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A 16
PUA 16
在笼中鸟里面, 客人和客人之间是可以进行对赌的, 不管赌什么, 都可以请笼中鸟的荷官、经理等人为他们做庄家、见证, 以此来确保对赌的公正性和它的执行力度。
一些素有旧怨的人可以在这里通过对赌的方式让自己的对手失去一切;一些关系不错的人,也可以通过对赌来一场升华友谊的游戏。如果两人的对赌游戏同金钱牵扯不大,不需要这里的荷官或者经理也没有关系。
晋甜寻着声音走近休息区, 发现那位发出尖叫的是个“老熟人”, 正是白日里那位摔了一跤的小姑娘。
此刻这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脸上的五官都被极致的愤怒扭曲了,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仇恨的眼神看着坐在桌对面的男朋友,好似那是她的仇人。
白日里被男朋友那般冷淡对待的女孩都没有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此刻却愤怒到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地步。
完全不管那些被自己的尖叫吸引过来的客人,女孩开口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颤抖:“周振生……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周振生——女孩的男朋友——他还是那张严肃的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只是那双眼睛不停在女孩还有周围不停围过来的客人身上转来转去, 他皱着眉头说:“好了好了穆娇,你别这样叫, 你看多少人被你引过来了。这里可是休息区, 你这样已经打扰到其他人了。”
“我不管有没有打扰到别人,周振生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出老千了对不对?你骗我……你骗我说自己的牌面很小的……我把我的牌面全都告诉你了……你……你怎么可以骗我!!!”
穆娇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变得异常尖利, 犹如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刮过一样刺耳。可是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没有任何人表示抗议,大家全都安静的注视着这两个人,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甜的视线扫过穆娇和周振生桌上的那些牌, 再听听同样在休息区的那些人的低语,很快就明白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了。
简单来说,就是周振生拉着穆娇玩了一把黑杰克。
他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就算男朋友说的那些筹码和倍数大了些;就算荷官都被请来了;就算在“玩耍”的过程中她的男朋友总是不停催促她加大筹码, 并且在不给她看牌面的情况下说自己是什么,且诱导她也跟着说。
可她的男朋友也反复跟她强调了,“我们只是休闲娱乐玩一玩而已,等打完了我们就把相互赢去的钱再还给对方就好了,我们都不会贪图对方这些钱不是吗。”
穆娇以为他们只是玩完而已,虽然她的心里头并不想这么玩。但她的男朋友要求了,她就顺从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顺从。
结果她被周振生骗了,她的所有的钱都被周振生赢了去。
他们两人的金钱是即时转账,作为庄家的荷官也没有拿走多少。等一切结束后,穆娇等了许久却不见周振生有把钱还给她的意思,她才稍微慌乱起来。
她尝试着委婉的提醒周振生,可周振生当做没有听懂。她不得不把话说明白,周正却说……
“我这是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被这么多人围起来的周振生振振有词,“我没有跟你说我没有骗你吧?都坐在赌桌上了你怎么可以随便相信其他人嘴巴里面说的话?好了好了你不要再闹了,这些钱先放在我这里,等给你教训足够了,你的记性也长了,我再把钱一点点还给你。”
并不给穆娇插口的机会,周振生看着穆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你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围了过来,全都是因为你,你真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还总是不停给别人添麻烦。这个样子的你还有我这么优秀的人愿意跟你在一起,做你的男朋友,你应该知足才对,而不是让我面对这样的场面。你快去给大家道歉吧,我们两个是对象,在家里怎么闹都可以,现在到外面来可不能这个样子。”
说完这些,周振生扭头看着这些围观的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真的很抱歉我的女朋友在这样的场合做出尖叫这种事情,回去之后我会和她好好说这件事情,相信她也会受到足够的教训,以后知道该怎么做,大家全都散了吧,不要再在这里看热闹了。”
说完这些并不算非常委婉的话,周振生抬手挥了两下:“散了吧散了吧。”
穆娇的眼睛里面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她似乎是想要相信周振生的,但她在一番挣扎后还是尝试性开了口:“周振生……我相信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但是……但是我要去做手术了,你先把钱还给我一半好不好?”
穆娇的话让围观的人们面上的神色都变得一言难尽,有不少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犹如看着一个……奇葩。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她男朋友明显是不想把钱还给她,她竟然还能够用这种“委婉”的话来试探?
“要是我的话我已经报警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舒城季在晋甜的身边小声说,那两只眼睛充满看热闹的鲜活,转也不转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我觉得我的主治医生说的非常对,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危险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伸手指了指一脸义正言辞拒绝了还钱的周振生,“你看,外面这些人连咱们病院里的病友都比不上呢。”
“你是说哪一方面?”本来并不准备搭理舒城季的晋甜突然问,“哪一方面比不上咱们病院的病人?”
舒城季笑眯眯的笑声说,“当然是……比不上咱们病院里的病人诚实,也比不上咱们病院里的病人……会说谎啊,这个男人简直满身破绽,而这个女人……已经蠢到没有办法拯救了。”
晋甜点了点头,依旧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叫做穆娇的姑娘最后还是报了警,直到警察赶到,穆娇脸上的表情都非常茫然。
她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事情严重到该要报警,也并不觉得男朋友的所作所为和欺骗有多过分,直到这样的地步,她似乎依旧觉得男朋友周振生是可以被原谅的。
她会报警,只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完全拒绝把钱还给她,哪怕是一半的钱。
“我真的需要做一个手术,我需要这些钱,我觉得……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不会把那些钱给我。”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穆娇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麻木的,而她那位总是一脸严肃的说着,“我这是为你好。”的男朋友,在穆娇报警后,脸上的表情终于改变了,变得极为暴躁,看着穆娇的表情已经不止是“你真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了,而是直接上升到了“你简直无药可救”的地步。
在报警之后的穆娇整个沉默下来,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告诉她这些钱是否能够拿回来,笼中鸟这边的经理如何调节,她都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的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甚至在她的男朋友冲到她的脸上大喊大叫的时候,她还会不知所措的垂下头跟着男朋友一起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太糟糕了,我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让人生气给人添麻烦,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要我活着就会给别人添麻烦,我真的很想要那些钱,你把那些钱还给我吧。”
跟精神病院里的病人们接触这么长时间,晋甜不说自己能够对他人的精神状态进行诊断,对于那些精神方面存在问题的人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毕竟精神病患者之间的气场还是非常类似的。
所以在看见穆娇说的那些话和表现出的外在特征,晋甜微微眯了下眼睛,“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凑到了晋甜跟前的戴医生摸了摸自己有些挤歪了的眼镜,“确实不太好,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们精神方面存在问题的人可真不少,像是眼前这两个……”戴医生摇了摇头,“一个太把自己当回事,另一个则太卑微,太过让对象予取予求了,现在都已经开始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活着只会给人添麻烦了,这可不好,一点都不好。”
不过好在这个女孩在被逼到这种地步后,还知道要报警,虽然她在认知方面好像还是存在不小的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同大家无关了。
警方赶来的很快,笼中鸟的大堂经理亲自陪同警察来到穆娇和周振生这里,并没有任何包庇或者扭曲事实的意思,极为配合的交代了前因后果再恭恭敬敬的把人全都送走。
观看了一场大戏的人们终于散开,继续自己纸醉金迷的一夜。
“所以说,你这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赚到了多少?”晋甜跟舒城季走在一起,非常主动的询问了这个“敏感问题”。晋甜已经做好了听舒城季说自己把钱全部输光了的准备,毕竟想要成为无冕之王,通过概率计算的方法获得大额金钱,首先要自己往里面砸下不少金钱作为一个样本收集的基础。
更何况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想要将理论跟实际相结合,真正走在这种充满了金钱味道的地方,可能还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来适应和转化。
如果舒城季真的把她的钱全都输光的话,晋甜倒也不会太过失落,只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只是希望通过这一次的事情让舒城季改变一些想法,稍微约束自己一下。
不过晋甜并没有听见舒城季说自己输光了。
舒城季从口袋里面掏了掏,掏出不少筹码来。
这里的筹码上面都有着类似的花纹和相对应的数字代表不同的金额,晋甜稍微留心就发现,舒城季掏出来的这些筹码竟然是他进来时兑换的那些,所以……
“你没有拿这些筹码去下注吗?”晋甜非常惊讶。
舒城季嘿嘿笑了两声,“这些筹码全都是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兑换那些,全都没有拿去用哦。”
“你真的……”没有下注?
晋甜是真的惊讶了,她完全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舒城季,舒城季怎么可能能够忍住呢?
事实证明晋甜对舒城季的了解并没有出错,很快舒城季就解答了晋甜的疑惑,他从另外一个口袋里同样往外掏出了不少大面额的筹码,“这些是我赚到的钱。”
舒城季当然是想要亲身下场,但是晋甜跟他说的那些话给他的压力还是太大了些。
自觉肩膀上压力不小的舒城季一个人在赌场里面瞎逛的时候,看着那些或是面红耳赤、或是红光满面、或是面白如纸的人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也想他并不需要自己掏出筹码来下注,他完全可以给这些想要下注的人提供一些建议,然后在对方赢了的情况下收取一些小费对不对?
只要他每次开口的时候都能够说中一些东西,想要取得目标人物的认可并非难事,小费这种东西自然也会接踵而来。
当然,挑选目标也是非常考验眼力的事情。
于是在大家逛来逛去的几个小时里面,舒城季的全部精力都花费在了几张赌桌的游戏观察和目标人物挑选上面。
他并不一定需要亲身下场去用自己的金钱收集“样本”,他完全可以花费时间通过观察其他人的状况来收集不是吗。
稍微动了下脑子的舒城季,出乎晋甜预料的在没有花费自身筹码的情况下,还赚回了不少。
看着得意洋洋一副等着夸奖的舒城季,晋甜没有忍住露出笑来,“做的很棒,看来你的那些‘顾客’们都对你非常满意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可给他们赚了不少钱,连收取多少小费都是让他们看着给。”赚取到足够回报,由舒城季精挑细选的的“客户”们并没有太过小气,给出的小费也是客观的。
舒城季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那些顾客们满面红光似乎还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建议,但舒城季还是在荷官们过于专注的目光下选择了离开。
“院长院长,这些筹码都交给你处理啦~不管是给自己买衣服还是给病友和医生护士们添加东西都随便你啦~真的很高兴能够到这里来玩这么一次呢。”舒城季在说完自己的那些经历后特别潇洒的将手中的筹码全都交给了晋甜,看着筹码上面的面额,晋甜怀里这些加起来,对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不过舒城季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金钱本身,所以这些赚到的钱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多意义,他只是喜欢赢的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已。
“经历过这一次我觉得……果然距离无冕之王的头衔,我还有一段距离呢,首先……我要学会该要如何辨别别人到底有没有出千这件事情。”鼓着面颊有些郁闷的舒城季走在晋甜身前小声嘀咕。
晋甜看着舒城季的背影,轻轻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有一更,喵喵们可以零点左右来看
☆、PUA 17
PUA 17
所有人在恋爱刚开始的时候, 内心中都充满了甜蜜的感觉和对未来的憧憬。
不管恋人的身上有多少的缺点,在热恋期看见的时候都觉得没有关系。只要那不是非常原则性的东西, 都是可以改的嘛。
自己可以为了对象改变,对象也能够为了自己改变对比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种浓烈的爱意会逐渐变淡, 然后原本的那些问题都会逐一显露出来。
“我一开始就应该注意到的, ”袁晓晓站在厨房里面,手里拿着一把刀,她的面前放了一块磨刀石,就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清水, 她将刀刃从磨刀石上面擦了过去,发出金属和磨刀石摩擦时的声音, “我一开始就应该好好把这些问题问清楚的。”
她一开始应该注意到什么, 又应该问清楚什么呢?
袁晓晓在旁人的眼中是一个女神级的大美人, 不管是谁都认为,她这样的女人身边定然会围绕着许多追求者,恋爱经历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可实际上袁晓晓是一个对恋爱非常谨慎的人,那些肤浅的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男生们, 她是一点儿都看不上眼。
那些有过许多人生经历的成熟男人,又在其他方面让她不甚喜欢。
所以到头来, 她这么一个大美人, 从小到大谈恋爱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她的思想观念极为传统,对于时下年轻人所崇尚的那些多数她都看不惯, 尤其是性方面的见解。
别人如何她不管,反正她是那种不结婚不上床的类型。
她并非不渴望爱情,她只是极为谨慎,不想要成为当今快餐式恋爱中的一员。
所以她能接受文君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此中可见文君对她来说有多特别。
起初,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如同每一对情侣一般甜蜜。
她觉得,她能够为这个男人做很多很多曾经的自己所不愿意做的事情。
事实上确实如此,很多很多的习惯她都为文君改变了。
文君说他希望袁晓晓可以早睡早起,于是袁晓晓从一个道系青年变成了佛系青年;文君说他不喜欢袁晓晓浓妆艳抹,他就喜欢袁晓晓清纯自然的样子,于是袁晓晓把自己存了很久的钱买的那些高级化妆品全都收了起来,后来甚至连口红都很少涂那些艳丽的颜色了——因为在大多数男人的眼中,颜色艳丽的口红等于画了浓妆;文君说他希望袁晓晓可以信任自己、支持自己。
“不是那种极为盲目的信任和支持,而是有理有据的信任和支持,最好还能给我提出一些有用的意见。”文君这么说。
于是袁晓晓拿起那些自己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财经和摄影相关的书籍,开始关注同类型的新闻和信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让文君放心的后背。
养成一个新的习惯只需要七天而已。
不知不觉之间,文君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变得跟曾经完全不同了。她曾经的那些交友圈都已经在她不断的“忙碌”的理由下断绝了。
现在翻翻自己的朋友圈,她还能够看到一些曾经的朋友充满疑惑的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谈了男朋友可真是不一样了,简直就变成了另一个晋甜。”
“哎!现在的晋甜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晋甜以前跟杜修谈恋爱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吧?杜修好像也没有对晋甜限制成这个样子?”
“反正这些大男子主义的人都差不多啦,话说我是真的不明白,要是不喜欢袁晓晓以前的样子,干嘛还要跟袁晓晓谈恋爱啊,活生生把她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难道更有成就感吗?”
“说不定真的是因为有成就感才会用爱情来麻痹袁晓晓,然后让袁晓晓心甘情愿为自己改变?”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类似这样的话袁晓晓听了不少,可那个时候她的心里都是文君。再说这些人同她也不是多亲密,相较而言她当然更加在乎文君的感受。
可是……
刚同文君在一起前曾发生过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十分暧昧,只差把话说得清楚明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而已。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上跟情侣已经没有多少区别,结果呢?
结果就在那个时候,文君却突然告诉她,他答应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告白。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是被耍了,可文君却一直拉着她、跟着她,不愿意离开她,只是站在她的面前不停告诉她,“我不想要失去你。”
最后这件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在她坚定的拒绝文君“两全其美”的一些提议后,文君跟那位告白成功不到一天的女生分手了,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的她想,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跟文君分手。
好在后来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他们两人在感情升温的时候,她也没有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也许她当初应该去找到那个告白的女生,然后好好聊一聊的,也许她能够发现更多的东西。
不过现在也没有说这些的必要了。
反正她和文君走到现在,最后却发现,除了自己一直在为文君改变以外,文君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过,甚至于变得愈来愈让她无法忍耐了。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怎么就能够做出这些事情呢?”袁晓晓盯着前方愣了一会,“一个人怎么能够这样去伤害另外一个人呢?”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变得喜欢发呆起来,她对时间的流逝也愈来愈不敏感了。
突然感觉到鼻子下面有些凉,抬手一摸就摸到了血迹,袁晓晓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血迹,她流鼻血了。
放下手里的刀,抽了些纸擦了擦又去水池跟前洗了下。
袁晓晓回到磨刀石跟前把刀提起来,这把刀似乎磨的差不多了?
她把刀拿在手里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走两步听见手机响了,是非常熟悉的专门设置的属于晋甜的铃声。
袁晓晓半途转向客厅,在茶几上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晋甜给她发了一些消息,点开就看见一条连接。
既然是晋甜给她发的,袁晓晓非常自然的点开,结果就看见一条热门新闻。
一个叫做穆娇的女孩杀死了自己的男朋友周振生,之后在警察赶来之前想要自杀却被制服了,之后是一段采访视频,穆娇的脸上打了很大的马赛克,声音倒是极为清晰。
“我快要死了,也没有做手术的钱……”
“是的,我的钱现在都在男朋友那里,他说要给我一点教训。”
“不,我并不恨我的男朋友,因为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我好,就像是我的爸爸一样……呵呵……就算是我的爸爸也没有他关心我。”
“为什么杀了他?当然是因为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也什么事情都不会啊……我真的没有办法想想没有他在我的身边我该怎么办,他说我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还好有他在我的身边,所以……”
“所以我就杀了他,让他跟我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啦,这样我才能够好好的生活啊。”
采访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是一些讲解和感叹,往下翻还能看见一大堆网友的评论。
袁晓晓并没有仔细去看这些评论,但是一眼扫过去也能够看见一些反复出现的词汇,诸如“情感操控”和“PUA”之类的词汇。
她把这条连接退了出来,看见晋甜给她发了不少消息关心她的近况,同时简单说了一下这个连接中新闻里面的男女主角在她去澳门玩的时候遇见过。
【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上了新闻头条。】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我一直觉得你的男朋友不太靠谱,还有他的那个朋友,如果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就告诉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一直在这里,而你是我承认的朋友。】
曾经的晋甜在旁人眼中温雅得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是温和善良,对于旁人实则有些冷漠。而现在的晋甜就更不用说了,想要让她去关心一下完全不相干的人,说上这么多的话其实并不容易。
所以在看见晋甜发给自己的这些消息后,袁晓晓那张有些麻木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鲜活,她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犹豫许久在手机上敲出一些字来,想了想又删掉斟酌着该要换上什么才好。
晋甜是她的朋友呢,也是她所承认的真正的朋友。
还记得以前都是她追在晋甜身后像是一个老妈子似的说个不停,现在倒是换成晋甜来给她说这些东西了。
对于放在心上的人,晋甜一直都是最为可靠和温柔的那个人。
想到这些,那些同晋甜有关的记忆一个个全都冒了出来,而这些记忆里面不管是充满□□味的或者快乐开心的,都让袁晓晓忍不住面露微笑。
正沉浸在这样的回忆中,突然就听见从卧室中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同时伴有男人嘴巴被封住后努力用鼻腔发出来的声音。
袁晓晓一点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给晋甜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嗯”,之后就把手机再次放在了茶几上。
她的手里拿着刀,踩着一双漂亮的高跟鞋走向卧室。
抬手将门推开,就看见原本应该被她塞在衣柜里从上到下全都捆着的文君,现在却倒在衣柜外面,窗边的床头柜都倒了,同样掉下来的还有文君的手机。
“你是想要手机吗?”袁晓晓走到床边坐下,在文君惊恐的注视下将手里的刀放在床上,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她用极为平常的语调说,“可是你现在手脚都被我捆了起来,手机我也关机了,就算把手机给你,你要怎么打开呢?难道是用你的嘴巴?”
袁晓晓偏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文君,“可是你的嘴巴也被我用胶带绑住了啊。”
她的话说的非常轻巧,好似她在跟文君进行极为日常的交谈。
在之前发生的那些,诸如她和文君之间的争吵、她在激动之下敲晕文君,又把文君捆成现在这个样子塞进衣柜里,乃至于想要杀死文君的想法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她就这么看着文君,在文君惊恐的注视下说:“非常感谢你的生日礼物,所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稍等一下,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边说着这些话,袁晓晓一边起身走出了卧室,不一会就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红色礼盒走了进来,上面还用绿色的缎带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袁晓晓把那个盒子放在床上,当着文君的面解开蝴蝶结,“因为你现在不太方便,所以就由我来帮你打开礼盒了。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相信你一定一定会喜欢,你一定会喜欢……”
这样说着,袁晓晓的脸上却依旧是麻木的神色,只是那双眼睛黑的可怕,然后……她从这个礼盒里面掏出了一件男式寿衣。
——就是那种给死人穿的寿衣。
“怎么样?”袁晓晓领着寿衣站在文君面前,倒在地上的文君只能拼命仰起头往上看,“喜欢吗?这件寿衣?是不是比你在我生日那天给我的那件寿衣看起来更漂亮?”
袁晓晓松开手,将这件寿衣铺在不停蠕动挣扎摇着头的文君身上,“这件衣服我可是专门为你定做的,一定非常合身,要不要试一试?”
文君的挣扎更加明显了,他的两只眼睛里面都是鲜红的血丝,他不停的摇着头,似乎想要跟袁晓晓说什么。
可是绳子限制了他的身体,宽大的胶带限制了他的嘴巴,袁晓晓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睛里面连一点儿活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么看着文君许久许久,然后缓缓蹲下了身子,她用那种带了点儿疑惑的声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对待一个这么喜欢你的女人呢?看见我难过、发疯、面临绝境,对你来说真的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吗?
“你知道对我来说,在结婚之前跟一个男人上床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吗?”袁晓晓摇头,“也许你是知道的,只是跟我的心意和奉献相比,你更喜欢的是‘征服’的快感,让一个只想结婚的时候才跟爱人上床的女人,在结婚之前跟自己上床是不是让你充满了快感?你很骄傲对吗?”
袁晓晓伸出修长的指尖划过文君的面颊,她能够感觉到从文君身上传来的充满恐惧的颤抖,“你在害怕什么呢?你不是很高兴吗?你的身上有艾滋病这件事情,不是在我生日那天,开开心心告诉我了吗?就跟寿衣一起送给我作为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PUA 18
PUA 18
一个人能有多恶毒?一个女人又能在爱情里面多愚蠢?
文君的所作所为刷新了袁晓晓对恶毒的定义, 而她回想起自己为了“爱情”所忍耐的一切, 都变成了自己的愚蠢。
她还记得自己那天终于决定和文君有更近一步的发展, 并且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以为所有的一切自己都想到了,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包括将来无法走到一起。
妖精打架的过程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快乐,那些在各种文学作品中描述的身体上的欢愉并没有出现, 只有尴尬和疼痛。
文君倒是表现的非常积极乃至粗暴, 她表示出了抗议,只是文君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这个过程让她感到不舒服, 但想到文君是她喜欢的人, 所以她又忍耐了。
真的很奇怪。
在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之前, 她看过那么多在恋爱中迷失自己的人,她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成为那些人中的一个, 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 结果呢?
结果她在爱情里的表现也没有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
捆得老实的文君仰头看着袁晓晓。
眼前的袁晓晓对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极致的冷漠又冷静,那双眼睛里曾经盛满了对他的爱意和欢喜,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好似一片荒芜的雪原, 冻得人动弹不得。
文君以为自己对袁晓晓是了解的,在他的面前,袁晓晓的耐心和忍耐力超乎寻常的好,似乎只要是他的话, 不管如何都没有关系。
而在他做出那些事情后,他想到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却唯独没有现在这样的场景。
袁晓晓在收到寿衣和他告知的艾滋病事情后,除了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和情绪崩溃,在确定了这一切不是一起恶劣的玩笑而是事实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文君嘴巴上的胶带被袁晓晓撕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喊救命,可声音才出来就被袁晓晓一巴掌把脸扇肿了。文君一阵头晕目眩,头差点撞在地上,袁晓晓放在他眼前的菜刀,光滑的刀面上倒映着他这张凄惨的脸。不用袁晓晓说什么,文君也不敢大声喊救命了。
“晓晓……”文君颤抖的缩了缩身子,想要避开袁晓晓的指尖,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多一些安全感,他的眼睛忍不住瞥向袁晓晓拿在手中的刀,恐惧那把刀在下一刻就砍在自己身上。他吞咽着口水,极力让自己冷静,却还是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晓晓……”他又喊了一声,“那个……那个说不定不会感染对不对……”
“你确实是一个艾滋病患者。”袁晓晓看着文君,语调平稳得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刚跟袁晓晓上过床时心中有多希望袁晓晓会被感染,现在的文君就有多希望袁晓晓没有被感染。被恐惧占据的大脑没有办法说出什么更有突破性的话,文君只是不停重复着:“说不定没有感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说不定病毒没有感染呢?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希望跟你更加亲近。”
袁晓晓并没有去听文君的这些废话,她只是看着文君想着别的事情,她看的这么专注,好似要把文君这张凄惨的脸看出花来。
有些男人真的很有趣。
他们知道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是很难拒绝自己的,这些女人看起来好像能够为了自己的高兴和愉悦勉强自己不停后退。
所以这些精虫上脑的男人们就会在要求上床被拒绝后问女人:“你不爱我吗?如果爱我的话,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你不把自己交给我就是不爱我。”
他们似乎得意于用如此简单的话语让那个爱着自己的女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让那些在爱情中不懂拒绝的女人勉强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发生婚前性行为。
在如今这个愈发开放的年代里,婚前性行为并不是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了,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双方你情我愿的前提下。
反过来想一下,一个会问出:“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交给我?不交给我就是不爱我。”的男人,他就是不爱这个女人的,所以拒绝这样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
只是对恋爱中的女人来说,她也许并不是不知道,她只是爱那个人,所以愿意不断的勉强自己。
袁晓晓想要试一下的。
毕竟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喜欢上的人,这么这么喜欢。
她以为能够一直走下去的。
结果她才迈出了这一步,就被告知了这样的事情。
当“爱情”的火种在心中冷却熄灭,完全冷静下来的大脑去回想那个为了爱情不断后退、逼迫、勉强的那个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晋甜说的对,”盯着文君看了好半晌,手上提起来的刀好似随时都会掉下去插在文君身上,让文君整个人都脸色发白冒着冷汗的袁晓晓说,“虽然我平常看着精明,却是一个傻女人,我真的是……太蠢了。”
爱情这种完全主观的东西有什么好呢?
如果她没有产生爱情的错觉,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袁晓晓果断举起了手中的菜刀,在文君瞪大了眼睛就要再次尖叫出声的时候,突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非常急促的门铃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袁晓晓的动作停住,文君在愣了片刻后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救命!!!救救我啊!!!”
袁晓晓手上的刀果断落下,一刀砍在文君的肩膀上。
锋利的刀刃切开肌肉卡在骨缝的瞬间文君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疼痛,可他盯着肩膀上进了半截的菜刀,剧烈的恐惧和担忧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无法控制的惨叫起来,不多时肩膀上的疼痛也随之袭来。
袁晓晓拔了下菜刀,发现自己力气小了些拔不掉,松开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文君脸上。她的指甲划过文君的脸颊,留下几道血痕让他看起来更加凄惨了,只是这一次文君没有停止尖叫,他看起来整个人都要疯了。
被吵得脑仁疼的袁晓晓捏住文君的下巴再次把他那张嘴用胶带封了起来,留下一句:“这个房子里的隔音很好,外面的人可听不见你的呼救。”起身走了出去,把满是绝望的文君丢在了房间里。
袁晓晓将门开了一条缝,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晋甜。
在看见晋甜那一瞬间,袁晓晓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她愣了好半晌才喊了一声:“晋甜。”
门外的晋甜看着只露出半张脸的袁晓晓,心里头不好的感觉更甚,即使只露出了半张脸,她也发现袁晓晓现在很不对劲。
袁晓晓的脸色太白了,白到了不正常的地步。那只露出来的眼睛里起初是过于冷漠的神色,而在看见她后变得有些呆滞又空白,还有更多的说不出来的委屈,这声音更是带着细微的颤抖,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哭出来。
晋甜一手抓住门边,面色严肃:“开门,让我进去。”
袁晓晓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晋甜眉头皱了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进去,我会帮你。”
袁晓晓颤了颤睫羽,眼睛里面涌出泪光来,她垂下眼帘将门打开放晋甜进了房间。
客厅里铺了很多透明的塑料布,这些塑料布一路延伸到其他房间。入目所及的所有窗户都是关着的,房间里的空气凝滞沉闷。而站在门边垂着头的袁晓晓好像做错了事一般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脚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晋甜扭头注视着袁晓晓,她看见袁晓晓的衣服上有些血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都有大片青紫的痕迹。
在晋甜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看见有血水从卧室的门缝下面顺着透明塑料布流了出来。
晋甜沉默的走过去一把将卧室的门打开,就看见被捆得犹如蚕宝宝的文君趴在地上,原本砍在他肩膀上的菜刀已经脱落,鲜红的血水如同喷泉般不停涌出。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经白得像纸、浑身虚弱无力的文君看向门的方向,眼睛里面迸射出强烈的求生欲。
救救我……
不用他发出任何声音,光是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想要说的话。
晋甜低头去看底下,抬脚避开那些血走到文君身旁伸手压住了文君肩膀上的伤口。照着这个流血的速度,要不了多久文君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如果不想现在就背上人命的话,需要给文君止血。而她在仁爱精神病院呆了这么久,也确实跟戴医生等人学了一手简单处理外伤的本事。
“来帮我一下。”晋甜对跟过来的袁晓晓说。
袁晓晓极为冷漠的看了文君一眼,心中并不是非常情愿 ,在晋甜说:“如果不来帮我的话,只能拨打120了。”后,袁晓晓沉默的走了过去。
袁晓晓对晋甜的信任,是超过了自己的。
在把是血过多的文君处理好后,晋甜让袁晓晓到客厅里坐着,给她烧了白开水,自己拿着拖把和抹布将文君流的血水全都处理了干净,连任何一个小缝隙都没有放过。
在把所有事情忙完后,洗了手的晋甜往袁晓晓旁边的沙发一坐,“跟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游天外的袁晓晓好半天才回了神,她的脑袋木呆呆的转了半天才开口:“我跟文君睡了,他有艾滋病。”
晋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袁晓晓的话语流畅了些,“前两天我生日,我们睡了,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生日礼物……是一件寿衣,还有……他跟我说,
“欢迎加入艾滋病大家庭。”
欢迎加入艾滋病大家庭,从今以后,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晋甜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进厨房拿了把刀直直朝着卧室冲了进去。
意识到晋甜要做什么的袁晓晓终于不再是木呆呆的模样,她喊了一声:“晋甜!”用尽全身的力气追了上去,一把将晋甜双腿抱住,她自己都要栽到了地上,“晋甜不要!你不要做这些!为了这个人渣不值得,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晋甜!!”
☆、PUA 19
PUA 19
“给我松开!”
“不松!”
“松开!”
“就不松!”
“不松……”
怒火攻心的晋甜抬手就想要把裤腿给撕了, 而袁晓晓见此终于崩溃大哭起来,“晋甜……晋甜……求你了, 不要因为这个人渣把自己的手染上血, 那不值得……不值得啊!”
袁晓晓的哭声太过惨烈, 晋甜伸出去的手停下来, 她看着整张脸都布满泪痕, 一点儿都不好看的袁晓晓终于冷静下来。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嘴巴里这么说,晋甜却把刀放到一旁,弯腰抱住了袁晓晓。而袁晓晓在感受到来自晋甜的温暖后, 所有压抑在心中的恐惧、担忧、绝望全都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 化作惨烈的哭嚎响彻整个房间。
“晋甜……呜呜呜……晋甜啊……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只是想要好好谈一场恋爱而已, 我只是想要认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啊……这都是为什么啊……呜呜呜……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坏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晋甜没有办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拍着袁晓晓的背。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为什么,却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够有一个答案。
等到袁晓晓好不容易哭好了,晋甜拿了纸巾一点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袁晓晓那两只眼睛已经哭到浮肿,即使睁大了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 看起来真是凄惨极了。不过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倒是比晋甜刚看见她那会好了许多。
等到袁晓晓也冷静下来,晋甜才开口问:“阻断药吃了吗?”
袁晓晓:“……阻断药?”
一看袁晓晓这个反应, 晋甜心中一颤, 但她并没有将这些表现出来,只是更加详细的询问:“你和文君发生关系是在你生日那天吗?”
袁晓晓颔首。
袁晓晓的生日在两天前,往年袁晓晓生日都会邀请晋甜一起度过, 只是今年有些特别,袁晓晓同晋甜说好要和文君单独度过后,晋甜便没有出现,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在,袁晓晓的生日是在两天前。
晋甜两生气的功夫都没有,站起身拉着袁晓晓就往外面冲,走到门口又想起来袁晓晓身上的血迹,回头又风风火火的给袁晓晓找衣服去了。
袁晓晓见此有些莫名,她追在晋甜身后问:“晋甜你这是要做什么?”
晋甜跑到卧室里面,无视了躺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文君,以尽量快的速度翻动袁晓晓的衣柜:“给你找衣服!然后出门买药!”
艾滋病毒阻断药并不是某一种药,而是不同抗病毒药的组合。
艾滋病毒进入皮下或者粘膜后,从感染局部扩散出去一般需要七十二个小时。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内服用阻断药效果最好。(来自百度)
一般来说,阻断药效果显著,失败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五,并且越早服用效果越好。
袁晓晓跟文君发生关系的时间还没有到七十二个小时,现在要是能够服用阻断药,就有很大的概率不会被感染。
想到这一点,晋甜根本没有时间顾虑其他,拉着匆忙换好衣服的袁晓晓就冲出门去。再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好在阻断药总算买到了,袁晓晓也吃了下去。
到家之后的袁晓晓还有点懵,如果要她用一句话来形容今天发生的一切,大概就像是跟阎王在赛跑的感觉。
艾滋病毒的阻断不是那么好买的,理论上来说在当地医院的急诊中心、区疾控中心、市疾控中心、当地传染病医院等地都能够购买。但艾滋病毒阻断药的采购和发放受到国家的严格管控,把这些地方全都跑一边也不一定能够买到。
晋甜拉着她在外面跑一圈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眼看着时间不断流逝,晋甜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最后甚至想要包机直接飞往北上广等地买药。
好在晋甜这个精神病院长也不是白当的,最后通过戴医生等人的关系,终于拿到了阻断药,钱的事情更是不用袁晓晓顾虑一分——阻断药的价格并不便宜,仅一个周期就需要两千到六千元不等。价格越贵的阻断药副作用越小,而感染者需要连续服用二十八天的时间,每天一至两次。
在看着袁晓晓把阻断药吃下去后,晋甜看起来要比袁晓晓本人还要高兴,整个人也明显放松下来。
“终于……到家了。”这一整天马不停蹄的忙个不停,好不容易忙完了,晋甜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晋甜让袁晓晓去坐着,自己去厨房烧了水,又把客厅里那些透明的塑料布全都撤了下来。
完全被当成了无行动能力者的袁晓晓盯着晋甜的身影许久,在晋甜将一杯热水塞到她的手中,让她喝完水去休息的时候终于开了口,她这一整天自从出门后基本没有开口说过话:“晋甜,谢谢你。”
正在往嘴巴里面灌水的晋甜愣了一下,她奇怪的看了一眼袁晓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谢我?”
袁晓晓的嘴巴弯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明朗温暖起来,她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起身抱住了晋甜,将下巴搭在晋甜的肩膀上,充满依恋。因为袁晓晓的身高要比晋甜高了整整一个头,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可不容易,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当然要谢谢你,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袁晓晓轻轻地说,“但是现在我发现,我所拥有的东西,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晋甜并不习惯跟他人贴得这么近,但是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而且在自己不知道的这两天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便也纵容了她的行为。
晋甜抬手拍了拍袁晓晓的头,“好了,不要撒娇了,去休息吧,剩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卧室里面还有一个文君在那呢。
“对了,”晋甜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阻断药需要接连不断服用二十八天,在这段时间里,不管副作用让你多难受都不可以私自停药知道吗?”戴医生在把阻断药交给晋甜的时候关于副作用和私自停药等方面可是反复叮嘱,曾经就有一位患者因为副作用太过痛苦私自停药,疗程结束后检测艾滋病为阳性,对此悔不当初。
袁晓晓无奈,“我不是小孩子,而且……我想活着。”说完这些,袁晓晓抓紧了晋甜的手,“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因为里面那个人渣把自己的手染上鲜血好吗?”
晋甜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袁晓晓微笑着,突然眨了眨眼睛,方才她好像看见一片像是羽毛的东西从晋甜的背后飘过去,可再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她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想着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在晋甜的催促下,已经整整两天多没有合眼的袁晓晓终于抵抗不住身体的疲惫休息去了。
而在另外一边,艾克正在翻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一个企鹅群,在一个叫做“欢迎加入HIV大家庭”的群里留言道:【你们知道@君在哪里吗?我已经两天多没有看见他了。】“君”是文君的企鹅名。这个群是文君把艾克拉进来的,而文君平常在这个群里比较活跃,有的时候艾克找不到文君,在这里反而能够获悉文君的下落。
留言没一会,群主冒了出来。
群主发了一张充满中老年画风的开花表情包说:【君大概是去找新的小女生了吧?或者出去疯了两天庆祝还没睡醒?两天前他不是在群里说已经把现在的女朋友睡了吗?还把给女朋友准备的那件寿衣礼物拍了照片发在群里。虽然我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太过赶尽杀绝,不过他高兴就好。对了,他还保证把女朋友弄出血来,说是一定能感染成功。】
艾克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把企鹅退了出去,想着文君以前的那些事,觉得文君大概真的去疯玩睡着了。文君在私下里可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他现在这个女朋友有多难搞。
“她简直是我从PUA班级毕业后遇见的最难攻略的女生。”文君总是满眼斗志而又兴奋的跟他说这句话,“我一定会搞定她的。”
艾克每当看见文君露出这样的神情都觉得文君像个变态,不过……他对此也不是非常排斥就是了,甚至于他还挺喜欢看那些被文君欺骗的女孩们绝望痛苦的脸。
点开邮箱,艾克往仁爱精神病院发送了一条申请参观的邮件发了过去。
像是这样的事情自从遇见晋甜之后,艾克几乎每天都做。
有的时候是一些表达对晋甜好感的话;有的时候是想要约晋甜出来游玩;有的时候是给仁爱精神病院提供一些可能会有用处的信息或者表明自身价值,说能给仁爱精神病院提供赚取更多进项的机会等等。
虽然晋甜好像因为他跟袁晓晓借钱的事情对他印象非常不好,文君更是做出了给袁晓晓送寿衣的事情来,但这一切在艾克看来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想要“追求”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真心”和行动,这一次文君和袁晓晓之间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够被他化为助力,只要他处理的够好的话。
试想一个在他人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人,总是更能够得到他人好感的不是吗?
心中丝毫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甚至都开始计划该要如何“获得好感”的艾克在第二天接到了晋甜的电话。
在听见晋甜声音那一瞬间艾克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下晋甜丝毫没有回应,虽说他并不气馁,可晋甜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还是让艾克始料未及。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晋甜说:“想来我们病院看看吗?正好文君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PUA 20
PUA 20
仁爱精神病院现在所使用的城堡, 并非是仁爱精神病院最初的主建筑。
原本的仁爱精神病院所使用的楼房位于城堡后方五十米以外的一片空地,那是一栋较为“普通”的上个世纪常见的楼房, 墙面上还使用着上白下蓝的刷漆方式。若是在二十几年前来此, 还能看见墙壁上挂着的毛爷爷头像。
不过自从二十年前的一场火灾后, 仁爱精神病院的所有设备、病人、医生和护士们全都转移到了现在的城堡中。
这些资料是晋甜成为仁爱精神病院的院长后,从医院的资料库还有戴医生等人口中所得知的信息。
仁爱精神病院的原建筑被荒废了几年的时间, 后来在前任院长的主持下进行了重建和休整, 然后就成为了仁爱精神病院现今的二号病栋。
说是二号病栋, 可这座翻新的建筑物却一直静悄悄的让人很容易将它忽略。若是在夜晚来看,简直就像是一个安静矗立此处的怪物,让人看着就感觉心里发慌。只有一些微弱的灯光提醒着他人,这栋建筑物并未被荒废。
晋甜虽说知道二号病栋的存在,可自从她来到仁爱精神病院以来, 却从未接近过二号病栋。
在前任院长的手札中写了一些对晋甜这位新任院长的告诫, 其中一条就是“如非必要,绝对不要靠近二号病栋”。
从手札上的字迹可以看出前任院长文瑜在书写这句话时的认真,几乎是力透纸背的笔迹,还有反复圈起来的圆圈。
晋甜不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 但身为仁爱精神病院现在的院长, 对自己的病院总不能不了解。
她盯着那些字看了很久,思考什么叫做“必要”的时候。
直到那天她让袁晓晓去休息,自己一个人走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文君。即使答应了袁晓晓不会杀了文君,可对于做出那些事情的文君,晋甜也不准备简单放过。
起初她只是想要“吓唬”一下文君, 给他一点教训而已,结果……
自从“重生”之后,情感变得淡漠许多,行为也恣意许多的晋甜心中有许多疑惑。
迟天才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而涂英从出现开始身体上发生的所有变化,全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他在晋甜的眼前因为心中的恨意变作怪物,又因为重新获得宁静一点点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特意去提,好像谁都没有发现似的,可大家心中都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现象。
简直就像是日本传说当中,因为强烈的嫉妒和恨以,头上长出角从人变作鬼的女人。
充斥心中盖过理智,让人抛弃一切“有序”的强烈情绪,当它浓烈到一定程度后,似乎可以具象化到影响现实世界,投影在本尊的身体上,使得本尊身体发生改变。
这是晋甜思考了很久之后的猜测。
不过在涂英之后她也没有再遇见过这样的人,只是中间被钱宝宝拉进梦中一次。
那一切的“不科学”和“不可思议”,似乎并非是完全的虚幻,而是存乎于虚幻和现实之间,随时可能会影响现实。
直到看见文君在眼前的变化,晋甜终于确定,这个世界果然不正常。
……
“仁爱精神病院里的设备不太行。”应邀前来的艾克跟在晋甜身旁发表着自己的观点,虽然他说的这些话不太中听,可他脸上的笑容极为诚恳,让人觉得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仁爱精神病院着想,“我在来之前了解了一些国外精神病院的先进管理方式和优良的设备,很多精神病院都已经做到了解放医生和护士的双手,只要保证那些设备的正常运作,整个精神病院的管理都能够轻松很多,也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开销。”
艾克迈着两条大长腿,跟着晋甜从病院后门走了出去,他看着蜿蜒向前的小道,惊讶了一下,“之前没有注意,这后面竟然还有一栋楼,也是你们病院的吗?”
“这是我们病院的二号病栋。”晋甜说,“文君他现在就在二号病栋,你不想看看他吗?你之前不是说接连两天没有找到他,有些担心吗?”
自从来到仁爱精神病院后就没有再提过文君名字的艾克面上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扬起新的笑容,“虽说有些担心他,可他这么大一个成年男人,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跟他遇见危险相比,我觉得他让别人感到危险要更有可能吧?”
听见这句话的晋甜扭头看了艾克一眼,艾克一见晋甜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刻对着晋甜眨了眨眼睛,脸上还露出一个大大的开朗的笑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晋甜没有接话,她对艾克的态度基本以无视为主,能够邀请艾克到仁爱精神病院来,对艾克来说跟太阳打东边出来也没有太多区别了,这正是艾克接到晋甜电话时极为吃惊的因由。
艾克是一个不会冷场的人,晋甜不搭理他他也不会感到尴尬,而且他还能非常自然的继续自己的话题,依旧是从仁爱精神病院的立场出发,艾克继续为晋甜画大饼,“我听说你们病院的图书馆在前一段时间非常红火,只要运作的好,应该能给病院带来不少收益,不过对于一家精神病院来说,这终究不是正途。一个优秀的精神病院,想要在同行间脱颖而出,需要做的事情正是我前面强调的那些。当然,我国现在在精神病院方面的投资并不是非常充足,而青少年们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也日益严重却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只要我们在这方面稍微经营一下,想要获得巨额利润并不困难……”
晋甜领着艾克前往二号病栋的路上,艾克说的就没停下来过。
稍微听一下艾克说的这些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晋甜确实想要把仁爱精神病院发展成一个可以上市的“公司”的话,照着艾克说的那些去做,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
可惜的是晋甜对艾克一直不太感冒,而且也不想把仁爱精神病院发展成一个纯粹以利益为先的服务机构。
“到了。”站在二号病栋的大门口,晋甜停下了脚步。
一直说个不停的艾克感觉到有些奇怪,他闭上嘴巴盯着近在眼前的大楼看了好半天说:“这个楼……看起来不太像是一栋用来住病人的楼……”
一楼没有大厅,也没有宽敞的大门,整栋建筑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区里的住宅用楼房。每条楼道口边缘还挂着“1栋”、“2栋”的标志,每一个房门上都写着门牌号,门也是非常厚实可靠的防盗门,一堆锁还加上密码锁,光是看一眼就能让学艺不精的小偷止步那种。
如果这个二号病栋不是位于这样的“荒郊野外”,外围还有一道过于“狰狞”的高墙围着,说它是一栋不错的住宅用楼房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晋甜没有为艾克解释的意思,她领着艾克通过围墙那道高高的大门走了进去,选了5栋楼道入口一路往上走到了七楼,在709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而跟在她身后的艾克,自从走进二号病栋后就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晋甜转头看他,发现艾克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眼睛四处转动,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文君就在这个房间里。”
强烈的不安让艾克整个人都变得烦躁起来,他盯着左右关的严实的房门,面色不太好的开口,原本充斥嗓音里面的阳光开朗现在全都不见:“晋甜……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这里这么安静?是不是安静过头了点?这里看起来这么像住宅楼房,有没有物业啊?”说完他还僵着脸呵呵了一下,自觉开了一个玩笑。
艾克希望晋甜能跟着自己一起笑一笑,缓解一下气氛,可晋甜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安一般,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再次说道:“文君就在这个房间里,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等等!”在晋甜手中的钥匙塞进钥匙孔里的时候,艾克大声喊停,“晋甜……我之前一直没有问,不过想想真的很奇怪,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文君会出现在你这里?而且还是在你们病院的二号病栋里面?我看一号病栋那边的病人虽然不少,可城堡这么大,很多房间都没有用吧?既然还有那么多的空房间,为什么二号病栋还会被使用?”
二号病栋虽然安静过了头,简直像是没有人住的空楼,可这里极为干净,定然是有人仔细打扫的结果。
晋甜偏了偏头说:“为什么二号病栋在使用的原因有很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至于文君为什么会在这里……”晋甜垂下眼帘,让人难以看清她眼中的神色,“他是袁晓晓的男朋友,而袁晓晓是我的好朋友,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太让人难以理解吧。”
可在文君对袁晓晓做出了那些事情后却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啊——艾克在心中大声呐喊。
强烈的危机感让艾克想要拔腿就走,直到现在,一直心安理得、丝毫不慌的艾克终于心慌意乱起来,他甚至责怪自己的不谨慎,怎么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一定没有事情呢?怎么会觉得即使出事了,像是晋甜和袁晓晓这样的女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呢?
虽然一时之间他还是想象不出晋甜和袁晓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他直觉想要快些离开这里。
然而晋甜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晋甜将709病房的门打开了,她伸手拉住艾克的手腕将他拉回来,再用力一推,艾克就跌跌撞撞进了屋子里。
“你的好朋友文君就在这里,你看看他,也许他会需要你的帮助。”晋甜的视线和艾克对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我就在外面不会离开。”
然后,709病房的门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PUA 21
PUA 21
从外面看二号病栋像是一个普通的住宅楼房, 现在进了房间里后更是证实了艾克的想法。
除了房间里的光线极为昏暗,窗户的数量不多,所有的窗户都是关闭并且上了铁架以外, 这里完全就是一间普通的住房,客厅、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全都有。
只是这里并没有多余的装修的痕迹, 家具也不是很多, 墙面是非常普通的白,墙壁上更不存在挂钟之类的东西。
心中慌张的艾克对着门敲了好半天也不见晋甜开门, 在把这里好好观察之后, 艾克倒是逐渐安心下来。
“晋甜到底想要做什么?”艾克自言自语,他把手机掏了出来,看见上面几位微弱、时隐时现却并非消失的信号, 这让他此刻的内心生出许多安全感,“晋甜把我关在了这个房间里面, 却并没有拿走我的手机……而且我的手机里面还有信号……”
想着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就赶紧报警的艾克逐渐放松下来, 心中的那些不满也在放松后冒了出来,“这是一个精神病院的院长,不管人长得再好看,看起来再有挑战性, 也不能否定她成天跟一群神经病呆在一起的事实。是我大意了……我怎么能够指望一个整天跟神经病呆在一起的人能够有正常的思维。”
非常想要给晋甜一点教训的艾克虽然这么想,却还是不认为晋甜真的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难道还会杀了他不成?
想到这一点的艾克原本是想笑的,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展露多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两天听见文君一脸兴奋的同他分享如何把艾滋病感染给袁晓晓过程一事的艾克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说不定……
真的会杀了他?
听说神经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说不定晋甜这个精神病院的院长本身也是一个神经病?
或者晋甜会在杀了他之后, 将一切伪装成是病院里面的一个病人的所作所为,毕竟一个病人突然失控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这样一想,脸上才扬起两分笑意,心里还没有踏实上两分钟的艾克再次沉默下来。
他在过于安静的709病房的昏暗的客厅里面站了一会,最后决定先把这个房子逛一逛。
房子要比艾克预计的稍微大些,该有的房间全都有,但因为这里的家具并不多也没有多余的装修,所以只要艾克走到每个房间跟前探身往里面看上一眼就能够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这里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房间里看着比较干净,不像是放着落灰的空房间以外,也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有卧室,因为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宽大的被子将人整个盖住,只露出一撮浓密的头发在枕头那里,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在发现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的时候艾克非常惊讶。
正如同他进入二号病栋后感觉到的那样,这个房子就里面也安静到好像根本没有人。方才他在客厅那边不停的敲门,还喊了许久晋甜的名字,也没有谁出声同他说话。
结果他现在却看见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
因着这里过于诡异的感觉,艾克第一反应是——那是一具尸体。
只有尸体才会在他之前那般作为之下没有任何反应,不然即使是熟睡的人也应该被他吵醒了才对。
对于“死人”这种东西,艾克并不陌生,但这种不陌生建立在他从未亲眼所见的前提下。
毕竟不管是“PUA教学实践群”那边,还是“欢迎加入HIV大家庭”的群,这两种地方总是有一些中招的女孩——她们有些是被心理扭曲的PUA实践者命令自杀,有些是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在极度的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杀——最终走向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向。
艾克时不时就会在这两个群里得知又有那些女孩死掉的消息。
在谈论这些死去的女孩时,这两个群里的人有不少都是用极为骄傲自豪的语调提及,同时会附上相关的新闻版面。
自杀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会上一下新闻,不说大媒体,很多小地方报纸也会报道一下,毕竟不是正常的情况,说不定就会挖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来。
这些消息看的多了,艾克也就对“又有人死了”这件事情感到麻木,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那些死掉的人并不会跟他同处同一个密闭的空间。
艾克整个人都僵在了卧室门前,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撞击。不管想法再如何“与众不同”,他到底是一个没有真正见过死人,并且同死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曾经参加旁人的葬礼,那些人的遗体也早早被封在了棺材里不会让人看见。
就在艾克决定要原路退回去的时候,他却突然看见盖着人的被子动了一下。
动了?
活的?
这样的想法让艾克提起神来更加专注的看着那床被子,然后发现那床被子下面盖着的人确实又动了一下,不是他的错觉。
知道不是尸体之后,顿时放下心来的艾克想到晋甜说他的“好朋友”文君就在这个房间里。
难道床上躺的人是文君吗?文君在对袁晓晓做出那些事情后,结果被晋甜和袁晓晓关到了精神病院里面来?
有些幸灾乐祸的艾克脸上扯开一个笑容,他已经秀想要该要如何用这件事情来取笑文君了,一边这样想着艾克一边迈出脚步朝着床的边缘走了过去。
“文君?”艾克站在床跟前喊了一声。
随着他的呼唤,那床被子下面的人体又动了动,并且这一次的回应更加积极,好似被子下面的这个人已经清醒过来正在回应艾克的呼唤。
“文君你怎么会在这里?”艾克说,“群里那些人还以为你出门庆祝自己开心去了,没有想到你也会有翻车的时候。不用解释,你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是因为翻车了,我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们看起来可不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样子,真的非常出乎意料不是吗?不过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会陷入极度的疯狂做出预料之外的举止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知道你有一些特别的爱好,非常喜欢近距离去看那些女人绝望的脸,但是不得不说,你这一次是真的翻车了……”
艾克一顿嘀嘀咕咕,他说了半天却发现只有一只手从枕头那边的被子边缘伸了出来,文君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过他哪怕一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艾克停下了自己带着幸灾乐祸的言语,奇怪的问,“难道你的嘴巴被贴上了吗?或者你的手脚也被绑住了?为什么不把被子掀开?”
如果手脚被绑住的话,也不应该有一只手从被子边缘伸出来啊,而且这手看着是手心朝下,难道文君是趴在床上睡的?
心中充斥许多疑惑的艾克也不管文君怎么还不回应自己的问题,伸手拽着被子的边缘,一下将被子扯了开。
在扯开被子那一瞬间,艾克心里想的是,“这被子还真重,里面都是棉花吧?被面也是看着非常有年代感的花色,一点儿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和简约时尚。对了还有这辈子下面怎么感觉好像躺了不止一个人似的?感觉整张床都要被占得满当当了。”
这么多的想法,在艾克的心中划过只是片刻的功夫而已。
这片刻的功夫艾克也没有多想其他,最多被子下面真的多躺了一个人呗?
可当艾克将被子完全掀开,看见被子下面的那些东西后,艾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极了,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和后背冒出来,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这样的场景呢?
他后悔了,后悔把这个被子掀开了。
被子下面感觉盖的“东西”很多是对的,但以为不止一个人的感觉是错的。
因为这下面只盖了一个人而已,一个身体的躯干部分被拉长了不知多少,因为躯干过长,长到人的两条腿都没有办法支撑这么长的身体直立,过长的躯干也没有办法好好竖立起来。于是这目测有三四个人的身体加起来那么长的躯干,以一种超乎普通人体躯干可以做到的柔韧性把自己盘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蚊香那种盘法。
它们盘在一起,一圈又一圈,上面还绑着绳子。
这些绑紧的绳子似乎将它的躯干勒得过紧,犹如蚯蚓身上的环节,躯干两侧的双手也被挤得变长,被绳子紧紧勒着贴在躯干两侧,它们贴的太紧了也变得太长了,紧到让人几乎要忽略那是两条胳膊。
至于那只从被子边缘伸出去的手?
那只手从“肩膀”的位置长出来,那里似乎有一道伤口。
伤口的位置很深,深到可以看见下面的森森白骨,这只手就是从那个伤口处长出来的。它并不长,却非常适合这样的“躯干”在地上如同蚯蚓般蠕动时挪动自己过长的身体。
在艾克将被子掀开后,嘴巴确实被贴着胶带的文君抬起自己的头,那胶带在他的动作间掉了下来,它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黏性了。
因为他如今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当他转动脖子的时候也变得轻松起来,他很自然就上半身的脖子和躯干全都抬了起来。
那双原本充满了冷静和狡诈的眼睛,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茫茫的一片。那双变得大小不一的黑色瞳孔在转动了几次后才将焦距对在了站在床边,整个人都已经僵住的艾克身上。
这样一双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的眼睛,在盯着艾克看了许久之后,里面一丝丝恢复了些许属于人类的情感。
就像是一个人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又好似多年没有说过话一样,文君“太过轻易”的晃了晃脑袋,这样区别于“正常”的感觉让他有些迷糊,“艾克?”他用疑惑的语调喊了一声,然后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而在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后,文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怪异的眨了眨眼睛,就如同艾克一样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想要确定这一切都是梦,于是他伸出了肩膀上长出来的那只小短手去摸自己盘在床上的身体。
在意识到自己用的手是肩膀上多长出来的那个,文君眼睛里面的恐惧一点一点积攒,直到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或者梦境后,文君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
他用惊慌的、不知所措的、茫然的、心悸的带着颤音的语调问:“艾克?艾克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我看见自己变得这么奇怪?我记得……我记得……我想一下……我记得在自己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见的是晋甜的脸,晋甜好像跟我说了什么……我怎么有些记不清了?”
过于混乱的思维让他没有办法很快整理出来自己的记忆,而强行去回忆只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颅腔炸裂般疼痛。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对晋甜发自内心的恐惧。
晋甜一定会杀了他。
这件事情让他恐惧,恐惧到想要逃跑。可是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文君又无法接受这一切,他最终放弃去回忆那些,只是茫然无措的求救的看着艾克:“艾克,我一定是在做梦吧?你快点把我喊醒吧……救救我吧……”
在文君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凑到了僵在床边的艾克的脸跟前。
他没有办法使用自己正常的被捆在绳子下面的双手,可肩膀上长出来的那只有些畸形的手却已经朝着艾克伸了过去。
在那只手即将碰触到艾克的脸时,完全僵住的艾克终于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他猛然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撞在了墙上又摔在了地上,在同墙壁接触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不要过来……”艾克颤抖着双腿说,他的身体也在发抖,整个人都因为极致的恐惧手脚发软用不上力气。
“艾克?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艾克的躲避让文君立刻愤怒起来,这似乎是证实这一切不是梦境的证据之一般,文君挪动自己的躯干,盘在床上的所有“躯干”都随着他的动作挪动起来。一开始他似乎不太习惯控制这样的“身体”,挪动起来的速度有些慢,但在艾克手脚并用的往卧室外面爬后,被进一步激怒的文君动作逐渐流畅起来。
“艾克不要跑……艾克你为什么要跑?我看起来很可怕吗?我真的非常可怕吗?艾克……艾克……”
“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院长。”戴医生出现在晋甜身旁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晋甜对戴医生点了点头说:“下次送到709号病房里的食物可以多添些,现在里面大概住了两个病人。”
说完这些,晋甜完全无视了隐约从709号病房穿过缝隙透露出来的惨叫声和呼唤自己的声音扭头就往楼道走了去。戴医生看了看晋甜的背影,又看了看709号病房,最后跟在晋甜的身后一同下了楼。
“可以准备一下去通知文君和艾克的家人。”
“……好的院长大人。”戴医生迟疑了一下说,“如果让他们的家人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
“这是他们的亲人不是吗?”
“是的院长大人。”
“二号病栋里的病人不多,但大多都是同文君类似的病人,希望戴医生你可以多担待一些,不要让文君和艾克打扰了其他病人。”
“是的院长大人,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吩咐吗?”
“……没有了,等他们的家人来了再看看要做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今天还有……
☆、PUA 22
PUA 22
并不是非常意外的, 好不容易联系上的文君和艾克的亲人朋友们, 通过电话知道两人的信息或者通过视频看见这两个人的时候, 全都表现出了极为激烈的情绪,他们极力否认自己跟着两个人认识, 并且认为晋甜在开一个非常恶劣的玩笑, 且没有任何人想要到仁爱精神病院来一趟。
“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出这样的东西来,也许这是一个手工艺品?但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个人是文君,我一定会去告你!我一定会告到你倾家荡产!”
“艾克不是在全世界到处飞吗?他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你们一定是打错电话了。”
“文君啊?文君这个小子不是早就死了吗?我跟这个人不熟。”
“你们的手工艺品做的不错, 但是不要再打骚扰电话来了。”
诸如此类的回复有很多, 就在戴医生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有两个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严实的女人出现在精神病院里面, 直接为文君和艾克办好了入院手续。
她们似乎是文君和艾克的亲人,可在办理入院手续上干脆利落极了。
在把一切办理好后,两个人的笑声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怪异, 好似完成了什么让人觉得开心至极的事情。在离开的时候, 她们甚至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向戴医生询问文君和艾克现在的1情况, 并且不停叮嘱戴医生一定要对文君和艾克两人多照顾些。
“一定要时常去看他们。”
“对……要在他们的房间里面放上一面巨大的镜子,让他们每天都能够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那一定就是文君和艾克, 就算他们两个人化成灰我也能够认出来。”
“嘿嘿嘿……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完全连在一起分不开了呢。”
“对啊,分不开了嘿嘿嘿。”
目送这两个好似精神有些不正常的女人离开,戴医生微微皱了皱眉头,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晋甜。
晋甜拿着办理齐全的手续看了看,然后将它们收了起来, “我觉得她们的建议不错,可以在709号病房里面放上一面镜子。”
戴医生张了张嘴吧,最后叹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院长大人。”
晋甜看了戴医生一眼,并没有解释什么,发生在袁晓晓身上的事情因为阻断药的问题戴医生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甚清楚,晋甜也不想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而她也从戴医生这里知道了更多跟仁爱精神病院有关的事情,以及……她终于确定了,这个世界不正常的地方。
如果一个人自身情绪足够强烈,强烈到可以影响到自己身体的情况,那么这个世界上变成怪物的人,大概要比她想象的更多。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杜修或许也是其中之一,不多对于被关在仁爱精神病院里面的杜修,晋甜早已经没了再去看他的想法。
“我去看看艾克和文君,其他的事情你来安排吧。”给戴医生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晋甜起身来到了709号病房。
仁爱精神病院里面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加起来也不少,许多病人们更是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来,有时还会玩一波失踪,通过千奇百怪、始料未及的方法从精神病院里面跑出去,让人防不胜防。
可所有的人,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有偷偷跑出去的病人们,都没有任何人喜欢到二号病栋这边来。
“二号病栋……如果不是可以提起来我都要忘记这个地方了。”
“它看起来没有多少存在感,但只要看着它我就会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没有办法描述清楚,就是不想靠近。”
“总觉得靠近的话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嗯……好奇?不知道为什么,对二号病栋我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这是仁爱精神病院里面大家对二号病栋的看法,大概也是很多方面都很敏锐的精神病人们的想法。
没有多少人喜欢到二号病栋这边来,甚至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将二号病栋的存在忽略了过去。所以即使二号病栋翻新重新投入使用后这么久以来,也没有出现过有精神病患者跑到二号病栋这边来的情况,对大多数的医生、护士和病人来说,二号病栋就好像是一座并不存在的楼房。
虽然它一直都矗立于此。
依旧是安静到可怕的氛围,好像整栋楼都是空荡荡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心中发怵。
可晋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直直走到了709号病房跟前,然后打开了门。
在打开们的一瞬间,文君的头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动,然后探了过来。在看见站在门口的晋甜后,又立刻瑟缩的缩了回去,看起来他似乎是想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可这个房间里面能够躲藏的地方根本不存在,所以文君的头颅在缩回去转了个弯,把头缩在了自己的躯干下面,犹如遇见危险时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只是这里没有沙子而已。
晋甜抬脚迈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现在的709号病房里住着的人除了变成了怪物的文君以外,还有被文君缠上的艾克。
是的,艾克被文君缠上了,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缠上。
就像是葡萄藤缠在立着的支架上一样,躯干部位长而柔软的文君缠在了艾克的身上,远远看去就像是艾克的身上缠了一条随时可以要他性命的巨蟒。
而实际上,在变成怪物的文君缠上了艾克后,就像是交缠相生的植物一般,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文君看起来并不想要离开这个可以随时带着自己到处走动的“支架”,而艾克……
在那天被文君缠到了身上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是木木呆呆,好像外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产生丝毫反应。他似乎将自己的精神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现在活着的只有他的身体而而已。
艾克和文君都在客厅里面的沙发上坐着,文君过长的身体从艾克身上拖到了地上占据了不小的面基。
晋甜站在客厅一隅看着眼前这两个存在。
文君害怕她,现在看见她就想要躲起来,即使什么都不说,晋甜也能看见他的身体在不停发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恐惧的感觉,却又因为这种过度的恐惧连过大的动作都不敢有。
而艾克在晋甜的注视下微丝未动,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晋甜没有在这里呆很久的打算,在确定过这两个人的状态后,晋甜将视线落在了艾克的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吗?把你送到文君的身边,跟他在一起。”
丝毫没有反应的艾克在听见这句话后垂着的眼帘颤了颤,虽然没有太多明显的反应,观察入微的晋甜却明白,艾克已经将注意力全都转移了过来。
“你知道文君对袁晓晓做的那些事情吧?”晋甜摇了摇头,“你当然知道,毕竟你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不管你们两个欺骗了多少女孩,不管成功或者失败,你们都会相互告知对方不是吗?而我从文君这里知道了一些相关信息,比如……给袁晓晓送寿衣的主意就是你提出来的。”
晋甜的语调并没有改变多少,可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三分,文君缠的更紧了,这让被缠起来的艾克面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我倒是没有想到文君会同你如此难舍难分。”晋甜微微勾了唇角,这很明显是一个笑,却丁点儿笑意都无,她稍微缓和下来神色同艾克说,“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交往吗?”
艾克动了动,把下巴抬了起来,虽然眼睛里的焦距没有对准,但这确实是一个看着晋甜的动作。
“你知道我的前男友们都去哪里了吗?”晋甜转身,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面,“我的前男友们……他们现在都在这家精神病院里面,所以……恭喜你,你现在有了和他们同样的待遇。”
说完这些话,晋甜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她把艾克和文君继续留在了这里,而这两人与最初不同,他们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模样,也习惯了保持安静。
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只有文君眼中的神色和身体上的行为动作看起来愈发不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而艾克,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文君缠上来后似乎被绞伤了许多,总觉得现在要是让文君放开他,他就会像是骨头全都断裂一般瘫在地上。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然后他眼睛里面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整个眼睛里面只剩下一片漆黑,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更加空洞,犹如坏掉的娃娃。
晋甜在离开二号病栋后接到了来自袁晓晓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袁晓晓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想要跟你聊聊。”
晋甜知道使用阻断药之后的副作用让人极为痛苦,所以她稍微缓了声音,“你想聊什么?”
袁晓晓沉默了一会问:“晋甜……你还会再爱上谁吗?”
袁晓晓并不知道夏林的存在,但她却知道晋甜和杜修之间的那些事情,同时也对晋甜有着足够的了解。
虽说如今的晋甜在跟杜修分手之后改变了许多——听说杜修后来还进了晋甜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里面,这一点光是听着就让人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但改变的再多,有一些东西却永远都不会改变,那就是人的本质。
晋甜站在路边,抬眼望去看见的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青翠的小草和绿树、碧蓝的天空与飞鸟,是她入目所及能够看见的全部。当风吹过的时候,她的发丝被撩起,青翠的小草和绿树也会随之浮动,摆动的叶子犹如绿色的波浪极为美丽,天空中悠然的白云和碧蓝颜色的对比,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我不知道。”晋甜说,“我觉得……每一个人心中的爱意都是有数的。”
又一阵清风吹来,发丝从晋甜的面颊上拂过,“对很多女孩来说,她们的第一段感情,是充满了浪漫幻想奔着一辈子过去的爱情,这大概是她们付出最多的一段,也会是最为难忘的一段。如果运气好一些,遇见一个很好的人,即使分手以后回忆起来那也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不换是男是女,这句话都是一样的。”
实际上更多的人,对于自己的初恋并不会有太多美好的回忆,毕竟要是真的喜欢、合适,最后又怎么会走向分手的结果?
有些人心中有愧,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该要如何经营一份感情,他们并没有足够的付出,分手以后也在心中怀有愧疚;有些人心中疲惫,因为他们全力以赴,为了可以磨合相处下去不断的委屈自己改变自己,在两人之间的许多观点和事情上做出退让,最后却换来了完全不值得的结果,再回想时只觉得自己蠢的可以,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了这么多。
“每个人心中的爱意都像是盛在杯子里的水,你每在一段感情中付出多少,就有多少水被倒出去。所以……当你心中的所有爱意全都倒完之后,除非你能够遇见一个让你心中再次涌现爱意的人,不然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对你来说也再不会用最初的那种胀满了整个心房的幸福的感觉了。”
“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再爱上谁……也许吧,也许我会在将来遇见一个合适的人,我会学着去爱他,可终究是不一样的。”晋甜微微笑了一下,“长大真是一个讨厌的东西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袁晓晓泪流满面,“长大真是一件讨厌的东西。”
人的身体上的年龄和心理上的年龄似乎并不能完全同步。
有些人他的身体长大了,可他却还是如同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会做出不合时宜的行为;有些人虽然尚未成年,却已经饱经风霜的摧残,不再期待那些美好的东西,他们并非是不想要,而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从更加实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然后他们说,我们长大了。
长大是一个伴随着疼痛的过程,如果我们可以一直当一个快乐的不知痛苦的孩子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下章写个开头,大家困了可以休息明天再看
☆、职业 01
职业 01
“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留下这样一句话, 同晋甜有些远亲关系的长者坐上面包车离开了仁爱精神病院,将一个垂着头、模样瘦小的女孩留在了仁爱精神病院。
长者同晋甜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亲戚关系, 眼前这个女孩却有些稀薄的血缘关联,要让晋甜去数,因为隔得太远晋甜自己也说不清。事实上若非方才那位长者亲自将女孩送来, 怕是一辈子晋甜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远房小妹妹,只是这个妹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晋甜把女孩落在地上那捆怎么看都充满乡土气息的包裹提了起来,她领着女孩走进仁爱精神病院的大门, 女孩踟蹰的跟在晋甜身后。
“我……我叫何琪。”何琪垂着头, 声音细细的,不仔细去听都会忽略。他人的目光似乎让何琪感到紧张,她的心中茫然又无措, 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她小心的抬头去看晋甜, 在晋甜将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又慌忙低下头, 生怕被晋甜抓住自己偷看的视线。
晋甜将何琪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阴影下的事情,未曾经历过的人们甚至无法想象旁人的痛苦到底会是何种模样。
在何琪被送到仁爱精神病院之前,晋甜就已经接到了来自居委会等处的电话跟她说明何琪的事情。
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 网络发呆、信息流通快速,人们的观点也愈来愈开明。但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 已然有许多人保持着让人感到震惊的迂腐的想法。
比如何琪的父母。
何琪的父母认为网瘾是一种病, 像是赌瘾、毒瘾一样的只要沾上就不可救药的病——这样的观点在电脑刚出现的那几年中在家长之间极为流行——所以在发现何琪总是偷偷玩电脑,打骂也不管用后,他们自然而然做出了让何琪休学, 并且将她送去专门戒除网瘾的学校。
要说最著名的戒除网瘾或者“□□”不乖孩子的学校,必然要数杨永信所开办的那所。
即使过去了许多年,只要是知道那座学校中发生事情的人们都会感到心有余悸,有不少人都希望杨永信所开办的那种毫无人性的学校可以被关闭。但与此相对的是,有相当一部分家长认为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可理喻。
那样的学校多好啊。
杨永信所开办的那种学校,让多少“不服管教”、“沉迷网络”的孩子变得乖巧又听话,再也不让父母担心、再也不会跟父母顶嘴、再也不知道叛逆是什么。
他们乖巧到让每一个把孩子送进去的家长都感到满意。
关于类似学校的争论在网络上一直存在,而这样的学校除了杨永信所办的那一所还有很多,似乎想要杜绝这种学校的出现极为困难。
何琪就被送入了这样的一所学校里面整整两年的时间。
逃跑并没有什么用,被发现会受到更加严厉的体罚乃至“电刑”,就算成功了,父母也会将逃出去的孩子重新送回来。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被自己最为信任的父母所“背叛”,被最为信任的父母亲手送入地狱的感觉大概不外如是。
最初的时候何琪也想过要逃跑,可是看着其他逃跑的孩子所遭受的一切,让何琪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而且……她还没有成年,即使真的逃出去也没有地方可以住,就算想要找一份简单的工作都困难极了。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可以在逃出学校的同时,在山上活命。
她孤立无援,只能够安静的呆在这个改造孩子的学校里面。
这些东西,都是晋甜从那位将何琪送来的长者处知道的。
至于何琪现在为什么会被送到了仁爱精神病院里?只能说是一切的巧合造成了这一切。
并不是那么让人开心的巧合,何琪的父母出事了,双双在乘坐马来西亚航班的时候遇难。马航空难的事情前一段时间还上过新闻热门,网上不少人对此表达了震惊和担忧的情绪。
何琪的父母死后,尚未成年的何琪抚养权按道理来说应该落在爷爷奶奶那里,可惜的是何琪家里的长辈们早早过世,亲戚也没有几个。唯一愿意接手抚养何琪到成年的叔叔却贪图何琪所能继承的财产,对何琪并不如何,成日里拿着何琪父母的遗产在外面花天酒地,然后就在一日深夜里酒驾过世了。
这么一大圈绕下来,按照血缘亲疏远近排下来,晋甜这个八百年未曾联系到互相不知道对方关系的远亲被翻了出来。
在经过沟通交流以及对何琪的了解后,晋甜暂时成为了何琪成年之前的监护人。
虽然何琪表现的极为羞赧,甚至可以说是自闭,但晋甜并没有感到气馁,该说的事情也都说着:“这里是精神病院,你不要害怕,大多数的病人都非常安静并不危险。”很多对精神病患者不了解的人理所当然的认为,精神病患者都是随时会拿起刀砍人的神经病,可精神病和神经病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两种不同的病症,更别说看见人就砍的事情了。
“不少病人还有特殊的才能,如果你在这里久了就会发现,他们也有可爱单纯的地方,当然……你也不要做出刺激到病人的事情。这里有很多需要遵守的条例,记得要背下来,不要违背。”在晋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的何琪突然明显瑟缩一下,她的眼中闪过慌乱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用比之前大了许多的声音回道:“是的!我知道了!”
晋甜顿了一下,看了何琪一眼,有些懊恼于自己说的话让何琪想到了曾经在戒除网瘾学校里的事情。可这里是精神病院,该交代的事情总要交代清楚,不然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就迟了。
晋甜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摸了摸何琪的发顶,这样温柔的动作让何琪心中的慌乱减弱虚脱,她悄悄抬起头来看了晋甜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她听见晋甜轻声说:“不用说的这么大声,没有关系,我不会介意。因为这里是精神病院,我要对这里的病人和员工负责,也要对即将住在这里的你负责,所以该交代的东西都要说清楚才行。”
何琪微微的点了点头,晋甜笑了一下继续领着何琪往前走,在仁爱精神病院的宿舍楼前停了下来,晋甜指着一楼的一个房间说:“这里就是给你安排的住处,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五更
虽然这章有点短小,但是作者已经尽力了QAQ
今天写太多,眼睛在发黑,有点苟不住了,大家回见,么啾~
☆、职业 02
职业 02
迟天才少有真正睡醒的时候,更别说离开他的那间病房和床。
这样想来晋甜第一次见到迟天才是在病院之外, 那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时难得离开病房的迟天才, 微微眯着尚有朦胧睡意的眼睛, 弯着好看的唇角, 穿着那件病人专属的蓝白条病人服,手里提着一个非常有年代感的茶壶找到了晋甜,动作有些慢悠悠抬起手来对着晋甜招了招。
晋甜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知道迟天才这是来喊她喝茶了。
喊晋甜喝茶, 大概是迟天才每次醒来时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许是因为睡得饱、睡眠质量非常不错,迟天才的心情极为愉悦,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似乎都自带柔光特效。
晋甜和迟天才坐在城堡外的大榕树下, 手里捧着病院统一发送的普通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两只眼睛合了起来,感受茶水微苦的滋味滑过唇舌后又微微泛起的甘甜。
清凉的微风在吹, 梧桐树叶沙沙作响,那些白日里在城堡外空地上活动的病人们偶尔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此时听起来都充满了宁静的意味。
真的很奇妙, 明明都是一样的茶叶, 可经过迟天才的手, 却会让人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
晋甜睁开眼睛就看见迟天才满面笑意的看着自己,那种有些懒洋洋的、朦胧的笑意,配着穿过枝叶缝隙映照在身上的光芒,还有迟天才那张过于好看的脸,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晋甜点了点头, “你泡的茶一直都很不错。”
听到晋甜的这句夸赞,迟天才眼中笑意更浓。他小心的捧着自己的茶杯,先观其色、再嗅其味,最后自己小小喝了一口。
如果心情能够具象化,晋甜相信迟天才的周围现在定然围绕着满满的漂亮的小花。
晋甜看着这样的迟天才,在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可惜的叹了口气。若是在外面,此刻的迟天才大概早已经被人围了起来,正如她第一次见到迟天才那般。好在这里是精神病院,周围都是一群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精神病患者。他人的颜值高低对大多数精神病患者来说,大概还没有他们眼前的一株小草来得重要。
要说迟天才每次醒来除了找晋甜喝茶以外还有什么兴趣爱好的话,大概就是跟晋甜聊一聊自己梦见了什么、自己又在梦中做了什么,顺便跟晋甜提一些非常不靠谱的建议。
“你真的应该去挖掘一些特级厨师到咱们病院里来,”迟天才是真的把仁爱精神病院当做“家”来看待,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对他来说仁爱精神病院本身是唯一不会改变的“家”,“只要咱们病院的食物做的足够好吃,还怕没有病人来吗?”
说到这里,迟天才那双原本看着就像是没睡醒的双眼,此刻更加迷离了,“想想那些好吃的菜色……先来几个压桌碟,四干、四喜、四鲜、四蜜饯、四冷荤、三甜碗、四点心;紧跟着上南北全席、满汉大菜……”
晋甜打断了迟天才的激情澎湃:“……你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听起来有点耳熟?”刚开始还没什么,怎么越说越奇怪。
迟天才卡了一下,收回了那些真情实感的激动,重新变回了一枚安静的美人,捧着自己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微笑着说:“是吗?大概是因为我在梦里背了个《报菜名》吧。那边的病院搞了个表演活动,我还报名参加了,专门背了《报菜名》这个小品,好多不知道的菜现在都知道了呢。”
晋甜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以前的她只会当这些都是迟天才“臆想”出来的东西,可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了。她想了想,把这当做一场“普通、正常”的交谈:“梦里的仁爱精神病院表演结束了吗?”
迟天才颔首:“结束了。”
“玩的开心吗?”
迟天才诡异的停顿了会才接话:“……挺开心,不过,”迟天才低头看向被自己放在一边的茶壶转移话题,“我今天去拿茶叶的时候,发现很多东西都乱了呢,就像是有人不小心把东西碰倒又一股脑儿的重新塞了回去,并没有好好整理,还少了一些食材。”
迟天才的记忆力一直很不错,毕竟他可是为“神明”工作的人,如果没有优秀的记忆力,工作可是会出许多岔子。
晋甜听了迟天才的话后眉眼微凝,“说起来……最近图书馆那边好像也出了点事情。”
“嗯?什么事情?”迟天才问。
想到这个晋甜的脸上就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似乎有病人在晚上的时候偷偷跑去了图书馆,在保安巡逻的时候害怕被发现就跑了,结果慌不择路撞到了书架上,有不少书都掉了下来……”
病院里开了个图书馆的事情迟天才也是知道的,为了这个东西他还专门从床上爬起来去看过。想到图书馆里那些高大的书架,迟天才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担心的问:“图书管里的书架都很高,有没有?”有没有倒下来把人给砸了?
迟天才没有把话说完,但晋甜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晋甜摇了摇头:“不知道。”
“怎么会?”
晋甜说:“书架确实被碰倒了,却不知道那个病人没有被压在下面,在我们将书架扶起来,那些堆成小山的书籍也都翻了一遍后,并没有找到那个撞了书架的病人,这段时间也没有看见病院里的哪位病人腿脚不便,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只是……”
说到这个只是,晋甜有些头大:“只是图书管里有不少书算是古籍孤本,装订方式与现在不同,不是特别牢固。一些书籍的装订线全都散了,有些书籍更是书页四散需要重新排回去。因为这件事情,那些各大学院的教授和专家们一直希望可以带着学生到这里来这里帮我们进行‘修复’。”
那么大的书架,也不知道那位病人到底被吓成了什么样子才能把书架都给撞倒了,撞得是否严重。还有那些教授和专家们……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这一段时间以来真是天天电话不断。不是提议要亲身来看看那些“宝贝书籍”,就是给她各种意见和建议,还有一些痛心疾首的比较委婉的训斥和告诫。
这些教授和专家们可都是各个领域里的执牛耳者,并且还是她的长辈,不少人的年龄可以顶两三个她。
她能怎么办?她只能够顺着、哄着,同时还要想尽办法回绝一些在外面可能很正常,但是放在精神病院里就绝对不能出现的行为。
——比如大张旗鼓的带着一群学生和各种道具到精神病院里来给书籍进行“修复”和整理,顺便上一些课外实践课。
给钱也不行!
因为迟天才的“特殊性”,晋甜有不少事情都会跟他分享,但有一些事情她还是没有说,她也不知道迟天才对这里的仁爱精神病院知道多少。
从迟天才告诉她的那些关于梦中另外一个世界的仁爱精神病院的事情中,晋甜知道那里与这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包括有些人都是类似的,但也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在迟天才的梦中,另外一个世界的仁爱精神病院也有一栋位于城堡后的病栋,但那是已经被废弃的大楼,而不是安放一些“特殊病人”的二号病栋;那是一个非常科学的世界,绝对不存在人类会变作怪物的事情。
晋甜所说的没有发现有哪个病人手脚不便的情况,那是说城堡这边的“普通病人”,却不知二号病栋那边的情况。
要是二号病栋的特殊病人们在深夜的时候往图书馆里跑……
听迟天才的话,仓库那边也要好好检查一下才是。
迟天才在晋甜陷入沉思的时候又说了一些话,半天不见晋甜搭话,便也不再言语,只是盯着晋甜看。在晋甜回神之后,迟天才方开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你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
晋甜笑了起来,“不,不用……我可是仁爱精神病院的院长,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还不用你来帮忙。”说完这句话,晋甜又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忙的话,那就每天按时起来吃饭,不要总是让护士喊你,你知道有多少护士哭着跟我说不忍心将你喊醒吗?我真担心哪一天就听见你睡死过去的事情。”
好看的人千千万,特别是在这个化妆术和整容术愈发发达的年代里,走在大街上的人各个都是靓男美女。可这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超然的气质却不是谁都有。
迟天才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他区别于所有人,只是看着他,便会让人联想到许多美好不忍碰触的事物。
就因为这种气质,即使迟天才在睡着的时候,每天负责喊他起床吃饭的护士都觉得自己仿佛在犯罪,可不喊他起来吃饭,又可能会让他饿死。
因为这两种矛盾的感情和想法,有不少护士都哭到了晋甜的面前。希望晋甜可以给一个解决的方法,然而晋甜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想让迟天才饿死,不然只能固定时间喊他起来吃饭。
原本想要帮忙的迟天才一听晋甜这话,面上神色顿时变得为难起来。他也不说话,他就是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晋甜看。
这么好看又气质独特的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人,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当然,那只是几乎。
面对这样的眼神,晋甜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机器,她就这么扬起四十五度唇角的标准笑容回视过去,直把迟天才看得败下阵来。
“……我这不是都有起床好好吃饭嘛。”迟天才声音微弱的说,“虽说吃东西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但每天都要被梦里梦外两个仁爱精神病院的护士在不同的时间点喊起来吃饭……真的有一点没睡好的感觉嘛。”
“撒娇也没用,该吃饭还是要吃,除非你想死。”没有感情的晋甜说。
“好吧好吧……”迟天才叹息一声转移话题,“所以说,那个偷偷往图书馆里跑的病人之后还有去吗?”
晋甜点了点头,“很快就能抓到这个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职业 03
职业 03
说很快是真的很快, 当天晚上晋甜就抓住了这个暂时放松了警惕, 再次偷偷跑到图书馆里面来的“病人”。
准确来说并不是病人, 而是那位新来病院不久的小姑娘何琪。
在被晋甜抓住后,何琪表现的极为慌张。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 两只眼睛里面的神色变得惊恐又绝望。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只是看着何琪的眼睛, 晋甜却感觉仿佛已经什么都发生过了。
她向何琪伸出手,何琪的身体反射性往后缩了一下,那动作似乎以为晋甜要抬手打她。在发现晋甜只是将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何琪眼睛里面的神色出现许多茫然。
她似乎不太理解现在的状况, 她就这么仰着头看着晋甜,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小声的问:“姐姐……你……你为什么不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晋甜反问,而她这个问题让何琪眼中的茫然和迷惑更多了。
“因为……因为我做错事情了啊……”
何琪说的这句话直白又简单,眼睛里面的神色更是简简单单。
“做错事情了就要被打”对何琪来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她的这一份理所当然,却让晋甜将眼帘微微垂了下去, 眼中的神色也跟着变暗起来。
这只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但何琪观察敏锐,整个人的神经再次绷紧起来。她开始等待,等待一个理所当然的“惩罚”,比如说站在她面前的人狠狠给她一巴掌,或者是抬起脚朝着她的肚子上踢一脚,把她像是一块破布一样的踹出去。
像是这样的场景,呆在网瘾戒除学校里的何琪见到过很多, 甚至于她自己也经历过。
因为见到的太多,好几年中,她的生活环境都是这样,以至于何琪开始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很痛苦、很难过,但……但这样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何琪已经做好了要被惩罚的准备,可她等了好半晌都没有等到“该有”的惩罚,反而等到了一个怀抱。
晋甜抱了抱何琪,“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夜里还是有些凉,你看你的身体现在这么凉,快点回去休息吧。”
何琪:“……”
何琪在晋甜松开自己后,抬起手奇怪的、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她觉得有一点开心,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关心的。但同时,更多的是茫然,许许多多的茫然。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晋甜不打自己也不骂自己,反而让自己去休息。
可不管她的心中如何不解,晋甜也没有更多解释,只是将图书管里打开的电脑关上,然后将何琪带了回去。
现在天色不早。
若是放在城市之中,还能看见五颜六色的灯光,若是在一些有夜市的地方,也许还是热热闹闹。但这里是仁爱精神病院,远离城市和人烟。病院外的地方,除了路边立着的灯柱散发着光芒,其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照耀的地方才能看见一些事物的边缘和倒影。
何琪被送了回去,她抱着满心的疑惑躺在床上。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她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
睁开眼睛的何琪先是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再去看自己的小闹钟,已经九点了……然后她就一脸震惊的坐了起来。
何琪两只手抓着可怜的小闹钟,不可置信的说:“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因为何琪不属于仁爱精神病院的员工或者病人,且还有一年才算成年,所以晋甜并没有规定何琪要在什么时候起床。
但何琪自从来到仁爱精神病院后,却每天都维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早起是真的早,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了洗漱锻炼吃早饭了。至于早睡……原本她看起来确实是早睡的,每天晚上九点就回到了房间里,连灯关了——谁能想到在昨天晚上偷偷跑去图书馆玩电脑被发现后,她竟然还能睡得这么沉?
慌忙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冲出房间,发现隔壁的晋甜果然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何琪抱着一种茫然无措的心情一路跑到了仁爱精神病院的主建筑——城堡。
夏日的清晨是非常舒服的,光线柔和明亮,微风清凉舒畅。可到了九点左右,太阳已经爬了出来,原本的清凉都逐渐变得炽热起来。
几个护士手里拿着不少药往城堡的方向走,跑了一路的何琪差点撞上,险险避开说着对不起又闷头继续往前冲。
护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在后面喊着:“小琪你别跑这么快,歇一会吧,应该也没发生啥事情吧?”
“小琪今天好奇怪啊,她怎么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
“难不成又有病人从病院里面跑出去了?”
“或者有病人又COS成了哪位医生或者护士?别是以为自己蜘蛛侠或者钢铁侠吧?听说钢铁侠没了?最近漫威有不少电影上映呢。”
“别想了,要是真有病人又这样,咱们肯定早收到通知了,小琪这是怎么了?她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可把自己累坏了。”
何琪并没有停下脚步,她一路跑到了城堡里面才稍微放慢脚步。因为一楼大厅里有不少病人在排队,今天是病人们拿药的日子,许多护士和医生都在这里维持秩序。
这里的人不少,病人更多,何琪怕自己的行为刺激到病人,不得不停下来慢慢往里面走。
路上还有不少医生和护士嗯她打招呼。
虽说何琪来仁爱精神病院的时间不长,但大家都很喜欢她,因为她人小却勤快,虽然嘴巴上不太会说话,可行动上却非常积极主动,有什么能帮的都会帮,脏活累活都不挑,即使没事情做,她也会到处问问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要是平日,看见大厅里的这些事情,何琪定然会问问能不能帮个忙什么,可今天她却没有询问,只是跟大家回了问候就一路去了院长办公室。
跑的太急,腿上的肌肉有些酸痛,肺部更是疼得好像要炸开。
何琪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外深呼吸了好半天调整了呼吸才准备敲门,结果手还没有碰到门,院长办公室的门自己却开了。
“你来了啊。”站在门内的晋甜说,“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站了半天,你先进来吧。”
何琪垂着头,慢吞吞的进了门。
晋甜的院长办公室非常宽敞,每一样东西看着都有着强烈的年代感和艺术感,何琪站在之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实上在看见晋甜后,何琪的脑袋瓜子就僵了,她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要一路跑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晋甜没有惩罚她,所以她今天想要快些知道自己的惩罚吧。
也许是电刑?就跟学校里的那些一样。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她对精神病院里会有的惩罚不太清楚,也许会比电刑更加可怕?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她只想要快点知道自己的惩罚,然后她会跟晋甜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碰触那些电脑了……
虽然这对她来说有些艰难,事实上非常艰难,但是……
但是晋甜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到这里来坐吧,怎么衣服都没有穿好?早饭吃了吗?”晋甜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小零食出来塞给何琪,在她看来,何琪还是一个小孩,需要人照顾。
只是何琪刚来仁爱精神病院的时候,总表现的极为成熟,让她想要说点什么也不知道从何开口。倒是晋甜的何琪看起来有了一些小孩子的样子,竟然连衣服都没有整理好了出来了。
晋甜感觉有些好笑的给何琪整理衣服,看着何琪的神色,又想到何琪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心里头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了。
当初袁晓晓对她就是她现在对待何琪的这种老妈子心情吗?
何琪似乎想要说什么,晋甜直接开口堵住了她的话:“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于是何琪低着头开始专心吃东西,对她来说,只要晋甜不是完全的无视她,什么都不跟她说就行,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安心些许。
等到何琪把东西吃完,也喝了晋甜给她的牛奶后,晋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单和资料,来到何琪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问:“你有受伤吗?”
何琪不解的看着晋甜。
“那天是你把图书馆里的书架撞倒了吧?书架那么大,还有那么多的书掉下来,你有受伤吗?如果有受伤的话可不能忍着,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亲自带你去做身体检查了。”
随便没有说什么重话,但晋甜说到后来严肃起来的神色还是非常有威慑力,何琪低着头说:“没……没有受伤……”
“真的吗?”
“我……我只是胳膊和膝盖有些擦伤,已经贴过创可贴了,没有关系,很快就会好。”
晋甜看着眼前这位犹如小媳妇一样的何琪,不是很放心的拉开了何琪的衣袖。
何琪在晋甜想要把她袖子摞起来的时候稍微挣扎了一下,却在晋甜的坚持下放弃了抵抗。她低着头沉默的反抗着,而晋甜在看见何琪胳膊上那些陈旧的青紫的痕迹时并不是非常意外。她的眸光扫过那些早已愈合的疤痕,最后停留在何琪胳膊肘的新生伤口上看了半晌,确定真的没有其他问题才放开了她的手臂。
“虽然伤的不重,但回头还是要跟我去做下消毒以防感染,那么现在跟我说说吧,为什么要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偷偷跑去图书馆里面玩电脑?是有什么学习资料要查询吗?还是想要玩游戏?”
“没有!”晋甜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何琪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突然提高了声音。可在喊出“没有”这两个字后,何琪又白着脸放低了声音说,“没……没有想玩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