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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

作者:五叶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那时并不知道你父亲的死因,被废后废太子蒙蔽了。”


    “陛下和废太子是君,他们是臣,臣如何抗君?”


    ……


    夏家人一直抓着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好像只要有这个遮羞布,他们做的任何事情都变得问心无愧,理直气壮了起来。


    哦,现在还加上了一句“都是崔氏那毒妇做的,跟你大伯父无关”……


    他们用这一套把她母亲哄得团团转,再用这一套来苦口婆心的劝自己,自己冷漠以对,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那简直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罪,满满都是“你这人怎会如此心狠凉薄”诸如此类的意思……


    他们不烦,乐此不疲。


    但她却烦透了,厌恶透了。


    难道真的以为披了一层伪善的长辈外衣,自以为握住了道德的高点,然后做任何恶事都可以被掩盖,都可以推脱的吗?


    她今日之所以见他们最后一面。


    就是想要把他们一直裹得紧紧的这层遮羞布给撕下来的。


    她淡淡道:“祖父,你所有为你的好儿子夏成倧,为国公府脱罪的辩解都是基于一句话,那就是夏成倧不知道父亲的死因,国公府不知道父亲的死因。”


    “可是,难道你忘了吗?废后废太子已经被关在皇陵,他的那些心腹幕僚也都还在大狱中。而现在,夏成倧也在大狱之中,夏成倧的心腹走狗也都在大狱之中。”


    “你当真以为那些事情只要夏成倧死不承认,只要你们昧着良心骗着自己,说一句他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就可以瞒得过别人的眼睛了吗?你莫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全天下只有你英国公府的人最聪明,所有人都能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我告诉你,你们还是收了你们那副沉痛,哀莫大于心死,或者谴责我太过凉薄的眼神和表情吧。废后和废太子早就已经亲口说过,当年早在我父亲出事之前,早在废太子去北疆之前,夏成倧就已经投靠了太子。”


    “就是夏成倧给废太子出谋划策,让他去北疆利用父亲去谋取军功的,可以说,是夏成倧一手策划了父亲的死……”


    夏老太爷的面色一下子灰白,满是土色,他大概是不想再听下去,抖着嘴唇打断了明舒的话,急急道,“舒姐儿,废后废太子的话你怎么可以当真?他们败了,不甘心我们英国公府背叛他们,不想让我们英国公府,更不想让娘娘你好过,自然是什么脏水都泼的出……”


    “够了吧。”


    明舒打断他,冷笑道,“你可以说废后废太子泼脏水,但废后废太子的心腹幕僚也这么知道废后废太子的心思,在狱中还不忘替他们给英国公府泼脏水?还有夏成倧的心腹幕僚,崔氏的心腹嬷嬷丫鬟,他们都疯了不忘一起给夏成倧泼脏水?”


    夏老太爷跌坐到椅子上,嘴唇颤抖,不,全身都在抖着,那一刻,真是无比的苍老。


    夏老太爷说不出话来。


    但夏老夫人却还不肯死心,她手抓着软垫,道:“舒姐儿,当年废后废太子得势,陛下一心要立废太子为储君,朝中也多有大臣拥护,你大伯父选择他在当时的情形下也并不算是错。但就算是他们当初选择了废太子,甚至帮废太子出策,让他去北疆谋取军功,但那却是阳谋,他也根本不知道废太子会做出坑害你父亲的事。”


    明舒听言似笑非笑。


    她看了一眼夏老夫人,再转头看夏老太爷,道:“祖父,祖母说这话,是不是也是你想辩解,但却没脸说出的话?”


    “是,他帮废太子出策,是没想着废太子会坑死父亲,但他却是的的确确跟废太子说,‘可调动大军,待城破收复失地可突显战功’这样的话,这话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在了废太子的供词之中。”


    “祖父,你可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因为废太子特殊的身份,他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调动大军,在军情危急时刻不去营救,因为救了也没什么军功,但若是北鹘攻破了我大周城池,废太子再领军收复失地,那就是非同一般的战功了……难道你还想要替夏成倧辩解吗?他是什么样的本事,就能预测到我大周城池会被北鹘攻破啊,还是他就在暗示废太子,让他制造出这个城破?!”


    夏老太爷嘴唇嚅动。


    明舒再是一声冷笑,道,“是,他在给废太子出谋划策之时,是没有要谋父亲的性命,但既然城破,必有守城的将领和将士,还有满城的百姓,就算那人不是父亲,是其他守疆卫国的将领和将士,还有那满城的百姓,他们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这罪就不是罪了吗?他的罪,就是诛族亦不为过了!”


    这回不仅是夏老太爷面如土色,就是夏老夫人也瘫在了软椅上,老泪纵横,再说不出话来。


    可是明舒的话还未说完,她看着夏老太爷,接着一个字一个字道:“你说夏成倧不知道父亲的死因,这个计策明明就是他自己献给废太子的,他能不知道父亲的死因?可他做了什么,后面都做了什么?”


    “成为废太子的心腹幕僚,以父亲嫡亲兄长的身份,替他打压外面质疑废太子军功的声音。废太子让他去抹掉我的痕迹,他便应该已经知道我失踪应该是和废太子有关,所以他便用尽手段阻拦我母亲寻到我,抹杀掉一切线索,不惜眼睁睁地看着我进入青楼,成为个舞伎,哦,我还应该感激我能进入青楼,若不是我被卖入青楼,恐怕他会在我幼时就派人杀掉我了。你敢说,他会不知道父亲的死因?”


    约莫是太过激动,明舒一时之间竟然就把前世的事情一起说了。


    但或者是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都被她前面的话给震住,亦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清楚明舒在北疆真正的遭遇,他们以为她刚刚所说的卖入青楼是她这一世的遭遇。


    在赵景烜寻到她时她已经被孟家卖入青楼。


    她曾经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她才会这么恨她的大伯父,这么恨国公府。


    这一回,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面色惨白,都再说不出替他们的儿子辩解的话来。


    但明舒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她看着夏老太爷的眼睛,再慢慢一个字一个字道:“祖父祖母,我父亲的父亲母亲,你们总是用这个身份来绑架我,绑架我母亲,让我母亲对你们予取予求,也希望我对你们予取予求,但你们能不能也扪心自问,你们真的不知道父亲的死因吗?真的完全不知道夏成倧和崔氏的所作所为吗?”


    夏老太爷刚想说话,就听到明舒冷笑着道,“不要再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若你们敢,你们就以祖宗的名义对天发誓,说你们真的完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猜到,否则夏家就会在此大劫中再爬不起来,会全族尽灭,断子绝孙,相信我,这并不是个咒语,我就能做到。”


    夏老太爷眼睛蓦地睁大,看着明舒就像看个恶鬼。


    而夏老夫人则是差点晕厥过去。


    她“嗷”一声叫出来,撕心裂肺道:“夏明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你就不是夏家的子孙吗?你父亲不是夏家的子孙吗?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断子绝孙吗?”


    青影真是差点没忍住一巴掌甩过去。


    若这不是自家王妃的祖母她真想把这老巫婆给抽死扔乱坟岗上。


    青影忍着没打,门却是“砰”一声被踢开了,赵景烜面如寒霜的走了进来。


    他看着夏老夫人,声音如刀道:“咒本王断子绝孙,你们夏家还真是有天大的本事,出谋划策坑杀我大周数万将士和百姓之余,竟然还敢咒本王和本王的王妃断子绝孙。那件事情是本王念在你们是本王王妃的祖父祖母才按下的,但夏成倧罪行累累,想要另寻条让夏家抄家灭族的罪简直不要太容易。”


    夏老夫人瞪着突然出现的赵景烜。


    她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瞪着赵景烜的眼中满是惊恐惊骇。


    因为她看到了血,无数的鲜血。


    她看到了赵景烜提着满是鲜血的剑站在躺在地上的儿子的身侧,儿子身上满是血,还在汩汩流着,他的剑也在滴着血。


    还有他的身后,是英国公府无数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神情阴冷,面目冷酷,那样子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像是站在地狱的嗜血恶魔。


    夏老夫人想要尖叫,但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啊啊”了半天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夏老太爷也滑下了软椅,他跪在了赵景烜的面前,涕泪横流道:“王爷,是我的夫人失言,她是被吓着了才口不择言的啊,王爷,过往都是我们国公府的的错,我们亏待了王妃娘娘,我们国公府罪该万死,成倧他罪该万死。”


    “王爷,我们不求荣华富贵,不求能保住国公府的爵位,也不求,不求……不求王爷和王妃娘娘能饶了成倧的性命。但只求王爷念在我们都是王妃的祖父祖父,是她父亲的亲生父母的份上,给国公府留下一点血脉吧。”


    “王爷,王妃娘娘因为这些旧事痛恨成倧,我们也感同身受,老臣只得两子,得知一子害死另一子,能不心痛吗?”


    “可是王爷您知道,若是我们国公府获罪,抄家灭族,这些事情传出去,就是王妃娘娘的身份也会蒙羞……王爷,老臣知道,王爷的部将,还有北疆的世家,他们都不满王爷您娶王妃,只是碍于王妃的身份,暂时容下她,但若是王妃娘娘没有了家族的庇荫,将来必将有不少人会对她群起而攻之,王妃娘娘危矣啊。”


    “王爷,求您看在王妃娘娘的份上,对夏家网开一面啊。”


    明舒:……


    她看着夏老太爷真是恶心透了。


    前面还说什么不求保住国公府的爵位,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给国公府留下一点血脉。


    但后面却是威胁在说一旦国公府被降罪,就会影响她的身份地位,让她没有了国公府这个“家族的庇荫”,她在燕王府就地位不保,将来没人撑腰?


    前面什么都摊开来了,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这国公府多年来不是都想要置她于死地,什么时候给过她什么“家族的庇荫”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二更十二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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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明舒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们说。


    她突然明白过来,哪怕是她把他们的遮羞布都撕光,哪怕她已经跟他们撕破脸说,你们杀了我爹,杀了我娘,害我进青楼,要不是我命大,也已经不知道被你们害死多少次了,但他们还是能够毫无愧意的扒过来说,我们是你爹的爹娘,所以无论我们做了多少恶毒的事那都不要紧,你就是得保我们的命,得保我们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说来说去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


    明舒觉得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


    这真是她两世以来见过的最令人恶心的人了。


    大概别人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人。


    都不过是可用或者不可用的道具。


    她突然就连话都不想再和面前两人说了。


    不过总结词还是要的。


    她看着他们,凉凉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们。家族的庇荫?你们这个自私狠毒到连骨头都是黑的家族吗?”


    “我从小没有踏入过你们夏家一步,都被你们利用到差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我父亲死了都还要被你们踩着尸骨利用个几十年,我阿娘也差点被你们吸血至死……就你们这样的家族,我只恨不得你们烂到地心,还要你们的家族庇荫?我呸。”


    她说完就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了。


    虽然她喜欢怼人,不给人留什么情面,但说“呸”这种市井之辞还是很少的。


    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也真是厉害了。


    明舒转身离开。


    赵景烜看着面前一个瘫在软椅之上,一个瘫在地上的两个老人。


    两人都是泪流满面,神情激动到抽动。


    看起来可怜至极。


    本来这应该是个极惹人同情的场景,可他一向却都是最冷酷无情的。


    他道:“我的王妃,从小的时候就是我来保护的,以后自然也还是会有我来护着,就不牢你们这些人惦记了。但我的确忌讳着将你们夏家灭族对王妃的名声会有点影响,所以我不会将夏家灭族,而是除了你们俩,会将夏家全族流放。”


    “至于你们,就好好待在夏府颐养天年吧。王妃不想再见到你们,那就请你们安分一点,不要再试图出现在她或者她母亲的面前了,否则,你当知道,我有千百种方法将你们夏家的子孙杀得一个不剩。”


    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也不知是如何被人抬着离开燕王府的。


    他们离开之后,赵景烜转头就命人送了百年的人参还有顶级的药材去了国公府。


    总不能抬回去就死了……


    但几日后,宫中新帝的身边总管太监多禄就和禁卫军副统领带着禁卫军和刑部官兵一起进了国公府,多禄宣读了剥夺国公府国公爵位,查抄国公府,夏氏一族除了尚关在刑部大牢的夏成倧和崔氏之外,举族流放的圣旨,禁卫军则是执行圣旨查抄国公府的。


    ***


    且说赵景烜送走了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之后也转身就跟着明舒回了内院。


    原本他还担心明舒会心情不好,打算要好好哄哄她的。


    可是他进了房间之后却发现明舒正坐在窗前长榻上很安静的翻着一本书看,神色平静安宁,他进入房间,她甚至还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然后继续看书。


    赵景烜:……


    他本来跟着过来是想好好安慰一下她的。


    可是她这副样子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好像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上前抽走了她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是一本教育闲谈,大周开国时创立了大周最富盛名的白檀书院的一位大儒写的。


    她兴趣爱好还真是杂。


    无论何时,她都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


    他道:“夏家的事情我会处理,以后夏家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明舒从他抽走了她的书就在看他,闻言莞尔一笑,道:“嗯,我知道。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本来可以不见的,不过我就是想告诉他们没人是傻子,虽然说不说好像也都没什么分别,但说了现在我开心了,他们不开心了,我觉得很好……他们做下的那些恶事,凭什么要让我不开心?”


    赵景烜:……


    他被她笑得心里又是欢喜又莫名堵得慌。


    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总算是深刻认识到了她大概的确不太需要自己的安慰。


    还有夏老太爷所说的那些话,他的部将,北疆的世家,他们很可能都对她不满,可能会有很多人都盯着他的后院,她好像是对这些也没有那么担心……她就是昨天晚上跟自己说过的,如果他有了别的女人,他们就分道扬镳……


    他不由得想到刚刚接到的他父亲给他的加急信件。


    信中说他已经应下梁家让梁家嫡长女梁彩怡嫁予他为侧妃,让他安排一下,不日就会送梁彩怡入京。


    原本他还想跟她说一说这件事的。


    他不希望她是从别人口中先听到这件事,然后因为误会而心情不好。


    可现在……她真的会心情不好吗?


    他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昨日你跟我说恵雅的亲事,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他总算是还没忘记啊!


    明舒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看他有些不怎么愉悦的神情只以为是因为刚刚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的事。


    她哪里知道现在赵景烜的心思有多弯弯绕,见她日日高兴还能生出不高兴来……


    而她的确想跟他说恵雅郡主的事。


    她“嗯”了一声,道:“王爷,你之前说过,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回北疆的打算,既然如此,我就在想,要不要把母妃,还有恵雅,淑雅两个妹妹都接到京城来。”


    “我觉得恵雅妹妹和梁家的这门亲事并不妥当。梁家是北疆最大的世家,梁侧妃又育有两子,恵雅妹妹嫁入梁家,那梁大公子若是好也就罢了,但若是那梁大公子不妥,你又不在北疆,父王又一向看重梁侧妃,我怕恵雅妹妹怕是被梁家欺负死也没人替她撑腰,还有原侧妃也可能会因为恵雅妹妹而受制于梁家,这样也对母妃不利。”


    赵景烜起先还没什么表情,但听到后面面色却有些沉了下来。


    恵雅也好,淑雅也好,他对这两个妹妹并没有多少感情。所以对两人的婚事他本也没太放在心上,他从没觉得他父王是个糊涂之人,会在婚事上耽误恵雅和淑雅。


    但明舒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她甚至提出要把恵雅和淑雅接到京中来,那这婚事必然是有什么问题。


    明舒年初才从北疆过来,她喜欢八卦,又和恵雅淑雅她们玩得好,说不定她是听说了什么也不足为奇。


    若是那梁衡真有不妥,那这婚事的确如明舒所说,绝不可行。


    就算他对她们再没什么感情,但那也是他妹妹。


    他断断不能容旁人欺负了她们去。


    再加上他刚刚才收到的信,他父王未经他同意,就擅自做主许下了梁家侧妃之位,还要直接送到京城来。


    这让他对梁家的观感也很不好。


    梁家的吃相也未免太过难看了些。


    他看向她道:“你可是听说了什么事?”


    明舒眨了眨眼。


    她其实没有听说到什么,梁衡婚前装得很好,他的事情是后来才爆出来的。


    但她还是“嗯”了一声,道:“我听说梁衡喜欢的是寄居在梁家的一个远房表妹,只是梁家一直都想让他娶恵雅妹妹,所以这件事摁得很严实,但听说梁老夫人已经应下,待梁衡娶了恵雅妹妹之后,就将梁衡的那个表妹抬做二房。”


    赵景烜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梁家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他不仅是对梁家恼怒,更是对他父王生出了不满。


    这样子的事情,明舒都能知道,他父王会不知道?


    可他父王竟然还要将恵雅嫁去梁家,还要把梁家女送过来给他做侧妃,他看他父王是被梁侧妃灌了**汤了。


    他道:“好。回头我就写信给父王,让母妃带了恵雅和淑雅入京,就说我已经在京城帮她们相看好了亲事,若是原侧妃不放心,就让她也一起来京城即可。”


    顿了一下又道,“你也写封信给母妃和恵雅,免得恵雅和原侧妃抗拒来京。”


    明舒应下。


    她还真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她心情大好,刚想顺口问一下他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就听到他道:“父王来信说要将梁家大姑娘送到京城来。”


    明舒一愣。


    他是为了这事特地赶回来的?


    梁家想将梁彩怡嫁给他为侧妃一事她是知道的,前两天梁家偏支才为了此事寻了殷嬷嬷。


    没想到梁家这么迫不及待,就直接送到京城来了?


    前世,前世可没这事。


    也是,前世赵景烜尚无正妻,老王爷是不可能答应梁家先让梁家女入门为侧妃的,或者,梁家那时还想着正妃的位置。


    这还真是一个还没解决,就冒出第二个来了。


    前仆后继的。


    她仔细看了看他,见他也正在盯着自己看。


    像是在查看自己脸上会是什么反应似的……


    他这是在心虚?


    看自己会不会反应很大,很抵触?


    怕自己不满?


    毕竟昨晚她才跟他说了那么一番话……


    明舒皱了皱眉,道:“那个,她到京城来的时候,是什么身份啊?你父王不会已经在北疆帮你娶了她了吧?”


    赵景烜的脸一下子又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夏家退出历史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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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他没好气道:“他娶了那就留在北疆做梁老侧妃好了,送到京城来做什么?”


    明舒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梁老侧妃……亏他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看她笑得开心,心里更是不是滋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这种事情你也能笑得出来?”


    明舒听他这语气怪怪的,隐含着怒意,这才觉出了些不对来。


    她再仔细看了看他。


    就见他面色实在有点不好看,也不像是因为恼怒梁家想坑恵雅的事,倒像是在生她什么气似的……


    他在跟她生气?


    老王爷说都没跟她这个正妃说一声,就直接送了个侧妃过来,她都没生气,他生什么气啊?


    还真难伺候。


    她想了想,心道,不会是因为昨晚她才跟他说不准他有别的女人,否则以后就再不准来找她,咳……然后今天他就收到了老王爷的信,说送了个侧妃过来,所以他就觉得昨晚她的话就是针对梁家送人这事故意在威胁他吧……


    他这个人一向唯他独尊,脾气专横霸道独断,他要不要别的女人那是他的事,他可以不要,但她却不能威胁他。


    昨晚她那么说的时候他就很生气了,现在再生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也或者他还有些生气老王爷未经他同意就帮他收了个女人……


    明舒觉得自己总算是想通了他在生气什么。


    反正她知道他肯定不会要那个梁家女……以他一贯的性格,最多不过就是扔在后院里不闻不问罢了。


    不过她刚刚才说过梁家在北疆势力已经过大,并且已经有向王府伸手的嫌疑,这一位他可能连后院都不会扔。


    她想了想,就“好脾气”道:“王爷,老王爷既然已经决定把人送过来,应该是应下了梁家了,王爷打算怎么处理?”


    因为知道他现在在气闷中,所以声音格外的温柔了些。


    她实在太了解他,一定得顺毛捋,否则话是谈不下去的。


    他扫了她一眼,冷道:“你觉得呢?这事是后院之事,理当王妃帮我打理。”


    明舒不理会他的冷脸和阴阳怪气,再想了想,认真道:“人是老王爷送来的,总不好退回去,但王府是不好让她住的,不如就先让她住在外面吧,到时候母妃过来……”


    等母妃过来就让母妃替她在京中择一门亲事好了。


    可是还没等她最后一句说完赵景烜就不耐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你过来。”


    “哈?”


    明舒有些不知所已,这人真的有点怪怪的……算了,她先忍忍。


    她顺从的跳下了长榻,坐到了他身边,然后侧了脑袋巴巴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又乖巧又小心的眼神看他,像只小心翼翼试探的猫一样。


    赵景烜:……


    她明明骨子里硬得很,但样子却实在娇嫩柔软无比,笑起来也总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给融了。


    让人拿她恼也不是,疼也不是。


    他伸手一把就把她拖到了自己怀中,不顾她的抗议欺负了她好一阵才放开。


    明舒觉得无奈至极。


    她觉得他这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有动口的毛病真得改改。


    关键是她让他高兴他也这样,她惹他不高兴他也这样……到了房间两人就很少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似的,总是说着说着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动上手了……然后,然后……再之后就是她累得完全说不上话,然后就第二天了。


    她也没寄希望说过了新婚期他可能就会好些,前世两人相处的没有现在这么好,他也是一见到自己就……他这副样子,她都不明白,明明他平时是很禁欲的人。


    她手抵着他,吸了好几口气,才道:“王爷,我们好好说话吧……我昨天……我现在还全身疼。”


    说完她又伸手拽了他胸前的衣裳,低声道,“王爷,殷嬷嬷今日跟我说,我还小,房事不能过度,若不然,怕是会对身体不利……嬷嬷还说,若是,若是王爷真想要的话,就让我给王爷寻个通房……”


    赵景烜听前面还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


    其实他也觉得她还小,自己不能太过……其实她是不知道,他已经很克制了。


    他刚想说两句什么结果就听到了她后面的话。


    他掐着她的手一下子又重了起来。


    他黑着脸道:“你昨晚不是还跟我说不要让我有其他女人吗?现在又说什么通房,你当我是什么?”


    难道他是什么女人都会要的吗?


    明舒被他掐得抽气,她一边掰他的手就一边嘟囔道:“那是殷嬷嬷说的,我当时就驳了她了,我跟她说,你要是起了这个心我管不着,但反正谁要想经我这里进你的后院,那就想都不要想,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谁敢觊觎你后院的位置,我就直接抽回去。”


    赵景烜听她这般说心里才莫名熨帖了下来。


    他道:“那你还说什么要留下那姓梁的?”


    明舒眨了眨眼,看他这副样子,终于后知后觉的大概明白他是在生气什么了……


    刚刚他是误会了,以为她说让那个梁家的姑娘住在外面是要收了她入后院?


    他不会是觉得她没有吃醋,是不够在乎他吧?


    她又想到昨晚他的反常……


    她不由得就起了试探之意,垂下了眼去,手上拽着他的衣裳,略带了些委屈道:“王爷你不是说让我处理吗?人是老王爷塞过来的,难道我还能忤逆老王爷的意思把人退回去不成?”


    “当初我们定亲老王爷没有反对是因为你一定得娶个京城的闺秀,可现在你可是说一不二的摄政王,我若是忤逆了老王爷的意思,他逼你让我病逝可怎么办?”


    赵景烜:……


    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后就看到她嘴角微微翘起的笑意。


    他原先各种的情绪就都荡漾了开来,低头道:“你好好取悦我,我就帮你解决。”


    又低声道,“嬷嬷说房事不可太过,那以后你就用别的法子服侍我,你不是都学过的吗?”


    明舒:……


    她的脸腾一下烧起来,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推在了他的肩上,刚刚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她道:“你自己的麻烦,爱娶不娶,还要我求你……”


    后面的话却是尽数被他吞了去。


    ***


    九月下旬,北疆燕王府。


    老王爷赵钇回到外院时就听到侍卫禀道:“老王爷,南妃娘娘一直在王爷的外书房侯着王爷,说是有话要和老王爷说。”


    自赵钇将王位传给了赵景烜,王府就改了称呼,赵钇被称为老王爷,但南王妃却觉得老王妃不好听,就让别人一律称她南妃或者南王妃。


    赵钇进了书房就对正坐在榻上捧着手炉看书的南王妃道:“阿曦,你身体不好,书房尚无暖气,若是冻着了怎么办?若是有什么事,你就唤我去你院子里去也就是了。”


    南王妃放下书,抬头看向赵钇,没有接他这话,也只当看不见他眼中的温柔,道:“王爷,我收到了烜儿的信,他说恵雅和梁家的婚事不妥,想让我带恵雅和淑雅入京。这件事我已经跟原妹妹商量过了,所以想要过来跟王爷说一声,我打算过几日下个月初就带她们入京,王爷看如何?”


    赵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也已经收到了儿子的来信。


    儿子说梁衡另有心上人,并非恵雅良配,而且梁家势大,他又在京城,恵雅嫁入梁家,若是受了欺侮,他可能顾及不到,所以就想接恵雅和淑雅入京,让她们在京城择婿。


    这事赵钇是不怎么愿意的。


    儿子的野心他是知道的,但他年纪大了,却没打算离开北疆。


    而且儿子的目标是那个位置,那将来燕王府就得有其他的儿子继承,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让女儿嫁去京城。


    而梁家是北疆本土最大的世家,梁衡是嫡长子,能文能武,除了他,暂时也没有别人能配得上他女儿了。


    至于儿子说梁衡另有心上人,他觉得梁衡年纪已经不小,之前有个别女人并不算是多大的事。


    恵雅是他女儿,梁家怎么敢欺负她?


    可现在妻子竟然跟他说要带两个女儿进京。


    而且不只是考虑考虑,而是已经做了决定,下个月初就走,现在就是过来通知他罢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这是打算以后和儿子长居京城,和他做名存实亡的夫妻吗?


    他忍着怒气,沉着脸道:“恵雅和梁家正在议着婚事,梁衡并无什么大不妥,怎么能说入京就入京,阿曦,这也太过随意了。而且就算恵雅和淑雅入京,也不用你亲自送她们过去,阿曦,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


    南王妃却似完全看不见他的神色。


    她道:“王爷,烜儿成亲我们本应该在场的,就算以前我们成亲父王母妃也不在,但我们也很快就回了北疆见了父王母妃,但现在烜儿是摄政王,朝廷事多,短时间不可能来北疆,我想去见一见烜儿和兰嘉那孩子……她没有给我们敬过茶,你却无端端给烜儿送过去一个侧妃,还不知道那孩子心里有多伤心和委屈呢,我去京城,也好安一安她的心。”


    赵钇:……


    就兰嘉县主那彪悍的历史事迹,能为这点事伤心委屈?


    而且历来燕王府都会娶北疆几大世家的女儿为侧妃,她既嫁给了烜儿,就该一早有这个自觉。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文名,嘿嘿,大家不要找不到偶~~


    竟然被锁了,竟然被锁了,竟然被锁了……明明很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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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赵钇心中这般想着,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他道:“阿曦,我们燕王府世子或者燕王幼时都是在京中长大,和北疆世家关系生疏,所以历来为了拉拢北疆的本土世家,稳定北疆的势力,都是要娶几个北疆本土世家女为侧妃的,烜儿除了是在京中长大,后来又南征北战,现在更是长居京城,迎娶北疆本土世家女,就更为重要。”


    说到这里他还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道,“阿曦,你心地善良,又一向万事都顺着景烜,对兰嘉县主也多有偏爱,我看此事你不宜插手,我们也正好看看她心性如何。她既然嫁入了燕王府就当有身为燕王妃的自觉。烜儿等他多年身边未有她人,已经是很对得起她了,又如何谈得上伤心和委屈?”


    南王妃一开始还挺平心静气的。


    但听到这里心头却真的是一股火气。


    她站起了身,冷声道:“王爷,烜儿要做什么自有他的主意,反而是王爷你,未经烜儿同意,亦未曾和我商量,就只……”


    她差点说出“就只被梁侧妃的枕边风吹了吹”,但想到自己还想要带恵雅和淑雅两个去京城,就忍住了没说,硬生生吞下了这句话,只道,“亦未曾问过我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将应下梁家,收梁家女为烜儿的侧妃,还直接送去了京城。”


    “王爷,现如今烜儿在京城,我们王府只剩下梁侧妃的两子在北疆,梁家在北疆本就势大,你再让恵雅嫁去梁家,又把梁家女送去给烜儿做侧妃,还想处处打压兰嘉。”


    “你这样,真的是在拉拢北疆的本土世家,稳定北疆的势力吗?梁家现在在北疆就已经飞扬跋扈,隐隐以第一世家自诩,你这样难道不是更加喂养大了梁家的胃口,将来很可能让他们在北疆坐大,再难辖制吗?”


    赵钇听了这话又是尴尬又是难堪,脸上隐隐有些发黑。


    这些年南王妃不理会他,他和她交流一直很少,更少谈及政事。


    所以他也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不去找她商议……习惯使然,这儿子侧妃和恵雅的亲事也是如此。


    却忘了儿子侧妃的事和恵雅的亲事可不是旁的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下了心里复杂的情绪,尽量平和道:“阿曦,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梁家虽然势大,但军权却都在烜儿手中,将来烜儿可能再也不会回北疆,这燕王府自然是要炀儿继承的。”


    “但当年祖-皇帝在分封燕王府的时候就规定,燕王府除了燕王世子,其他公子皆不可掌军权,燕王世子入京,可挑选北疆各家族和将军的嫡长子入京陪读,所以这些人现在多是烜儿的心腹,他们又跟随烜儿征战多年,自然是只服烜儿却不愿臣服炀儿的。”


    南王妃倒是第一次听赵钇说这些话。


    她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打了主意若儿子不回北疆,就由庶长子赵景炀继承燕王府的意思。


    她听到这里自然就懂了赵钇的心思。


    儿子虽然不在北疆,但因为祖-皇帝的那些规定,后来儿子又领兵征战多年,北疆军权早就稳稳抓在了儿子手中,所以丈夫扶持梁家,根本就不是什么稳定北疆势力,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扶持庶长子赵景炀在北疆站稳脚跟。


    所以替赵景炀和赵景烁分别求娶北疆大将的女儿,把恵雅嫁去梁家,怕是将来也会把淑雅送去不知哪家联姻也是为了给赵景炀铺路。


    呵,为了他的庶长子,他还真是费尽心机。


    且不说儿子将来到底如何。


    就算儿子登上那个位置,北疆燕王府就为何一定要由赵景炀继承?


    难道她儿子就没有儿子了吗?


    或者若是烜儿有其他的心思呢?例如在北疆分设都指挥使司,派心腹大将镇守边疆,为何就一定要放个藩王在这里?


    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在这里对朝廷到底有多大的威胁,还有谁比她儿子更清楚的?


    可是这些事情连她都看得清楚,赵钇会看不清楚?


    只不过赵景炀是他身边一手教导长大的长子,所以他的心偏在了他身上而已。


    南王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因一次次的失望而对他死心。


    她以为失望不会再更多一些,心也早已经麻木不会再有多大的感觉。


    可还是没想到这一次赵钇竟让她心底又涌出了多年前的那种钝痛。


    这个人,真的是当年和她青梅竹马,一起欢笑一起忧愁的那个少年郎吗?


    还是她的那个阿钇早就死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是外貌跟他有些像,但却是和梁侧妃同床共枕多年,早已经夫妻情深,共同为他们儿子谋划的燕王赵钇?


    南王妃只觉得一阵疲倦。


    她不想和他再谈这些事。


    人的心一旦偏了,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她道:“王爷,你要如何为你的长子铺路这些我管不着。我只知道那梁衡面儿上一直对恵雅献着殷勤,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但暗地里却和他的什么表妹暗许终身,这样的男人如何可信?”


    “王爷,恵雅是你的女儿你不心疼,我却不舍得我看大的女孩儿被别人糟蹋。我过几日就带恵雅和淑雅入京,你要是想把恵雅逼死,那我就和原妹妹一起,带着恵雅的尸体入京,你就好好和你的梁侧妃还要庶长子一家好好过日子吧。”


    赵钇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


    南王妃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想着要软禁我吧?虽然烜儿是在京城,但这王府的事情却还瞒不过他去,你不会为了你的庶长子,连烜儿都不顾了吧?他怕是也想不到,他在京城和人斗智斗力,他父王没有想着帮他,却在北疆算计着他,算计着他的王妃呢。”


    “阿曦!”


    赵钇涨红了脸拔高了声音道。


    南王妃却不理会他,往门口的方向退了两步就给他行了一礼,道,“王爷,你替赵景炀铺路,这都没什么,可你别忘了,将来赵景炀到底能不能继承这燕王府,还要看烜儿将来如何,若是烜儿退回北疆,你再为赵景炀铺路,难道他还能取代了烜儿不成?”


    “若烜儿不回来,那他能不能继承着燕王府,那就更得要看烜儿的意思了,还请王爷三思,不要舍本逐末。妾身就不打扰王爷歇息,先告退了。”


    说完就站直了身子,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留下赵钇面色青黑一片。


    *********


    十月初,京城燕王府。


    天气放凉了下来,早上的时候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已经有一层白白的霜了。


    明舒是在北疆长大的,见状很是高兴,一早就命香茜帮她把几件裘衣收拾出来,赵景烜在园子里练剑回来,见到穿了一件白色雪狐裘衣,正兴致勃勃照着梳妆镜,笑起来像个小姑娘似的明舒也很是高兴。


    她的雪狐皮都是他送她的。


    因为他记得她幼时穿着雪狐裘衣在雪地里的模样,一圈白白的茸毛围着她的小脸,柔软又可爱,她的肌肤白皙透明,竟是分不清到底是那雪狐的茸毛更白亮一些,还是她的小脸更白亮一些,亦或是那漫天的雪花更白净一些,但最漂亮的,应该只有她而已,漂亮得炫目。


    所以每年他都会亲自挑上好几件雪狐皮子派人特地送过去给她。


    而显然,她也是特别喜爱的。


    她忙忙碌碌的,看见他进来也不理他,只继续试着衣裳……她怕是还在恼着昨晚呢,她的脾气被他养得越来越大了。


    但他却乐在其中。


    她脾气大,也是因为昨晚柔顺得狠了才恼火。


    他不打扰她,就那样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屋子里气氛格外的良好。


    这时外面匆匆进来了一个婆子,禀告道:“王爷,娘娘,北疆来人了。”


    明舒一愣,转头看向赵景烜,正好就和他的目光对上。


    赵景烜收了笑意,面无表情。


    但明舒却从那面无表情之下看出了他的无赖。


    她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婆子,道:“来人就来人,你急慌慌地做什么,是老王妃娘娘派人过来了吗?”


    婆子面有尴尬之色。


    她觑了觑明舒的面色,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不,不是的,娘娘。不是老王妃娘娘派过来的人,来人说是北疆梁家的大姑娘,老王爷派人护送她入京,说是,说是过来京城和王爷完婚的。”


    “因为来人是老王爷的贴身侍卫,又手拿着老王爷的手谕,所以刘管事已经迎了梁大姑娘去了外院偏厅候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喵,大家晚安,记得投喂营养液哦,么~~~


    第135章


    明舒其实早就知道来的人应该是老王爷派人送过来的梁家大姑娘梁彩怡。


    她不久前才回信去北疆给南王妃,算着日子信件也不过前几日才到南王妃的手上,南王妃应该还没这么快就能派人过来。


    她刚刚那么说不过就是故意的而已。


    她听了嬷嬷的话就“大惊失色”的回头,冲着赵景烜“茫然”,又“惊慌失措”道:“完,完婚?王爷,我们不是才成亲不到两个月,什么时候我们和离了不成,你又要和旁人完婚成亲?”


    赵景烜先还看着她作怪,但听到了后面那句“和离”了那脸色就“刷”一下沉了下来。


    他不能跟自己的小王妃发火,只能转头就对那报信的婆子呵斥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梁家人来拜见王妃就来拜见王妃,说什么完婚不完婚的,你是脑子有问题吗?”


    赵景烜杀人太多,不说话时身上就满是煞气,令人畏惧,现在他这么一呵斥,婆子更是吓得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


    她想说,这,这,她就是个传话的婆子,人家手上有老王爷的手谕,当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还敢窜改不成?


    可是她哆嗦着,这解释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也只能磕着头颤着音道:“王爷,王爷恕罪……”


    明舒:……


    她扫了赵景烜一眼,皱了皱鼻子,道:“可能是听错了,你也不用发这么大脾气。”


    说完她就看向那婆子,笑道,“好了,你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来是你听错了,是梁老侧妃娘娘派人送了梁家大姑娘过来吧,前些日子我才收到母妃的来信,说是梁家想送了梁家大姑娘过来京城,让我帮忙在京中帮她觅一佳婿,没想到这信收到没多久,人就已经送过来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一旁当隐形人的青兰,道,“青兰,你去帮我招呼一下梁大姑娘,我回头再出去看看她。”


    之所以叫青兰而不是旁人,是因为青兰跟着她日久,脾气直接,性情高傲,是最镇得住场子,行事又最合她性子的人了。


    一样的干脆利落,一点余地都不留。


    要是殷嬷嬷,因着对方是老王爷派人送过来的,心中也一直觉得这梁大姑娘早晚都会是王府的侧妃,怕是只会对那梁大姑娘恭恭敬敬的,只差直接迎进后院了。


    青兰应下就带着那婆子退下了。


    青兰离开,香茜瞅了瞅王爷的面色,再看自家王妃若无其事的样子,很乖觉的就领着其他服侍的人退下了。


    ***


    明舒除下了身上的雪狐皮裘衣,嘟囔道:“她们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你的丫鬟啊,就只会看你的眼色行事的,连替我换件衣裳出去见见那个要跟王爷你完婚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敏锐的察觉了身后的冷气。


    原来人的气势是真的不长眼睛就能感觉到的。


    她收了下面的话,对着他明显黑透了的脸色嘟了嘟嘴,小声道,“你还给我看你的脸色?这种事情不是该你过来跟我解释解释,哄哄……我吗……”


    说到后面顿了顿,声音也明显低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就迈动了步子,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察觉到他紧盯着自己看着就觉得烫的眼神,她不自然的转过了脸去,有点心慌的胡乱绉道:“王爷,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去见她啊?听说梁家大姑娘长得貌美,是北疆的雪山之花,还能文能武,我要是穿得不好看了,岂不是被她压下去了。”


    她这就是胡说八道。


    她在北疆做南舒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梁彩怡,每次梁家兄妹都能被她挤兑得要气死,要说相貌,梁彩怡就是比她刻意遮了相貌的南舒还不如,哪怕她穿件布裙,梁彩怡也是不会比她更好看半点的。


    在赵景烜这里这就更是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她现在经常胡说八道气他,可他却偏偏喜欢得不行。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在他面前最喜欢装作一本正经,板着小脸说话,而现在这副模样全部都是他逼出来或者说是惯出来的。


    他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压力实在有点大……外面还有个梁彩怡候着,明舒可不想这个时候再由着他做什么。


    她往后退了一步,定了定心神,道:“王爷,你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起见她?”


    她这也就是随口说说。


    他要是去,她是决计不会再去的了。


    赵景烜轻哼了一声,可是他低头看她脸微红有些慌张的样子,原先生她气说什么“和离”的话现在又全部消了去,道:“我这么有空吗?你要是也不想见她,就直接让人把她打发走。另外,”


    他伸手触了触她,突然温柔道,“她就是长成黑熊的样子,也压不过你去。”


    明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知道他就是随口说的。


    但明舒想到梁彩怡的模样,想到他说什么“黑熊”,还是忍不住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他便伸手拉了她到怀中,柔声道:“下次你要是想要跟我撒娇,想要我哄你,跟我直说就行了,不要再说什么和离的话。”


    明舒:……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什么想要跟你撒娇,想要你哄我,谁要跟你撒娇,谁要你哄我了?!


    ***


    且说外面。


    外院管事迎了梁彩怡到外院偏厅之后就退下了,说是去内院给王爷和王妃娘娘禀告。


    结果梁彩怡坐在偏厅等了好几盏茶的时间也没有等到人来招呼她。


    偏厅里连个服侍的小丫鬟也没有。


    梁彩怡的人也都侯在了外面院子里,身边只有一个心腹嬷嬷高嬷嬷跟着。


    高嬷嬷见久不等人来,厅里又没有人服侍,不由得有些不满道:“姑娘,这王府是什么态度,不会是那夏王妃故意刁难你吧?”


    虽然没见过人,但夏王妃骄横跋扈的名声却是听了很多的。


    不过她们也不惧她,若是以前文和帝或者瑞安帝的时候也就罢了,那女人是御封的县主,护国大长公主的女儿,虽然在北疆也算不得什么,但在京中却是身份显贵,她们面儿上还会给个尊敬。


    但现在燕王爷已经是独揽朝政的摄政王。


    那这个“京中贵女”的摆设也就没多少价值了。


    她越骄横,也只会让王爷越厌弃她而已。


    她们能有这个优越感一来是因为这多少代燕王以来,梁家贵女虽然一直都只是燕王府的侧妃,但实际上在王府的地位却一直隐隐凌驾于燕王正妃,更别说现在老王爷的祖母还正正是梁家女了。


    就是现在的老王爷当年不也是说有多喜欢那个南王妃,但最后王府长子还不是从梁彩怡的姑姑梁老侧妃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而那南王妃在燕王府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一件摆设?


    另外还有一个给她们莫名自信的原因,那就是赵景烜那个“宠姬”南舒的存在。


    梁彩怡和南舒打过几次交道,是很清楚赵景烜应该是的确有些宠爱那个南舒的。


    这也让她更加确定赵景烜不会真的喜欢什么兰嘉县主夏明舒,这场婚事纯粹就是一场政治联姻。


    梁彩怡听了高嬷嬷的话皱了皱眉,然后又展了开来,温声道:“无事,嬷嬷,夏王妃她毕竟是王妃娘娘,就算我是拿了老王爷的手谕过来,她心中不舒服,想要冷待我,让我多等些时候也是无可厚非的。”


    高嬷嬷叹了口气,道:“姑娘,你就是太好性了。”


    所以才会把跟王爷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年纪都已经二十了还没完婚。


    若是依大老爷的意思,早几年就该让老侧妃娘娘跟老王爷提了,先让自家姑娘和王爷成亲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那边却是传来了一些响动。


    高嬷嬷听得声音,立时敛了神色,站在了梁彩怡身后不再出声,目光却是跟梁彩怡一起俱是看向了门口。


    走进来的是一个高挑身材,面色冷淡,侍女装扮的女子。


    高嬷嬷先还敛着神色,待看到进来的只是一个侍女,再看她身后再无旁人,面色陡一下又垮了下来。


    梁彩怡的面色同样不好看。


    因为梁家多年前就打算将她嫁给赵景烜,她自然很清楚,赵景烜身边是从来不用侍女伺候的。


    那这侍女是谁?


    只能是夏王妃的侍女了。


    ***


    来人正是奉了明舒的命来招呼梁彩怡的青兰。


    青兰从来不是转弯的性子,她走到偏厅了,然后径直走到了梁彩怡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梁姑娘,王妃娘娘还有些事,所以还要麻烦梁姑娘再坐一会儿。”


    “不过我们王妃说了,梁姑娘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开口,毕竟梁姑娘是梁老侧妃的娘家侄女,梁老侧妃既然特地求了老王爷,还请了王府侍卫送梁姑娘到京城来,那在京城我们王妃娘娘自然也会照应着梁姑娘些。”


    什,什么?


    梁彩怡和她身后的高嬷嬷都不是傻子,立即就听出了这个侍女话中的意思。


    就是不认老王爷定下的婚事,把她当作梁老侧妃的娘家侄女来对待呗!


    这回不仅高嬷嬷的脸垮了下来,就是梁彩怡的神色也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而且这位不过是个侍女,招呼客人的时候竟敢直喇喇地坐在客人对面?


    这王府是什么规矩?!


    梁彩怡绷紧了脸,不,连身子都绷紧了,笔直的坐在了扶手椅上。


    高嬷嬷冷声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又是王妃娘娘身边什么人?”


    青兰淡道:“青兰,嬷嬷称呼我青兰即可。”


    又看向梁彩怡,道,“听说梁姑娘是刚到京城,尚未寻到落脚的地方就先过来了王府,那是不是连在京中房子都还没有租赁?”


    “我们王妃娘娘说了,若是梁姑娘有什么困难的话,她的陪嫁倒是还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梁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先临时住一下,待你们梁家看好了房子,或租或赁了之后,再搬出去也不迟。”


    这回梁彩怡真真是大怒了,这是把她当成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不成?


    可正主连面都还没露她就先跟她的一个小丫鬟吵起来实在太掉自己身份。


    所以梁彩怡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挺直了腰背,看向青兰,冷道:“青兰姑娘,我想你或者你们王妃是有所误会了,此次我来京城,是有事要寻王爷的,不知王爷可在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十二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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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青兰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她就那样带了些高高在上的诧异俯视着梁彩怡,俯视得本来理直气壮的梁彩怡心头火气,脸上一片热腾腾。


    这,是个什么侍女啊?


    这副冰冷高傲的样子,竟似个高高在上,别人的命都握在她手中的冰冷傲慢的杀手一般……很不幸的,青兰冷起来,还真就是这种气质。


    但还是那句话,梁彩怡再怒,在夏明舒出现之前,她也不能呵斥一个下人。


    若真跟一个下人吵起来,或者打起来,她脸面何在,身份何在?


    而且这侍女敢这般猖狂,定然是那兰嘉县主夏明舒示意的。


    就在梁彩怡手捏着扶手椅上的扶手,捏得生疼。


    脸上也是青红一片。


    就在她按下想要出声呵斥青兰的高嬷嬷时,青兰终于出声。


    她看着梁彩怡,道:“梁姑娘,你是有何事想要见我们王爷?我们王爷不见外人,就算梁姑娘是梁老侧妃的娘家侄女,是求了老王爷的,我们王爷恐怕也没空见。不过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紧要事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说看,一般的事情想来我还是能处理得了,再不济,求我们王妃娘娘也是可以的。”


    梁彩怡:……


    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忍让够了。


    若是在北疆,这样的侍女她的鞭子都能将她直接抽死了。


    她沉了脸,按在身后高嬷嬷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高嬷嬷得了自家姑娘的示意,就对青兰喝道:“这位姑娘,我们姑娘拿了老王爷的手谕要见王爷,姑娘的意思竟是要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见王爷吗?姑娘也未免太过大胆,太不懂规矩了些!”


    “放肆!”


    青兰直接站起了身。


    她看向高嬷嬷,眼神竟似隐带着杀意,那一刹那之间高嬷嬷竟是觉得一阵颤栗。


    青兰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嬷嬷,冷冷道:“这位嬷嬷,你恐怕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摄政王府,王爷和王妃的规矩就是这王府的规矩。这位嬷嬷是哪里来得东西,竟敢跑到我们摄政王府说要见王爷就见王爷,王爷不见你,竟说我们王府不懂规矩?”


    “我看你是嫌命太长,满朝上下还没哪个贵人敢跑到我们王府撒野,说我们王府不懂规矩的!”


    梁彩怡:……


    高嬷嬷差点气了个绝倒。


    这是哪里来的泼辣货听不懂人话,胡乱栽赃,乱扣人罪名的?


    她再想说什么,梁彩怡就一声“嬷嬷”唤住了她。


    梁彩怡唤住了高嬷嬷,就转头看向青兰,忍着气道:“姑娘怕是误会了,我有老王爷的手谕,是奉了老王爷的嘱托过来见王爷的,姑娘只是一个下人,若是姑娘方便通传的话,就麻烦姑娘通传一下,若是姑娘不肯的话,那我就改日再过来就是了。”


    又道,“刚刚我的嬷嬷说的是,姑娘竟然敢公然无视老王爷的手谕,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就要将我们赶出王府,未免太过大胆和没规矩了些。姑娘竟然口口声说什么王府的规矩。不知姑娘是什么身份,难道姑娘的话就是王府的规矩吗?”


    ***


    “咳咳。”


    梁彩怡说话间,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她一惊,转头看过去,就见到了一浅紫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了门口。


    而那咳嗽声正是那女子身侧的一个老嬷嬷发出的。


    可梁彩怡已经忘了什么咳嗽声,更顾不上看什么老嬷嬷。


    她就看着那个浅紫色长裙的女子看呆了,看她等屋子里的几人都看向了她之后就跨入了房间,然后径直往她们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明舒坐下后,就看向梁彩怡,道:“梁姑娘是吗?我前几日才收到母妃的来信,说起过梁姑娘的事,没想到梁姑娘这么快就到了。”


    梁彩怡听到明舒说话才从震惊和各种酸涩复杂,还有恍然若失的滋味中反应过来。


    她已经猜到过来的这人是谁。


    她听说过兰嘉县主长相美丽,但她也没想过会美成这样……


    不过她听到明舒开口,心神终于被拉了些回来。


    她听到她说已经收到老王妃的信,信中已经提过她的事,先前被青兰挑的绷紧的心也总算是松了一些下来。


    她刚想接话,就听到先前咳嗽的老嬷嬷道:“梁姑娘,这是王妃娘娘,还不快给娘娘行礼。”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她因为太过震惊,竟然连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忙带着高嬷嬷给明舒行了一个屈膝礼,道“臣女梁氏彩怡见过王妃娘娘”。


    明舒笑道:“梁姑娘免礼,且先坐下说话吧。”


    梁彩怡抬头看了看明舒,她想说点什么,但却只觉得口中干涩得厉害。


    她的心神其实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然后这一眼看过去她好像又觉得面前这个人的长相好像似曾相识……但她的确没见过她,这样的相貌,若是见过,不可能会不记得。


    明舒看她这样就是一笑,道,“梁姑娘,我收到母妃的来信,说梁姑娘在北疆一直觅不到合适的亲事,所以梁老侧妃就特地求了老王爷,送了梁姑娘到京城了,想让我们帮姑娘在京城觅得一良缘。”


    “梁姑娘既然过来了,那以后就在京城好好……”


    “王妃娘娘怕是弄错了。”


    梁彩怡本还有些恍惚,但听到明舒前面的话却是一个激灵,她直接打断她的话,道,“王妃娘娘怕是哪里听错了,我早已经定下了亲事,我到京城来也不是来觅什么良缘,而是来和王爷完婚的。”


    经了前面青兰的一顿搅和,现在再听明舒的这番话,她哪里还不知道先前青兰的无礼必定是明舒示意的呢?


    这主仆二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真当别人是好拿捏的不成?


    所以她当机立断,再不想跟她啰嗦,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


    反正很明显,她挑不挑明,这位都是在想尽办法不准自己进王府的。


    可惜这事她可做不了主。


    明舒似乎是一愣。


    她定定看了梁彩怡好一会儿,才道:“和王爷成婚,哪个王爷?梁姑娘,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梁彩怡坐着又给明舒低头略行了一礼,道:“王妃娘娘没有听错。臣女在北疆的时候老王爷已经做主替臣女和王爷定下了亲事,此次臣女入京,也就是特地过来和王爷成亲的,不过王妃也不必太过担心,臣女入燕王府是为王爷的侧妃,和王妃娘娘并无冲突,还请王妃娘娘不要私下做无谓的阻拦。”


    “侧妃?无谓的阻拦?”


    明舒喃喃重复道,她先还有些怔怔的,到了后面那看梁彩怡的眼神近乎像是看个傻子的眼神了。


    她道,“梁姑娘,你也算是北疆的名门贵女,有必要这样上赶着上门做妾的吗?你只要忘记你刚刚所说的话,我可以当没有听到过,以后也再不会提起,但你若是执迷不悟,后面的事情就不要怪旁人了。”


    梁彩怡的面色一瞬间涨红。


    她压抑着怒气,拔高了声音道:“王妃娘娘这是何意?我和王爷的亲事是老王爷亲自定下的,恐怕不是我想不认就不认,也不是王妃娘娘可以当没有听到就没有听到的。我敬你是王爷已娶进门的王妃,尊称你一声王妃娘娘,但还请王妃娘娘也当谨记,虽则老王爷远在北疆,但老王爷他也还是王爷的父王!”


    明舒轻蔑的笑了一下。


    她站起了身,对着梁彩怡再没有初时的和煦,冷笑道:“这位姑娘还真是有意思,莫名其妙地跑到我们摄政王府,跟本王妃说老王爷给你和王爷定下了亲事,吵着闹着要给王爷做侧妃。”


    “且不说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姑娘既想入王府,难道连大周礼制都没读过,亲王侧妃,那是需要王爷亲自向圣上请封,得了册印才可称之为侧妃的。不是一句老王爷亲自定下的,你就已经入了王府,而且就你刚才对本王妃的无礼,莫说你还没入门,就是入了门,本王妃将你送去寺庙住上一辈子,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来。”


    “你记住,这里是京城,不是北疆,还不是你梁家说了算的地方。”


    说完她摇了摇头,道,“以后不要再来王府,过一段时间母妃就会来京城,你有什么事情等母妃来了再说。也不要在背后整什么幺蛾子,你敢在背后整什么小动作,相信我,第二天我就能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上赶着来京城是想干什么的。”


    她说完就不再理会显然已经气懵了的梁彩怡,直接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了。


    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懒得理会这种事情了,以后还是让青兰直接打发了就好了。


    ***


    “姑娘,”


    燕王府门口,高嬷嬷扶了回头看着燕王府大门的梁彩怡,忍了怒气安慰她道,“姑娘,你受委屈了,但姑娘放心,这夏氏如此骄横跋扈,她这王妃位置定是做不了多久的。姑娘,您这就把这件事情写信告知老王爷,再寻了王爷身边的长史,他们定会为姑娘做主的。现如今王爷是摄政王,可不必忍耐这个母夜叉。”


    她家姑娘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梁彩怡听言回过神来。


    她“嗯”了一声,却又回头看了看燕王府的方向,面色阴晴不定,然后突然就道,“嬷嬷,你有没有觉得,有没有觉得这个夏氏长得和以前王爷身边的那个南氏有点像?尤其是说话时的神情,语气……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伸手猛地抓住了高嬷嬷的胳膊,道,“嬷嬷,你说,这个夏氏,她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兰嘉县主,而是,根本就是那个南氏?当初兰嘉县主早就死了,而现在这个,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她说到这里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就是她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但仔细想一想,却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先前她第一眼看到那夏氏就觉得怪异,总觉得哪里好像似曾相识,但后来她被她气懵了,也就没再顾得上再去想这一点,及至被请出了燕王府,就站在这门口,她才渐渐清醒过来。


    ……若那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兰嘉县主,根本不是什么京城贵女,她有什么资格做王爷的王妃?


    但若她真是南氏……想到她那张脸和自己在她那里遇到的几次羞辱,还有以前赵景烜对她的偏袒,她的心就不由得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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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晚安~~~


    第137章


    想到这个可能性,梁彩怡只觉得心“砰砰”跳着,急得仿似要跳出来。


    她并不是胡乱猜疑,刚刚夏氏的眉眼,说话时的眼神,甚至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都分明和那南氏一模一样。


    她自己也是精于妆容的,主要是那南氏长得太过奇怪,那副样子世子,不,王爷怎么会迷上她?


    所以她特地观察过她,就发现了一些问题……她还看到了她袖中手腕隐隐的肤色,分明就是白得晃人眼的……当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若南氏真正的相貌是这副样子,那她能勾引了王爷也就容易理解了……


    梁彩怡回想着,心里真是一时惊一时恨一时嫉,出神之间,抓着高嬷嬷的手上就格外用力了些。


    高嬷嬷吃痛,但却也不敢抽手。


    她忍着痛道:“姑娘,这,这怎么可能?当时老爷还特地派人查过,那南氏根本就不是什么老王妃娘家的侄女,而是王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就是因为出身下贱,才特地给她弄了个身份……”


    可是她说着说着,脑中不由得也浮现出那南氏的模样,心里也是一咯噔。


    可是,不能吧?


    她喃喃道,“但姑娘,这身份哪里是能说冒就能冒的?那兰嘉县主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京中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


    “京中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她!”


    梁彩怡打断了高嬷嬷的话。


    她听了高嬷嬷这些话,心中越发确定。


    她道,“嬷嬷,那兰嘉县主根本就没在京城待过,她幼时甫一回京认亲,大长公主怕废后废太子容不下她,就带着她去了江南,再等她从江南回来,还没回到京城,路上就被人杀了。”


    “嬷嬷,你想想,之前那兰嘉县主分明就已经死了,说什么跟着一个嬷嬷逃了出来,去了江南,再回来,她当唱戏呢?那废太子既然派了那么多人追杀她,她怎么可能逃出来?若不是因为这事,那大长公主怎么会恨废后和废太子恨成那样?”


    “还有,之前阿爹派过来的探子打探到说,这个兰嘉县主和大长公主感情根本不怎么样,她嫁到王府之后,大长公主病重去了温泉庄子养身体,她竟是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她。”


    高嬷嬷也是听得心惊胆战。


    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但她越回想当初那南舒的相貌,就越觉得和刚刚见到的那个王妃很是相像。


    最重要的是,当初燕王宠爱那南氏宠爱得不得了,可后来兰嘉县主死而复生之后,那南氏就莫名其妙突然不见了……


    高嬷嬷道:“姑娘,那,若是此事是真的,可要如何?”


    如果此事是真的,情势和以前可就大不相同了。


    王爷竟然能做出李代桃僵,让她替了自己未婚妻身份这种事,可见是有多么宠爱她了。


    那就不是他们回头跟王爷告一下状,王爷就会厌弃那女人,甚至休弃她了……


    高嬷嬷能想到的梁彩怡自然也能想到。


    她心头恨得滴血,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我且先去信给阿爹和姑母,让阿爹再好好查查那南氏到底是什么来历……假的就是假的,就算王爷再宠爱她,只要她是个冒牌货,这燕王妃之位她就不配坐……但我们不能自己做那出头的梭子,而是要让别人把她从那个位置上弄下来,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


    北疆燕王府。


    老王爷赵钇最近很烦躁。


    南王妃执意要去京城,他劝不动,但却也不愿放行,可偏偏还真如南王妃所说,他又不能软禁她。


    梁侧妃收到了侄女从京中的来信就是大惊。


    侄女并非胡言乱语之人,她说那夏王妃就是那南氏肯定不会是胡乱猜测,定是有些实据的。


    她心里有些焦急,怕侄女会做出什么不妥之事来。


    自从上次南王妃提出回京,王府这边的局面就一直僵持着。


    梁侧妃也知道儿子将来能否继承燕王府主要还是要看赵景烜的意思,而不是老王爷的意思。


    所以她一向圆滑,从不会得罪南王妃,也一直让两个儿子好好和赵景烜相处……当然,曾经她和梁家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除掉赵景烜,但赵景烜身边的人都是他祖父当年直接留下来给他的人,而赵景烜小小年纪也已经凶狠狡诈异常。


    所以梁侧妃察觉自己还有梁家根本不是赵景烜的对手之后就早早收了手,改变了策略,改成了竭力的讨好他,让儿子去亲近他。


    也幸好是如此,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那个位置……那就等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她的儿子退而求其次,要燕王府的位置好了。


    所以这一次南王妃突然反对将恵雅嫁到梁家,并且还说要带恵雅和淑雅一起去京城时,她在背后也没吹半点枕头风,定要劝老王爷去把恵雅嫁去梁家……说实话恵雅嫁不嫁去梁家她还真不怎么在乎。


    相较梁家,她更在乎自己儿子的前程。


    这种时候,她绝不会去得罪南王妃和赵景烜。


    *****


    梁侧妃拿着侄女的信仔细思虑了一下午,总算是慢慢定下了心来,打定了一个主意。


    所以这晚赵钇到她房中时,她看到他眉头紧锁,显然又是在为南王妃要去京城的事烦恼之时,她就突然开口道:“王爷,姐姐牵挂二公子,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若是炀儿和烁儿成亲,但妾身却不在他们身边,妾身这心里肯定也会不是滋味的。”


    “况且二公子迎娶的这位兰嘉县主,姐姐除了在她幼时短暂见过几次之外,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她的性情什么的到底如何,跟二公子是不是一条心,所以心里担心牵挂都是再自然不过的。”


    燕王府的爵位虽然已经传给了赵景烜,但私下梁侧妃几人却仍是唤着老王爷王爷,称着赵景烜二公子。


    多年的习惯使然,让她乍然叫“老王爷”还一时改不过口来。


    赵钇听言皱了皱眉,他也知道这个理,但担心牵挂就能丢下王府,直接回京城吗?


    她当他是什么?


    梁侧妃看了看他的脸色,柔声道,“王爷,妾身听说京城的气候温和,相较北疆更利于调养身体,王爷这几年一直受着旧疾困扰,依妾身看,不如王爷也一起陪着姐姐去京城,顺便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好了。”


    赵钇呆了呆。


    他还从未想过自己跟着自己王妃一起回京……可这,的确也是一个主意。


    他看向自己的侧妃,道:“那恵雅的亲事?”


    梁侧妃一笑,道:“王爷,强扭的瓜不甜,阿衡虽然对恵雅情根深种,但也要看恵雅喜不喜欢,还有王爷您,姐姐,和原妹妹愿不愿意。”


    “不过二公子一向都不会理会我们王府的琐事,他现在是我们大周的摄政王,应更是忙碌,会突然提出说想要接恵雅和淑雅进京,让她们在京中议亲,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王爷,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什么都应该以二公子为重,既然二公子提出了,那就当遵照他的意思。”


    说完又莞尔笑道,“就算王爷真是觉得阿衡还不错,王爷也可以让他护送我们一起入京好了,在路上也看看两个孩子相处,等到了京城再作商议,成就成,不成也就算了。”


    她这些话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更是半点私心也无。


    赵钇大为感动,他握住了梁侧妃的手,道:“那阿玉你呢?”


    梁侧妃略垂了脑袋,耳尖上微有红色染出,低声道:“王爷去哪里,妾身自然是要跟着去哪里的。此次只要姐姐不反对,王爷也不嫌弃的话,妾身自然也想跟着王爷一起去京城的。”


    说完又笑道,“妾身自幼都在北疆长大,从未离开过北疆,此次若是能去京城,也算是见识一番了。而且妾身也想看看王爷长大,读书,习武的地方。”


    赵钇听言,心中愈发感动。


    他轻叹了一声,不由得就说了一句,道:“阿玉,这些年委屈你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年轻时喜欢的的确是南曦,但这二十几年来,南曦对他冷漠忽视,名为夫妻实则与陌路也差不了多少了,而真正陪伴在他身侧的其实一直都是梁侧妃梁玉,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事事以他为先,忧他所忧,虑他所虑,病时也是她一直在他身边服侍照顾担心落泪。


    她为他生了两子,但却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南曦一直不喜她,但她却从无怨言,一直对南曦恭敬忍让,也一直教导两个儿子对次子恭敬有加,告诉他们次子才是世子,才是这王府的继承人,他们是他的兄弟,同时也是臣属。


    说实话,次子一直都在京中长大,性格又冷漠独断,他和次子名为父子,实则关系冷淡至极,他甚至从来不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其实很多时候他看着这个儿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反是长子和三子,他们都是在他膝下长大,他们的功夫都是他一手教出来……


    “王爷说什么呢?”


    梁侧妃抓着赵钇的手,笑道,“王爷,妾身能嫁给王爷就已经是妾身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了。这么些年来妾身能一直陪伴着王爷,还生下了炀儿和烁儿,妾身一直都觉得幸福得不真实,心里一直很感恩。”


    赵钇心中胀胀的,他抱了她到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好,我们去京城。”


    又道,“阿玉,你放心,景烜他盯着的是那个位置,这燕王府将来还是会留给炀儿的。但这事也需得景烜他同意,我们去京城也好,也免得别人蛊惑了他,离间了兄弟的情意,让他生出其他的想法。”


    次子常年和那些将领在一起,和他们的关系不仅比他和长子的兄弟情强,甚至很可能还亲近过他这个父亲。


    北疆是快肥肉,难保将来那些将领不会劝次子撇开长子,直接把北疆的权力都分封给那些将领,或者等他日再册封他的孩子……孩子还没影呢,那和把权力直接给那些将领有何分别?


    于赵钇来说,北疆落在那些人手里,自然是比让自己长子继承要更为危险。


    更不利于北疆的稳定。


    当年祖-皇帝分封藩王,镇守北疆,而不是让哪个将领过来这里掌着兵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封面棒不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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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明舒听赵景烜说老王爷会带着他的大小侧妃跟老王妃一起入京的时候惊呆了。


    这事前世可是没有发生的。


    前世恵雅嫁进了梁家,在梁家受尽了委屈,那时老王妃没有入京,老王爷和他的大小侧妃更没有入京。


    可现在就因为恵雅的婚事,他们一大家子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前世可不见老王爷有多重视恵雅,但凡他真有一些心疼女儿,就不能让恵雅在梁家受那般的委屈,还让她忍让,不给和离了。


    所以明舒听到这事有些目瞪口呆。


    她喃喃道:“父,父王要入京?他来京城,那北疆燕王府怎么办?还有,恵雅淑雅过来,原老侧妃不放心跟着过来也就是了,那梁老侧妃也跟着一起过来做什么?”


    随即她脑中闪过什么,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因为我将梁彩怡扫地出门,所以那梁老侧妃是特地过来给她撑腰的吧?”


    “还有父王,不会也是梁老侧妃给煽动……不,是被梁老侧妃劝过来的吧?梁老侧妃知道,母妃一向心善,在你纳侧妃的事情上定是向着我的。若是母妃过来,那梁彩怡就更不可能进王府了,所以她就劝动了父王,想让父王过来威压,逼着你迎了那梁彩怡入门?”


    可至于吗?


    赵景烜是什么人。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父王和梁老侧妃心里一直打的是什么主意。


    也大概猜到了他们入京的真正目的。


    但他实在爱极了明舒表情丰富的样子。


    他伸手捏了捏明舒的脸,笑道:“嗯,有可能,那你这些日子好好服侍我,我心情好了,那就算等父王来了,我也会帮你撑腰,就算是顶着他的威压,也不会迎娶其他女人的。”


    明舒:……


    这人什么时候就开始能说出这种话来了呢?


    不,这一世他一直都这么无论。


    她“啪”得一声拍下他的手,本来是想拍开他的……不过拍倒也算是拍开了,但却滑到了她的肩头,捏住了她的脖子。


    明舒往后退了退,没好气道:“你能好好说话吗?又胡说八道。你再这样等母妃过来,我就以侍奉母妃为由,搬到母妃的院子里去住,日日陪着母妃,省得被你日日折腾……我也不需要你心情好,到时候你想娶谁就娶谁去好了。”


    赵景烜:……


    说得好像她不喜欢似的,那晚上缠着自己的人是谁?


    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免得她真恼羞成怒了他还心疼。


    所以这回他很好脾气笑了笑,道:“不过是想要一点福利,但我没有你那么小气,就算你不给福利,我还不都是处处以你为先?至于侧妃不侧妃的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我们之间有其他人名的出现,父王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明舒撇了撇嘴。


    原本听他说她小气她还有些不高兴,但听到后面他那般说,也就勉强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道:“那王爷,我们王府并不算大,原先我们也只预着母妃和恵雅她们的院子,现在父王还带着梁老侧妃还有原老侧妃过来了,可要怎么住?”


    京城燕王府其实也不算小,但除了主院,其他的院子都较小……至少没有北疆燕王府那么大,老王爷过来,分个小院子给他,不合适吧?


    而且除了老王爷,南王妃,几个侧妃,老王爷还带了他的长孙,他的庶长子赵景炀的长子,七岁的赵和琅过来。


    赵景烜可不打算接管赵和琅,让他住到王府的外院去。


    他淡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西街那边的老成郡王府不是空出来了吗?回头我让人去收拾一下,就让父王和梁老侧妃,还有原老侧妃她们住在那边好了。”


    成郡王因为犯事被剥夺了爵位,成郡王府也被朝廷收了回去,府邸就空了出来。


    说起来这老成郡王妃还是明舒的熟人,就是当初在姚太后的寿宴上挤兑明舒,结果直接被明舒气晕了的那位。


    说完赵景烜看了明舒一眼,道,“不过母妃可能不会愿意住在那边,原先留给母妃的院子就还留着,看她想住在哪边就住在哪边好了。”


    明舒被他这一眼看得好笑。


    她“嗯”了一声,道:“那恵雅和淑雅妹妹的院子也留下吧,我们要是只留母妃一个人住在王府说出去也不太好听,让恵雅和淑雅妹妹一起住既能圆了说辞,进来也热闹些。”


    赵景烜皱了皱眉。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热闹。


    而且他还记得年前明舒住在北疆的那些日子,恵雅和淑雅都十分喜欢黏着她……让那两人住进来,他感觉好像自己府里无端端插了不少外人的感觉。


    可是这事他就算想反对也说不出理来。


    ***


    老王爷和南王妃等一行人十月中旬出发,坐了约莫一个月的马车,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到了京城。


    彼时京城已经开始飘第一场细雪。


    不过这对一直住在北疆的老王爷一行人来说,可算不得什么。


    此时的北疆,怕是积雪都能淹没到膝盖了。


    众人的马车抵达京城的前一天就已经派了侍卫快马入京报信,所以这一日赵景烜也未出去,带着明舒亲自出城迎接老王爷等人。


    城外接了人,明舒这还是“第一次”见公婆。


    至少成亲之后是第一次。


    所以虽然外面还飘着细雪,赵景烜还是带着明舒下了马车给老王爷和南王妃等人见礼。


    梁老侧妃揣着心事。


    她从一下马车目光就凝在了明舒身上,看到她那相貌就是一顿。


    及至看到一向冰冷如煞神的赵景烜站着明舒身旁,哪怕是不出声,但从始至终,给老王爷和众人介绍明舒时不经意放松的语气,每一次看她时柔软的眼神……梁老侧妃几乎可以确定,他是在意她的,不,是很在意。


    这种神情和语气,他以前也就只对那个南氏有过。


    只不过现在更甚罢了。


    那种眼神和不经意间的呵护,就是死人大概都能从中看出情意来……关键是,赵景烜一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对比明显。


    而南王妃对待明舒的态度也让梁老侧妃生疑。


    不,是两人相处时的态度,说话时的神情语气都令人生疑。


    明舒给老王爷和南王妃行过礼之后,南王妃就伸手拉了明舒的手,道:“这样的天气,你就在王府候着就好,怎么还要特地出城过来接我们?若是冻坏了如何是好?”


    说完还看了赵景烜一眼,道,“舒儿孝顺,但景烜你也该拦着些,你是习武之人,是不怕冻坏,但也该多考虑和照顾些舒儿些。”


    梁老侧妃如遭电击。


    舒儿……当初南王妃也是唤那个南氏舒儿。


    一模一样的称呼,一模一样的语气。


    若真是初次见面,如何会是这般亲昵的语气,还有那个兰嘉县主,笑容亲近爱娇,哪里有半点新嫁娘见到公婆时的紧张和端着?


    及至恵雅和淑雅上前亲热的唤着嫂子,几人仿佛极亲密的旧友重逢般说话之时,梁老侧妃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本她收到侄女的信还只是生疑,并不是真的太相信。


    主要是这事太荒谬了。


    但此刻所见所闻,的确是想让人不信都不成。


    赵景烜新娶的这位王妃,她的的确确就是当初他那个宠姬,南氏。


    ******


    回王府的马车之上,明舒原本是捧着手炉的,但此刻却是一只手在赵景烜的手心之中,另一只手揽着手炉。


    她转头看他,道:“刚刚梁老侧妃一直都在盯着我看,她这次入京不会真的是为了她那个侄女过来的吧?”


    这么兴师动众……怎么想都不至于啊。


    赵景烜扫了她一眼,道:“不,她应该是怀疑了什么……当初我曾让你好好易容,但你不舍得毁容,就只稍作了掩饰,真正有心人,是很容易看出你和‘南舒’外貌的相似的。”


    “而且刚刚你和母妃,还有恵雅她们太过亲近了,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还有姑嫂第一次见面,都不该是刚刚那样子。更何况,母妃和恵雅还有淑雅她们的性子,也不是第一面就会对人这般亲近的人。”


    明舒皱了皱眉,她其实也知道这些。


    但有些东西,就是想掩饰也很难掩饰的,更何况她还根本就不想……也没必要掩饰。


    不过,那梁老侧妃从下马车第一眼看她就很奇怪……


    明舒正在寻思间,就听到赵景烜突然道,“舒儿,明天让太医过来请一下脉吧。”


    哈?


    她不明所以的看他。


    他面色没什么变化,语气也很平稳道:“听人说一孕傻三年,我觉得你现在这状态还是诊一诊脉比较保险。”


    明舒:……


    她瞪着他面上好一阵面色轮换,然后咬了咬牙,道:“王爷,你这么说我是觉得我这段日子好像是有些不对劲,每日里好像都很容易疲倦也睡不够似的……啊,我记得我的小日子好像也已经迟了几天了……王爷?”


    赵景烜的面色陡变。


    他原本还只是随便逗一逗她,听到这里面色却是立即凝重了起来。


    他一转身刚想直接替她把一把脉,明舒却似早就察觉似的从他手中抽走了手,然后看着他,近乎咬牙切齿道,“王爷,我听说日子太浅就是诊脉也诊不出来的,可是昨晚……难怪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王爷,我看这些时日一直到下次的小日子,王爷还是搬去书房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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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赵景烜听出了明舒是在跟他耍小脾气,气他说她“一孕傻三年”。


    可是他的面色却并没有因此有半点放松,而是直接伸手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搭上脉搏给她把脉……


    她的小日子是哪几天他再清楚不过,他也想起来,的确是迟了两天了……只是她嫁过来才没几几个月,又是只迟了两天,他之前没有太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


    明舒原本还生他的气的,可是现在看他认真又有些凝重紧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软起来。


    这时候她已经没办法再气他前世对她不好的事情来了。


    就算她再不愿往深处去想,但也没办法否认,自从她嫁给他之后,他的的确确是把她放在手心里宠和疼爱的。


    就是没成亲前,他也一直处处护着她,对她的事从未大意过。


    而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思和推敲。


    两人成为夫妻日久,她对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了解得越多,就越来越有些窒息地发现,其实前世他应该也是很在乎她的……只不过,前世她的身份不对,她入他后院的方式不对,两人的性格和相处方式也不对……很多东西都不对,但却没法否认他是在乎她的。


    她觉得他伤害自己的同时,其实她也一直在折磨他。


    想着这些她就软了下来,由着他给自己把脉。


    小日子的确是迟了两天,但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并没真的觉得自己会有孕……大约是前世的影响,虽然这一世她身体调理得很好,但下意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快有孕。


    而且这才迟几天,把脉自然是什么都把不出来的。


    他把完脉之后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在手心,道:“下午的时候就让太医过来看看,也不必陪着母妃她们了,到时候就让殷嬷嬷带她们去院子里就好。”


    明舒想抽手没抽动,无奈道:“哪里就有这么严重,而且父王和母妃他们前脚过来,我后脚就找太医给自己看诊,这不是徒增是非吗?而且这才几天,就算请了太医也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你忘了,我身边就有懂药理的嬷嬷啊。”


    他捏了捏她的手,柔声哄着她道:“这事马虎不得,还是要注意一些,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让身边的人也都注意一下。”


    她还小,若是有什么意外太过伤身体。


    明舒看他这样突然温柔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忍不住就抱了他的胳膊蹭了蹭,带了些撒娇道:“那你要搬去书房住吗?”


    他看她狡黠的样子失笑。


    伸手略带了些小心的抱了她到怀中,道:“不,就算是你真的有孕,也不能偷懒。”


    明舒老脸一红。


    这人可还真是……


    ***


    虽然安排了老王爷等人去成郡王府的宅子去住,但两人还是先将众人都迎进了王府。


    进了王府大厅,赵景烜和明舒再正式给老王爷和南王妃行了大礼,明舒又收了一番新媳礼之后,赵景烜才跟老王爷说了住处的安排。


    他道:“父王,母妃,兰嘉收拾了几个院子出来,但燕王府的院子都不大,让父王和母妃居住可能委屈了父王和母妃,正好西街的成郡王府空了出来,我前些日子就已经命人重新收拾了,父王可以暂时住到那边。”


    老王爷对这个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他也在这个京城的燕王府住了十几年一直到成亲,自然很清楚燕王府的格局,他们这么些人过来,的确住不开……是住不惯。


    老王爷点了点头。


    可他的面色却在南王妃接下来的话中一下子就变了。


    南王妃道:“院子小一点没关系,我就住在王府吧,这样平时你不在,我也方便找舒儿陪我说说话。”


    赵景烜笑道:“两边都给母妃收拾了院子出来,母妃喜欢住在哪边都可以。”


    老王爷的面色一下子黑了。


    可偏偏他也挑不出不是来。


    因为赵景烜说了,两边他都收拾了,随便他和他母妃住哪儿……


    是他自己不愿住燕王府,又不是儿子不让他住。


    而住在燕王府,也是南曦自己的选择。


    他找不出由头去发作,但就是觉得气不顺。


    老王爷的黑脸明舒看见了。


    事实上除了还不太懂看大人脸色,才七岁的赵和琅,其他人几乎都看见了。


    明舒有些诧异。


    旧年她还是南舒,住在燕王府的时候,老王爷和南王妃虽然关系也很淡,总让人觉得彼此间像是隔着些什么,但那时候南王妃在外面还是维持着老王爷的面子的,而老王爷更是对南王妃“呵护有加”。


    像现在这样南王妃毫不理会老王爷的感受直接当众落老王爷的面子,而老王爷也当场黑脸的情况却从未发生过。


    其实不止是现在。


    先前在城外接他们的时候明就也已经发现了,现在南王妃和老王爷两人之前不止是像以前那样只是有些隔阂,倒像是隔着冰山,还随时有可能雪崩的那种……她猜测他们之间怕是曾经爆发过什么冲突了……


    厅中气氛凝滞。


    明舒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就道:“多谢母妃体谅,平日里王爷公务繁忙,我一个人有时候的确是挺闷的,有母妃说话和教导肯定就会好很多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恵雅和淑雅,笑道,“其实恵雅和淑雅也可以留下来,我就在母妃的院子旁边也给你们准备了两个院子,虽然小了一点,但毕竟住在一起方便,得空我就带你们去京中其他人家走动走动。”


    毕竟她们来京中是要嫁人的,尤其恵雅已经十六,的确是该相看起来了。


    恵雅和淑雅听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的看向了南王妃和她们的母妃原老侧妃,眼中很是有些期待。


    南王妃便对原老侧妃道:“既如此你就让她们两个留下来陪我吧。”


    原老侧妃当然愿意,忙应了下来……其实她自己都想留下来,但她还是有眼色的,自然现在不会提。


    这回恵雅和淑雅欢喜了,但老王爷心头火气更甚了。


    就是对明舒,也因为迁怒增添了几分不喜。


    正如明舒所思,以前南曦跟他虽然也有些淡,但却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完全无视他。


    而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因为南曦恼怒他送了侧妃过来给儿子,还有恵雅的亲事。


    儿子一向不理府中之事,又怎会管起恵雅的亲事来……后来他也查出,南曦过来找他说要带恵雅来京的那日,正是收到这个儿媳的信件那日……那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是这个儿媳挑出来的了。


    她想做什么?


    骄横善妒不说,还想拉着南曦,甚至他的女儿们对抗他吗?


    老王爷面色阴沉。


    但他就算不喜,却也不是当面会说自己儿媳的性子。


    就在这时,七岁的赵和琅却突然道:“大姑姑呢?梁祖母,嬷嬷不是说大姑姑也在京城,嫁给了二叔吗?为什么不见大姑姑?”


    又道,“大姑姑是住在王府的吗?那我就不住在别的地方,我就住在王府和大姑姑一起。”


    他口中的大姑姑正是梁彩怡。


    赵和琅是赵景炀的长子。


    赵景炀是梁侧妃所出,妻子施氏也和梁家有亲,是梁老夫人嫡亲的娘家侄女,所以赵景烜和妻子一向都和梁家很亲近,赵和琅也常住在梁家,在梁彩怡的特别宠爱之下,对梁彩怡十分亲近。


    这一次老王爷入京,没有带梁侧妃所出的两个儿子,却将长子的嫡长子赵和琅带过来了,目的也是想让他能跟次子亲近些。


    老王爷替赵景烜定下了梁彩怡为侧妃,这事王府和北疆不少人家都是知道的。


    但明舒将梁彩怡当作打秋风的穷亲戚扫地出门一事除了老王爷和极少数人,其他人却是皆不知道的。


    所以赵和琅在来京的途中思念母亲哭闹,他身边的嬷嬷就哄他说,“你大姑姑也在京城,她已经嫁给了你二叔做你的婶婶,等你去了京城就可以让你大姑姑日日带你玩了”……


    赵和琅的话好像平地打了一声旱雷,惊得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都僵住了。


    梁老侧妃一阵尴尬。


    但她最是圆滑,立即就掩了尴尬之色,笑着拉了自己的孙子道:“琅儿,梁祖母和祖父都住在外面,你要自己一个人留在王府吗?你大姑姑她是梁家人,自然要住在梁家和你梁家表叔在一起,怎么会在王府?你是不是见到你二叔二婶,就想要和二叔二婶在一起,所以拿了什么大姑姑做借口。”


    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孙子,以示他别乱说话。


    可惜赵和琅是王府长孙,平日里众星捧月的,是个有点娇纵过度的熊孩子。


    他往日里在老王爷和梁老侧妃面前的乖顺不过是在赵景炀和其妻施氏的耳提面命之下装装样子罢了。


    他一个小孩子,赶了近一个月的路,身体不舒服,第一次离了父母情绪更是不好。


    所以被梁老侧妃这么一捏,非但没有止住他乱说话,反而让他一下子崩溃嚎了起来,突然尖叫道:“我要大姑姑,我要阿娘,我要回北疆,你们都骗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这个二婶……二婶不是大姑姑吗?她算什么二婶……”


    “啪”得一声,一个黑影闪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老侧妃大惊,眼睁睁地就看着自己的爱孙软在了一个黑衣侍卫的手中。


    饶是她平日再圆滑,此时在对孙子的担心和情急之下也惊恐地喝道:“你,大胆,你做什么?!”


    第140章


    梁老侧妃见自己的爱孙晕倒在了黑衣侍卫手中,大受惊吓,她情急之下根本就顾不上许多,只能是本能的反应,一边喝着那侍卫,一边就上前去查看孙子的情况。


    这时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到目瞪口呆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可是谁也不敢或者不愿吭声。


    老王爷霍地站了起来,冲着那侍卫就大喝道:“大胆,你做什么,还不快把孩子放下!”


    前面的话竟是和梁老侧妃一模一样。


    可是那侍卫根本不理会他,也不理会扑过来想查看孩子的梁老侧妃,直接就抱着赵和琅往后退了好几步。


    梁老侧妃受惊之下,还以为这人是个什么刺客,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差点晕厥。


    老王爷同样也以为这人是不是什么刺客,正待唤人将他拿下,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把他带下去,将他身边所有服侍的人都给我拿下,一个一个审,看是谁竟敢这么大胆,竟欲谋害本王的王妃取而代之,给我把嘴都撬开,把背后的人都给我揪出来。”


    梁老侧妃的哭喊声一下子僵住。


    就是老王爷也惊怔了一下,那声“来人,捉拿刺客”也堵在了嘴边,堵回了自己心口,只噎得够呛。


    众人都惊愕又有点心惧的看向赵景烜。


    这话,自然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梁老侧妃脸色煞白,她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觉得心头慌得厉害,不由得就看向了她的靠山,老王爷。


    老王爷被惊了一下之后,随着那侍卫抱着赵和琅鬼魅般地退了下去,他的怒火也“腾”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对着赵景烜近乎气急败坏地怒斥道:“他只是个孩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知道他只是个孩子,所以只是敲晕了他,把他带下去,然后让人去审他身边服侍他的下人,而不是拿了鞭子抽他,审他这些话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赵景烜冷冷道。


    老王爷气了个绝倒。


    他捂了胸口喘了两口气,正待再出言怒骂自己儿子,一旁的梁老侧妃已经警醒了过来。


    她眼看着那黑衣侍卫带走了自己孙子,心中只觉惊涛骇浪,但她虽则仍十分担心自己的孙子,心也急跳的快从心口跳出来,但仍强按着,跟自己道,既然不是刺客,只是赵景烜的人出手,那想必孙子就不会有什么事。


    她稍定了定神,就忙上前扶了老王爷,然后就对赵景烜道:“是,二公子,琅儿是错了,定是他听到下面的人不知道嚼什么舌根,小孩子就记在了耳中,二公子的确是该好好严惩那些下人。”


    说完她忍着泪就对老王爷道,“王爷,琅儿年纪虽小,但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应该说,他是不懂他说出口的话是何意义,又有多严重,但他身边的人却该知道。”


    “王爷,他这个年纪最该是严加管教的时候,否则若是被下人带坏了,将来岂不是悔之晚矣,如今二公子肯替他父亲管教他,也都是为了他好……王爷,我们带他入京,不就是为了二公子于闲暇时候指点他一二吗?”


    老王爷原本还是在盛怒之中。


    但梁老侧妃深得其心,也深知如何劝息他的怒火。


    他听了梁老侧妃的话,果然那神情就缓上了许多,然后看了一眼梁老侧妃,那一眼看得一旁的明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忍不住就去看南王妃,就见到南王妃脸上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神中却隐现讽刺。


    明舒的心不知为何就突然抽痛了一下,只觉恍然若失。


    老王爷的怒气稍退了些,他坐回太师椅中,再看向赵景烜,沉声道:“景烜,孩子说错话是该管教,但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如何能让一个侍卫这般出手劈晕他?若是劈出个好歹可要如何是好?”


    赵景烜看向自己的父亲,心道,我可不是要管教他,我没什么时间和精力管教他,我只是要杀鸡给猴看,好好教训他和他身边的人而已。


    他这般动怒不仅仅是因为赵和琅竟敢对明舒不敬。


    而是因为赵和琅这番话背后折射出来的问题。


    也是他不满他父亲擅自做主,竟不问他的意思,直接就应了梁家,把人收了送给他做侧妃。


    他不严惩这些人,是不是谁都以为能跑到他面前指手画脚一番,谁都以为能把手伸进他的后院了?


    当然事涉明舒,他的确是犹为动怒一些。


    因为明舒的梦中,那些人不就是自以为是的以为她们若是除掉了明舒,她们就能入他的后院,做他的王妃?


    所以对这些妄想之人,他绝不会手软。


    他冷冷道:“不,父王,我没兴趣管教他。只是我没想到,我一段时间不在北疆,竟然已经有人敢把手伸到我后院,还有人更是敢以我的王妃自诩了,是不是改日就有人敢瞒着我,直接以我的名义调兵遣将,行官职升迁罢免之事了?”


    老王爷 梁老侧妃:……


    梁老侧妃仿佛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从她嫁到燕王府,除了头两年老王爷的心一直扑在南王妃的身上,她做小伏低,多有忍耐受了些委屈之外,这么多年,她还从没被人这么撕过脸面过……


    就是那两年,她有姑祖母撑腰,南王妃又是清高自以为是的,她每受一次委屈,南王妃也都会失去一片王爷的心,失去燕王府的一寸身为王妃的权柄和地位……直至她虽名为正妃,却不过真正成了“名为”而已。


    若不是燕王府该死的祖制,若不是王爷的父亲偏心赵景烜,跨过王爷把手中权柄直接交给了赵景烜……


    梁老侧妃心绪翻滚之间,老王爷原本刚刚按下的怒火又“轰”一下燃了起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人把手伸到了他的后院……是不是改日就有人敢瞒着他,直接以他的名义调兵遣将,行官职升迁罢免之事”?


    这是明的教训孙子,实际是在打他的脸,指桑骂槐,怪他插手了他后院之事?


    原本他没想提梁彩怡的事。


    可这时也再忍不住,喘着气就怒道:“原来你说了半天就是在说我让梁家大姑娘入京城为你侧妃一事,怎么了,如果你是为着此事,那就不必对你的侄子大打出手,直接冲着我来,跟我明言既是。”


    “因为你和梁家的亲事是我定下来的,人也是我派人送到京城让她与你完婚的,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给你定下梁家的亲事怎么了?竟然说什么手伸到你的后院,我看你这是被什么蒙住了心智了!”


    他这是真的气狠了。


    自己入京第一天,儿子就毫无轻重的让侍卫打晕自己的长孙,一点都不给留情面的直打自己和自己侧妃的脸。


    梁玉委屈求全,认错想要一个台阶下,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就敢说什么“手伸到他的后院”,他还没登上那个位置呢,就已经要反上天了吗?!


    老王爷的这番话一出,原本就凝滞的大厅里更是如同绷紧了的弦,风雨欲来,随时崩断那种。


    原本南王妃还只是冷笑着看戏,此刻脸色也是变了。


    而赵景烜的面色更是冷得如同冰雕了,他正待出言,手上却被一只小手给抓住了。


    那只手他再熟悉不过,他每日都会握无数次,他的王妃的。


    明舒拽住了赵景烜。


    她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以赵景烜性格,怕不是今天他就能和老王爷就要翻脸吵崩……其实现在差不多已经崩了吧?!


    当然她也不是要劝架的。


    更不是要让赵景烜退让的。


    他是为了维护她才跟老王爷起冲突,这是她眼见到的,嫁过来的第一次,如果退让了,那将来这王府怕是还不知会如何的乌烟瘴气,这些人又会如何变本加厉的想要插手进来。


    她拽住了赵景烜,就上前直接跪在了堂前,对着老王爷就道:“父王,儿媳和王爷的婚事是太上皇所赐,定亲七年,成亲不过才三个月。不知道儿媳何处惹怒了父王,竟然让父王未经启奏陛下,亦未曾告知王爷和儿媳,直接就私下判了王爷和儿媳和离,替王爷另定了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普通人家来说的确是没错,但据儿媳所知,燕王和燕王世子的婚事从来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历来都是大周天子所赐。且不说这个,就算父王对儿媳再有不满,也请父王先给了儿媳和离书,若是休离,也请父王先让王爷写了休离书,再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替王爷另定亲事吧。”


    “可儿媳未曾收到什么和离书,休离书,更未收到什么废妃的圣旨,却连一个幼子都能口口声声说是梁家大姑娘嫁给了王爷,梁家大姑娘才是王爷的王妃,那儿媳可以想象,怕是整个北疆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才会深入到一个幼子心中,念念不忘。儿媳虽为一女子,行事理当以夫君为先,可也不堪如此奇耻大辱,还请父王还儿媳一个公道。”


    且不说老王爷听了明舒这一番话那一下子被憋在胸口,欲发却不知如何发的暴怒,还有梁老侧妃的惊骇。


    只南王妃看着明舒,那心口像是被数根长针给刺了进去,一阵刺痛之后,却又像是被打通了心脉,积压在心中数十年的郁愤都一下子通了出来,只觉得又痛又畅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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