时,我会在那里等她。”
云中君嘴角含笑:“我们的约定就此达成,那就二十年后,再相会了。”
于是二十年后,瀛洲东海岸,一个仙子踏月而来。
银月之下,苍瞳漫不经心地问:“这位姐姐,是哪里人?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孟知秋调整了声线,演出了一个冷清清的美人仙子:“瀛洲人,虚岁二十,什么是婚配?”
苍瞳颔首,轻笑说:“婚配就是,姐姐心中可有良人啊?”
元夕摇头:“未曾有。”
苍瞳了然,说道:“可我有。”
“我见姐姐美貌,一定堪为良人。”这位震慑十洲的妖王说着,轻轻摘下手上的一枚戒指,递了过去,“为报姐姐救命之恩,不若我以身相许如何?”
元夕沉默了片刻,看着递过来的戒指,说道:“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是个瞎子,来瀛洲治眼睛的吗?你又看不见我,怎知我美貌?”
苍瞳笑了一下,说:“阿姐心善,人也一定美。我就算是瞎子,也比大多数人看得明白。”
如此一来,初涉人间的仙子,就被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小瞎子给赖上了。
剧本研读会一般都是让各主创人员,交流自己对人设和剧情的看法。即使大纲已经写好,但对于一个需要众人齐心协力合作的作品,在创作初期多交流、完善、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就从刚才各主演研读剧本的情况来看,编剧组那边就已经获得了大量的灵感,并且在交流过后,准备动手改人设。
各主演明面上也给了不少意见,大家开开心心说完之后,导演关盛凯就宣布散会。
散会之后,关盛凯特意给叶粲和孟知秋提了个意见:“一个月后开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知秋和小粲就住在一起,好好培养感情啊。”
“我希望开机那天,能看到你们擦出爱的火花呦。”
叶粲当场就要翻脸,林子兮一见她情况不对,连忙拉住她的手。被人这么一管,叶粲也就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嗯。
孟知秋则笑着说:“关导说得对,我也想和粲粲好好地交流。”
关盛凯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说:“我知道,和你合作向来让人放心。”
说完,关盛凯带着导演组的人先走了。
孟知秋见状,走到叶粲身边,笑着和她说:“叶粲,反正顺路,一起回去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好好地待在一起了。”
不了吧,你现在的样子好像要吃人哦!
叶粲没有说话,倒是林子兮笑着说道:“孟小姐说得对,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一直在看好戏的蒋越此时发出了一声轻笑,说:“这么有伴,不如加个我,一起走啊。”
于是一行六个人,乘着电梯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套房。
蒋越和孟知秋是一个咖位,加上她和光灿关系匪浅,所以就住在叶粲隔壁的套房。
孟知秋和叶粲说是一起住,其实也只是住在了一个有双间的套房里。即使如此,叶粲内心还是很抗拒这件事。
于是一路上,她都很不开心,甚至没有参与她们的交流。
大家都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妖精,还不至于走在一起会尬得没话说。一路相谈甚欢,到了套房门口,蒋越拉着林子兮一起进了房门,和孟知秋与叶粲说了拜拜。
叶粲看着将林子兮拽走的林子兮眼睛瞪成了铜铃。她望着套房门碰的一声关上,愤怒值一下达到了顶点。
于是叶粲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孟知秋,绷着小脸说道:“对不起。”
孟知秋一下就愣住了,叶粲接着说:“我喜欢林子兮。”
原本还心有猜测的孟知秋,在听到叶粲这句话后,瞬间呆住了。
不是,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直白的吗?她原本只是想针对拉黑这件事兴师问罪一下,怎么叶粲就当场自爆了。
孟知秋轻笑了一声,说:“你是在为喜欢林老师这件事向我道歉吗?”
叶粲摇摇头,说:“不是,是为了之前擅作主张想帮你追她,又在得到你的善意后鲁莽将你拉黑这件事而道歉。”
孟知秋抿唇,笑容有些勉强:“叶粲……你……”
叶粲直接了当的说:“我知道你喜欢林子兮,一开始我也觉得你要是能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是个很善变的人。”
叶粲一字一句的陈述说:“因为她喜欢我,她很喜欢我。”
孟知秋掐着掌心,心想这个原先是助攻,现在是情敌的人实在是太嚣张气人了。废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林子兮喜欢叶粲。
无论是在戏里,还是节目里,林子兮看着叶粲的眼神,即使克制都仍旧盈满爱意。孟知秋早就意识到这一点,虽然失落,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孟知秋没有说话,只觉得自己的涵养都要被叶粲的嚣张给搅得一干二净了。
叶粲看着她的神情,犹豫了一会说:“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目前她喜欢我,我就不能把她让给别人。”
叶粲有些犹豫,说:“总而言之,我和她在一起了,你现在是没有机会了。”
孟知秋听着这些话,简直是咬牙切齿。听听,这都什么嚣张发言。
她一口气梗不上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叶粲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幽深:“三年,三年后你就有机会了。”
“三年后,我死了,你如果还记得她,还喜欢她,就和她在一起吧。”
孟知秋被她这句话震得脑袋发懵,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叶粲……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作者有话要说:
孟小姐真的惨,一个工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