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第 41 章
◇
“祁志军是谁?”
白乐乐好奇,“那些人好像很怕他。”
霍长青说完这个名字,那几个脸色巨变,再也不敢说什么。
忙灰溜溜地走了。
“祁家湾的混子。”霍长青不想多说, 看眼陈三斤他们一家说:“我们走吧。”
白乐乐看眼陈二河家院子, 里面没出来人, 想着可能是心情不好。
所以没心思出来和霍长青说话。
“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二舅。”陈三斤坐上拖拉机说:“说你来的事。”
“不用特意说。”霍长青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从他妈去世以后,双方来往并不密切,只是逢年过节,霍长青都会送节礼。
这几年双胞胎长大,他就没来过,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两兄弟。
算起来他有四五年没来了。
两家隔的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白乐乐看着眼前的几间房。
同样的半截土墙, 几间土坯茅草房, 只是打扫的非常干净。
比陈二河家利索不少。
“快进来。”王秀芳热情的招呼白乐乐, 看着他怀里的宝娃儿,“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
听说霍长青捡个孩子回来, 花了不少钱精心养着,心里是不赞同的。
那么多钱都够娶个媳妇儿了。
但毕竟是外甥,当舅舅的都不好多说,做舅妈的就更不能说什么。
她怜爱的摸摸宝娃儿, 小孩儿唇红齿白,乖乖巧巧的模样。
看着就让人心疼。
“舅奶奶给你沏糖水喝。”王秀芳说着,大步奔向厨房,被霍长青喊住:“老舅妈,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 让他喝点水就行。”
他说着摸摸宝娃儿脑袋,“告诉舅奶奶不喝糖水。”
“舅奶奶。”宝娃儿摇晃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不喝糖水,我不喝。”
“别忙了。”白乐乐看王秀芳迟疑,也道:“他真不喝。”
“那行。”王秀芳看他们没有作假的模样,于是道:“我们进屋说话。”
陈三斤家有三儿两女,大女儿已经出嫁,大儿子和二儿子也结婚几年,各生育两个孩子。
现在只剩小儿子和小女儿。
这一会儿,陈家大多数人,白乐乐都见过了。
只剩小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再有下一辈的几个孩子,还没有露面。
霍长青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宝娃儿有些受不住,头一点点的打瞌睡。
“老舅妈。”霍长青看到,问王秀芳:“有休息的地方吗?让宝娃儿睡一会儿。”
“有有有。”王秀芳忙道:“去胜利屋里,他去集上割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她把白乐乐几个领到陈胜利房间,“这几天,你们就住这屋,让胜利去我那屋睡。”
白乐乐看着雪白的墙壁,收拾的很干净,窗户是新刷的油,想着这应该是陈胜利婚房。
看着王秀芳出去,只剩他们三人,低声道:“这应该是你表弟准备的婚房,我们住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霍长青不在意地说:“没有新打的家具,就算不上正经婚房,没那么多说头。”
他催促白乐乐上炕歇着,眼里划过一道戏谑,凑近白乐乐耳边说:“我们又不做那档子事,有什么不行的?”
白乐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羞恼的啐了一口:“你瞎说什么呢?”
一转脸,脸颊正好蹭过霍长青唇瓣,「叭」的一下,霍长青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哎呀!”白乐乐气的一跺脚,抬手捶霍长青,“宝娃儿还在呢。”
霍长青大笑着转身往外走,留下一句话:“你自己看。”
宝娃儿坐在炕上,眼睛闭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过去。
白乐乐摸摸自己滚热的脸颊,心里涌上一股甜蜜,任何时候霍长青都不会忽略他。
总是让白乐乐感觉开心喜悦。
……
第二天上午,霍长青就把几个舅舅家的地耕完,还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他大舅、二舅都说让霍长青过去吃饭。
但霍长青没答应,一家给送去十斤大米,算是上门探望过了。
中午吃完饭,霍长青问:“老舅,对要彩礼的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陈三斤纠结,他知道霍长青是好意,但是……
“还是算了吧!”陈三斤说:“祁家湾不好惹,那个祁志军为人凶狠,一般人不敢去招惹。”
从祁家湾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大多数都是祁姓人,也是氏族大队。
这样的地方,都特别团结,比他们这些杂姓大队要厉害许多。
这也是当时他妥协的原因之一。
“表哥。”陈胜利:“我跟你去要。”
他一脸悲愤,拳头攥的紧紧的,“欠那么多钱,以后可怎么还?”
加上彩礼有一千多了,大部分都是借的,压的人都喘不过气。
“混说什么?”王秀芳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眼眶泛红,哽咽地说道:“妈怎么舍得你去和人拼命?”
“就算再穷,只要人平安就好。”
白乐乐看着一屋子人,除了王秀芳声音哽咽的说了几句,其他人没有一个说话。
他明明看到,陈家大儿子和二儿子要开口,脸色僵了一下又闭上嘴。
他去看陈家两个儿媳妇神色,脸上俱是不满,各个沉着脸不说话。
白乐乐心里叹息:因为陈胜利的事,损失了这么多钱,不高兴也能理解。
只是这个家以后不能太平静了!
他看眼霍长青,欲言又止,想说:别人家的事,还是别勉强了。
又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
霍长青像是感应到了一样,侧头看向白乐乐,“让宝娃儿睡个午觉,起来我们就回去。”
“好。”白乐乐心里一松,笑道:“也不知道长平长安他们怎样了,这心里总是惦记着。”
“那么大两个小子能有什么事。”陈家大儿媳突然笑道:“住几天再走吧,好容易来一趟。”
二儿媳也说,让白乐乐他们住几天,突然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不了。”白乐乐笑笑,“家里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来。”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和自己说话,白乐乐心里奇怪,但脸上并没有表示出来。
他起身牵着宝娃儿的手,“小家伙每天都要睡午觉,我带他去睡一会儿。”
“你们养的倒是精细。”大儿媳撇撇嘴,“同人不同命,我们这亲生的也没天天吃细粮喝奶粉。”
这话有些刺耳,白乐乐笑容消失,心里有些不舒服。
“从小就这么养着。”白乐乐道:“什么亲不亲的,我们养的就是我们亲的。”
他小心避开字眼,宝娃儿四岁了,有些话能听懂。
在临江大队,可是没人说一句这话,恐怕宝娃儿知道了。
以后对霍长青不好。
“我儿子用得着你们说。”霍长青蹙眉,一脸不满地说:“吃你们家一粒米了,谁给你们的脸。”
白乐乐:“……”
他知道完了,自己再不满,也只是婉转说几句。
霍长青向来直接。
在宝娃儿的事上,从来不允许其他人质疑,连几个亲姐姐都不行。
“有本事你们也给吃好喝好的,没本事就闭嘴,别在这儿瞎叨咕。”
霍长青一点情面不留,开口就没给好话:“咋地?看着不顺眼,没吃到你们嘴里难受?”
他猛的站起来,眼神冷厉,语气深寒地说:“那就憋着、忍着。”
“你们瞎说什么。”王秀芳赶忙过来,瞪眼两个儿媳妇,“关你们什么事,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别理她们。”陈三斤拍拍霍长青肩膀,“眼皮子浅,看不得别人好。”
他心里叹气:不过一天的功夫,他就听到两个儿媳妇抱怨,一个捡来的孩子吃用那么好有什么用,也不是自己亲生的。
这是眼红嫉妒。
陈家大儿子和二儿子,没让他们媳妇儿再说话,急忙给拉走了。
白乐乐还听到,她们边走边说:不就是说了一句嘛,我们也没说错。
霍长青满心怒火,脸色沉沉,“想要我给她们娘家耕地,痴心妄想。”
“我自己姐姐家我都没管,我管她们,算哪根葱?我这拖拉机没损坏不费油啊?”
“好了。”白乐乐拉下他,使眼色让他看陈三斤两口子,小声道:“别说了。”
陈三斤夫妻一脸尴尬,还不知道自己儿媳妇有这心思,让霍长青这么一说。
顿时满脸羞愧。
陈三斤抹一把老脸,颓丧地说:“都是老舅没管好,让你们受委屈。”
“没啥委屈。”霍长青道:“我来帮忙是看老舅不容易,还有每年老舅妈给我们做鞋。”
他的话很直接,要是没有陈三斤夫妻,这次根本不会过来。
“舅知道。”陈三斤唉声叹气:“舅也是怕给你惹事。管你借钱没什么,有就借给老舅,但是办事舅不找你。”
“你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才那么点大,离开你可咋活。”
“我知道。”霍长青语气缓和一些,对陈三斤道:“你们别担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尽量要回来一些。”
他没把话说满,也是恼火没地方发泄,不太想管这事了。
“不用了。”陈胜利哭丧着脸,眼角挂着几滴泪,“表哥,我自己想办法挣钱还。”
他又对陈三斤夫妻说:“爸、妈,我们分家吧。”
陈胜利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拖累家里,嫂子们不高兴也是应该。
但他不想再每天面对冷脸,听所谓家人的讥讽嘲笑,陈胜利早起了这个心思。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才二十岁。”陈胜利想了想说:“先不急着结婚,我挣几年钱再说。”
他看着霍长青,一脸的羡慕,快三十了还没结婚。
一个人活的自在,无拘无束,没有任何人能压在头上。
万事都能自己做主。
“好。”陈三斤无力的蹲在地上,“分吧!”
“拉的那些饥荒算我们的。”王秀芳说:“我和你爸还能干活,不用你们兄弟还。”
白乐乐眼看从纷争,转变为分家,恨不得马上就离开。
只是看看小宝娃儿,总不能让他在拖拉机上睡,只能默默低头当自己不存在。
“带宝娃儿过去。”一只大手拉住白乐乐胳膊,霍长青说:“老舅的家务事,我们不适合听。”
他大喇喇的说出来,也是告诉其他人,分不分家与他们没关系。
是他们自己家的问题。
这个锅,霍长青可不背。
……
白乐乐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召唤,费力的睁开眼。
看见霍长青起身下炕,他揉揉眼睛含糊问道:“咋了?”
“没大事。”霍长青说:“祁志军来了。”
“表哥。”陈胜利欲哭无泪,声音颤抖地说:“你别要钱了,我们不要了。”
“祁志军不好惹。”他惊惧害怕,但也知道霍长青是因为自己惹上麻烦,“一会儿要动手,就让他们揍我,你别管。”
白乐乐一个激灵,睡意一下子吓没了,“我跟你一起去。”
这么一个让人人色变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能把所有人都吓住。
“别动手,好好说。”白乐乐嘱咐:“我们有理,你和他们讲道理。”
谁知道刚一看到祁志军,把白乐乐吓的顿时张大嘴巴,急忙往霍长青身边凑了凑。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剃个光头一脸凶悍,膀大腰圈的坐在那里像是座铁塔。
身高一米八多,与霍长青不相上下,但是胳膊明显粗了一圈儿。
皮肤黝黑跟头黑熊似的。
白乐乐敢说:这家伙一拳头能把自己打个跟头。
“别跟他打架。”白乐乐急忙低声说:“块儿头太大,咱打不过。”
“打什么打?”霍长青哭笑不得,看白乐乐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地说:“都是兄弟。”
他话是这么说,看见祁志军站起身,却是一脚踢过去。
“你还真在家。”
祁志军闪身躲开,回手就是一拳,“你赶的巧,我刚回来。”
霍长青没有躲,直接出拳打过去,两拳相撞各退一步。
白乐乐吓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恐怕一个不好双方动了火气,真动手打起来。
好在有霍长青那句都是兄弟顶着。
他才没心惊肉跳的跑过去,只是紧张的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祁志军。
只要对方瞪眼要发火,他就上去帮忙,一定不能让霍长青一个人挨揍。
白乐乐刚打定主意,就见霍长青他们停下了,还哥俩好的拍拍对方肩膀。
他这才松口气。
“怎么说?”霍长青看眼跟在他身边的人,“几个意思?”
“还钱呗。”祁志军痛快,一挥手说:“把钱给了。”
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一脸憋屈地上前,把两叠钱放到桌子上。
最后还拿出一张纸条。
“钱花了一些。”祁志军说:“我让打了欠条,秋收后补齐。”
“什么关系?”霍长青坐在桌子旁边,让祁志军也坐下。
“唉!”祁志军不好意思的抹把脸,“我一个不算远的堂哥,真丢脸。”
他转头就骂人,什么穷人不能穷志气,为了点钱连脸都不要了。
堂堂正正做人不会,清清白白不要,真是给姓祁的脸都丢到家了。
白乐乐眼看着,他骂骂咧咧,把站的笔直的男人骂的不敢抬头。
心里暗乐:这倒是个爽快人。
他悄悄看几眼祁志军,想着可能长的太可怕,所以人人才会那么怕他。
“行了。”霍长青不耐烦地说:“你骂有什么用,自己爸妈都不管,你管啥。”
“不过是亲戚,好的就上上心,不好的就算了。”
他说着拿起欠条看了眼,随手就撕了,把碎屑扔在桌子上。
“你脸大。”霍长青瞥眼祁志军,毫不客气地说:“欠条上的钱免了,别让你白跑一趟。”
“啧。”祁志军咋舌,他知道霍长青是给自己面子,“本来这二百我想给补上,只是一码是一码,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你要那么整。”霍长青不咸不淡地说:“我还真烦,心里有疙瘩。”
祁志军这么做,就是告诉霍长青,亲戚朋友一碗水端平。
讲的是道理。
“行。”祁志军也是痛快,直接道:“那就承你的情,让他们占便宜了。”
“不过确实是穷。”
“穷不是讹人的借口。”霍长青瞥眼低着头的男人,“我还有些事问问他。”
“问你啥就说啥。”祁志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男人,“别整那叽叽歪歪的事,老实点。”
要不是他爸妈抱着他不让打,祁志军早揍他了,这干的是什么事呀!
都让他没脸见人。
“嗯。”男人祁志飞老实的点头,那一脸憋屈早被骂没了。
白乐乐看着他,怎么看都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能干出换亲又讹人的事呢?
没想到霍长青和他心有灵犀,都有一个疑问,开口问的也是这件事。
“好好的亲家不做,非要提什么换亲,还狮子大开口讹人。”
霍长青问:“为什么?”
“还不是你们家亲戚。”祁志飞愤愤不平,随即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扭曲地说:“也是我们家亲戚。”
他突然看向祁志军,那份憋屈感又来了,“三弟,我们是被骗了,根本没想干这些事。”
他老实交代,是有人挑唆,而这个人就是陈红英对象家。
陈红英对象大嫂对他们说,让他们提换亲,让陈红桃和陈红英一起作伴嫁进祁家。
他们是亲上加亲。
也不用怕不答应,有陈红英的关系,对方怎么也要给点面子。
双方闹僵之后,又给出主意,说是陈家穷不给退彩礼。
陈家就一定会答应。
结果是一路发展下来,就成今天这种局面,他们占了便宜自然不会怪谁。
祁志飞看眼陈家人,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说:“怎么能怪我们,都是他们自己窝囊。”
“他们窝囊也付出代价了。”霍长青眼皮都没挑一下,直接说:“给你抹去的二百块钱就是教训。”
白乐乐嘴角上扬,眼里都是笑意,知道霍长青心里还是有火发不出来。
虽然理解陈三斤夫妻的想法,但也有点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两人心眼是好的。
霍长青给撕了欠条,一是给祁志军面子,二是因为陈家人让他不痛快。
算是给个小小教训。
“这里还有事?”祁志军琢磨过味儿来,看向祁志飞问:“也是我们祁家的人?”
“这就不用管了。”霍长青拦住他的话,看向陈三斤道:“老舅,你明白咋回事了吧?”
“明白明白。”陈三斤连连点头,眼神虽然有些迷惑,但他还是知道问题所在,“我去找你二舅说。”
“你说不说我就不管了。”霍长青毫不在意地说:“只是你不用再愧对他们家了。”
他帮人帮到底,感觉这件事有问题,直接给问清楚。
“我该做的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 第 42 章
◇
“总算到家了。”
白乐乐跳下拖拉机, 揉揉颠的都要麻木的屁股,“宝娃儿,快下来。”
他把宝娃儿抱下拖拉机, 问道:“饿不饿?”
“饿。”宝娃儿拍拍小肚子, 双眼亮晶晶的透着渴望,“想吃饭。”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太阳隐入地平线,眼看最后一丝亮色也要消失。
白乐乐看看手表,六点多了,他现在也饥肠辘辘。
“下点面条。”霍长青停好拖拉机,走过来说:“将就吃点。”
“行。”白乐乐看看安静的院子,屋里也没点灯,“长平他们没在家。”
“应该出去玩儿了。”霍长青说:“我下面条, 你带宝娃儿进屋。”
他说着把拖拉机上的东西拿下来, 直接提进屋里, 来不及休息马上做饭。
“爸爸。”宝娃儿跟在霍长青身后,扯着脖子上挂的几束线,“钱给你。”
“宝娃儿乖。”霍长青把他脖子上挂的三束线拿下来,“把这个给叔叔送去。”
“哎。”宝娃儿拿着跑进东屋,抱着线给白乐乐,“叔叔, 爸爸说给你。”
白乐乐接过来,几束线上各绑着十块钱,霍长青舅妈们说是这里的风俗。
亲戚第一次见小辈儿,都要在孩子脖子上给挂线, 线上再帮着数额不一的钱。
说是保佑小孩儿平安长命百岁。
白乐乐不懂, 但是心里乐呵, 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这个习俗。
还有霍长青舅妈们把宝娃儿当成自家后辈了。
“你是从脚下拿下来的吗?”白乐乐笑呵呵地跑去问霍长青:“我刚才给忘了。”
“忘不了。”霍长青看感兴趣,微微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
头上带,脚下拿,从上往下,没人会弄错。
“很多人给宝娃儿挂线吗?”白乐乐好奇,“那不是收很多钱?”
“没少收。”霍长青说:“但也是有多又少。”
根据亲戚远近,自家经济情况,数额各不一样。
“我都给他留起来了。”霍长青说:“还有过年的压岁钱,见面礼之类的。”
“长平他们也是,自家都有私房钱。”
“那挺好。”白乐乐想起自己也是压岁钱自己攒着,笑道:“等以后长大了,也是一笔钱。”
等晚上睡觉时,霍长青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盒,递给白乐乐看。
“宝娃儿的钱都在这里。”霍长青说:“有二百多。”
“比长平他们的还多。”
白乐乐拿着看看,明白宝娃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是因为霍长青这个爸爸有本事。
亲朋好友,自然出手大方,哪怕宝娃儿不是亲生的儿子。
也没人敢小看。
“人不但要有本事。”白乐乐感慨:“还要有钱。”
就像今天那个祁志军,别人都以为是个好勇斗狠的混混,没人敢轻易招惹。
谁知道人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成为祁家湾的依仗,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就是霍长青自己都说,他就是出头去要钱,也不一定能轻易都要回来。
谁会把到手的钱轻易吐出来?
“我想去工地。”白乐乐突然道:“你跟那个祁志军说说呗。”
“去拉料?”霍长青皱眉,“工地不好干,还不如给人耕地省心,一样都很累。”
“不累能挣钱吗?”白乐乐有些生气,“你在家种地不也是累,还没这挣的多。”
他知道霍长青不想出去,家里几个孩子也需要他照顾,又怕自己辛苦。
“其实做生意也累。”白乐乐说:“只是挣的多,有钱支持着能一直坚持下去。”
他说到做生意,特别有话说,认为自己有经验。
在白乐乐看来,做生意比出力要辛苦,不但身累心更累。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
像他小打小闹还好,那些做大生意的人,不但要有精明的头脑,还要资金雄厚有人脉。
就像他要去工地给拉料,哪怕再辛苦挣的不是很多,也要祁志军帮忙才行。
“工地虽然辛苦点。”白乐乐说:“但我们本来就有拖拉机,不是农忙时都闲着,我这也是废物利用。”
今天下午,听到霍长青和祁志军说话,知道他包了个小工程。
给镇上修公路,虽然只是包的人力,带着一百多号人干活。
但是也买了两台东风车,给工地拉料,白乐乐就动心了。
自家的拖拉机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当时不方便说话,白乐乐才忍着没说,同时也怕霍长青反对。
没霍长青帮着说话,白乐乐找不到门路,只能与他商量。
“说话。”白乐乐看霍长青装睡,伸胳膊越过宝娃儿掐了他一下,“你到底去不去说?”
“说倒是没问题。”霍长青无奈,“但你能吃了那份苦吗?”
“能。”白乐乐毫不犹疑地说:“只要能挣钱,啥苦我都能吃。”
“挣那么多干什么。”霍长青蹙眉,“手里的钱还不够花吗?”
“我就喜欢挣钱。”白乐乐说:“我穷怕了,不行吗?”
他下乡时,被收刮的只有五十块钱,那时他有多忐忑不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下乡时。”白乐乐想想就难受,语气低沉地说:“要不是遇见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没钱就没胆。”
他突然爬起来,从脚底爬到霍长青身边,拉着他胳膊枕在脑下。
耍赖般说:“我反正不能不挣钱。”
“去吧。”霍长青侧身,把他搂在怀里,“撑不了就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刻,他感觉白乐乐很没安全感,霍长青想着可能是白志军夫妻给他伤害太深。
让白乐乐一直忘不了。
时刻怕自己再一次一无所有,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挣钱,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安。
……
几天后,天刚蒙蒙亮,白乐乐就爬起来。
这时还不到五点。
霍长青要起来,被他按回去,“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他说完去外地打水洗漱,一转头霍长青已经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我给你煮点鸡蛋带着。”霍长青小声说:“早晨冷,别空肚子。”
“哎!”白乐乐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听你的。”
霍长青的体贴,他很受用,没人会不希望有人疼自己。
“别担心我。”白乐乐想了想,在霍长青身后抬手抱住他,“家里家外都需要你,你出不去也没办法。”
“而这些事我都做不好,还得靠你。我去做我能做的,我们各自分工,以后会越来越好。”
家里的事情不少,喂鸡喂猪,洗衣做饭,田间地头。
白乐乐一些简单的事能做,但是有的就不行,特别是种地他自己还是一知半解。
要是他和霍长青交换一下位置,白乐乐需要很久才能学会这些,但是霍长青却是能轻易上手。
“嗯。”霍长青平静的答应一声,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干不习惯就回来,别勉强。”
“又不靠你挣那点钱吃饭。”
“知道了。”白乐乐收回手,笑道:“靠你就能吃上饭,我操那心干什么。”
“我是给咱们以后攒钱去。”
他拍拍胸牌,对霍长青说:“把咱们的养老钱挣出来,以后哪怕不能动了,咱也有钱吃饭。”
他这话说的,霍长青心里一软,伸手抱住白乐乐。
两个人注定要一辈子,现在养的这三个,他们也没想让孩子们养老。
白乐乐这是心里不安,要为他们以后打算,霍长青感动又无奈。
哪用白乐乐这么操心费力?
“我知道了。”霍长青说:“你去吧,我支持你。”
“嗯。”白乐乐在他怀里蹭蹭,这温暖的怀抱真不想离开,“我得走了。”
白乐乐精神抖擞的走了,像是上战场似的,脊背笔直开着拖拉机。
……
等他到沙场,一下子傻眼了,只见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各种车辆排起长龙,都等在沙场门口,此刻沙场还没上班。
白乐乐:他明明是起个大早过来排队,希望今天能多拉几车多挣点钱。
没办法,他只能乖乖的去排队,在各种车辆之后停下拖拉机。
白乐乐抬头看看天,太阳刚露出半个头,离天光大亮还有不少时间。
等着吧!
啥时候排到,才能拉上沙子,送到工地才能挣到一车料的钱。
五月初的早上,还是有些冷,白乐乐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
里面是霍长青给他沏的奶粉。
滚热香甜的奶粉,喝口热乎乎的还能充饥,就着几个鸡蛋。
白乐乐很快就吃饱了。
“嗝。”他打了一个饱嗝,招来几个排队的善意哄笑。
“哟!一大早的还挺享受啊?”
“是啊,咱们都饿着肚子,别人却撑的打饱嗝。”
“咱们喝口水都是冷的,同人不同命哟!”
“你们带保温杯。”白乐乐不好意思地笑笑,举起保温杯给他们看,“装上热水,一天都不凉。”
“嗨!这东西挺好,我得看看。”
几个人凑过来,看着白乐乐手里的保温杯,当个稀罕玩意儿看。
都是贪黑起早想要挣钱,同样是能吃辛苦的人,没多大一会儿。
白乐乐就和他们熟悉了。
同时也知道了很多他不了解的情况。
像是大清早来排队,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为的都是起早贪黑多挣几车送料的钱。
但是大家想法都一样,所以除非你是半夜就来排队,否则就要等别人装完才能轮到你。
“真是太辛苦了!”白乐乐咋舌,看着队伍前面几位,“怪不得人家挣钱多,这羡慕不来。”
“没办法。”其中一个司机说:“这段时间工程多,不光咱们送料的想多拉几车,工地的老板也想多要一些。”
“料供应不及时耽误工期。”
“是。”白乐乐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
他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就「哈哈」大笑,“看你就是新来的没经验。”
“是呀。”白乐乐坦言道:“这是第一次,还请大哥们多给我讲讲这里的门道。”
“没啥门道。”一个三十多岁看着稳重的男人说:“就是能吃辛苦,那些旁门左道咱也不会。”
这一天,白乐乐认识几个人,也拉了几车料送到工地。
他算算挣了三十多块钱。
白乐乐比较满意,这么干下去,一个月能挣一千多。
比一般的小生意还多。
……
等他一脸疲惫的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霍长青早早等在门口。
看到他回来,立刻把他接到屋里,给他端来洗脸水。
“先洗洗,吃完饭再说。”
白乐乐洗脸洗手,不忘和霍长青说:“挺好的,今天没少挣,也不累。”
霍长青看着他一身灰尘,白净的小脸像花猫似的,左一道又一道的黑痕。
暗自庆幸自己给拖拉机安了车棚。
虽然只是驾驶座那里,上方按了一块儿铁板,但能挡住太阳不受雨雪之苦。
“腰疼吗?”霍长青温热的大手,按在白乐乐后腰上,心疼地说:“吃完饭,我给你揉揉。”
“嗯。”白乐乐歪头,脸上带着晶莹的水珠,嘟起嘴撒娇道:“疼,酸疼酸疼的。”
他知道这一点瞒不过霍长青,但是怕他太心疼自己,生气再不让自己去。
“我今天没经验。”白乐乐没有擦脸,低头往霍长青身上蹭,委屈道:“挣的没有别人多。”
他闪闪发亮的眼眸,快速闪过一抹狡黠,摇晃着霍长青的胳膊。
“我明天一定要争取挣到四十,再接着就是五十……越来越多。”
“会的。”霍长青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柔声哄道:“我们乐乐吃苦耐劳,一定会越挣越多。”
“真的?”白乐乐一脸激动,双眼发亮充满希望,“我真能挣那么多?”
“能。”霍长青看他疲惫中,还强撑斗志昂扬的小模样,眸光极其认真地说:“一定能。”
他暗暗决定:不能,我也让你能。
第43章
? 第 43 章
◇
第二天,白乐乐迷迷糊糊睁眼,摸着枕头边放着的手表一看。
四点多了。
……
第二天, 白乐乐迷迷糊糊睁眼,摸着枕头边放着的手表一看。
四点多了。
他刚要起身,霍长青就把他按躺下,“再睡一会儿, 别急。”
“不行。”白乐乐含糊不清地说:“排队太浪费时间, 我得早点去。”
“没事。”霍长青把他往怀里搂,“一会儿我找人帮你去排队,再睡一会儿。”
“五点多再起,吃完饭走。”
白乐乐蹙眉,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想反对,“你找谁?”
“一会儿就知道了。”霍长青按着他,让白乐乐再睡一会儿,“放心吧, 想挣钱得动脑子。”
白乐乐在心里反驳一句:你这是说我没脑子?
眨眼间又睡了过去。
五点半又一次睁眼, 身边的霍长青已经没了, 白乐乐一个激灵马上坐起来。
他急急忙忙穿衣服,到外地的时候, 霍长青已经做好饭。
“你怎么不喊我。”白乐乐不满,冲霍长青瞪眼,“再有半小时沙场就上班了,等我去了人更多。”
“不差这一会儿。”霍长青说:“吃完饭去也来得及, 又不指着早上这一会儿挣钱。”
白乐乐气哼哼的去洗漱,反正已经晚了,说什么都没用。
没必要为这一点小事理论。
等吃完饭,白乐乐伸个懒腰, 开心地说:“我还以为今天得浑身疼呢, 一点事没有。”
没起那么早, 他现在精神饱满浑身舒畅,白乐乐抬抬胳膊感觉自己充满力量。
“去晚了也没事。”白乐乐满脸笑容,“大不了少挣点,又不急着用钱。”
“想开了?”霍长青瞥他一眼,口吻带着教导的意味说:“别以为年轻,就拿身体不当回事。你现在可劲儿造,到老了什么病痛都找上来。”
他凑近白乐乐一点,低声道:“到时我得多心疼。”
霍长青满眼柔情,盛满深情的眸子与白乐乐对视,“你想我心疼吗?”
白乐乐下意识摇头,张口就说:“不想。”
“哎呀!”他随即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跺脚,“瞎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霍长青总是不经意间撩拨他,特别是自己主动躺在他身边和他商量事之后,霍长青就不再把宝娃儿放在两人中间。
昨晚搂着他紧紧抱在怀里不松手。
白乐乐感觉自己脸火辣辣的,哪怕他喜欢与霍长青亲近,可还是害羞不已。
“先吃饭。”霍长青看他又脸红,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一会儿我去叫霍兴河。”
“叫他干什么?”白乐乐疑惑,“人家还要耕地,正忙的时候。”
他们小麦和苞米早早种完,需要育苗的还要过几天才能种,但大队里其他人还在忙。
“他早种完了。”霍长青说:“我把他的地都耕了,换他来帮咱家种地。”
“哦哦。”白乐乐点头,他知道这件事。
霍兴河是旁边的邻居,管霍长青叫叔,两人关系不错。
霍长青不愿意他去帮着种地,就没管霍兴河要耕地的钱,让他来帮着种小麦和苞米。
吃饭的时候,霍长青告诉白乐乐:“兴河帮你排队,要是人少的时候,你就多拉几车沙子卸到沙场外面,让他帮你看着,人多的时候就不用排队耽误时间了。”
又嘱咐白乐乐:“别贪多,算计好一天拉几车,不能在外面过夜看沙子。”
霍兴河会看天气,让他注意点天气,下雨没办法拉沙子。
卸到外面的会要被雨水冲走,损失是自己的,湿沙子也不好装卸。
工地收料是有上下班时间,这些事白乐乐都要用心,别为了挣点钱连晚上都要搭在里面。
不合算。
白乐乐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都是崇拜,同时心里装满了甜蜜。
霍长青是方方面面都想到,像是对一个离家的孩子,总是充满担忧。
还有对爱人满心的疼爱溢于言表。
“嗯嗯。”白乐乐频频点头,清脆的嗓子压低,语气绵软地说:“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他握住霍长青的手,双眼充满爱意,“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会注意的。”
“嗯。”霍长青捏捏白乐乐手指,白嫩柔软根本不是干活的手,“只要你平安喜乐,什么都不重要。”
他探头亲吻一下白乐乐,把他嘴角沾着的一个米粒吃到嘴里,吧嗒一下嘴巴。
真香!
“你又这样。”白乐乐脸爆红,心虚的看看门口,“让长平他们看到怎么办?”
他们这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在家里,是在临江大队这个熟悉的地方。
白乐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显露自己的爱意。
霍长青一挑眉,满脸充满不屑,“怕什么?在家里还要遮遮掩掩,以后那么久的日子怎么过?”
“我能做到的就是:别人不问,我就不说,给大家都留点余地。”
他一伸手,把白乐乐揽在怀里,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要是让人因为两人的事,伤害到白乐乐,霍长青宁愿不和白乐乐在一起。
爱他就要他快乐,做他的脊梁擎天柱,为他撑起一片天。
让自己爱的人恣意畅快。
“我知道。”白乐乐依在他肩头,满满的心安,“只是有些事无法避免,我们还是尽量收敛一点。”
不光是人言,还有其它很多事,两人心里都明白。
只是没人愿意说破。
“我知道。”霍长青说:“别担心,为了你好,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乐乐一抬头,看见霍长青深情的双眼,脸上顿时暂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们自己知道就好。”白乐乐笑盈盈地说:“日子是我们两人过,与其他人无关,也不需要告诉谁。”
“嗯。”霍长青低头吻一下他闪着光辉的双眸,轻笑着长叹:“我好想把你带到人前显摆,让人知道我爱的人有多好……”
“我知道就行了。”白乐乐回吻了他一下,亲在霍长青下颌并轻轻咬了一口,“不过要是有机会,我也希望能和你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有多幸福。”
以前白乐乐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是和霍长青互表心意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什么。
爱人满心满眼都是你,时刻为你牵肠挂肚,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藏在心底。
这让白乐乐每天都翱翔在霍长青爱意里,心底时刻充盈着感动,整颗心被霍长青填满。
他每天过的都非常满足。
……
“白知青。”
霍兴河一脸兴奋,“我叔教我开拖拉机了,你累了就让我开。”
“行啊。”白乐乐笑道:“不过别叫白知青了,叫我名字吧。”
“嘿嘿。”霍兴河讪讪地笑笑,想想道:“叫白叔吧,不能乱了辈分。”
白乐乐:“……”
他想说没必要,这样把自己叫老了,但是想想霍长青不觉偷偷笑一下。
“随你。”白乐乐说:“叫什么都是一个称呼。”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特别高兴,这是霍长青的亲戚。
叫他一声叔,像是承认了他和霍长青是一家,有种隐藏的甜蜜。
“这拖拉机真有用。”霍兴河还在兴奋中,“不但农忙借力,还能出来挣钱。”
霍长青找他帮忙,一个月给他开四十块钱,还能让他过开拖拉机的瘾。
他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双眼看着拖拉机充满渴望。
白乐乐:“……”
他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此刻跟个孩子似的,兴奋激动的模样。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说:“别急,等回来时给你开。”
“我能帮你送料。”霍兴河急忙道:“你累了就歇着,全交给我。”
他恨不得现在就上手开,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车,哪怕这只是一台拖拉机。
好歹是带轮子,能开着跑,这就行了!
“行。”白乐乐哭笑不得,只得答应道:“等你熟悉情况了就让你开。”
霍长青耕地时,白乐乐没少看到霍兴河跟着跑,总是忙前忙后帮忙。
对他印象非常好。
也知道霍长青和他关系好,想学拖拉机就教,有时候还把拖拉机给霍兴河开。
白乐乐觉得:这家伙开拖拉机比自己还熟练。
拖拉机「突突突」开在土路上,偶尔颠簸倒也能忍受,只有常年通车的地方。
那些牛马车压出来的土棱子让人心颤。
土路两旁是大片的农田,清晨就有很多人在田地里忙碌,不是弯腰播种就是低头耕地。
路边上青草茂盛,还有不少白的黄的不知名小野花,在清新空气里散发着淡淡花香。
让你心旷神怡陶醉在花海中。
过了半个多小时,沙场遥遥在望,一眼就能看到排的长长队伍。
白乐乐不由心里叹口气:不知道今天能拉几车,现在他可是要给霍兴河开工资呢!
“到了。”白乐乐说:“我得排队,先等着吧。”
他把拖拉机停在队伍后面,往前看了看有三十几人,大概要半个多小时。
有铲车装沙子,速度倒是很快,就是排队太熬人。
“我去看看。”霍兴河说:“有没有认识的人插个队,早点拉上沙子。”
“别别别。”白乐乐忙阻止他,“这样不好,都是挣点辛苦钱,没得因为这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插队的事,最让人烦,白乐乐是绝对不会干这事。
倒不是因为怕引起争吵,从而动手打架,他只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他也是看过别人插队,心里有过不满,怎么还能干这事呢。
“我就是开个玩笑。”霍兴河「哈哈」一笑,心里想着白知青真老实,“我上哪认识这些人啊。”
“行。”白乐乐也笑了,反应过来自己太较真,“你去吧。”
他在心里小小的唾弃自己一把,连别人开个玩笑都看不出来,还上纲上线的想要教育。
半个多小时,轮到白乐乐装车,他让霍兴河留在这里替他排队。
自己开拖拉机去送料。
在十点多的时候,看着排队的人少,他按照霍长青的话抓紧拉了几车沙子卸到沙场外边。
“到下午就不用顶着太阳排队等了。”白乐乐喜滋滋的和霍兴河说:“你找个阴凉的地方看着就行。”
“行。”霍兴河也高兴,“下午人少时我再去排队,人多咱就拉这些。”
他已经打听好了,哪个时间段人多,哪个时间排队的人少。
可以找时间钻空子。
两人有商有量,各自分工干的热火朝天,等晚上回去时已经送了十车料。
一车能挣五块多,十车就是五十多,就算给霍兴河开工资供午饭。
白乐乐也能挣五十块钱。
“我们回去吧。”白乐乐掐着时间,在工地收料员下班前送了最后一车,“已经六点多了。”
“哎!”霍兴河把最后一车沙子装上拖拉机,笑道:“还是白叔脑袋好使,晚上我们带回去一车,明早你去送料,我来沙场排队,这样不耽误功夫。”
“那是。”白乐乐心里得意,脸上布满笑容,“也不用起大早排队,白天多干点有了。”
这一天,两人算是有了经验,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
“我回来了。”
白乐乐在夕阳即将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时回到临江大队,远远看见霍长青站在门口接自己,急忙挥手向他示意。
“叔叔。”宝娃儿看见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你回来了。”
“回来了。”白乐乐在车斗里坐着,看他过来急忙跳下车,“宝娃儿想我没?”
“想了。”宝娃儿拍着胸口,告诉白乐乐:“这里想,想了一天。”
白乐乐「哈哈」大笑,抱着宝娃儿转圈儿,明白小孩儿是说心里想自己。
不是嘴上忽悠。
“今天挣了五十多。”白乐乐眉眼透着欢喜,见霍兴河开拖拉机进院,悄悄对霍长青说:“明天能挣更多。”
今天捋出头绪,明天就能顺风顺水,白乐乐充满信心。
自己会挣更多的钱。
“嗯。”霍长青点头,“乐乐好厉害!”
看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一副警惕别人听到的小眼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恨不得把白乐乐抱在怀里啃两口。
“那是当然。”白乐乐被夸,更是喜上眉梢,有些得意地说:“咱家以后有我挣钱就行了。”
就差告诉霍长青:我以后养你。
“知道了。”霍长青忍不住低笑,揉揉白乐乐头发,“快去吃饭吧。”
把霍兴河送走,关上大门,就是自己的天下。
白乐乐洗漱完,一手搂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宝娃儿,一边吃饭一边高谈阔论。
展望他和霍长青的未来。
在他眼里,有钱有霍长青,那是万事足。
再也不需要别的。
只是等他说累了,霍长青开口说的话,却是让他愣住了。
“乐乐。”霍长青说:“人生不只有挣钱,能不能多看看我?”
“啊?”白乐乐愣眉愣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啥?我咋没看你?”
霍长青说这话让他迷惑,还有丝丝委屈,他是真心实意的把霍长青放在心上。
“你今天拉十车料。”霍长青说:“算算出去多长时间?明天你还准备拉更多,又要出去多久?”
他本不想说,只要白乐乐高兴就行,但是现在觉得不能不说了。
白乐乐毕竟年轻很多事想的少,顾不了那么全面,霍长青不想两人心里慢慢产生隔阂。
白乐乐目光炯炯的看着霍长青,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出去多长时间。
那有什么关系。
自己是挣钱是干正事,又不是跑出去游手好闲,没事瞎玩儿。
“一天有多少时间?”霍长青看他没明白,直接道:“能睁开眼看看我的时候,你几乎都在外边挣钱,只有快睡了才会在我身边。”
“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我……”白乐乐听他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瞥眼身边的宝娃儿,低声说:“我也想啊!”
不是没办法嘛!
“钱是挣不完的。”霍长青看他有所松动,又道:“够花,有些积蓄以防万一,就可以了。”
“我都是二十九岁的老男人,好容易爱的人也喜欢我,能不能让我看看爱情是什么样,品尝一下其中滋味?”
白乐乐脸爆红,眼神慌乱四处飘忽,不敢看一脸深情语气幽怨的霍长青。
支支吾吾半天,才呐呐道:“我也想谈恋爱,这不是没经验嘛。”
他才明白霍长青的意思,恋爱是什么样?两个人都不知道。
但白乐乐懂了霍长青的话,一定不像他们这样,一个起早贪黑忙得不着家,一个守在家里出不去。
霍长青嘴角上扬,神情愉悦地问:“我们现在不是在谈吗?可我的恋爱就是天天见不到人,晚上还是我硬压着才能让我抱一抱。”
他抚摸白乐乐年轻俊美的脸庞,看着这种充满青春朝气的眉眼,恨不得时刻把人留在身边。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乐乐。”霍长青嗓音低沉,隐藏着丝惑,“给我点时间,也给我们爱情一点时间,好吗?”
“好……好吧。”白乐乐下意识答应,随即又语气肯定起来,一脸认真地说:“是给我们,给我们俩时间,我们是一起的都需要。”
他就算不懂,也知道爱情是关乎两个人,必须站在一起位于相同的位置。
“对不起。”白乐乐心虚,深刻检讨自己,“我不应该忽略你,什么都不应该有你重要。”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其实你最重要,是我没做好弄混了主次,我错了。”
他才二十一岁,有大好年华,也是正需要爱和被爱的年纪。
但因为他的心还装着其它事,哪怕更看重霍长青,但是思维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爱情的重要性。
“你没错。”霍长青心里感动,白乐乐对自己的赤诚,“你还有大把时间,是我有些等不急。”
“胡说什么?”白乐乐心一酸,捂住霍长青嘴,强硬道:“说我错了就是我错了,不许反驳。”
接着他语气又一软,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你要是不说,我还没意识到,可能我们会错失许多。”
白乐乐决定:以后每天就拉十车料,早点回来陪霍长青。
在能保证日常所需,给以后提供经济保障的同时,他们的爱情不能耽误。
眼下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们要好好谈恋爱。”白乐乐红着脸,耳朵尖都透着粉红,“以后我哪做的不好,考虑的不周到,你一定要提醒我呀。”
他没经验。
霍长青听他说完,哑然失笑,低低应合着道:“嗯,都听你的。”
看着白乐乐布满红晕的脸颊,闪烁着羞涩漂亮的杏眸,强忍着羞臊偷偷看自己的小表情。
霍长青喉咙滚动,下意识喃喃一句:“只是……我好想和你谈一辈子恋爱。”
只要是你……任何时候都不腻。
第44章
? 第 44 章
◇
七八天过去,白乐乐不再早出晚归,每天都会早些回来。
白天没有时间,就晚上吃完饭和弧
七八天过去, 白乐乐不再早出晚归,每天都会早些回来。
白天没有时间,就晚上吃完饭和霍长青出去溜达一圈儿, 算是两人独处的时间。
迎着春风嗅着田边野花的芬芳, 繁星闪烁的夜空, 皎洁明月撒下淡淡清晖。
也算是每天沐浴在花前月色下。
霍长青牵着白乐乐的手,柔软温热触感细滑,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累吗?”霍长青问:“我背你。”
“不累也要背。”白乐乐停下脚步,耍赖的张开双臂,“背我回去。”
“背你。”霍长青转身蹲下,笑道:“躲懒。”
“哼。”白乐乐得意轻哼,爬到霍长青背上,“我就是懒。”
他其实是有些累, 但只是身体, 精神上非常愉悦。
相比之下身体上那点疲惫不算什么了。
“回去早点睡。”霍长青说:“以后我们出来少走一会儿。”
“不要。”白乐乐反对,“就晚上有点时间,才不要回去那么早。”
晚上的时候, 长平他们可以帮着看会儿宝娃儿,他和霍长青才有时间出来走走。
还要走的远一点。
在大队里到处都是人,小树林、小河边那种地方,也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所以就选了田地附近。
这里没有人来, 方便两人偶尔有些小动作,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
只是离大队比较远,他们出来一趟要一个多小时,白乐乐来回走一趟有点累。
每次回去都会缠着霍长青让他背。
“好开心。”白乐乐趴在霍长青背上, 脸颊贴着他肩膀, 侧头和他说话:“每天都很开心。”
“嗯。”霍长青莞尔, 轻笑一声:“我也很开心。”
这就是两人目前的恋爱。
找个独处的时间,有个供两人相处的地方,没有其他人打扰。
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绵绵细语。
白乐乐以为这种悠闲惬意的日子,就是两人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可以封存脑海留着回忆一辈子。
只是越美好的东西越会被打破。
……
这一天,白乐乐吃完早饭,拿上水壶准备出发。
“我走了。”白乐乐说:“你在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霍长青揉下他脸颊,“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
“放心吧。”白乐乐摆摆手,开着拖拉机走了。
心里还想着:这两天霍长青累的都瘦了,他得买点肉回来给他补补。
只是在十点多的时候,白乐乐看着沙场排队的人少,于是让霍兴河替他送东西回去。
“不用排队了。”白乐乐说:“我多拉几车卸到外面,你替我跑一趟把肉送回去。”
“等你回来我再去送料。”
霍兴河接过肉,骑上自行车回大队,白乐乐自己去排队装沙子。
临江大队离沙场不远,骑自行车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他正好趁着机会多拉几车卸到外面。
这样一点不耽误功夫。
白乐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坐在拖拉机上排队,想着只要安排妥当。
不用起早贪黑,一天也能拉十来趟,五十块钱必保。
一个月就是一千多块钱。
这样的赚钱速度,谈恋爱的快乐时光,真是让人上瘾。
想要永远。
“你……”轮到白乐乐的时候,沙场的工作人员突然指着他道:“滚一边去。”
“啊?”白乐乐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说你呢?”工作人员踹脚拖拉机,指着白乐乐骂:“让你滚没听到,聋了吗?”
“赶紧滚别碍事。”
这是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也是沙场的工作人员,白乐乐听别人喊他:平哥。
“我买沙子呀。”白乐乐莫名其妙,还是说:“你这是不卖?”
“不卖。”平哥抱着肩膀,一脸不屑地道:“卖谁都不卖你,滚。”
“为什么?”白乐乐气鼓鼓的问:“沙场不就是卖沙子,凭什么让我滚啊?”
任谁被这么骂,也有了火气,白乐乐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但为了拉沙子,还是忍下怒气,想着问明白原因。
“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骂人?”
平哥:“你没招我也没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咋地不行啊?”
“你?”白乐乐气结,不擅长和人吵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平哥没好气地瞪眼白乐乐,语气嘲讽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耍心眼的人。”
他指着排在白乐乐身后的那些人,“谁来拉沙子不是老老实实的,就你耍心眼找人帮忙排队。”
“还把沙子卸到沙场外面,你以为谁看不出来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多送点把别人压住。”
“钱都让你挣了,别人挣什么?”平哥一脸不耐烦,又踹脚拖拉机,“走不走?不走给你砸了。”
此时沙场没有多少人,就几个工作人员,还有十来个等着拉沙子的司机。
白乐乐左右看看,这些人个个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里的幸灾乐祸不屑于隐藏。
还有人嘲讽白乐乐说:“这里不卖你,就去别的地方拉呗,又不是只有一个沙场。”
“是啊,你挣了那么多钱,沙场的人都看不惯你了,还死皮赖脸的在这干什么?”
“走吧走吧,别耽误我们拉沙子,快点把地方让开。”
白乐乐:“……”
这时他知道自己让人眼红了。
只是这些人不想办法怎么多挣钱,反倒是把主意打到难为自己身上,怎么能这么龌龊?
但是别的沙场太远,在其它镇上,一天也拉不了几趟。
他去了根本不划算。
只能对平哥说:“我多拉几车,你们不是也能多卖几车沙子呀?对你们只有好处,你干嘛不卖我呀?”
他又瞥眼围着看热闹的几个司机,气的眼睛都红了,“你们想多拉几车也可以找人排队啊,为难我干什么?没我你们就能多挣钱了?还不是一天就拉那些趟。”
“你他妈叭叭啥呢?”平哥不耐烦地骂道:“让你滚就快滚,别他妈的等挨揍。”
“你凭啥打我啊?”白乐乐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这人太不讲理了!
“凭老子说了算。”平哥一招手,唤来两个人,“把他拉下来,拖拉机开一边去,别在这儿碍事。”
白乐乐眼看两个工作人员冲来过来,急忙道:“我自己开不用你们。”
但是已经晚了,两个工作人员根本不搭理他,直接一人拉着他一只胳膊,把他从拖拉机上拽下来。
一个人抬腿上拖拉机。
“你们别动我拖拉机啊。”白乐乐扑过去,想要阻止他们,却被平哥一把拉住狠狠往旁边一甩。
「碰」的一下,白乐乐没站稳身子一歪,摔到拖拉机车头上。
“哎呀!”
白乐乐左肩磕在车头上,当时疼的脸一白,冷汗渗出额头。
“把他拉一边去。”平哥指挥人,连看都没看白乐乐一眼,“拖拉机开出去,以后别让他再进来。”
白乐乐眼看着拖拉机被开走,自己让人一路推搡往外撵,他疼的说不出话。
大颗汗珠随着脸颊滑落,更别说反抗,走路都有些踉跄。
白乐乐看着四周嘲笑的眼神,心里悲愤又无力,眼眶渐渐被染红。
他一路被驱赶到大门口,被人从身后猛的推了一把,冷不防一下差点让他跪倒。
白乐乐趴在地上,咬住下唇不让痛呼出口,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说什么也不让落下。
“起来吧。”一个后来的司机,跑过来扶他,“腿没事吧?”
“没事。”白乐乐膝盖有点疼,还是强忍着站起来,“谢谢大叔。”
司机四十多岁,眼神和蔼,看到他这幅可怜又无助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小声提醒白乐乐说:“这是个人开的沙厂,那个平哥是老板小舅子,我们惹不起。”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见是沙场的人把白乐乐推出来,又看白乐乐年纪小。
不由多说了几句:“这些人惹不起,你还是快走吧。”
他悄悄看眼沙场院里,压低声音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人了,要是想不起来还是别再来了。”
“谢谢大叔。”白乐乐道:“我知道了。”
白乐乐看着沙场院里,像小山一样高的沙山,平哥他们坐在一旁高声笑闹。
几个司机开着车或是拖拉机等在一旁,铲车一铲一铲的装着沙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没发生一样。
白乐乐捂着左肩,咬着嘴唇默默看着刚才那些耀武扬威的人,心底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肩膀疼的厉害,拖拉机车头全是铁,撞上去怎会毫发无伤。
白乐乐现在开不了拖拉机。
……
等霍兴河回来,远远就看见白乐乐蔫蔫的趴在拖拉机上,心里疑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霍兴河快速蹬几下自行车,来到白乐乐面前问:“没拉沙子吗?”
他四处寻摸一圈儿,沙场门口没有一点沙子,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沙场不卖我。”白乐乐抬起头,苍白着一张小脸,眼睛红红地说:“把我撵出来了。”
“撵……”霍兴河刚说了一个字,就反应过来,“他们打你了?”
白乐乐一身狼狈形容憔悴,一手捂着肩膀脸色难看,不用说就是挨揍的模样。
“我艹他妈。”霍兴河怒骂一声,反手把自行车一扔,“到底是谁?我弄死他们。”
白乐乐被他吓一跳,看他眼睛赤红要找人拼命的样子,哪敢告诉他怎么回事。
“先送我去医院。”白乐乐有气无力地说:“我肩膀疼的厉害。”
他龇牙咧嘴的往一边移,给霍兴河让出地方,“我开不了拖拉机,就等你回来呢。”
霍兴河:“……”
他气的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先去医院。”
……
等霍长青赶到医院,白乐乐已经挂上点滴,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心疼的抚摸白乐乐脸颊,眼神黑沉闪烁不定,像是隐藏着风暴一触即发。
“怎么回事?”
霍兴河被他森冷的语气吓得一激灵,立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只是知道白乐乐挨打了。
具体是谁不知道。
问了几遍,白乐乐也没说,霍兴河也没办法。
“呵……”霍长青冷笑一声:“还要说嘛,一定是沙场的人干的。”
白乐乐一句不卖给他沙子,除了沙场的人还能有谁,哪怕打人的不是他们。
也是脱不了关系。
“你先回去。”霍长青说:“等乐乐醒了再说。”
他把霍兴河打发走,坐在床边握着白乐乐的手,眼神一直落在白乐乐的脸上。
苍白瘦削的小脸,干涩的嘴唇,眉头微微蹙起呼吸轻缓几不可闻。
眼睛闭的紧紧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霍长青看到的第一眼,白乐乐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小娃娃,吓的他心脏差点骤停。
“乐乐。”霍长青轻声呢喃:“快点醒来吧,我好怕。”
哪怕知道白乐乐没大事,连骨折都不是,但是第一眼看到白乐乐脆弱的闭着眼躺在床上。
但第一眼看到的始终挥之不去。
白乐乐不醒,霍长青就不安心,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乐乐眼睫微颤,霍长青呼吸粗重。
握紧白乐乐的手,急迫地喊道:“乐乐,醒醒,看看我。”
白乐乐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离,却被耳边急促的呼喊激的一下清醒。
“乐乐。”霍长青眼睛红了,声音暗哑语气颤抖,“怎么样?哪里疼?”
“我没事。”白乐乐说完才感觉自己嗓子嘶哑,但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忙道:“真没事,你别急。”
他看见霍长青眼眶发红,一脸紧张害怕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颤。
“别担心。”白乐乐反握住他的手,紧紧捏着霍长青手指,“你看,我多有劲儿。”
他说完还晃晃自己胳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意图用自己右手安慰霍长青。
“嗯。”霍长青低头敛眉,掩饰自己情绪,“没事就好。”
只是怎么会没事?白乐乐瘦弱没有多大力气,霍长青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他自己撞在拖拉机车头,也不敢说一点事没有,立刻像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回事?”霍长青问:“说吧!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他抬眼看向白乐乐,神色认真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是谁打了你?”
白乐乐:“……”
他不想说,怕霍长青会去找沙场那些人,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但是霍长青一句两人之间没有秘密,让白乐乐犹豫了,同时心里又隐隐升起委屈。
在霍长青充满爱意,疼惜的眼神下,不由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
“他们欺负我。”白乐乐放声大哭,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还打我骂我,呜呜呜……”
他想要扑到霍长青怀里,但是刚一动左肩就疼的他龇牙咧嘴,连哭都忘了。
“哎呀!我疼。”
“别动别动。”霍长青急忙起身,弯下腰虚虚搂着白乐乐,“我抱你。”
“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别怕,我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 第 45 章
◇
三日后,白乐乐的肩膀好一些,不会再动一动就疼的龇牙咧嘴。早上刚吃完饭,霍长青就薄
三日后, 白乐乐的肩膀好一些,不会再动一动就疼的龇牙咧嘴。
早上刚吃完饭,霍长青就抱着宝娃儿, 让白乐乐坐上拖拉机。
“带你去个地方。”霍长青说:“让你出出气。”
白乐乐:“……”
他蹙眉眼神有些担忧,“不会惹麻烦吧?”
白乐乐知道霍长青要去哪, 想到那个大叔的话,恐怕他会为自己出头惹上麻烦。
“麻烦的是别人。”霍长青嗤笑:“要不是为了你能亲眼看到,早就找过去了。”
他安慰的揉把白乐乐脑袋,轻声道:“挨打了,怎么能这么轻易过去。”
霍长青转身去开拖拉机,“无论去哪里,也是我们占理, 你怕什么?”
“嗯。”白乐乐点下头, 暗自给自己打气,“找他们理论去。”
这样咽下这口气, 他也不愿意,早想着报案处理。
只是被霍长青拦住。
白乐乐知道他想为自己出气, 虽然有些担忧顾虑,但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自然不能驳了霍长青这份心意。
白乐乐迎着清晨的阳光,带着满足的笑容,温柔的看着眼前坐的笔直的霍长青。
他没有看错, 这是个值得依赖信任,可以给出真心托付一辈子的好男人。
他心里下着决定:一会儿与沙场理论的时候,自己态度一定要强硬,不能让霍长青失望。
……
只是白乐乐心里想的理论, 却是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刚到沙场附近就双眼发蒙。
自己这是看错了吗?
沙场大门口黑压压的站着许多人, 把大门围个水泄不通,那些拉沙子的各种车辆。
也没像往常一样排队。
有的调转车头离开,有的停在远处观望,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这是怎么了?”白乐乐疑惑:“几天没来,怎么变这样了?”
“这才第一天。”霍长青说:“他们不是不想卖吗?那就不卖好了。”
“突突突。”
霍长青开着拖拉机,直接停在沙场门口,转头看向白乐乐。
“我去看看情况。”他说完跳下拖拉机,对白乐乐挥挥手说:“先别下来。”
白乐乐已经看清楚,堵在大门口的这群人,全是临江大队的。
霍兴河带头,守在大门口,工作人员也被挡在门外。
其中就有平哥几个人。
他们正与霍兴河争吵,“快让开,再不走,等我们老板来了有你们好看。”
“我呸。”霍兴河双手叉腰,不可一世的模样,极其嚣张地说:“要是怕,我们就不来了。”
他指着平哥的鼻子骂:“别跟我叫唤,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他早上带着人,特意赶在沙场上班的时间,把人都拦在门外。
就等着霍长青过来。
否则依着他的脾气,早把平哥他们打倒了,还能容忍他和自己瞎叫唤。
平哥一脸不屑,但是瞥眼堵在大门口的几十号人,还是没敢动手。
只是频频叫嚣着:“那你们就等着,看看一会儿谁倒霉。”
他认识霍兴河,知道就是前几天自己撵走那个小白脸一伙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正在这时,霍长青走过来,问霍兴河:“人找到了吗?”
“就找个。”霍兴河冲平哥努努嘴,“嚣张的不行,还让我们等着呢。”
霍长青本就沉着脸,眉头紧蹙一副不悦的模样,看见平哥顿时眼睛一眯。
在众人没防备的时候,冷不防一脚把平哥踹倒,“啊……”平哥「噗通」一下倒飞出去。
霍长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厉阴狠的眼神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纷纷后退。
让出一片空地。
平哥捂着肚子蜷缩身体,独自倒在地上,疼的脸色发白冒出一身冷汗。
“就是你。”霍长青上前一步,抬脚又踹了一下,随即踩在他脸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敢随意动手打人?”
他说完也没等平哥说话,对着拖拉机上的白乐乐招手,“过来。”
“哎。”白乐乐乐颠颠的下车,小跑几步到霍长青身边,两眼放光冒着小星星,“你可真厉害!”
“一脚就把他踹倒了!”
白乐乐感叹:“我要是有这能耐,也不用被他们欺负那么狠了。”
他满眼佩服,看着平哥挨揍,简直是心花怒放想要放鞭炮庆祝。
“他们把我像狗似的一样撵走,又推又搡不拿我当人,现在也让他们尝尝滋味。”
这一刻,白乐乐放下所有顾虑担忧,一心想着的是:霍长青给自己出了口恶气。
他一想到那天的事,还是伤心难过,不是挨打的问题。
而是他们驱赶他的态度太伤人。
“呸。”白乐乐狠狠呸了一口,看着平哥龇牙摆出凶狠的模样,“你也有今天啊!”
看着平哥被踩在脚下,白乐乐痛快的不得了,连续几天的烦闷屈辱一扫而空。
“我告诉你。”白乐乐指着他,笑容灿烂眼神得意,“打的就是你,也让你尝尝被打被羞辱的滋味。”
他拍着胸口,“我有钱,打你几万块儿钱的不算事,我给的起。”
白乐乐吐出一口闷气,看着霍长青的眼神充满爱慕,要不是人太多。
他都想抱着霍长青大声欢呼。
“想揍他吗?”霍长青看他这幅可爱的小模样,莞尔道:“别怕,有我呢。”
“打。”白乐乐挽挽袖子,他还没和人打过架,“我今天过下瘾。”
他抬腿学着霍长青的模样,「砰砰砰」一连在平哥身上踹了几脚,看他疼的龇牙咧嘴。
语气更欢快几分。
“起来呀?”白乐乐一边踹,一边看着平哥叫嚣:“还像那天似的打我骂我呀?”
“你不是很厉害吗?”
白乐乐一顿踢打,平哥没有挣扎反抗,只是蜷缩着身体。
咬着牙闷哼几声。
“走吧。”白乐乐出够气了,看看周围到处都是人,“这地方我再不想来了。”
是他的耻辱之地。
“别急。”霍长青没有动,“事情还没处理完。”
“啊?”白乐乐一愣,疑惑的看着霍长青,还有啥事?
“打了你哪能就这么完事。”
霍长青边说边扫视一圈儿,最后把眼神停在几个一直瞪着眼睛,蠢蠢欲动看着他们的几个人身上。
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等他们老板,谈一下包赔问题。”
“哦哦。”白乐乐恍然大悟,拍下自己脑袋,“对哦!我们可是损失大了。”
“一定要把损失要回来。”
他这些天都没送料,以后也不会再上沙场来,白乐乐算了算自己有几千块钱损失。
这可是一笔大数目。
只是……他担心对方不会赔。
“这么多钱。”白乐乐凑近霍长青,在他耳边低语:“沙场老板能赔吗?”
“不赔?”霍长青嗤笑:“那他就别开了。”
他看眼白乐乐,冷厉的眉眼柔和稍许,“还有你的医药费、营养费和误工费,都要一点不少的掏出来。”
霍长青收回脚,看眼闭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平哥,眼里的嘲讽一闪而过。
“那就看我们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他指了指堵在沙场大门口的人,“带来这些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干不给就让他们试试。”
让他大动干戈一回,怎么能打个人就算了,给白乐乐讨公道可不止这些。
要不一下子把人镇住,以后白乐乐在周围一带还怎么立足,霍长青想要趁这个机会一劳永逸。
他可不想白乐乐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
“哎呀。”白乐乐看着大门那些人,一下子笑了,“你怎么找来这么多人?”
“都是自家人。”霍长青道:“有事还不帮衬一下。”
他说完让白乐乐上拖拉机上坐着,又把拖拉机开到一边,找个角落停好。
“你在车上。”霍长青说:“我去嘱咐他们几句。”
“好。”白乐乐乖乖坐在拖拉机上,看着同样乖乖坐在一旁的宝娃儿,“害怕吗?”
“不怕。”宝娃儿清秀的小眉毛一挑,挥舞一下小拳头,“打坏人。”
“帮叔叔打。”
“宝娃儿真乖。”白乐乐高兴的把他搂在怀里,“我们看着爸爸打坏人,把他们统统打跑。”
他是不想带宝娃儿过来,孩子太小身体又不好,恐怕吵闹起来吓着他。
但是霍长青不同意,说宝娃儿大了应该带着见识一下,看习惯了以后不会胆小害怕。
白乐乐不知道这是什么教育方法,但是霍长青有多疼宝娃儿,他是知道的。
所以没继续反对。
现在看宝娃儿一点害怕的模样没有,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倒是认同霍长青的话。
这不失为一个教育方法。
锻炼孩子胆量,有事不会慌张害怕,还能趁机教育一下是非黑白。
白乐乐等了一会儿,看见霍长青不知道和霍家这些人说了什么,只见他们频频点头后。
直接原地坐下。
这时白乐乐才发现,这些来的人全部是青壮年,手里各个拿着镐把。
现在都被霍兴河带着几个人,一一收缴上来,随即扛着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乐乐伸脖子看他们离开的方向,没看到霍长青已经回来,“看什么呢?”
“哦。”白乐乐转头,不由问:“你们带家伙来的?”
“嗯。”霍长青点头,毫不在意地说:“总不能让我族人吃亏。”
这是以防万一真动手。
“放心吧。”霍长青看他眼神担忧,安慰道:“咱不干违法的事,不用怕。”
“但他们要是不识抬举,也别怪我用其它方法。”
白乐乐:“……”
还有其它方法?
他顿时眼睛一亮,目光炯炯地说:“不违法就好,都听你的。”
白乐乐看看霍家那些族人,想想道:“等事情解决,我们要好好感谢他们。”
“知道了。”霍长青哭笑不得,这小脑袋瓜都想到这些了,“还些事不用你操心。”
“还是想想谈包赔的事,想要沙场老板给你多少吧。”
作者有话说:
呜-又卡了!才发出来!我的全勤没了啊!忙一个月连炖火锅钱都挣不到……呜……
第46章
? 第 46 章
◇
随着时间流逝,白乐乐看看手表,马上就到十点。
沙场的老板还没有来。
……
随着时间流逝, 白乐乐看看手表,马上就到十点。
沙场的老板还没有来。
平哥这些工作人员,因为没人阻拦已经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司机也陆续走了。
只剩临江大队这些人。
“没人来?”白乐乐有些无措, 总不能这么等着,“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他话没有说完,看眼临江大队那些人,心里有些歉意。
因为自己让他们在这里干耗时间。
“晚上再走。”霍长青道:“别担心,来的这些人都是种完地的不会耽误事。”
这几天,他让霍兴河开着拖拉机,提前帮着这些人家把水田种上。
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那就好。”白乐乐听了心里稍安,不会耽误农忙就行。
“这种事急不得。”霍长青笑笑, 安抚白乐乐道:“就是互相熬时间, 看谁先忍不住。”
他指下自己大队的人,“这些人现在没事干, 干脆给他们找点活。”
“就是。”霍兴河在一旁听到,凑过来说:“在哪呆着都是呆着, 咱们可不能白挨揍,传出去大队名声都不用要了。”
他这话说的邪乎,但白乐乐知道也是实情,他现在也是临江大队的一员。
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自己挨揍的人早晚传的到处都是。
与其让人茶余饭后当笑话说,不如拼一拼挣口气,此刻绝不能示弱。
“一天不来咱家等一天。”霍兴河斗志昂扬, 拍着胸脯道:“十天不来咱就等十天, 哪怕几个月咱也熬得起。”
“嗯。”白乐乐也点头, 一脸轻松地说:“只要咱们熬住了,妥协的一定是沙场,损失最大的可是他们。”
只是……
他看向霍长青:“我觉得还是我们先报案吧?若是让他们抢了先机,我们就被动了。”
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等在这里。
“不用。”霍长青说:“能处理的我们自己处理,不用一点小事也找派出所,这事向来是双方一起商量。”
他看眼霍兴河,让他去烧水,“弄点水喝,宝娃儿要喝奶粉了。”
“嗯呐。”霍兴河答应一声,转身往沙场旁边小树林跑,“也该通知做饭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见霍兴河呼啦啦带着一群人,抬着锅碗瓢盆过来。
“放这儿。”霍兴河指挥道:“在这里搭灶做饭,先烧点水让大家喝点。”
十多个妇女,大多都是三四十岁,一个个身强体壮精明能干的模样。
白乐乐咋舌,看向霍长青问:“咋还带这些婶子大娘过来做饭啊?”
“不做饭吃什么?”霍长青眉眼柔和,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你可不能叫她们婶子大娘,她们要叫你叔或是爷呢。”
他又指着大门口坐着的那些青壮年,笑道:“这些都是侄子和孙子辈,同辈和长辈怎么能劳累他们。”
“真是……”白乐乐抿嘴笑笑,霍长青就是辈分太大,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话题一转道:“让他们跟着受累。”
“自家人没事。”霍长青说:“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人会不愿意。”
“要做什么饭?”白乐乐问:“买点肉啥的吧?”
“不用。”霍长青说:“白菜土豆这些就行,这个时候没人挑吃的。”
白乐乐一听就摇头,“不行,怎么也要买点肉,再说在这里做饭也麻烦,去饭店买点馒头啥的回来方便。”
他的意思是只做点菜,饭就买馒头回来,但是话音还没落就看见那些妇女拿出笼屉看样子是要蒸馒头。
白乐乐嘴巴张大,惊讶的看着端出来的几大盆面,这是要当场蒸馒头?
“你?”白乐乐想问霍长青,这是早就有准备?
霍长青不等他说完,就道:“想要处理事哪有那么容易,咱们也不能饿着等着人来。”
“你不用管,等着吃就好。”
但白乐乐哪能这么理所当然,还是不适应霍长青他们的方式,于是从裤兜里掏出钱。
招呼霍兴河过来,让他去买肉,“多买点肉回来,咱做红烧肉吃。”
霍兴河看着手里的五十块钱,不敢答应转头看向霍长青,“叔,这得买多少肉啊?”
“买三十斤。”霍长青说:“买点豆腐炖个白菜粉条,每人再给一大勺红烧肉。”
“哎。”霍兴河高兴的答应一声,“我现在就去买。”
他挥舞着拿钱的手,高声喊道:“叔拿钱买肉了,咱中午吃红烧肉。”
“吃肉。”
“吃红烧肉。”
那些青壮年一听,有人跳起来给予回应,大家伙顿时哄笑一片。
那些做饭的妇女,也高声笑道:“咱卖点力气,把肉做好吃点。”
“好好吃顿红烧肉。”
白乐乐眉眼带笑,看着气氛热烈,心里跟着一起高兴。
“肉,肉肉。”蹦蹦跶跶在一旁玩儿的宝娃儿听见,跑过来仰着小脸道:“爸爸,吃肉。”
“我亏了你咋地?”霍长青弯腰摸摸他小脸,温声道:“听到肉就跑过来要吃。”
“可不是亏了。”白乐乐笑道:“人家天天吃肉,咱家几天才吃一回,他会不想吃?”
霍长青手一顿,脸上有些无奈,这不是他不想买。
只是来回去镇上、追着各个集市跑麻烦。
“你们想吃。”霍长青道:“以后就天天买,反正现在买肉也方便。”
虽然商店的肉还是要票,但是个人也有卖的,就是贵一点。
“那就买。”白乐乐说:“我现在也开不了拖拉机,以后在家里看宝娃儿,你就去买肉。”
“我骑车带你们一起去。”霍长青看着他笑道:“也到集上、镇上溜达溜达。”
白乐乐笑着点头,这才是生活,随心所欲与爱人相伴左右。
两个人说着话,看着宝娃儿四处跑着玩儿,时间过得很快。
饭做好了,霍长青去拿了馒头,两饭盒菜回来。
他们坐在拖拉机上吃。
白乐乐看看两盒菜,一个红烧肉炖土豆,一个白菜豆腐粉条。
“做的不错。”他拿着一个两合面的馒头,咬了一口笑道:“闻着就很香。”
临江大队那些人,咋是每人手里端着一碗红烧肉炖土豆,十来个人围在一起,面前放着一大盆白菜豆腐粉条,这个是管够吃。
现在家家虽然能吃饱,但是要吃点肉也很难,有的人家一两个月也买不了一回。
此刻能大口吃肉,每个人都是头不抬眼不睁,大口大口吃的很香。
一时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喧哗笑闹,都在埋头吃饭。
白乐乐看眼周围,有些感慨道:“还是得有钱,要是天天能吃到肉,现在大家应该是一边吃一边笑闹。”
哪会像现在这样安静。
霍长青:“……”
这话他经常听,白乐乐没事就念叨,已经有些免疫。
但是也认为白乐乐的话有道理,于是回了一句:“但不是想挣就能挣来。”
霍长青指指自己那些族人,“他们每个人都能干愿意出苦力,可还是没有钱,想吃点什么都要斤斤计较日日算计。”
“这是他们不想挣钱吗?”
他看眼白乐乐,“做生意、上班挣钱,比土里刨食是强,但是没人种地了,粮食和菜哪来?”
“那时有钱又有什么用,大家都喝西北风去?”
任何时候,都会有底下一层人,吃苦受累拮据度日。
这是不可避免的。
白乐乐:“……”
他听着有理,但是又觉得可以改善这种情况,只是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所以没话反驳霍长青。
……
“李哥。”
一个青年匆匆跑到镇上国营饭店,看眼桌上坐着的几个人一眼,凑近李和平耳边道:“人还没走。”
李和平眼睛一瞪,喝道:“嘀嘀咕咕干什么?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
桌上几个人,都是他从鹤市带来的朋友,听说他沙场出事跟过来帮忙。
让这些朋友看到自己手下这么瞒藏密己的模样,他感觉脸上过不去,骂道:“多大点事慌慌张张?”
王二立刻点头哈腰,承认自己错误,把自己刚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堵在沙场门口的人,在那里做饭吃饭,看着像是有备而来。
一副要死守到底的模样。
李和平眼皮一跳,感觉有些不好,没想到一些乡巴佬竟敢这么做?
这是明摆着不让他沙场再开门。
“这是哪的人?”李和平问:“能找到地方吗?”
“不知道。”王二摇头,“周围没有人,打听不出什么。”
他被派去看情况,见沙场人太多,根本没敢靠近,恐怕自己一个人挨揍。
“只是……”他看眼李和平,嘴唇嗫嚅几下,最后还是说道:“咱们的人太少,若是动起手可能会吃亏。”
王二看到霍长青他们,各个孔武有力,再看看李和平带来的这些人。
虽然都是混的,打起架来没人会害怕,但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没人会傻的明知道挨揍也冲上去。
“叫平哥过来。”李和平脸一沉,“让他来说说咋回事,到底是谁敢找上门来。”
他开始听到消息,根本没当回事,看到平哥挨揍了心里恼火。
心里想的全是要给对方好看。
打他的人,就是打李和平的脸,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小舅子。
所以他根本没问情况。
就等着自己吃完饭,那些人识相走了就算了,不走定要好好收拾一下。
可以说李和平心里有数,不管出什么事,多数都是自己这边惹事。
特别关于他这个小舅子的问题。
李和平自己知道自家事,但不等于他会通情达理,否则手下那些人也不敢那么嚣张。
他认为必须得压住一些人,自己才能站住脚,有所谓的话语权。
李和平向来都是只顾自己这些给他效力的人。
“来来,喝酒。”李和平招呼桌子上的朋友,“不用管他们,一些乡巴佬能闹出多大事。”
“无外乎给点钱打发了事。”
“咱又不差这点钱。”酒桌上顿时有些笑道:“给点省心,没必要为他们耽误功夫。”
“有这时间,咱们挣点钱,喝点酒到处玩玩儿多好。”
“就是,别和那些乡下人见识,给点钱打发得了。”
他们一桌六个人,有俩个一直没说话,李和平看看他们给倒满酒。
“咋了兄弟。”李和平说:“大家喝点酒,笑笑闹闹多好,你们怎么不说话呢?”
王卫红看他一眼,咧嘴一笑道:“听了你这儿的情况,倒要我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件事。”
他家邻居欺负人,结果被人堵上门,黑白连轴转闹了五六天都没消停。
上班、吃饭……全受到影响,找来派出所也没办法,人家根本不犯法。
而且还是这家有错在先,撒泼耍赖在后,对方发了狠收拾他们。
后来到底低头认错给予赔偿。
“感觉这招有些很。”王卫红笑道:“你还是想想办法,把人打发了吧,你这一天可是损失不小。”
一旁没吭声的高亮也道:“乡下人并不好欺负,只是他们不愿意惹事,但是发起狠来也不能小看。”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我们都是鹤市的人,在这些人面前应该说不上话,还是找找当地的朋友说和一下吧。”
李和平听了之后,半晌没有吱声,心里有些不甘。
但也知道有道理。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谢了兄弟们。”李和平想明白后,向王卫红和高亮道谢:“没你们提醒,我还以为是在咱们鹤市。”
他带了几十人过来,就是想着镇压对方,现在想想能不动手还是别动。
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地盘。
“我这儿有几个朋友。”李和平说:“我现在就找他们过来,让他们帮着出出主意。”
他还是不甘心,被人压一头,想着指望别人。
不如自己在这里闯出威望。
这样的事,以后再不会出现,被人堵上门让人知道。
李和平感觉自己脸丢大了。
正好王二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对李和平说:“平哥在医院呢,让他身边的人过来说下情况。”
李和平点下头,冲着那人一扬下巴问:“怎么回事?让人把沙场大门口堵住,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养你们什么用?”
李和平有气无处发,把平哥身边的人一顿骂,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窝囊的事。
只是等那人说出原因,李和平气的一拍桌子,“这事你们也管,关你们什么屁事,是吃饱了撑得?”
他还以为自己人,为了沙场和人起冲突,嚣张跋扈了一点。
才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但没想到是为了别人出头,给自己招来这么丢脸的事,而且还不占理。
“真是气死我了。”李和平扶额,“你们都是猪脑袋,别人拉的越多我们越挣钱,你们是恐怕我挣多了,你们看着难受是不?”
平哥的人吓的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下,低头弯腰承受李和平怒火。
李和平这些朋友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是自己人给李和平招来麻烦事。
原来是白乐乐送的沙子多,跟他一起给送料的人不愤,找到平哥帮忙为难白乐乐。
这种事情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把送上门的财路推出去,就为了给别人出口气。
可不是平哥他们这些人该做的。
吃谁向着谁,谁的人为谁出力,平哥他们这是为别人坑李和平。
酒桌上安静,所有人都放下酒杯,看李和平气的那副模样。
众人没发再喝了。
有人劝道:“还是年轻,以后好好教教。”
“是啊,他们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
“乡下人不懂事,要是找人说和一下,或是低一下头也就过去了。”
世面上的事,不都是这样,有人为难就找人说和一下。
说不了就低头认错。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估计也是不懂,但确实给李和平带来很大麻烦。
沙场停一天可是不少钱。
“走。”李和平没脸再喝下去,“去看看对方是什么人,想要怎么解决。”
他现在就想花点钱打发,连朋友都不想再找,有这样的手下实在是太丢脸。
……
“怎么还不来人?”
白乐乐吃完饭,看看时间快一点,对霍长青说:“要是明天再来,我们可是白等了。”
“白等也得等。”霍长青说:“我倒是希望他们晚点过来。”
白乐乐不明所以,刚要开口问,就看到有几辆车开过来。
由远到近,不过是几分钟时间,就停在沙场大门口。
两辆黑色轿车,一辆绿色吉普,还有拉着很多人的东风汽车。
白乐乐看看车厢里拉的那些人,大概有三四十人,眼神顿时警惕起来:这是要打架?
“要动手了。”白乐乐从拖拉机车斗里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几辆车说:“咱们人数比他们多一点,还算有胜算。”
“你别管。”霍长青把他拉着坐下,“看着宝娃儿就行。”
他坐在车斗里,根本没有接待这些人的意思,只是轻声安抚着白乐乐。
让他别着急害怕。
李和平下车,看着沙场门口七倒八歪的一群人,各个闭着眼睛好像在午睡。
霍兴河撩下眼皮,看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
对方不说话,他才不吱声呢,吃饱了犯困就想着睡一觉。
李和平:“……”
他沉着脸打量霍兴河他们,看着没人搭理自己,心里火气不由「蹭蹭蹭」往上涨。
这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无视自己?
王卫红他们跟着下车,走到李和平身边,看着这些躺在沙场门口。
想要睡觉的人。
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李和平手下这是招来什么人?怎么看着好像是一些无赖。
李和平摆下手,王二走上前,用脚踢踢躺在最外面的霍兴河。
“醒醒,别睡了。”
“你他妈踢谁呢?”霍兴河睁开眼,「豁然」坐起身,“你脚欠啊?”
他骂完一扭头,往小树林边上那些妇女喊了一嗓子,“媳妇儿,有人打我。”
“来了。”何淑梅拎着一根擀面杖,直接冲过来,“谁敢打我家老爷们?”
“老娘让他好看。”
白乐乐看到她冲过去,拎着擀面杖打人,顿时抿嘴偷偷笑起来。
何淑梅追着王二,“你给老娘站住,敢打我爷们,我揍死你。”
她三十多岁,性子泼辣谁也不怕,哪怕李和平他们这群人看着。
也追着王二用擀面杖打。
王二倒是不怕,但是对方是个女人,自己老大也没开口。
他只能躲闪,想着跑几圈把何淑梅甩下,但没想到对方身体强健。
根本不比他跑的慢,身上连续挨了几擀面杖,只能频频看向李和平。
李和平看到这种情况,眼皮直跳,刚要开口说话。
就听到一阵爆笑。
“哈哈哈。”
“笑死我了。”
小树林那十多个妇女,全部围了过来,看何淑梅追着人打。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也不行啊!跑的太慢打不到啊。”
“你老爷们被打了,你可得跑快点为他出口气,自家爷们自己心疼不是。”
这些人不怕事大,开始给何淑梅加油,鼓励她多打几下。
李和平看王二不知道反抗,自己带来的那些人也像木头一样,不知道上前帮忙拦着。
站在一边反倒看的津津有味。
“够了。”李和平顿时火气上涌,猛然一声大喝:“都给老子闭嘴。”
第47章
? 第 47 章
◇
北方五月中旬的天气,还没到炎热的时候,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但是随着李和平……
北方五月中旬的天气, 还没到炎热的时候,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但是随着李和平一声大喝,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迎着他阴沉的双眼大气不敢喘。
李和平三十多岁, 中年发福脸颊红润, 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一条缝。
扫视何淑梅她们时透着阴狠的眼神。
吓的这些妇女不由后退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咱不敢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李和平看她们吓成这样,满意地点下头,对于自己散发出来的气势。
非常满意。
白乐乐看着何淑梅她们被吓住,顿时推下身旁的霍长青,“这人很吓人。”
“不怕。”一旁的宝娃儿适应良好, 用小手拍拍白乐乐胸口,“有爸爸。”
他又转头看向霍长青, 仰着白嫩嫩的小脸道:“爸爸, 叔叔怕,打坏人。”
“嗯。”霍长青安抚的摸一下他小脸蛋,“你在车上玩儿,爸爸去打坏人,听话。”
“嗯嗯。”宝娃儿立刻点头,又蹲下身自己玩儿沙子,“宝娃儿等爸爸回来。”
“他咋这么听话。”白乐乐惊讶,“刚才那声大喊一点没吓着他。”
“习惯了。”霍长青说:“大队哪天没有吵吵闹闹的人,时间长了自然不怕。”
他边说边要起身下拖拉机,“我去看看……”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 何淑梅她们过了惊吓那一刻, 此时反应过来。
对着拖拉机这个方向就喊:“叔, 有人找茬。”
李和平顺着她们眼神看过去,之间沙场门口左侧听着一辆拖拉机,上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小青年二十来岁,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看着一点不像是乡下人。
只是他目光转移到霍长青身上,眼神确是猛的一缩,意识到这个人不好惹。
李和平混的时间久了,看人自由一套,对危险更是有深刻的了解。
还不等他看清长什么样。
霍长青已经跳下拖拉机,大步流星的过来,冷硬的脸上布满不悦。
他逆着光线,李和平看不清长相,只见一个身形高大身体健硕的男人。
迈着一双大长腿,不急不缓的想他这个方向走,步伐沉稳矫健落地有力。
每迈一步就像鼓锤敲在心口上,不由自主的就是心口一滞,有些喘不过气来。
由远及近,待李和平看清楚时,只见一张冷肃的脸颊目光饱含森冷。
看着他的目光不善,隐约透出一股烦躁。
“喊什么?”霍长青没好气地开口,“小点声不行,能把你们当哑巴?”
他挑眉扫视一圈儿,视线略过李和平和他带来的几个朋友,重点看了看从东风车上下来的那些人。
“干什么地?有事?”
李和平和他朋友们:“……”
这不是明知故问?
何淑梅:“叔,一看就不是好人。”
其她那些妇女,顿时七嘴八舌告状,说李和平看她们的眼神心怀不轨。
李和平:我他妈的看你们什么眼神?竟然说我心怀不轨?
一群彪悍的老娘们,我对你们有什么心?
我不就是冷着脸吓唬一下嘛!
白乐乐小跑着过来,听到她们告状的话,顿时说:“我们看见了,就是心怀不轨打着坏主意。”
他一句话定性:“带人来找茬,看样是不想讲道理。”
“你们讲道理了吗?”李和平火了,冲着白乐乐喊道:“谁让你们堵门口,这是你们地方?”
“你们打人还有理了?”白乐乐比他还大声:“咋地?谁声大谁有理啊?”
“谁打你?”李和平上前一步,气的脸红脖子粗,“老子认识你吗?打你还嫌晦气?”
他一脸鄙夷不屑,看着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白乐乐:“别以为穿的人模狗样儿,就以为自己不是乡下人。”
“你跟谁说老子呢?”霍长青脸一黑,就要上前,“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哎哎哎。”王卫红急忙上前拦住,“兄弟有话好好说,他这是口误,口误。”
霍长青却是没搭理他,回头喊了一句,“都起来,拿东西。”
他话音一落,七扭八歪躺在沙场门口,一直没动弹的霍兴河他们。
一下子全部跳起来。
何淑梅她们转身就往小树林跑,不一会儿功夫,就扛出一捆捆镐把。
霍兴河他们拿着镐把,顿时四处散开,把李和平他们围住。
“打人不承认?”白乐乐胆子更大了,对李和平扬扬下巴,“咋呼,你再咋呼啊?”
他看李和平的态度,就不想和平解决,白乐乐就不想示弱。
让霍长青丢面子。
“我……”李和平频频被打脸,也忍不下去了,扬手就要喊人:“动……”手。
话没说完,顿时被王卫红拦住,对白乐乐笑笑,一叠声地说:“给给给,有话好好说。”
李和平一把推开他,眼冒怒火,没好气地说:“好好说个屁。”
他多少年没遇见这样的事了?
特别是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就是那些够不到的层次。
也不会对他呼来喝去。
他抬手往后一指,“想要和我横,也要看我带来的这些兄弟愿不愿意。”
李和平与霍长青对视,但是他只是中等身材,比霍长青矮一大截。
他只能仰着脑袋,目露不屑地说:“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唉!”王卫红无奈一叹:自己这是救不了该死的鬼了。
但是本着是朋友,自己又是跟来帮忙的,还是凑近李和平耳边说了几句。
李和平:“……”
他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暗叫一声晦气,没想到王卫红刚给自己讲了他邻居的事。
自己就碰了。
但他一直心里盘算扬威的事,不后悔自己叫板的举动,李和平始终认为邻里打闹是小事。
与他们这些人外面混的不一样。
“你不用管了。”李和平大手一挥,告诉王卫红:“你们站一边看着,我李和平今天示弱一点,就是孙子管你们叫爷爷。”
其实他此刻,心里有些窃喜,本来还以为自己可能会遇到一个地方上的什么人物。
想着自己还是低调谨慎一些,有一点点和解的意思,想着花点小钱打发了。
现在知道霍长青不过是个真正的乡巴佬,姐姐是王卫红家的邻居,李和平一点顾忌没有了。
霍长青看他放狠话,紧蹙的眉头松开,发出一声冷笑:“看着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吧?”
他点点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那就试试看,到底谁是孙子谁是爷爷。”
霍长青随即推把白乐乐:“你去车上。”
白乐乐:“……”
他目露担忧,眼神充满询问:真要动手打架?
霍长青安抚的揉下他黑发,嘴唇露出一抹浅笑:“这种人充满野心,不教训不会老实。”
他一眼就看出李和平的本性。
但那又怎样?该解决的事还是得解决,不过是麻烦一点。
“去吧。”霍长青又推把他,“去车上,看着宝娃儿。”
白乐乐猛的转头,眼眶微红模样凶狠,看着李和平道:“你敢伤人,我就把你送进去。”
“你试试看。”
他放完狠话,抬腿就要走,就听到一声咋呼。
“姐夫。”平哥鼻青脸肿,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董哥他们来了。”
他一声令下:“都让开。”
但是只见一群人转头,看着他眼神不善,却没一个人动弹。
手里的镐把倒是越捏越紧。
而他姐夫李和平,在人群最中间,看见他过来也没动弹的意思。
平哥蒙了,两眼茫然:这是咋回事?
“这群乡巴佬。”李和平看见小舅子带人过来,是他交的当地朋友,扬声道:“我们被围住了,你们先等一下,我解决完了再过去和你们叙旧。”
这下他信心更足。
李和平本着自己立威的念头,当地的朋友也不想让他们帮忙,想要他们看看自己手下有多猛。
谁知道霍长青手一指,冲他身后的那些手下说:“不想挨揍的出去。”
李和平:“……”
啥意思?
没想到王卫红第一个打头,“李哥,我不掺和这事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走出人群,直接站到平哥他们身旁,接着高亮也出去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知道王卫红心眼多,自己跟着没错。
反正已经劝过李和平了,算是尽了朋友义务,自己不亏心。
李和平:“……”
一瞬间有些不安,但斟酌片刻后,对剩下的几个朋友说:“我们也出去,动手的事用不到咱们。”
他话这么说,自己也这么做的,认为自己现在是老板养着一群人。
哪还用自己亲自动手。
只是不等他离开,带来的二三十人,一个个低着头走到他面前。
“李哥。”一个小平头看眼霍长青,对李和平说:“我认识不能动手。”
他说完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好容易跟了一个大老板,这下自己给得罪了。
以后再别想吃香喝辣的了!
李和平:“……”
他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还没动手,手下就当着这么多人面背叛自己。
只是还不等他发作,陆续又有人走出来,像是告别似的跟自己说要离开。
转眼间,走了十多个人,只剩七八个面面相觑的手下。
一会儿看看走的那些人,一会儿看看自己,一副心虚不安的模样。
李和平:“……”
他心里骂娘:自己虽然不是混社会的那些流氓混子,但是花钱雇来的手下,也不能这样不讲道义吧?
霍长青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和平:不好好做生意,还想着在社会上占一席之地,这种毫无道义可言的人也配?
平哥慌了,看着姐夫那些手下,一个个离开包围圈儿。
把李和平这个老板扔下。
顿时急了,上前抓住一个出来的人问:“你们咋回事,花钱雇你们是干什么的,白吃饭的吗?”
“对不起平哥。”被他抓住的人一脸颓丧,眼神躲闪心虚地说:“霍哥是我们以前老大的朋友。”
“我们不能不听。”
他们都是讲义气的人,现在霍长青看以往的情分,对他们网开一面。
他们不能不知道好歹。
平哥手一松,心拔凉拔凉的,看着霍长青眼神带着敬畏。
这些人的老大,他听说过,不是他们能惹的。
“姐夫。”平哥撕心裂肺地喊:“我道歉赔钱,你们别动手。”
他啥也顾不得了,就怕李和平让人动手,急忙喊着道歉赔钱往人群里冲。
“让我过去。”他被几个人拦住,急忙喊道:“我去赔礼道歉,你们让开呀。”
李和平:“……”
这小子疯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掉链子,这不是明晃晃打他脸吗?
但刚才那些手下离开,已经丢了一次脸,他不在乎再有第二次。
何况他知道自己小舅子是一定向着自己,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所以没有出口阻止。
霍长青看自家人看过来,目露询问,点下头示意他们放人过来。
平哥跑到李和平面前,紧紧拉住他胳膊,趴在他耳朵旁边急促的嘀咕几声。
立刻松手看向白乐乐,眼神非常诚恳地说:“对不起,我道歉。”
他也没敷衍应付,不等白乐乐说话,直接把原因说了一遍。
“是我的错。”平哥认错快,一点没有虚假,“要打要骂,你们随意。”
他认了。
李和平:“……”
自从平哥和他低语完,就一直僵着脸脑海一片空白,一副游离状况外的模样。
耳边一直回荡:刘彪的朋友,那个声名显赫人人惧怕的刘彪的朋友,他们都惹不起。
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白乐乐一脸懵逼,看着点头哈腰,又是鞠躬道歉赔钱的平哥。
“哈?”他看看面无表情的霍长青,又看看平哥,“你赔得起?”
白乐乐指指李和平,“还是让老板说话吧。”
“姐夫。”平哥拉拉李和平,给他一个劲儿使眼色,“说话呀?”
“赔……赔钱。”李和平嗓子干哑,好半天才说清楚,“我们赔钱。”
“赔。”平哥一脸讨好,不敢看冷脸的霍长青,只看着好说话的白乐乐,“多少都赔。”
“你报个数?”
白乐乐心里高兴,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报出一连串的费用:“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还有……”
他看向霍长青,不好意思地笑笑,问:“还有啥了?”
“还有出工费。”霍长青面不改色,冷淡地道:“这么多人吃喝花费,都是因为他们引起,也要赔。”
“对对对。”白乐乐点头,“因为这件事产生的花费,你们都要赔。”
“赔。”平哥答应的干脆,既然不敢惹,那就当孙子什么都认。
白乐乐算了一下自己损失,医药费没花多少钱,也就是十来块。
主要是自己肩胛骨撞了一下,大夫说要好好养,最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但他知道:霍长青天天念叨伤筋动骨一百天,一定让他养着什么也不能干。
所以白乐乐一点不心虚的报了一百天误工费。
他一天挣五十多,一百天就是五千多,再有临江大队来的这些人,按照工资来算,还有中午吃饭花的钱。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要包赔五千多。
白乐乐算完吓了一跳,心虚的看向霍长青,趴在他耳边说:“是不是太多了?”
霍长青听到这个数字,连眼都没眨一下,“你还没算营养费。”
他斜眼看向平哥和李和平,嘴角扯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惊吓费、恐吓费……这些就不要了。”
霍长青揉下白乐乐头发,露出一抹浅笑,“给你积德。”
白乐乐眨眨眼,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霍长青,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他看来,霍长青这样有点讹人了!
但他能眼也不眨的说出来,一点心虚没有,白乐乐别说做不到。
他是连想都没想过这些事。
“营养费?”白乐乐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看眼平哥他们,小声说:“要多少啊?”
“让他们看着给。”霍长青对李和平扬下下巴,毫不客气地说:“给多少营养费,你们自己说。”
李和平那句句乡巴佬,看不起人的眼神,霍长青感觉特别碍眼。
否则也不会想要揍他。
“别以为我们乡下穷,口口声声乡巴佬,好像讹你们似的。”
霍长青目光落在远处,跟着平哥过来的几个人,意有所指地说:“人穷志不短,什么时候也要把自己当人看。”
“你们赔的这些钱,都有出处和明目,大可以找人问问可有要错,有没有讹你们。”
霍长青刚说完,站在不远处的祁志军就大声说:“没有,我们这些人都看着呢。”
他旁边的董哥,也对霍长青点点头,“我们都是见证人。”
董哥说完又道:“只要报出你名字,谁会说你讹人啊?”
他看看李和平他们,微微一笑道:“早知道是长青,我就不来了,最多给你们做个见证。”
这话就是告诉李和平他们,自己认识霍长青,若是知道不一定会来。
不过还是给留了面子,表示请自己做见证也行,但是不会太掺和。
李和平:“……”
他心里憋屈,但是不敢显露,只是木着脸站着。
一句话不说。
只有平哥一直点头答应,脸上的笑虽然勉强,但是态度一直摆的正。
他知道姐夫的心思,更知道他好面子,所以无论什么他都照单接受。
希望尽快了解。
关于白乐乐营养费的问题,平哥大方的给一千块。
一千?差点把白乐乐吓着,诧异一闪而过,抿着嘴唇让自己冷静地点头答应。
他感觉平哥一定是疯了。
“钱?”平哥看白乐乐他们没意见,小心的询问:“我现在去拿?”
“去吧。”霍长青先开口,“我们等着,今天把事情办利索。”
平哥连连点头,拉着李和平就走,“很快就送过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 第 48 章
◇
“这么多钱?”
白乐乐坐在炕上数钱, 笑的眉眼弯弯,“给的倒是痛快,回去一定心疼死。”
霍长青瞥眼那些崭新的十元大团结,“这些钱对于沙场来时不算什么, 你没算算停一天损失多少钱?”
白乐乐:“……”
数钱的快乐没有了!
他看眼手里的钱, 一把扔在炕上,对于他们来说是大数目。
在有钱人眼里不过是几天的收益而已。
“穷富差别太大。”白乐乐感叹:“没发比较,更不能想象。”
自己手里也有不少钱,也算是挣过几次大钱,看到几千块还是高兴的不行。
那对于那些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人,还有土里刨食的农村人,这些钱又意味着什么?
“比什么?”霍长青挑眉, 不以为意地说:“老话都说, 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难道这要照这说的来?”
“那得有多少人不能活,有多少东西要扔?”
“对对对。”白乐乐一下子想开了, 笑容灿烂地说:“我们应该是,人比人得活着,货比货得留着。”
“和别人比什么?自己舒心自在就好。”
霍长青没有说话,看他不再拿着钱傻乐, 于是道:“把钱花了吧。”
“啊?”白乐乐一怔:刚到手就花?
“你买啥?”白乐乐问:“能花这么多钱?”
他想了想又道:“想买什么就买,没这些钱咱也能买的起。”
“我没啥想买的。”霍长青说:“你有买的吗?有就花了,别舍不得。”
白乐乐:“……”
啥意思?
他凑近霍长青,仔细观察他神情, 眼神满是疑惑。
霍长青低下头, 用脑门在白乐乐额头上顶一下, 笑道:“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现在那么多人,不光是本大队的人,都知道白乐乐有钱。
难免有人动心。
若是有困难求上门,也不是不能帮忙,但就怕有人眼红。
霍长青倒是不怕,随口就能把人挡回去,但若是次数多了也烦。
花了就没这个烦恼了。
“哦。”白乐乐明白了,双眼闪亮仿佛盛满了小星星,激动的搂住霍长青胳膊,“还是你想的多,我就没想到这些。”
他曾经看到有人管霍长青借钱,不是很多,也就是十块、二十块钱。
但那是都知道霍长青没钱,要养三个孩子,不是家里实在难。
没人过来开口。
但是现在这么一大笔钱,白乐乐可以想象,会有多少人认为他拿出个几十块根本不算什么。
“我就说嘛。”白乐乐道:“你怎么要花这么多钱。”
“花了省心。”霍长青道:“实在有困难的我们可以帮,但不是过不去的坎,没必要管那么多。”
“就是亲戚也一样,否则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做什么都应该,最后落个费力不讨好。”
白乐乐频频点头,认为霍长青的话很对,虽然他没这方面经验。
但是霍长青生活一个大家族,家里直近亲属更是不少,就连亲外甥、外甥女都二十多个了。
这些人情世故经历的不少。
“听你的。”白乐乐道:“我们花出去,一点也不留。”
他蹙眉:到底该怎么花?还要让人知道都花出去了?
“你说沙场那边以后会报复我们吗?”白乐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得防备一点。”
对方态度一开始强硬,后来有了变化,白乐乐虽然觉得蹊跷。
但也只是认为平哥找来的祁志军他们跟霍长青认识,才让平哥改变态度,甚至拉着他姐夫伏低做小。
但是以后的事会怎样?
白乐乐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
这些钱花出去,不能引起太大轰动,这样就违背他们想要让别人知道的目的。
“不会。”霍长青炖了片刻后道:“哪有什么报复,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他捏捏眉心,有些无语的同时,又不想告诉白乐乐真实原因。
曾经的年少气盛,对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做下不少无法无天的事。
曾经算是打遍鹤市有点小声望的人。
现在回忆起来,霍长青觉得很丢脸,不好意思对白乐乐说。
“沙场老板做的是生意。”霍长青委婉地说:“就是前几年做点生意发了些财,家里有点关系,这两年才开了这个沙场。”
“算是个正经人,不会干那些背后下黑手的事,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白乐乐心一松,再无顾忌,“我们再买台拖拉机吧。”
祁志军说:不想送沙子,可以运送土方其它工地用到的东西,都一样挣钱。
所以白乐乐想再买辆拖拉机。
“不行。”霍长青却是摇头,“再买台拖拉机也挣不了多少钱。”
白乐乐:一天五六十块钱,这还少?
他眼神莫名的看着霍长青,饱含复杂,像是再问霍长青:你还想挣多少?
霍长青看他生动的脸庞,有点幽怨的眼神,心里不由莞尔。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买车,大汽车,你看怎么样?”
不想白乐乐当真了,不由蹙眉道:“轿车吗?要十多万呢,钱……”不够啊!
霍长青:“……”
他只是逗着玩儿,没想到白乐乐认真,看着他眉头微蹙一脸愁容的小模样。
霍长青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一下白乐乐脑门,“逗你呢,听不出来吗?”
“我们买轿车干什么?”霍长青:“对我们一点用没有。”
“哼。”白乐乐轻哼,不满的揉下额头,“不就是轿车嘛,我们早晚能买。”
他挥舞一下拳头,鼓舞自己道:“挣钱,挣钱,一定要买上轿车。”
“你还是再想想这些钱怎么花。”霍长青说:“尽早都花完。”
“先请大家吃顿饭吧。”白乐乐说:“这次去了那么多人,我们怎么也要有些表示。”
虽然给算了工资,一天按两块钱给发下去了,中午还请吃了一顿红烧肉。
但是白乐乐看到炕上那么多钱,再有霍长青说的话,他想还是再请一次。
把人情彻底还了。
“嗯。”霍长青点头,“平时无所谓,但是这次不一样。”
毕竟钱太多。
要是没能力就算了,大队的人不会挑理见怪,谁也不敢说自己不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但白乐乐得到这么多钱,再一毛不拔,就是有他的面子也说不过去。
霍长青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开口,白乐乐倒是先说了。
“那就这么定了。”白乐乐说:“去镇上摆几桌,我们多花点钱,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这个不用。”霍长青摇头,“不实惠。”
他说:“买两头大肥猪,杀了一家分点肉,让他们拿回去全家都能跟着吃几顿。”
霍长青想要趁这个机会,让白乐乐彻底融入大队,让霍家人把他视做自己人。
还提议道:“大队一百多户,大家都分一点,以后都是自己人。”
白乐乐无所谓,知道霍长青不管怎么做什么,都是为自己好。
当下点头答应。
……
几天后,大队春耕结束,全部在家休息的时候。
白乐乐大方的拿出几百块钱,让霍长青一下子买了三头大肥猪,在晾晒场请人杀猪。
不是不想请吃饭。
只是现在没有酸菜,做不了杀猪菜,而且大队的人太多。
说是一百多户,但是很多人都没分家,人口多的要几十口。
白乐乐听霍长青说:这几年陆续有不少孩子出生,大队已经达到两千多人。
最后也只能一家分点肉,算是白乐乐加入一个大家庭,表示的一点心意。
三头大肥猪,抬到晾晒场,「嗷嗷」叫的特别吓人。
白乐乐不敢上前看,自己带着宝娃儿跑到大队门口站着,远远的看着杀猪的地方。
大队的人全无顾忌,看见杀猪全部跑到晾晒场看热闹,当知道白乐乐要分肉给队里。
顿时高兴的不行。
各个对白乐乐笑脸相迎,更有一些半大小子激动的上蹿下跳,到处喊着杀猪、分肉了。
白乐乐笑的脸有些僵硬,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要过来和他唠几句嗑。
口口声声夸赞,满嘴都是咱们大队,仿佛白乐乐和他们是一家人似的。
再没以往的距离感。
白乐乐高兴地想:这猪肉分的值。
霍长青安排完杀猪的事,过来找他,“等杀完了,我们再过去。”
“猪下水怎么办?”白乐乐问他:“也要分吗?”
“我们留一套。”霍长青说:“剩下的给几个长辈一家分点。”
白乐乐喜欢吃下水,只是现在不是冬天,留太多放不住。
“我们自己灌点血肠吃吧?”白乐乐说:“有猪血的时候不多,我们少灌一点吃。”
他说着舔了一些嘴唇,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霍长青。
这件事还得霍长青来,白乐乐不会。
“那就不给长辈了。”霍长青道:“灌血肠,大家分点。”
“嗯嗯。”白乐乐连连点头,特别赞同地说:“分血肠也一样,到时我们多要几根。”
他站在一旁,离杀猪的地方很远,踮起脚想要看看有没有杀完。
只是大队的人都在,把杀猪的地方围起来了,白乐乐只看到一些黑压压一片后脑勺。
“你过去说一下吧。”白乐乐说:“我看着宝娃儿,让他跟这些孩子多玩儿一会。”
宝娃儿正颠颠小跑,跟一群同龄孩子玩儿,兴奋的小脸通红。
看到霍长青急忙跑过来,仰着小脑袋问:“爸爸,猪杀了?”
“杀了。”霍长青道。
“没拿肉呢?”宝娃儿一脸不解,看眼杀猪的地方,“我们家的肉呢?”
那可是他家买的猪。
小家伙精着呢!
他问完霍长青,又看向白乐乐说:“叔叔,咱家肉还没拿呢。”
“你倒是知道。”白乐乐笑道:“放心吧,不会忘的,咱家肉最多。”
“够你吃的。”
正说着,霍兴河过来喊人:“叔,白叔,收拾好一头了,现在分吗?”
霍长青:“分,先给帮忙的那些人分,一人给五斤肉。”
他又看向白乐乐说:“按户再一家给二斤?”
白乐乐:“你看着安排。”
他不知道一头猪出多少肉,不放心的让多买了一头,自己没打算插手安排。
“那就这么办。”霍长青说:“兴河,你再找几个人,把猪血全灌成血肠,一家再分点。”
“哎!”霍兴河高兴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我还想问灌不灌血肠呢,这下能吃到嘴了。”
“我也去看看。”霍长青说:“留点你喜欢吃的东西。”
白乐乐点头,他心里也高兴,除非遇到杀猪能有点猪血。
平时想要吃血肠实在太难。
第49章
? 第 49 章
◇
这一天,整个大队被肉香笼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白乐乐他们也在家做好吃怠
这一天, 整个大队被肉香笼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白乐乐他们也在家做好吃的,先是把一套头蹄下水煮上, 就开始熬猪板油。
一头猪的板油, 有二三十斤, 够吃大半年。
“好吃。”
白乐乐拿了一块油滋啦放到嘴里,刚出锅的香喷喷还有些烫嘴,“你也吃一块儿。”
他给霍长青喂了一口,又拿碗装了几块儿给宝娃儿,“慢点吃,小心烫嘴。”
“嗯。”宝娃儿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把碗放在膝盖上, 低头闻了闻说:“香。”
“别吃多。”霍长青一边装熬好的荤油, 一边嘱咐道:“一会儿有很多肉吃。”
“知道了, 爸爸。”宝娃儿清脆的小奶音, 特意拉长调子撒娇,“我要吃好多好多肉。”
“让你吃很多。”白乐乐看他撒娇, 笑道:“咱家有很多肉,足够你吃。”
给大队分完猪肉,还剩下几十斤肉,霍长青都拿了回来。
够他们家吃一段时间。
白乐乐看霍长青把荤油装进坛子, 笑道:“用荤油炖茄子豆角最好吃。”
“嗯。”霍长青手脚麻利的把荤油装完,又开始切肉,“给我大姐和三姐家,每人送五斤?”
“行。”白乐乐看霍长青看他, 不解地点点头说:“送呗, 咱这么多呢。”
现在五月中旬, 天气不是很热,但肉也放不了几天。
送他姐姐几斤肉,白乐乐觉得没什么,不明白霍长青为什么问自己。
“想和你商量。”霍长青看他眼神疑惑,解释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我们家自然要经过你同意。”
白乐乐:“……”
这话说的……不过他很开心,证明自己比他姐姐们亲近。
霍长青和自己才是一家人。
“多送点没事。”白乐乐高兴,更加大方起来,“给你其她几个姐姐也送点吧,不能厚此薄彼。”
“不送。”霍长青直接拒绝,随后又道:“我是按照平时往来算的,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
“你以后在人情往来中,也要多掂量一下,自己心里有个数。”
“哦。”白乐乐明白,霍长青是告诉自己与他与谁亲厚一些,“知道了。”
“让长平他们送吗?”白乐乐说:“但鹤市远,他们去了中午回不来。”
“送到镇上就行。”霍长青道:“让老三给捎过去,她现在每天都跑两趟鹤市。”
霍长青三姐嫁到镇上,又是客车售票员,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去一趟鹤市。
平时家里有什么东西都让她给捎过去。
“那我去找他们。”白乐乐说:“现在送去,回来正好吃午饭。”
他说着就去找人,今天是星期天,两兄弟放假在家。
打发走他们,霍长青开始做中午吃的菜,几乎都是猪身上的东西。
红烧肉、红烧排骨、溜肥肠、溜肝尖、溜腰花、扒肘子……
白乐乐看他还要做下去,急忙喊停:“别做太多,我们吃不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霍长青莞尔一笑,“别看长平他们小,比你能吃。”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停下手,“晚上再做,这几天让你们吃个够,省得总是馋肉。”
“谁馋了?”白乐乐嘴硬不承认,却是吞咽一下口水,“是你做的太香。”
霍长青笑笑没说话,最后又加了两道青菜,一道素炒小白菜,一道凉拌菠菜。
“这些菜比过年丰盛。”白乐乐看着桌子上摆的八道菜,乐呵呵地说:“等过年,我们自己家杀一头猪。”
“行。”霍长青答应的痛快,还说:“以后我们年年都杀猪,让你们一冬天都有肉吃。”
今年家里又养了三头,杀一头自己喂的猪,感觉吃着更香。
白乐乐听到这话,心思一动,高兴道:“我知道怎么把钱花出去了。”
……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末,白乐乐肩膀好的差不多。
不会一动就疼。
这天一大早,白乐乐对霍长青挥挥手:“我走了。”
“嗯。”霍长青嘱咐:“有事打电话回来。”
“知道了。”白乐乐笑眯眯的,心里享受霍长青的关心,“放心吧,我没事。”
霍长青看着他离开,平静的眼眸有了一丝落寞,无奈中又伴着些许暴躁情绪。
他妈生了五个女儿,才有了霍长青,当时在大队没少被人说他们家是绝户。
几个姐姐没少被人指指点点,说以后结婚了都没兄弟撑腰,只能一辈子受人欺负。
直到有了他,才改变了这一切,家里人能挺直腰杆子做人,不会再被轻视处境改善不少。
一直以来,霍长青都感觉好累,很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
姐姐家里的事要顾着,两个弟弟要养着,还有父母对他的期望。
都是他要肩负的责任。
就像此刻白乐乐离开,他不能跟着去,只能留下照顾家里一摊子事。
眼睁睁看着爱人自己离开。
白乐乐坐着拖拉机,不知道霍长青此刻心绪繁杂,一路和霍兴河说着话。
很快来到镇上。
“祝你一路顺利。”霍兴河临了文绉绉说了一句:“心想事成。”
随车的小伙子霍兴隆,「噗嗤」一下笑了,“兴河哥,你好像才小学毕业吧?”
“滚蛋。”霍兴河笑骂他:“这和上学什么关系,好话谁不会说。”
白乐乐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挥下手道:“借你吉言。”
他转身上了客车,看着霍兴河两人走远,心里特别满意。
白乐乐受伤不能开拖拉机,现在让霍兴河开,又雇了大队一个人随车跟他去拉土方。
虽然费用增加了,但是两人能干,起早贪黑又加上拉土方要自己装卸给的钱多。
一天也能赚五十来块。
哪怕白乐乐每天闲着,也比大多数人过得好,甚至比那些风里来雨里去做小生意的摊贩强上许多。
他算是躺在家里做小老板,不操心费力,只等着数钱的快乐人。
一个多小时后,客车来到鹤市,白乐乐在火车站下车。
他看眼手表,七点多一点,正好可以做上午九点的火车。
晚上就能到哈市。
“买去哈市九点的车票。”白乐乐到售票口,把钱拿出来刚要递进去,就听售票员说:“没有了。”
“那……”白乐乐想想,刚要说话,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白乐乐一转头,就看见自己身后的中年男人,对着他点下头。
“小兄弟。”男人张景航微微笑一下,“你要买九点去哈市的票?”
他扬了下手里的车票,“我这张票就是,但临时有事要退票,你若是需要可以转给你。”
白乐乐失落的情绪顿时高涨,笑容满面地道:“叔,谢谢您。”
“不客气。”张景航笑笑,示意白乐乐让一下位置,“我把票给售票员看一下,验下真伪。”
“不用。”白乐乐刚要阻止,张景航已经把票递给售票员说了情况,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刚才排队的时候,他几乎和男人前后脚排队,现在后面还排着十几个人。
白乐乐从心里觉得这个人不会卖假票。
“好了。”张景航把票拿给白乐乐,让他靠近售票口听售票员说票的真伪。
白乐乐只能照办,然后把钱给张景航,笑道:“叔,虽然我年轻,但看到您第一眼就觉得值得信任。”
“还是验一下比较好。”张景航道:“这样可以放心。”
他四十多岁,国字脸神情严肃,但是语气比较温和。
“年轻人,还是警惕一些为好。”
“嗯。”白乐乐点头,向张景航道谢:“谢谢叔。”
“不用谢。”张景航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卖给你是一举两得,我们各有所得,算是互相成全。”
白乐乐明白他的意思,张景航退票需要手续费,退回来的钱不是全款。
卖给自己却是全款,一分钱没有损失,还是正大光明的在售票易。
算不上倒卖车票。
而自己能按时离开,不用想其它办法,可不就是像张景航说的互相成全。
虽然是这样,白乐乐还是诚恳道谢,“那也要谢谢叔,是您先成全我。”
张景航摇下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萍水相逢年龄差距也大,没有什么好多聊的。
于是挥下手就要离开。
但是脚步刚一动,就被人喊住:“老张。”
张景航侧头,看着脚步匆匆过来的男人,是自己同事老李。
“哎。”张景航问:“老李,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送个亲戚。”老李说:“你不是房子没卖出去,暂时不能离开吗?怎么来车站了?”
“过来退票。”张景航一脸无奈,嘴角露出一抹苦涩道:“真是把我害惨了,已经说好的事又变卦。”
他工作调动,家里人全都和他一起离开,所以就得把房子卖了。
省得以后还要回来一趟。
但是找好买家后,说好了离开前一天给钱办理手续,那家人临时变卦不买了。
把张景航坑了一下。
“那你怎么办?”老李道:“全家等着不是回事,你那边还得交接工作。”
“家里人先走。”张景航说:“我再留两天,看能不能卖出去,实在不行先放着,以后有时间再回来处理。”
他拍下老李肩膀,拜托道:“你也帮帮忙,以后遇见买房子的人,帮我介绍一下。”
“这是一定。”老李当即道:“咱们这么多年关系,有人一定介绍给你,你也别太急了。”
白乐乐本来要走,听到卖房子,脚步顿时挪不动了。
他这次出来,可是抱着花钱的目的,白乐乐懊恼的拍下自己脑袋。
怎么没想到买房子的事呢?
白乐乐刚要开口问一下情况,又听那个老李说:“实在不行,你就便宜卖给老陈吧,他就是贪便宜的人。”
大家都是同事,老李也是为难,哪怕是有买房子的人,要介绍给张景航。
也要瞒着对方。
否则就得得罪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他又不像张景航卖完房子,拍拍屁股走人,再无相见的机会。
“还是算了吧。”张景航显然看出他的意思,但生性耿直的他直接拒绝,“我就是给别人降价,哪怕是卖不出去一直放在那里,也不会便宜卖给他。”
太不讲信用。
早就说好的事,价格他也要的不高,看在是同事的面子上。
张景航已经给算了最低。
又因为是同事张口要买,张景航都没往外传消息,否则早点张罗,房子怎么会卖不出去?
弄成现在这种情况。
“那也行。”老李表情讪讪,尴尬的笑笑,“你也不急着用钱,早卖晚卖都一样,无非是再回来一趟。”
他说完走了,张景航站在原地一会儿,等老李走远才往车站外面走。
张景航脚步沉重,心里无奈地叹息:还没走就体验了一把,人走茶凉的滋味。
白乐乐跟在他身后,车站人来人往,不是谈事的地方。
他一直跟在张景航身后,直到出了车站大门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喊住人:“叔,您等一下。”
张景航:“……”
他脚步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在喊自己,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声音又来自身后。
张景航迟疑地转头,就看见一脸笑容的白乐乐,两人刚打完交道。
“你?”张景航满眼疑惑,总不会想把票再退给自己吧?
“叔。”白乐乐没想那么多,直接笑道:“刚才听到您要卖房子,我……”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给张景航解释:“不是故意要听您说话,只是我刚要走的时候,听到你们提卖房子的事。”
白乐乐道:“我想买,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谈谈?”
“当然可以。”张景航看眼手表,刚七点半,于是道:“你要是想看房子,我可以现在带你去。离的不远,不会耽误你赶火车。”
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就知道白乐乐一直没有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车站是常态。
张景航自然不在意。
刚才卖票的时候,他就对白乐乐有好感,长的好看又年轻。
待人真诚有礼。
“那就去看看。”白乐乐自然要看房子,哪能凭几句话就买,当即笑道:“我们边走边说。”
他还玩笑一句:“没准我们一会儿还做一趟火车呢。”
“哈哈哈。”张景航被他逗笑:“这不可能了,没有票,我那张不是在你手里。”
“没事。”白乐乐对他眨眨眼,笑道:“只要买这趟火车的票,无论是到哪一站,都可以和你家人一块儿走。”
张景航:“……”
白乐乐看着他,笑容灿烂地说:“叔,车上可以补票啊。”
张景航:“……”
他眼睛一亮,顿时拉着白乐乐胳膊,“快走,叔带你去看房子。”
第50章
? 第 50 章
◇
“二层小楼?”
白乐乐看着眼前独门独院的小楼, 眼前一亮惊喜地说:“叔,你这小楼盖的挺漂亮。”
“是啊。”张景航眼里流露出出不舍,“才盖好一年多, 我是真不舍得卖。”
但是没办法, 工作调动以后不会再回来, 留着这座小楼一点用处没有。
白乐乐点头,看着眼前刷着白墙,盖的精致布局舒适的小楼。
他也是不舍得卖的。
“叔,多少钱?”白乐乐问:“我看看手里钱够不够。”
他左右看看,这是一座大院子,前后院比较大,最让白乐乐满意的是房子在院子中间。
与两边院墙有一定距离, 比那种家家户户房子只是一墙之隔, 保持了一定的私密性。
住在这里不用防隔墙有耳。
张景航没有立刻回答, 蹙眉思索片刻, 才道:“原先定好的价格是六千五,你要是现在能买, 我就算你六千。”
他虽然看出白乐乐很喜欢这房子,但也没要高价,甚至在原来与别人说话的基础上。
还便宜了几百元。
“六千?”白乐乐盘算自己身上带的钱,没一口答应。
“我这是两个院子合在一起。”张景航看他迟疑, 解释道:“盖的时候用的都是好料,又安了暖气锅炉。”
他原先是为了自己住,什么材料都是用最好的,六千已经是成本价。
连点操心费力盖房子的辛苦费都没有。
“不是嫌贵。”白乐乐解释:“我这次出门, 也是需要用钱, 我是算算买完房子剩下的还够不够用。”
他说完又道:“还是算了。房子是大事, 遇见可心的房子不容易,我现在就交钱,其它的再说。”
白乐乐要赶火车,张景航也着急走,没必要再耽搁。
可是张景航是个认真的人,还是拉着白乐乐看了一圈儿房子,这下白乐乐更满意了。
一楼有个大客厅,两个卧室,厨房、卫生间、洗浴室都有。
还有个大阳台通向后院。
二楼四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露天大阳台,并且每个卧室都有卫生间和洗浴的地方。
白乐乐惊喜交加,张景航真是用心倾力打造自己家,实用又舒适漂亮。
“叔,你这小楼太好了。”白乐乐喜不自禁,频频夸赞道:“今天要是错过,可以说再也寻不到这样的房子。”
“不过是新了一点。”张景航心里高兴,嘴上还是谦虚道:“比我好的房子不少,只不过时间盖的久一点。”
白乐乐摇头,也就这几年改革开放,才会盖这么好的房子。
若是在前几年,就是有心有能力,也不敢盖的这么好。
一定会被扣上奢华享受的帽子。
“我现在就交钱。”白乐乐说:“别耽误您走。”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叔,我们去街道办事处,早点把手续办了。”
“行。”张景航看眼手表,马上八点,“马上就上班了,我们直接把房照也办了。”
白乐乐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街道办事处不远,房产局就在街道办对过。
有张景航在,什么手续都好办,交钱时也有人见证。
走出小楼,张景航把钥匙交给白乐乐,笑道:“现在就把这个家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爱护这个家。”
白乐乐当即点头,保证自己会珍惜,不会损害小楼一点。
不怪他欣喜,张景航家的位置,是市中心可遇不可求地段。
在中心转盘道往新区这个方向,是鹤市最繁华地方,正好还在路边第一户。
出门左转走几步就是大路。
距离街道办事处不远,更是在新街基主干路后面的第一条胡同,与繁华街市相邻。
白乐乐笑容满面,感叹自己的际遇,又高兴终于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
两个人都着急,好在街道办和房产局都在附近,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现在办理买卖房屋、房照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一点耽搁,很快就办完了。
白乐乐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房照,笑的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收好。
“叔。”白乐乐把车票塞给张景航,“快找您家人汇合吧,我先走了。”
“哎。”张景航看着手里的车票,是刚才自己卖给白乐乐的,急忙喊道:“给我干什么?卖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再去买。”白乐乐小跑几步,转头对张景航挥了下手,“叔,祝您一路顺风。”
这是他感谢张景航,能买到这么可心的房子,哪怕价格高一点。
白乐乐也能接受。
但是张景航给他便宜五百块钱,白乐乐自然不能要他火车票,还回去算是他的一点谢意。
他不知道,张景航在他身后摇头,这件事在他心里就是互相成全。
哪需要白乐乐感谢。
白乐乐跑了几步,瞥眼间看到教育局,就在房产局旁边。
驻足片刻又离开。
年前来报道时,他就喜欢新区这个地方,繁华热闹道路宽敞。
政府很多部门,还有一些单位门市部,国营饭店、各种食品商店和粮食局都在这个地方。
现在他却在这附近有了一户自己的房子。
人生际遇谁也无法预料,这样的好运气更不敢想象,白乐乐却是经常能遇到。
他走了几分钟,就到转盘道,找了一辆停在路边的人力三轮车。
“去火车站。”白乐乐说:“我赶火车,麻烦大叔您快一点。”
“没问题。”中年男人笑道:“这里离火车站近,十多分钟就到。”
白乐乐看眼手表,八点三十五,火车是九点零八开。
自己倒是没问题,不知道张景航能不能赶上了,希望他速度快一点。
但他也顾不得这些。
到了火车站,白乐乐快速跑到售票口,呼哧带喘报上买哪趟车的票。
告诉售票员:“买离哈市最近的。”
“离三站地。”售票员心里清楚,这么说的都是上车要补票,“还有个座号。”
“要要。”白乐乐急忙递钱,“就要这张。”
买完票,一分钟也不敢耽误,撒腿就往检票口跑。
等他检完票,上了火车找到座位,还有六分钟开车。
“呼。”白乐乐松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嘴角弯了一下:终于没耽误。
他不由伸手摸摸自己挎包,里面有房照,心满意足的同时。
决定暂时瞒着霍长青。
……
“乐乐。”
童奇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这里这里。”
白乐乐在人群中,随着出站的人流,看到童奇来接自己。
高兴的挥挥手,急忙快走几步,挤出人群与他汇合。
“怎么来接我了?”白乐乐笑道:“不是不让你来嘛。”
“咱这关系。”童奇搂住白乐乐肩膀,笑道“我能不来嘛。”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儿了十几年,这种光腚娃儿的交情。
哪怕是分隔多少年也不会生疏。
“你那么忙,不用来接。”白乐乐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自己回去就行。”
他边说边打量童奇,花衬衫喇叭裤,胸前还挂着一个镜。
白乐乐笑道:“你还挺时髦的,走在新潮的前沿,你妈知道吗?”
“知不知道能咋?”童奇挑下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又不用别人的钱。”
童奇一米八多,五官端正身强体健,浓眉大眼鼻梁高挺。
典型的北方汉子。
他比白乐乐大一岁,性格爽朗爱憎分明,是个敢说敢做的人。
“我现在已经搬出来了。”童奇说:“接你去我现在住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脸上笑容加深,斜着眼看向白乐乐。
语气十分嘚瑟:“哥买房子了,以后就是老子自己说了算,谁也管不到我。”
“跟谁称老子呢?”白乐乐抬腿踩了他一脚,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有房子就敢和我嘚瑟了。”
“把你能的。”
“哎哎。”童奇被他踩了一脚,疼的龇牙咧嘴,瞪着眼睛怒道:“白小乐,你厉害了是不?”
“不是哥当年护着你的时候了?”
“你也说是当年。”白乐乐撇撇嘴,又鄙夷道:“还不是你能惹事,我受你牵连,好几次都差点挨揍。”
童奇听他说这话,顿时「哈哈哈」大笑,想起童年趣事。
两个人都很开心。
“哎!等一下。”
白乐乐边走边笑,听到有人喊,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
“叔。”白乐乐看着身后的张景航,急忙转身道:“我还想着您有没有赶上车呢。”
他有心去找,但是相隔几个车厢,人多又挤过道里都是人。
白乐乐根本过不去。
“赶上了。”张景航道:“我还想着,你买没买到票,别让我给耽误了。”
他出来后,就等在一旁,想看看能不能遇见白乐乐。
张景航邀请白乐乐,“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家人,都想认识你呢。”
“我这次能顺利离开,多亏了遇到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白乐乐不敢居功,忙摆手道:“叔,您可别这么说,按您说的我们是互相成全,我这可没什么功劳。”
“不过……”他话锋一转,笑道:“倒也想认识一下您家人。”
经过两次接触,张景航给他印象不错,白乐乐也乐得大家认识一下。
还有那座小楼,虽然家具都搬空了,但是一点没有脏乱迹象。
打扫的干干净净。
白乐乐先给他介绍童奇,“这是我朋友,过来接我。”
他又对童奇道:“这是张叔,人非常好。”
张景航和童奇打完招呼,就带着白乐乐去找他家人,只是谁也没想到。
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乐乐:若是人生可以预知,他情愿不买那座小楼。
也不愿意看见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