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夜新霜著瓦轻
林薇走后,贞婉便从太医院回来了,只不过请来的不是庄玄凌,而是庄玄凌的侄子庄致远。
庄致远继承了叔父庄玄凌的医术,这几年为小主贵人诊病颇得赞许,在太医院里也有了一定的地位。
贞婉带着庄致远进来道:“庄院判昨个儿告了假,所以奴婢没见着庄院判的人,所以就请了庄太医来。”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庄致远拜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坤宁宫,但以前每次来都是跟着叔父庄玄凌一起来的,今儿还是头次一单独来给皇后娘娘请脉。
叶嫤萱免了他的礼,便让他上前请脉。
顷刻,庄致远再三确认自己未把错后,便满是喜色的道:“微臣恭喜皇后娘娘,娘娘已有将近两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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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皇后怀孕的消息便如一朵硕大的雨花在后宫炸开,给本就波澜微起的后宫再添一抹微光。
皇帝得知后自是喜不胜喜,每每下朝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坤宁宫跑。
早晚记挂的都是皇后,午膳晚膳都准时的去坤宁宫陪皇后一起用,怕皇后孕中无聊,便整天变着花样的送去小玩意儿小物件给皇后解闷。
皇帝用心如此,这回竟让诸妃彻底看清了谁才是独宠六宫的人。
其他妃嫔怀孕,皇上最多看望她机会,送些金钗珠宝,慰问一番,即使如此,也让她们感激涕零,但和皇后一对比,便什么也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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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宁宫
太后正亲切的拉着皇后的手嘘寒问暖,从皇后进殿来太后慈祥和蔼的笑容便没有听过。
“皇后,来,尝尝哀家宫里新做的红枣糯米糕,哀家记得以前你怀着二丫头的时候便喜欢吃这个,今早哀家便特地吩咐人做好了。”太后亲自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喂到皇后嘴前。
叶嫤萱倒也没回绝,柔声道了些,便温顺吃了一口。
叶嫤萱道:“母后宫里的红枣糯米糕味道还是一点没变,儿臣喜欢。”
太后笑的更慈祥了,道:“皇后喜欢就好,你现在身子金贵着,万事不可操劳,有什么想吃的喜欢吃的便告诉哀家,哀家差人做好了便送到坤宁宫去。”
婆媳十几年,叶嫤萱很是熟悉太后的性子,也不推脱,直道:“好。”
太后平日里对皇后便极为喜爱,如今皇后怀孕,太后便更是重视皇后,以至于太后满心满眼的都在关怀自己的嫡亲儿媳,把同来请安的诸妃全然晾到了一边。
沈栀婳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早就习惯了太后偏心偏到没有轻重可言,再说了,太后一向不喜欢她她也不想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喝点热茶吃点点心的好。
秦若曦便没有沈栀婳如此的淡定了,听闻皇后再度有孕,她早就郁结于心,暗恨上天的不公,凭什么皇后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生,她却迟迟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光秦若曦有着自己的心思,下面的妃嫔都在暗自思量算计着自己的前程。
临近午时,太后才想起了诸妃还在殿内作陪,乍一看到她们明艳的坐在殿内,像春天里姹紫嫣红的话儿一般,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了一股不耐之意。
便摆摆手,遣退了她们,只留了皇后一人在圣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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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们陆续告退,太后才觉得这殿里清爽不少,这几年宫里总是不太平,她虽然深居简出住在慈宁宫不闻外事,但也猜得到妃嫔之间的斗争是无休止的,嫤萱是六宫之主,在管束妃嫔的同时不免受到她们的怨恨或是嫉妒,她是真的担心后宫里有人敢与皇后作对,使心机暗害皇后。
若真有人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绝不会心慈手软,该斩草除根便斩草除根。
叶嫤萱想到众妃皆已告退,想到叨扰太后已久,也想起身告退,还未开口,只听得太后道:“皇后啊,哀家已经让人小厨房备好了午膳,都是你爱吃的,皇后便留下来陪哀家一起用膳吧。”
太后此番心意,叶嫤萱自是不忍拒绝,便欣然同意。
莫约一刻钟后,太后皇后净了手,午膳便已尽数摆在宽大的食案上。
婆媳二人还未动筷,便听得门外一声洪亮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皇帝一身墨色的常服,脸上还带着处理政事时的严肃威严之感。
皇帝脚步迅疾,眨眼间边撩开门帘进入到内殿,看见皇后端坐在太后身旁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便舒怀许多。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怎么来了,哀家记得往日这个时候皇帝应该还在勤政殿处理政务才是。”太后笑问道。
顾辞渊道:“儿臣得知母后留了皇后用膳,便赶过来和皇后一起陪母后用膳了,以尽儿臣的孝心。”
太后笑道:“那皇帝今日还真是有心了。”
顾辞渊大步朝皇后这边走来,制止了皇后行礼的动作,大手揽过嫤萱的后肩,挨着她坐下来,道:“几个时辰未见,皇后可有想朕?”
叶嫤萱一惊,暗自嗔了皇帝一眼,心想,太后还在这里呢,叫她如何回答,叶嫤萱微微低下头,不语。
太后见皇帝温润如同深情的少年郎,皇后娇美微怯的模样,仿佛透过岁月的痕迹看到了二人成亲前几年的柔情蜜意,她记得,那时候渊儿身边只有嫤萱一人,那才真的是琴瑟和鸣的一对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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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金粟初开晓更清
大业六年的冬天很快便到了,京城又是一片白雪茫茫。
因着皇后孕中不宜过多操劳,后宫的大小事宜便落在了贵妃贤妃二人的身上。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掌管六宫事宜,但以前的贤妃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基本上是贵妃一人独大,今日和往日已不能同日而语,贤妃自然不会把属于自己的权利拱手让人,反而与贵妃暗中较劲儿。
二人算是旗鼓相当,毕竟……沈栀婳和秦若曦在宫里的人缘都不算的多好,二人身上都有着不屑谄媚的傲气。
适才,沈栀婳刚和秦若曦为了年节活动的事宜争吵了一番,被贤妃气的缓不过气儿,便一气之下下了贤妃的面子,怒气冲冲的甩袖走人。
“娘娘,您慢着点,雪天路滑,贤妃娘娘的话,娘娘您也别往心里去。”如意小跑跟上贵妃道。
沈栀婳也没有停下步子,不屑道:“皇上皇后给她几分脸面她还真当能与本宫比肩了,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还敢在本宫面前叫嚣!”
沈栀婳指责着贤妃的不是,让一旁的如意不知该从何劝起。
沈栀婳走的急,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御花园后假山的地方,突然,一句凄怨的声音让她不禁顿住。
回头对如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轻伏在假山后面。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皇后指使的,陆婕妤,你今日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意欲何为?”
沈栀婳心颤,刚刚她还不太确定这是谁的声音,现在俨然知道了,赫然是鲜少出现在大家眼中的卫淑妃!她嘶哑干燥的嗓音往日只觉着可悲,现在竟然还有几分惊悚,沈栀婳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锦帕。
“怎么不可能?姐姐大业三年进宫,大业六年便被封为正一品淑妃,皇后如何能不忌惮你?”陆岚道。
卫清歌仍旧不相信的道:“可我诞下的只是一位公主,对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威胁!皇后她为什么要置我的女儿与死地?”
陆岚讥笑道:“淑妃姐姐,您说这是为什么呢?皇后她想要看到的就是姐姐今日这般颓废的状态罢了,姐姐越是不振,便越是对皇后有益。至于公主么?姐姐还年轻,难保不会诞下皇子,皇后这是以绝后患呐……”
卫清歌被陆岚的一番话搅得很是烦躁,问:“陆婕妤不过片面之词……”
陆岚打断道:“淑妃姐姐也相信这只是片面之词么?难道淑妃姐姐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么,况乎,后宫里能够只手遮天的便只有这位皇后娘娘了!”
“淑妃姐姐还想问妹妹我为什么要同姐姐说这番话么?那是……一是妹妹算是与姐姐同病相怜,为姐姐打抱不平,二是……姐姐可知皇后她对我做了什么?”陆岚凄惨一笑,“皇后她在我的月事布里面下了不孕的药,幸而我身边有个医术不错的本家丫头,才让我偶然得知了皇后的险恶用心。姐姐……妹妹直言相告便是希望姐姐不要再被蒙在鼓里了……”
卫清歌身形有些不稳,突然睁大了眼睛道:“那林婕妤呢?照你这么说林婕妤也是杀害我孩子的凶手了!”
陆岚扶住卫清歌道:“淑妃姐姐,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林姐姐一向是个不争不抢的淡雅性子,她怎么会谋害五公主,定是皇后手段,借刀杀人罢了,以至于淑妃姐姐你恨的话只能恨林姐姐了。”
“呵……枉我还以为皇后贤良淑德,宽和大度,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若婵儿真的是皇后害死的,我一定会为我那可怜的女儿讨回公道,让皇后血债血偿!”卫清歌哑着声音说道,泪水如泉涌般从她的眼角滑落。
陆岚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惶恐道:“淑妃姐姐,妹妹我今日对你说出真相,可不是让你与皇后硬碰硬,姐姐与皇后作对,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啊!姐姐可别做糊涂事儿啊!”
卫清歌轻声道:“是啊……但我不能看着仇人近在眼前而无能为力,妹妹说的话我明白,我会慢慢来的,会让皇后尝到……失去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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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后面的沈栀婳已经听出了一身冷汗,唏嘘不已的是想不到平日里以“善良”号称的陆岚,面下竟是这番嘴脸,沈栀婳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厌恶之情,突然之间,她觉得颜宛清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待陆岚,卫清歌二人走后,沈栀婳才从假山后走出来,大大的吸了一口凉气,听到了陆岚和卫清歌的对话,她的心里一点也不轻松,甚至几分惊恐几分怅然。
“娘娘……这陆婕妤……”如意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道。
沈栀婳道:“她真是好手段,若不是今天意外听到她的话,本宫永远也想不到她的目标竟然是皇后,本宫……真是太小看她了!”
“那娘娘认为卫淑妃会相信陆婕妤说的话么?”
沈栀婳嗤道:“这可说不准了,本宫看她神志不清的样子,怕是把陆岚的话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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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很快便到了正月初二,是妃嫔携皇子公主给皇后拜年的日子。
因着皇后有孕,皇上为了让皇后安心养胎便免了妃嫔们早晨的请安,已至,诸妃许久都未踏足坤宁宫了。
诸妃上次来坤宁宫请安的时候还是秋日,如今却已是白雪皑皑。
不过,花纵有凋谢之时,但坤宁宫却是四季如春般的百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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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中,诸妃早早的便来了,如今正在等候皇后的凤驾。
这一等不光等到了皇后驾临,也等到了皇帝的圣驾。
帝后二人相携出来,可真的让诸妃吃了一惊。
昨个儿她们可是记得皇上并未翻牌子,据刘德全道,皇帝歇在了乾清宫。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皇帝昨晚是没有翻牌子,也没有来坤宁宫……而是把皇后接去了乾清宫一起过夜。
皇上揽着皇后接受诸妃的叩拜后,才摆手叫了平身。
此刻皇后的小腹已是微微隆起,白皙的脸蛋圆润不少,脸颊透着红嫩的媚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以及独享皇帝一人的目光。
卫清歌在下面看到帝后伉俪情深的画面,皇帝对皇后温柔似水的态度,心里便越发仇恨,以及不平衡。
为什么婵儿没了,她痛苦不已,她恨不得了断自己去陪地下孤苦的婵儿,而婵儿的父亲,便可以在女儿离开后不过几月便言笑晏晏,沉浸在皇后的温柔乡里!叶嫤萱生的孩子就那么宝贵么?她生的孩子就活该被人当成后宫斗争的工具牺牲么?
卫清歌微微有些走神,以至于皇帝唤她的时候她都只是呆呆的盯着一出看,让人猜不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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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姐姐,皇上唤你呐……姐姐想什么这么入神。”陆岚笑着提醒道。
卫清歌这才缓过神来,便听得皇帝问道:“淑妃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朕看你今日气色还不错。”
卫清歌听着皇帝轻松的语调,便可明显感受到他的欢愉,而这一切不过因着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有了他们的孩子,他高兴。
而她真的很不高兴,甚至是寒心的,他的每一次笑容会和忘怀对于她来说,都是极为讽刺的。可是,卫清歌不敢忘了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再次振作起来是为了什么。
卫清歌淡笑道:“多谢皇上的关怀,臣妾在雅风宫养了多时,身子恢复了许多。”
顾辞渊道:“你身子无碍了,朕便放心许多了。”
卫清歌颔首,低下头原本柔和的眸子瞬间便射出一道锋利的光芒,快得让人根本无法捕捉。
第73章 寒芳留照魂应驻
谁也无法明白卫清歌心里面有多么的寒凉和悲痛,看着帝后如胶似漆模样和后宫妃嫔笑意盈盈讨好的样子,她的心更冷了。
沈栀婳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陆岚和卫清歌,陆岚始终是娇俏喜人的样子,似乎之前说着颠倒黑白的话的人不是她,而卫清歌尽管在笑,但眼神是无光的,躲闪的,尤其看到皇上对皇后百般呵护时。
这些天,沈栀婳睡得也很不安稳,她想过了,如果卫清歌要做什么对皇后不利的事情,她是会想办法阻止的,但卫清歌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平静,什么动作都没有,倒让她疑惑了,难道卫清歌没有相信陆岚的话么?
沈栀婳几乎是要相信这样的解释了,但今天看到卫清歌,她心里面的不安又接着涌上来了。直觉告诉沈栀婳,卫清歌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在酝酿着什么,或是在犹豫着什么?
皇后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她不会是想要从孩子这里入手吧?
想到此处,沈栀婳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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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们莫约在暖殿呆了一个时辰,顾辞渊便以皇后要喝安胎药为由,叫她们跪了安。
沈栀婳迟迟未走,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叶嫤萱看出她的犹豫,开口问道:“贵妃有事么?”
沈栀婳见帝后二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她身上,内心有几分沉重,道:“臣妾无事,臣妾……是想问问娘娘,最近身子可还好?”
叶嫤萱有几分惊讶,贵妃可不像是会担心她孕中舒服与否的人儿……叶嫤萱笑着道:“本宫很好,贵妃有心了,本宫有孕以来,多亏了你和贤妃料理后宫诸事,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顾辞渊也道:“皇后说的对,贵妃确实辛苦了,朕的珍宝阁新进了一批物件儿,改天朕让刘德全带你去选几件你喜欢的物件儿送到长信宫去。”
顾辞渊以为贵妃突然关心皇后,是因为贵妃看上他身边的东西了,想借关心皇后来他这里讨东西,便如是说道。
沈栀婳有几分愕然,她稍微关心一下皇后皇上便以为她是想像她要东西?沈栀婳勉强笑了笑,道:“多谢皇上,臣妾……就不打扰您和娘娘了,臣妾告退……”
沈栀婳烦闷的出了暖殿,正好碰到了在坤宁宫门口站着的贤妃,而贤妃似乎是刻意等着她出来的。
“贵妃姐姐,你出来了。”秦若曦唤道。
沈栀婳瞥了一眼她,语气淡淡的:“贤妃妹妹在这里刻意等着本宫,可是有什么话相对本宫说。”
沈栀婳没有等贤妃开口,便缓步向前走去,贤妃看了她一眼,抬脚跟上。
“不错,妹妹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姐姐,不如姐姐去妹妹的昭阳宫坐坐?”贤妃勾唇道,只是声音听起来怎么也不如平日里的幽兰细语,反而透着一股讽刺的味道。
沈栀婳已是困扰不已,自是没有仔细琢磨贤妃的不对劲。她和贤妃关系算不上多好,还因为宫中事务争吵过,但两人好歹还是表姐妹的关系,她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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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慢走到了昭阳宫,其间二人各怀心事,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言语。
入殿,贤妃请贵妃坐下,又叫芷月上了茶。才道:“贵妃姐姐,妹妹想请教姐姐的是……”
贤妃欲言又止,且目光复杂的看着贵妃,好像她要问的问题确实难以言说。
沈栀婳本来就烦躁不已,看贤妃欲说不说的样子,便没什么耐心了,道:“你费心思把本宫请到你宫里来,便是希望我知道,你现在为何又不说了,如若你不想说,本宫就先告辞了。”
秦若曦也不知沈栀婳尽会发怒,终是抿嘴道:“贵妃姐姐……你可查过你的月事布,或是你可知道你的月事布里面是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栀婳骇然,手微微发颤,手里的茶杯滑落在地,发出一阵声响,彻底惊破了沈栀婳心里的那根弦,她问道:“贤妃,你是什么意思?”
沈栀婳心惊,因为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不怪她惊讶,甚至恐惧,毕竟陆岚那天也是这样说的,难道……陆岚说的是实话……不,怎么可能?陆岚,她是认清了,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异想天开里带着步步为营,哪里是个实诚人?
秦若曦冷笑,原本清冷的眸子变得越发寒凉起来,这让沈栀婳想起,适才在坤宁宫时,秦若曦很少说话。
秦若曦道:“月事布里下了这样的东西,难怪我这些年迟迟未有孕,这些年药也吃了,什么偏方也用了,一点效果也没有,我啊……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想不到遭了有心人的算计……”说到这里,秦若曦苦笑道:“太医说我已经伤了身子,以后要怀孕也着实困难。”
秦若曦又笑道:“贵妃姐姐,我想,她不会只在我一个人的月事布上动了手脚吧?所以,妹妹特地来请教姐姐,想要知道姐姐是否在她的暗算之中呢?”
沈栀婳下意识的道:“怎么可能……我不是有殷儿么?”
秦若曦道:“是啊……贵妃姐姐好歹还有三皇子,而妹妹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在这宫里孤独终老。”
沈栀婳确实没有去留心过月事布的事情,尽管上次她听到陆岚说起过,但她是不相信陆岚所说的,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她生下殷儿后,太医便告诉她,她以后在想有孕难如登天,她当时便私心了,这些年有殷儿便够了,她也没有在这方面再纠结过多,再说,要是皇后担心自己威胁她的地位,应该对殷儿下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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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婳道:“贤妃妹妹,怀疑的是皇后?”
“不,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的,也只有皇后比我们早入府,地位在我们之上,且育有两个皇子。”秦贤妃有些愤懑的道。
沈栀婳竟不知如何作答了,她总觉得皇后不至于这样,便道:“皇后对待后宫妃嫔一向不错,她已然站在了权势的巅峰,不至于……”
贤妃见贵妃为皇后说话,不觉冷笑,道:“当初是谁说皇后假仁假义,虚伪狠毒,是谁说皇后在你的房里下了药,害你难产,是谁口口声声的说着皇后的不是,让我联手和你去对抗皇后的?姐姐莫不是忘了吧?”
贤妃一番话说的贵妃哑口无言,这的的确确都是她当初的想法,沈栀婳不禁皱眉道:“是我说的没错,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本宫虽然不如贤妃你“聪慧有加”,但本宫也是有心的人,时间久了,如何不知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
秦若曦道:“随你吧,你愿意相信便相信吧,本宫今日奉劝贵妃娘娘一句,凡事还希望贵妃娘娘你多留心。”
沈栀婳黛眉皱的更深了,她问:“你要做什么?”
秦若曦一番激动后,只剩下淡淡的嘲讽,道:“怎么?怕我对皇后不利?”
沈栀婳道:“皇后现在还怀着孩子,皇上……”
秦若曦眸子又冷了几分,道:“本宫知道,本宫不会傻到现在跑去害皇后,不过皇后还真是有福气,本宫遥不可及的东西,她真是唾手可得。”
沈栀婳突然心累不已,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后宫搅得浑水浊浊的,陆岚,卫清歌,秦若曦都不是省油的灯,而她们的矛头却都是对准皇后的,是谁想要害皇后呢?
沈栀婳根本理不清思绪,在这波澜起伏的深宫中,她无力不已,似乎这一切的荣华富贵都如过眼云烟一般,永远也不能牢牢抓住。
沈栀婳,她有些怀念沈府的日子了……
第74章 霜印传神梦也空
寿康宫
刘元珺一身棕色的常服,正在殿内修剪花枝。
像是想起什么,忽而问道:“浣纱,你说,今日贤妃请贵妃去了昭阳宫?”
浣纱道:“是的,主子,许是贤妃得知月事布的事情便急不可耐的找上贵妃了,奴婢想,贤妃是怕自己与皇后抗衡实力不够,找贵妃做帮手呢。”
刘元珺道:“呵……哀家看沈贵妃未必愿意帮贤妃,不过……有了淑妃,贵妃到不足为提了,左右不过是个蠢钝的人。”
“主子,这次也多亏了陆婕妤,陆婕妤为了让淑妃相信,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陆氏的确是个聪慧的人儿,野心也够大,而……哀家恰恰就缺这种识时务又有野心的人呐。”刘元珺道。
“但是,主子,我们这次要对付的是皇后,您不怕王爷闹起来么?”浣纱担心的道。
刘元珺笑道:“敬儿他的王府在宫外,深宫之事他哪里就能如此通达了,更何况哀家这局布的如此的精密。再者,他官务繁忙,经常外出办事,哪里顾及得了这么多?”
浣纱颔首,虽说主子说的在理,可是,她心里还是担忧的,若王爷和主子关系破裂那他们的计划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刘元珺复而又道:“哀家迟迟不对皇后出手,便是顾及着敬儿的心情,但哀家发现,只要皇后不倒,这后宫根本无法混乱起来,且自古以来,后宫妃嫔争斗,除了皇上的宠爱不就是中宫之位么?只要妃嫔们有心了,愿意去争,斗个你死我活,便越对咱们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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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帘已落 坤宁宫
“呀,母后,他在动!好神奇啊,小皇妹还在母后的肚子里就会动了!”此时,娇儿娇嫩的小手放在嫤萱小腹上,感觉到胎儿的动静,顾娇兴奋的道。
顾辞渊见女儿一脸惊喜的模样,便笑道:“你小皇妹呆在你母后的肚子里已经五个月了,自然会动,这也是她很健康的征兆,是好事。来,朕也来听听。”
顾辞渊趁机把女儿抱到一侧,坐在了嫤萱身旁,把嫤萱揽进怀中,俯身把脑袋贴到嫤萱的小腹上,和未出生的孩子近距离的交流。
顾娇撇撇嘴,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倒是嫤萱问她:“你怎知她是个皇妹,而不是个皇弟?”
顾辞渊随口解了一句:“估计是这丫头想要个皇妹,胡乱猜测的吧。”
顾娇道:“娇儿才不是乱猜的呢,娇儿是推理出来的,母后最先生了大皇姐,然后是太子哥哥,再是娇儿,然后是四皇弟,那么母后肚子里的这个就是六皇妹了呀!”
叶嫤萱和顾辞渊二人失笑,顾辞渊揉了揉女儿的头,道:“照娇儿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几分道理,女儿贴心,朕也希望皇后肚子里的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嫤萱的皇后之位已经是稳若泰山,肚子里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是锦上添花了。
嫤萱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臣妾看她……倒是个好动的性子,若是个小皇子……”
顾辞渊即道:“小皇子朕也喜欢,只要是皇后与朕的皇子朕都是喜欢的。”
顾娇也道:“儿臣和父皇看法一样,只要是母后生的弟妹,儿臣都是喜欢的。”说完,顾娇挑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那亮晶晶的眼神仿佛是在说:讨母后喜欢的话,可不止你会说!
顾辞渊不和娇儿一般计较,只道:“天色也不晚了,太医说了你母后需得早些安置,娇儿,你便先退下吧。”
顾娇听后,原本得意的心情不复存在,有几分愕然的看着她的父皇,她的父皇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无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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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走后,顾辞渊才真正的身心舒畅,体会到了与皇后独处的美好。
顾辞渊倾身在嫤萱耳畔道:“外殿寒气较重,嫤萱不如随朕去内室安置?”
温热的气息氤氲在嫤萱的耳垂,眼睛周围,让她不禁往外边缩了一下身子。
顾辞渊含笑轻啄她的眼帘,随即把嫤萱打横抱起,凤履上的宝珠随着嫤萱身子的腾空而发出细柔清脆的响声,平添了几分意趣。
嫤萱没有反抗,怀孕后的她更需要夫君的细心呵护,依赖性也更强了起来。
进入内室,顾辞渊把嫤萱轻柔的放在龙凤大床上,又贴心的给她脱了凤履,而后自己也脱鞋上床。
在朦胧晕黄的红烛下,嫤萱更显得柔和温婉,孕中的她更加的美好和令人怜爱,让顾辞渊心动不已。
顾辞渊低声说道:“萱儿……五个月已过了,你忍心看朕难受不已么……”
说罢,不等嫤萱拒绝,顾辞渊便吻住了她温热的红唇,细细的雕琢樱桃般诱人的红唇,尽情的诉说他对她无限的思念和渴望。
芙蓉暖帐,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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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七年 五月
初夏,暖阳带着些许燥热照射着繁华的皇宫,御花园里的花已开始竞相绽放。这时,也正是重华殿玫瑰盛开之际。
五月十五,是皇后的千秋岁,皇帝自然喜之,让贵妃,贤妃,德妃三人主办皇后的千秋岁。
德妃自从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后”,皇帝便让她与贵妃贤妃一同协理六宫。
德妃办事谨慎,且跟着二妃学的也快,经常受到太后皇后的赞扬,久而久之自然愿意她参与六宫的管理。
千秋岁当日,京城五品以上的命妇是要来坤宁宫朝拜皇后的,顾辞渊为了讨皇后欢心,便提前把昭顺郡主,叶九姑娘接进了宫。
遂而,五月十四午后,昭顺郡主和九姑娘便坐在坤宁宫里喝茶了。
“想不到我才三月没有进宫,姐姐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嫤懿笑着感叹道。
昭顺郡主觑了她一眼,道:“你姐姐下个月就要临盆了,肚子也合该这么大了,唉……说到这里我就来气,你上个月已经满了十九了,这婚事却还没有着落,你姐姐的大公主都快满十四了,你却……”
叶嫤懿最见不得母亲念叨她的婚事,在她看来,女儿家就偏得成亲么?一辈子束缚在内宅之中,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母亲,打住……十九岁很大么,再说了,母亲,我可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拜堂成亲了!”嫤懿道。
昭顺郡主无奈,对着皇后道:“娘娘,你看看你的小妹,翅膀硬了,我可做不得她的主了。”
第75章 珍重暗香休踏碎
嫤萱笑道:“母亲,懿儿能在国公府里多留几年也好,再说这丫头性子散漫惯了,怕是嫁了人也不习惯。”
当年她及笄后便嫁给了皇上,未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多留几年,在他们身边尽孝,她深感愧疚,她母亲就她们两个女儿,若嫤懿能多陪母亲几年,也是好的。
嫤懿抱住嫤萱的手,俏皮一笑道:“还是姐姐最了解我的心意。”又见昭顺郡主瞪了她一眼,道:“女儿也是想多陪陪母亲嘛……”
其实,昭顺郡主对于女儿出嫁是非常复杂的心情,她既希望女儿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又十分不舍女儿离开自己,嫤萱出嫁前晚,她就哭的不行,第二天送嫤萱时,眼眶都是红肿干涩的。
昭顺郡主叹了一口气,道:“女大不由娘,随你去吧。还有,快别拉着你姐姐的胳膊了,当心伤着腹中的小皇子。”
嫤懿有几分不满的看着母亲,她明明轻轻的抱着姐姐的胳膊,哪里就会伤到小皇子了?不过,虽然嫤懿心里这样想着,手还是放了下来,又回到位置上做好。
嫤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招呼贴身侍女上前,耳语吩咐几句,那侍女便退下去了。
嫤懿道:“明日便是姐姐的生辰了,但妹妹知道姐姐在皇宫里什么也不缺,就想着送姐姐肚子里的小皇子一些东西,这是妹妹想了很久才决定送给小皇子的,我保管他以后见了会喜欢!”
昭顺郡主懒懒的看了她一眼,道:“娘娘别对她送的礼抱太大希望,你也知道她就会舞刀弄枪的,哪知道小皇子会喜欢什么!”
嫤懿撇嘴道:“母亲!”
嫤萱倒是有些好奇,温和笑道:“无妨,懿儿有这份心意已经很好了。”
嫤萱记得,上次娇儿生辰,懿儿送了一把嵌玉金柄匕首,娇儿对这精致新奇的匕首很是喜爱,整日拿在手里把玩,嫤萱怕伤着她,便让身边的嬷嬷仔细看着娇儿,有一次,娇儿想试试这匕首到底有多厉害,去她父皇的乾清宫玩时,便把乾清宫里养的花花草草划得七零八落,皇上知道了,禁了她一个月的足,还被罚写了几百篇大字,最后,匕首自然被她的父皇给没收了,丢在了珍宝阁里面。
刚刚被嫤懿吩咐出去的侍女回来了,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嫤懿起身,道:“姐姐,来,看看我给小侄子准备的礼物。”
嫤懿打开盒子,入目的是一根暗红色的长鞭,鞭柄是由牛皮制作而成,鞭身是暗红色的细铁铸成,上面是匀称坚硬的齿锯,不失为一个好兵器。
“姐姐觉着如何?”嫤懿问道。
叶嫤萱抿唇轻笑,看到这条长鞭,她不是很惊讶,心里已经微微猜测懿儿想送什么,不过……这长鞭虽不错,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论,等能用这根鞭子也要七八年以后去了吧?
“很好,懿儿的心意姐姐便收下了。等他长大了,姐姐便把她小姨送的长鞭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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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午睡起来后,便把昭顺郡主请过去说话了,先下已经把昭顺郡主留下来用膳了。
如今,坤宁宫的八仙桌上就便有皇后,嫤懿和大公主,二公主,四皇子几人。
大公主住在华木苑里,平日里都有御膳房做好送到她寝殿里去,一般不到皇后这里用饭,因着嫤懿来了,大公主才来了正殿用膳。
且说二公主,一向是与皇后亲近的,基本上都是陪着自家母后用饭,有时顾辞渊宿在别宫娘娘那里,或是在乾清宫休息,二公主便乐呵呵的跑过来陪母后一起睡觉,久而久之,宫里人都认为,二公主是皇后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了。
至于四皇子,开了蒙,便不往皇后寝殿里跑了,除了日常请安,是见不着四皇子的身影的。
今日还是嫤萱特地叫贞婉去请了过来。
想着小厨房里各式各样的美食,顾娇早就馋得不行了,嘟着小嘴儿道:“母后,父皇什么时候来,女儿肚子好饿。”
叶嫤萱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再等等,你父皇说处理完政事马上就到。”
叶嫤萱刚刚说完,顾辞渊便大步流星的进了内殿,身后跟着的是长期见不着人的太子。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进来,动作和身形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顾辞渊面含喜色,顾黎却看起来有几分沉闷罢了。
“皇后,你们久等了。”顾辞渊大步朝嫤萱走去,把想要起身行礼的她托住,然后又轻轻的扶着她坐下,把她拉入他宽厚的臂膀之中。
等诸人行完礼,才摆手叫了平身。
顾辞渊看了一眼今日才进宫的嫤懿,调侃道:“朕上次见着嫤懿的时候还是大年后,想不到几月未见,嫤懿倒是又长漂亮了几分。”
叶嫤懿丝毫不谦虚的道:“那时自然,不过,嫤懿也觉着几月不见皇上姐夫,姐夫的嘴倒是越来越甜了,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用来哄姐姐的时候练就的一番本领!”
说完,嫤懿便朝姐姐挤眼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
顾辞渊轻咳了一声,而后道:“你姐姐温婉贤淑,深得朕心,哪里需要朕去哄。”顾辞渊柔情的看着皇后,大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是止不住的宠溺。
叶嫤懿本来想看皇帝姐夫吃瘪,想不到反被二人的“柔情蜜意”给深深的震撼了一把,当着几个女儿的面,姐夫的脸皮忒厚了点!
反观安静的坐在桌上的太子几人,早就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突然,叶嫤懿觉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她突然有些羡慕膝下儿女承欢的姐姐和姐夫了,或许,这便是以前姐姐跟她说的,比起宫外的自由自在,她更愿意留在这四方红墙的皇宫里,因为,这里才有她的幸福。
顾娇早就不满父皇一来便霸占着她的母后了,而且她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便可怜兮兮的对着皇后撒娇道:“母后,娇儿真的好饿,父皇都来了,娇儿可不可以用膳了?”
叶嫤萱自是心疼女儿,把手从顾辞渊的手里抽出来,转而握住女儿的手,对着贞淑吩咐道:“让人把厨房里暖着的膳食端上来吧。”
贞淑福了一身,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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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昭阳宫内
贤妃和淑妃二人屏退左右,紧闭门帘和窗户,坐在炕椅上说话。
这些天,淑妃没少往贤妃这里跑,但后宫众人也只当贤妃和淑妃性趣相投,且一同摄六宫事,平日里互相探望,也实属正常。
秦若曦看了一眼有一份郁郁不平的卫清歌,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坤宁宫一家吃团圆饭妹妹心中不平嫉妒了?”
秦若曦虽是笑着道,但目光触及到卫清歌却是淡淡的,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卫清歌苦笑道:“是,我是内心不平,凭什么心思歹毒,绵里藏针的皇后害了我的女儿之后还能活的如此之好?凭什么?”
秦若曦把玩着手中的玉石,听了她的花,笑出来声,含着不明的意味道:“凭什么,当然凭皇后是皇后,而妹妹你,却不是。”
卫清歌被秦若曦说的话压的有些窒息,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平和尖锐的钻心的疼痛,道:“贤妃姐姐的意思是,就因为妹妹不是皇后便活该承受这些无妄之灾么?”
秦若曦道:“是,也不是,并不是每一个皇后都像叶嫤萱一般幸运,也并不是每一个皇后都如同叶嫤萱一般心狠手辣,偏偏面上装的贤良淑德,好事儿看起来让她做尽了,更是会收买人心,让人对她感激不已,树大招风,皇后这是容不下你我二人了,若我们不想办法与皇后分庭抗礼,那我们就是她刀下的鱼肉了。”
卫清歌挑眉道:“贤妃姐姐可是有什么办法了?”
这些日子和贤妃近距离的相处,卫清歌渐渐的发现贤妃不如她先前所见的那般清冷高傲,也不是她第一次见她时的那般清丽脱俗,而是心思缜密,格局清晰,且手段高明……
秦若曦神秘一笑,嘴里却只说道:“等了许久……终于到八个多月了呢……”
第76章 凭谁醉眼认朦胧
五月十五日,是皇后的千秋岁。
大夏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便是上午皇后接受命妇们的朝贺,晚间便在紫宸殿举行宴会,后宫诸人给皇后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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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日晚宴着了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宫装,脚下一双镶了合浦珠的凤履,步步生辉,头上的鸾凤凌云髻也极为华美雍容,而一派雍容华贵之下也不乏母性的温柔,高高隆起的小腹昭显了中宫地位的不可动摇与愈加牢固。
皇后与坐在下首的妃嫔们说了一会儿话,皇帝便来了。
后面除了刘德全还跟着一位端着安胎药的小太监,小太监眉清目秀,据说是刘德全新收的徒弟,顾辞渊看他做事机灵,便刘他在御前伺候了。
殿中的人随着顾辞渊进殿,便都俯身下拜。
顾辞渊的目光一直在嫤萱身上,他笑着走上前,扶起嫤萱,轻声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皇后不必多礼。”说着,顾辞渊便扶起嫤萱,握着她温暖的素手,才对着殿内的人叫了平身。
自皇后怀孕以来,皇上对皇后不尽的温柔体贴已经让众人自以为然了,但妃嫔之中仍不乏嫉妒之者。
离帝后最近的莫过于贵妃和贤妃二人了,贵妃仿佛在担忧着什么事情颇有几分心神不宁,倒是没关注帝后这里。
贤妃低着头,他人不能看见她眸底闪过的利光,也不能瞧见贤妃藏在袖下的手指已经被戳红戳肿了。
至于卫清歌,早就对皇帝没了一点崇爱之心,心早就被皇帝的薄情伤透了,心里剩下的便是对皇后的憎恨之情,皇后过得好,她便不好,皇后痛苦了,她便应当是快乐的了。
颜宛清被上座的帝后二人的伉俪情深晃了眼,心下微沉,遂笑着道:“皇上,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岁,臣妾等早已备好了礼物,就等着献给皇后娘娘呐!”
颜宛清清脆娇美的意思在殿中响起,倒是打断了殿中诸人的心思。
顾辞渊看了颜宛清一眼,然后笑道:“昭仪说的对,朕光顾着跟皇后说话,倒是忘了诸位对皇后的一片心意,朕也挺好奇的,你们准备了什么寿礼给皇后。”
顿了顿又道:“若能讨得皇后欢心,朕有赏。”
颜宛清笑了笑,娇声道:“那臣妾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给娘娘献礼了,不过尊卑有序,还请贵妃娘娘先为皇后娘娘献礼!”
颜宛清说完,诸人便看向了贵妃,贵妃抿唇,微微扬起一抹笑容,起身道:“往几回娘娘生日,臣妾俱是送的珍宝玉饰,想必娘娘也用不上,也不算娘娘眼里的珍惜物,臣妾这次便亲手为娘娘做了一件寝衣,希望娘娘能够喜欢。”
叶嫤萱微微有几分惊讶,和贵妃处了十余年,她绣工一般的事她也是很早就知道了,甚至,贵妃不喜倒弄闺阁之物,她也知道。
贞婉接过如意呈上的物品,借着微风,叶嫤萱低头看了一眼露出的寝衣,确实,很一般,一看便知是贵妃的手艺。叶嫤萱温声道:“贵妃妹妹有心了,礼轻情意重,本宫很是喜欢。”
顾辞渊道:“既是皇后喜欢,朕便把内务府打造的枚赤金云头合钗赏给贵妃吧。”
沈栀婳仍是淡淡的笑容,屈膝谢恩道:“谢皇上赏赐!”
贵妃献了礼,接下来便是贤妃,贤妃送的是一块暖玉,质地温润精致,一看便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搜寻到的,贤妃送玉,不仅得了皇后的欢心,也让皇帝颇感欣慰,把心得的玫瑰色比目缠丝佩赏给了贤妃。
贤妃送了暖玉之后,后面献礼的妃子礼物就算再华贵也总有几分失色,颜宛清送的一对玲珑玉璧也没见皇上脸上的笑容有多深,总归不如贤妃送的暖玉好?
最后一个献礼的是安如双,安如双身材娇小,姿容娇艳,一颦一笑都别有风情,说话的声音也透着勾人的味道。
“皇后娘娘,臣妾献给您的是大蕙兰花,是臣妾的兄长西游偶然得到的大蕙兰花,优雅而华美,不失娘娘您的凤仪气度,这大蕙兰花也象征着幸福美满,臣妾把花献给娘娘自是希望皇后娘娘凤体长乐,与皇上白头偕老,顺利诞下腹中的小皇子!”
安贵人嘴儿甜,这句话不仅让皇后心情舒畅,还说到皇上的心坎上去了。
顾辞渊道:“呈上来罢,让朕和皇后瞧瞧这大蕙兰花的模样。”
安贵人福了一礼,便对贴身宫女采薇眼神示意,采薇便招呼两个太监把大蕙兰花花给抬了上来,上面还盖了一层红色的幕布。
花被抬到殿中,散发着点点清香,让人心脾舒畅。
陆岚笑道:“妹妹送的大蕙兰花的气味儿还真好闻,入宫几年,各类名花见识了不少,还未见过南风的大蕙兰花呢,今日承皇后娘娘的恩,臣妾还有福气开开眼界了。”
叶嫤萱也听说过南方有一种花名叫大蕙兰花,但宫中不乏名贵之花,这大蕙兰花还真未见过,一时也有几分好奇,便道:“本宫也只是听说过这大蕙兰花,在咱们中原境内是没有的花种,也好奇安贵人你说的大蕙兰花是何姿态呢。”
安如双笑道,遂吩咐道:“采薇,打开。”
随着采薇的动作,红布被拉开了,玫红色的花瓣一点一点的被露出来,众人皆好奇的睁眼看着这大蕙兰花的奇妙之处,然而,这大蕙兰花尚未被完全揭开,便听的采薇惊慌失措的声音:“啊……这是……”
话吞吞吐吐的还未说完,一只……两只手大的老鼠便从花盆里面窜出来……
第77章 西成湘滞未容回
“啊啊啊……”胆小的妃嫔早就起了身离了座位,往殿里的帘布后面躲去。
不知是何缘由,老鼠不往别处跑,偏偏往皇后这边窜来。
一旁的安如双早就看呆了眼,她明明跟皇后送着礼呢,想要在皇后这里讨一个好,也想让皇上多多念着自己的好,竟不想谁在自己准备的贺礼上动了手脚,而这人的目的很明显,借自己的手去除掉皇后肚里的孩子,真的是一箭双雕的计谋呐!
安如双想要上前用身子护住皇后,奈何这老鼠硕大的很,要不是顾虑着这一点,她早就吓得和江荣华她们一般躲在帘布后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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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嫤萱冷眼看着老鼠朝她跑来,平静的面容下早已经渗透出凉意,是谁,把手伸到了她这里来,叶嫤萱慢慢攥紧了左拳,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起了杀意!
嫤萱把目光移向贵妃她们,沈栀婳出其的沉没的坐在位置上,头低低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她的沉默与周遭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看贤妃和淑妃二人,她们脸上都露出一副害怕惊慌而又担心的神情,虽然害怕,她也维持着自己身为妃主的仪态,除此之外,又担心这皇后,还真是一派贤良淑德!
而陆岚和安如双,却是想上前护住皇后,却又因为“害怕”而没有上前的模样,让人看了却只道她们一句心系皇后了!
顾辞渊把嫤萱护在怀中,手上早已经拿起的银色筷子便向那两只老鼠掷去,筷子穿了老鼠灰色的肚皮,鲜红的老鼠血慢慢溢了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殿上,看着有几分渗人。
顾辞渊已是震怒不已,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都敢谋害皇后!
看着怀中的爱妻,顾辞渊柔声问道:“嫤萱,身子可有不适?”
叶嫤萱淡淡道:“臣妾无妨,只是……这是终究冲着臣妾来的,冲着臣妾腹中的皇嗣来了,臣妾请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
顾辞渊点了点头,道:“嫤萱,你放心,朕一定会揪出幕后主使的人,让嫤萱你安心。”
顾辞渊顾忌着皇后如今到底体虚,便不忍在她面前发作自己的怒火,沉声对着长女道:“娆儿,你随宫女们陪你母后先回坤宁宫,你好好陪你母亲说说话,朕处理完这边的事便赶过去陪你母后。”
顾娆冷眼扫了扫立在一旁的妃嫔们,敛下心思,道:“是,女儿定会好好陪伴母后,父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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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娆陪着皇后出了紫宸殿,顾辞渊周身的不虞和怒气便散发出来了。
顾辞渊看着殿里一群打扮的娇艳俏丽的妃嫔,往日还觉得有几分赏心悦目,现在只觉得分外碍眼,想到她们之中有人妄图谋害自己的皇后,眼底的冷意又多了几分,甚至是动了杀意!
“安贵人,这大蕙兰花是你送的,这老鼠为何会从大蕙兰花里跑出来,你作何解释?难道,你意图谋害皇嗣!”顾辞渊冷声质问安如双,尽管他内心知道安贵人就算想要谋害皇后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赶上前来做靶子,但这大蕙兰花毕竟是她送来的,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安如双真真是冤枉的不行,她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来,身子伏得低低的,道:“皇上,臣妾……臣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臣妾送大蕙兰花就是为了讨皇后娘娘欢心,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敢去谋害皇后!臣妾真的冤枉啊……皇上臣妾求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她没这个胆是实话,可谁敢保证她没这个心了!
顾辞渊沉声道:“安贵人,送给皇后的贺礼难道不该小心谨慎的查看一番,偏偏进了老鼠,还好皇后出身镇国公府,不怕这么个玩意儿,若是皇后受了惊吓,肚子里的小皇子出了什么事情,朕看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陪的!”
安如双颤声道:“皇上,臣妾知错了了,臣妾缺有失察之罪,请皇上……责罚,但皇上臣妾的确没有谋害皇后娘娘啊,也……请皇上明鉴!”
顾辞渊冷眼却不再看她,只道:“这大蕙兰花当时是谁在看守?”
安如双望向了采薇,这事情是她让采薇吩咐下去的,采薇上前拜道:“回皇上话,主儿交代了奴婢,奴婢便安排翠澜守着大蕙兰花,皇上不如传翠澜来问问话。”
采薇虽然心里害怕极了,但也硬着头皮答道,只不过手脚都在颤抖罢了。
顾辞渊便差人宣了翠澜上殿问话。
采薇口中的翠澜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淡绿色的宫装,脸上带着些许孩童的稚嫩,她也不像采薇和安如双那么慌张,有几分好奇的朝殿里瞅了瞅。
卫清歌见这丫头毫无规矩,斥道:“大胆奴婢,见了皇上还不跪下。”
翠澜好像惊弓之鸟般噗通一声慌忙跪下。
顾辞渊没有多计较翠澜的规矩,而是问道:“翠澜,可是你在看守安贵人送给皇后的贺礼?”
翠澜细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在看守。”
“那你是否寸步不离贺礼?”
翠澜抬头看了看上座的君主,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让她微微发颤,她本没有什么可撒谎的,便如实回答道:“奴婢……奴婢今天中午打了一个盹儿,但奴婢醒来之后大蕙兰花它……还好好的呢……”
顾辞渊听到这里,眉头更加紧锁了,这宫里的阴谋诡计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顾辞渊又问跪坐在地上的安如双,道:“安贵人,最近你宫里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安如双咬唇问道:“皇上……皇上您是怀疑臣妾宫里出了内鬼?”
顾辞渊轻扣手中的扳指,不语,他已经恼了安如双了,不想再同她言语。
颜宛清见皇上对安如双的态度冷淡不已,适时开口道:“皇上,不如把安贵人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住的下院挨个搜查,看能不能发现些不寻常的东西,说不定对查出凶手有一定的帮助呢。”
顾辞渊沉声道:“就依昭仪之言,刘德全,你差人挨个搜查华阳宫上下宫人的住所,若有发现异常,速来回禀于朕。”
刘德全有几分疑惑的问道:“皇上,服侍纪主儿的宫人的屋子也要搜查么?”
顾辞渊看了纪殊词一眼,遂点头道:“一并搜查了吧。”
纪殊词见皇上拍板,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沉了几分,宫里的女子都是些蛇蝎心肠的,万一设计陷害自己可怎么办 。
秦若曦道:“皇上,臣妾看刘公公一时半会也不能回来复命,皇上龙体要紧,不如臣妾先陪皇上回乾清宫稍作休息?”
顾辞渊也不愿意在面对着殿里各怀心思的妃嫔,便道:“安贵人和纪婕妤你们二人先留在紫宸殿,没有朕的之意,不许踏出紫宸殿半步!你们二人跟前留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便是了,华阳宫其余宫婢太监,先遣往掖庭,等有了眉目,再做打算。至于……贵妃,你先领着诸妃下去吧,贤妃陪朕先回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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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顾辞渊在寝殿的塌上坐下,见皇上有几分疲乏,秦若曦便走到皇上身后,替他揉起太阳穴来。
秦若曦温婉开口道:“皇上也切勿太有忧心了,皇后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尚且安康,便已经是最大的如意了。”
顾辞渊闭目养神道:“幸而是有惊无险,要是皇后有什么事,朕今日也不会留着安贵人的性命了,至于幕后指使的人,朕把她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秦若曦听到这里,微滞,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皇后就这么重要么?皇上,您要是知道了皇后的丑恶面孔,您还会爱她么?
秦若曦给皇帝揉了一会儿,便又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您整日忙于国事,夜间也睡不好,不如臣妾亲自为您泡一杯莲子花茶,给您安安神?”
顾辞渊摆摆手,便是同意了,秦若曦得了皇上的同意,便缓缓退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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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九姑娘,您留步!”刚刚从东宫出来,往坤宁宫赶的叶嫤懿被叫住了。
叶嫤懿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小太监。
叶嫤懿皱眉问道:“有事儿?”她听闻了今日紫宸殿一时,姐姐差点受了惊吓,虽无大碍,但她总要看一看才能安心。
小太监低着头恭敬道:“九姑娘,皇上找您有事,您快随奴才去乾清宫吧,莫要让皇上久等才是。”
第78章 槛菊愁烟兰泣露
皇上这么晚了找她?
叶嫤懿不禁有几分惊讶,刚刚想问皇上因何找她。便听的那小太监道:“九姑娘,您快跟奴才走吧,皇上找您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姑娘也不用担心,皇后娘娘那里皇上已经派人去知会了。”
叶嫤懿一听是关于姐姐的事情,便打消了心里的怀疑,跟着小太监前往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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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月远远的望见了远处的人影,便小跑到贤妃身旁,附耳道:“娘娘,人已经来了。”
秦若曦笑道:“这叶嫤懿来的可真是及时啊,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会喜欢本宫送的这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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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乾清宫门外,小太监便停下了脚步,对着嫤懿道:“九姑娘,您快进去吧,皇上想必已经等的着急了。”
叶嫤懿看了一眼小太监,没说什么,脚还未踏入门槛,叶嫤懿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微微愣了一下,道:“奴才贱名小路子。”
叶嫤懿点了点头,便走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燃着上好的安神香,风起珠帘微微浮动,带来阵阵凉意。
叶嫤懿在乾清宫前殿未见皇上,有几分疑惑,以往皇帝召见她总是在前殿,今儿怎么还未见皇上的人影儿?
至于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怎么也没有看到?
叶嫤懿心里渐渐浮起了几分疑虑,便慢慢往正殿走去。
叶嫤懿推开寝殿的雕花门,撩开珠帘,便看到皇上正躺在寝殿的塌上。
寝宫里的窗户紧闭,嫤懿进去了之后便觉得有几分闷热,殿内的香气似乎过分的浓郁了。
叶嫤懿走上前去,见皇上微瞌着双眼,手里还捏着一个浅红色的鸳鸯戏水的香囊。
叶嫤懿轻声唤道:“皇上?您可是找嫤懿有事?”
叶嫤懿只听得皇帝轻轻的“嗯”了一声。
叶嫤懿又问道:“皇上,您是要同嫤懿说关于姐姐的事情?”
皇帝抬了一下眼皮,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声音有几分迷离:“嫤懿的姐姐是谁?可是皇后?”
叶嫤懿皱眉,问道:“皇上可是身体不舒服?”
谁知道,嫤懿心里还没有理清头绪,便被皇帝一把拉到了塌上,嫤懿的头撞到了皇帝的胸口上,叶嫤懿不免觉得脑袋在“嗡嗡”的响。
皇帝拉着嫤懿的手,慢慢的靠近她,嘴里还低低的唤着:“萱儿,萱儿……”
叶嫤懿挣扎着离开皇帝的怀抱,辩解道:“皇上,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皇后,我是嫤懿啊!”
谁知皇帝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抱她抱的更紧了。
殿内的熏香缭绕,叶嫤懿也感到有几分晕眩,突然听的“嘭”的一声,寝殿的大门关上了!
一阵阵无力感涌上嫤懿的心头,她咬牙,一脚把皇帝踢下软榻,随机一掌劈晕了顾辞渊。
叶嫤懿先下是彻底明白了,她中计了!背后指使的人,不在乎是冲着姐姐去的!
叶嫤懿下榻,头脑一阵晕眩,身体也开始发热,叶嫤懿取下头上的发钗,狠狠地朝自己的扎破了了自己的指头。
疼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清醒了几分,叶嫤懿走到香炉旁边,一脚把香炉踢倒在地,灭了里面的香火。
而后叶嫤懿拿起殿里的木凳,走到寝殿门前,直接用劲砸烂了大门,随后一脚把门踢飞。
新鲜空气涌入鼻中,叶嫤懿清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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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嫤懿走出乾清宫,正好遇到回来复命的刘德全。
刘德全见嫤懿出现在这里还是有几分惊讶,道:“九姑娘怎的来了?”说完,刘德全脸上的笑容滞住了,之间嫤懿刚刚出来的匆忙,发髻微微凌乱,衣襟也有几分褶皱,再看九姑娘自己,脸色也不太好,一向明媚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冷意。
叶嫤懿自然知道刘德全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说了一句:“刘公公,皇上在寝殿里晕倒了,烦请您让太医来为皇上诊治。”
刘德全听嫤懿说皇上晕倒了,也顾不得其他,让身边的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然后急匆匆的往寝殿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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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您醒了?皇上现在觉得如何?”刘德全见皇上醒来,关切的问道。
顾辞渊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如今太阳穴还是一突一突的,他明明记得自己喝过贤妃奉上的香茶之后便在塌上小憩,如今怎么会躺在了寝殿的床上,脑袋还胀痛不已,在抬眼看看周遭,很是亮堂。
“朕睡了多久?”
“皇上,您睡了六个时辰,皇上……您可还记得昨晚上的事情,奴才赶到寝殿的时候,皇上您就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还有一记……伤痕?”刘德全问的有些尴尬,昨个儿九姑娘出来的时候他就隐隐的猜到皇上可能真的把九姑娘……况且昨晚太医来了也说皇上中了合欢散……
经刘德全这么一问,顾辞渊像是想到了什么,恍恍惚惚他记起了嫤懿……零散的片段便慢慢的拼凑起来。
顾辞渊突的坐起身子,问道:“皇后呢?可来过?”
刘德全道:“皇后娘娘昨天晚上听闻皇上您晕倒了,本来娘娘都睡下了,但知道皇上您晕倒的消息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乾清宫。唉,奴才也是心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担心皇上,不仅亲自照顾皇上,还在乾清宫守了一夜……”
顾辞渊听到这里便心疼不已,嫤萱现在还怀着身子,昨天为了照顾他,自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他听罢便要下床去,嘴里问道:“皇后在哪里?朕要去找皇后!”
刘德全连忙扶住了皇上,见皇上一脸焦急的模样,刘德全更觉得大事不妙了!皇上真的对九姑娘做了什么,现在跑过去一定是想用甜言蜜语哄着乞求皇后的原谅,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把九姑娘纳入后宫,坐享齐人之福!
刘德全这样想着,便更觉得皇上太对不起皇后娘娘了,明明皇上已经有了皇后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为何还要去染指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妹妹!这不是逼着皇后娘娘对他寒了心么?除此之外,镇国公和昭顺郡主郡主那里怕是也不好交代。
顾辞渊不知道刘德全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他还真的怕皇后误会了,误会了他和嫤懿,他就算昨日昏昏沉沉的,只记得些模糊的画面,但做没做他怎会不知?
“皇上……皇后娘娘现在正在掖庭审问昨个儿在皇上寝殿里下了药的宫女儿,皇上……还有淑妃娘娘和安贵人也在掖庭……”
顾辞渊有几分疑惑,安如双有谋害皇后的嫌疑被关去了掖庭也岁算是咎由自取,至于淑妃,难道淑妃也牵涉其中了?
顾辞渊问:“昨天朕叫你去搜华阳宫,可搜到了什么?”
“奴才在服侍纪主儿的菊音房里搜到了不少上等值钱的手镯钗饰,奴才自然觉着奇怪,后来皇后娘娘审问这宫女,这菊音原来是个硬骨头,用了刑也不把主使她的人给供出来,娘娘不得已拿她的家人威胁,这菊音才把淑妃供了出来,皇后娘娘才把淑妃传召到了掖庭。”
顾辞渊沉声道:“刘德全,摆驾,朕要去掖庭,掖庭地处偏僻,皇后有着身子,这种地方怎能久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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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兰有秀兮菊有芳
此刻 掖庭里
叶嫤萱端坐在上首,姣美的脸上酝酿着一层薄薄的怒气。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谋害她的人竟然是淑妃。
自淑妃入宫以后,她对她也算关照,她诞下公主之后,她也是百般优待于她,怜她丧女,更是加派人手去照顾她,事无巨细,也是尽心,奈何淑妃恩将仇报,偏生对她腹中的孩子起了歹心!
“淑妃,这菊音说是受了淑妃你的指使把老鼠放进了花盆里,淑妃,你有什么话可说?”
卫清歌听了皇后的花,突然大笑起来,不合时宜的笑声听起来有几分狰狞,带着几分毛骨悚然。
笑罢,卫清歌道:“是我指使的又怎样?可惜了,我只恨你腹中的胎儿安然无恙,不能下去给我的婵儿陪葬!”
叶嫤萱总算知道卫清歌为何要谋害她腹中的孩子了,原来把女儿的死算在了自己头上,一时之间,叶嫤萱愤怒至于便是深深的无力。
之前连她都赞一声的清雅温婉的卫氏女,如今变得如此的令人心生厌恶,都说皇宫吃人,想来,便是如此吧。
叶嫤萱冷眼看着她,缓缓的道:“若本宫说,你女儿的死跟本宫毫无干系,你相信么?”
卫清歌又笑了,道:“皇后,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么?你以为我会被你这幅温良大度的嘴脸给蒙骗了吗?诸人都以为你贤良待上,宽容待下,竟不想竟是如此蛇蝎的毒妇!想我婵儿还在襁褓之中,便被你这毒妇下了天花,慢慢的痛苦的死去!叶嫤萱,你怎么不把陆岚的女儿一并害死呐!如果皇上知道你的蛇蝎心肠,你还能在后宫里作威作福么!”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掖庭内响起,顾辞渊大步向皇后走去道:“皇后的为人朕最了解不过,还需要你这贱人在这里置喙!不过……今天朕总算知道了,你卫清歌就是个蛇蝎心肠的贱人!”
卫清歌被顾辞渊扇倒在地,脸上立马浮现了五个红肿的手指印,嘴角也流出丝丝血迹,可见皇上对淑妃的愤怒和容忍达到了极点。
卫清歌不敢相信这一切,明明是皇后害了她的女儿,为何皇上如此护着皇后,反而重重的给了一巴掌!
“皇上,你不能被毒妇给蒙蔽了,皇上,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婵儿就是被皇后给害死的!”卫清歌向前几步,指着嫤萱道。
顾辞渊道:“婵儿死于天花,跟皇后无半点关系,卫氏,你可知诬蔑皇后可是死罪!”
卫清歌道:“皇上,你就没有静下来想过,为何独婵儿病死了,陆婕妤的姗公主还好好的,难道不是因为林婕妤和皇后交好,皇后指使林婕妤医死了我的女儿!皇上,婵儿她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你没有想过要为婵儿讨回公道么?皇上,杀害婵儿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身后这个虚伪的皇后,就是她,就是她!”
卫清歌说到这里情绪激动,就要向皇后扑去,顾辞渊对身旁的侍从使了眼色,两个侍从走了出来,捉住卫清歌的双手,使她再也不能上前分毫。
顾辞渊怕嫤萱受惊,连忙扶着她的腰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
安如双也是看得心惊,想不到不声不响的卫淑妃还能疯狂至斯,心里想到是卫清歌指使菊音害得她差点坐实了谋害皇后的罪名,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叶嫤萱对着皇上摇了摇头,道:“多谢皇上的关心,臣妾无事,臣妾有几句话还想问淑妃,请皇上准许。”
顾辞渊是真的怕嫤萱被卫氏这疯女人给伤到了,上次嫤萱生琮儿就甚是凶险,这回一定要好好的,他还是不放心的道:“好,你问你的话,朕就在你的身后护着你。”
叶嫤萱靠近卫清歌,淡漠的看着卫清歌对她毫不掩饰幸的恨意,叶嫤萱问:“淑妃,你为何会想到是本宫谋害你的婵儿?”
卫清歌冷笑道:“偌大的后宫便是皇后你只手遮天了,除了你,谁还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悄无声息的对后宫的孩子下手!”
叶嫤萱反问道:“淑妃,你就没有想过,就算本宫要下手为何要费尽心思去谋害一位一岁都未满的公主,而不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皇子?”
卫清歌一顿,又道:“皇后,你用心险恶,不过是想借婵儿的死让我一蹶不振的在后宫里活着,永绝后患,让我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
叶嫤萱笑了,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道:“淑妃啊,你未免真的太高估你自己了,不论你能否生出皇子,对本宫而言,你从来不够格成为本宫的绊脚石!”
“至于……本宫偏生谋害你的公主,贵妃和昭仪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照理说最该是本宫的绊脚石,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活的好好的?”
卫清歌不语,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突然,原本充满恨意的眼睛里浮现丝丝血丝,近乎疯狂的大叫着:“你少在这里假扮好人了,你骗不了我的,我的女儿就是被你害死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叶嫤萱眸光微闪,卫清歌前前后后的表现总让她有几分疑惑,事情并非这样简单。
顾辞渊似乎是对这样的卫清歌厌恶不已,吩咐左右道:“淑妃卫氏有违妃德,谋害皇后,今废去封号,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卫清歌就这样被几个太监拖了下去,嘴里还一直念着:“皇后,都是你害了我的孩子……皇后你注定不得好死……”
顾辞渊对嫤萱道:“嫤萱,你真的不该对这种贱人怀着仁慈之心,要不是顾着卫国公,朕早就一杯毒酒赐死了这贱人。”
叶嫤萱点了点头道:“臣妾知道皇上为了臣妾找想,只不过臣妾觉着有些蹊跷,卫氏就算丧女之后失了心智,也不至于这样疯癫,臣妾猜测有人对卫氏动了手脚。”
顾辞渊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道:“好了,不想这些糟心的事了,你现在最该做的便是好好休息,睡一觉,养好自己的身子,给朕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朕,嗯?”
顾辞渊声音温柔,但目光深沉,余光是看着跪下的绿色宫装的宫女儿。
叶嫤萱这次倒没有顺着他的意思了,眉目含笑道:“无妨,皇上,臣妾精神尚可,也想看看是什么人敢在皇上的寝殿动了手脚!”
顾辞渊欲言又止,有几分无奈道:“皇后……”
叶嫤萱笑着问道:“皇上,怎么了,有什么是臣妾不能知晓的?如果皇上不愿,要不臣妾现在便不打扰皇上了,先行回宫?”
顾辞渊搂过嫤萱,缓缓道:“那倒不必了,你愿意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
顾辞渊又对一旁的贞婉道:“朕记得这个时候皇后该喝安胎药了吧,你去端上来吧。”
贞婉离去后,顾辞渊才问道:“刘德全,便是这个小宫女胆子大的敢在朕的寝殿里动手脚了?”
顾辞渊的语气凉凉的,让刘德全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回道:“是,奴才查出来就是这个小蹄子在皇上寝殿里的香炉里动了手脚。”刘德全精灵的不在皇后面前提九姑娘,生怕事后皇上拿他开刀。
顾辞渊刚要发作,叶嫤萱便问:“据本宫所知,皇上寝殿里被下了合欢散?还有,带九姑娘去乾清宫的便是你了?”
刘德全闻言背上浮现一层冷汗,心道:这可不是奴才告诉娘娘的啊……皇上你做亏心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皇上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娘娘慧眼如炬,不是奴才不想替您兜着啊!
跪着的绿衣宫女已经是心如死灰了,昨晚他明明是一副小太监打扮了啊!为何还会被认出来!
“茴香,三年前入的宫,现在在淑妃身边当值,是个二等的内宫洒扫宫女儿,本宫说的可对?”
茴香闻言,道:“皇后娘娘饶命啊!都是奴婢鬼迷心窍了,听信淑妃娘娘的吩咐,只要把九姑娘送上皇上的龙榻,淑妃娘娘便许奴婢金银万贯,并放奴婢出宫嫁人,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叶嫤萱冷声道:“本宫记得乾清宫守备森严,你一个洒扫宫女是如何混进去的?”
茴香道:“淑妃娘娘打探到皇上身边有个伺候的小路子公公,便派身边的辞兮暗害了小路子公公,把小路子公公推下了西六宫后边儿的井里,若娘娘不信,现在还可派人去查看一番。然后便让奴婢昨个儿假扮小路子把九姑娘引进了乾清宫,淑妃娘娘说,若是……若是皇上宠幸了九姑娘,皇后娘娘必定备受打击,说不定腹中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没了……”
顾辞渊沉声打断了茴香的话道:“你这贱婢同皇后说这些作甚,你不知皇后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么?”
茴香吓了一跳,忙磕头道:“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啊!”
叶嫤萱微微侧身,淡淡道:“皇上息怒,臣妾不过让她说实话罢了,不过,皇上,昨晚懿儿在您的寝殿么?”
第80章 芙蓉金菊斗馨香
“皇后,懿儿她……”顾辞渊一时之间竟也有些词穷,隐隐约约记得昨天他差点就把嫤懿……要不是嫤懿奋力把他推开,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终究,是有几分虚心和愧疚的。
“皇上,你只需回答臣妾是或不是?”
皇后表情一直淡淡的,却看得顾辞渊心里发怵。
“是……但是……”顾辞渊还欲辩解,却被嫤萱打断,只听得她道:“皇上无需多言,昨个儿懿儿已经把事情的收尾都告诉臣妾了,臣妾都知道。只是,皇上,你看,这茴香怎么处理?”
如果茴香是淑妃指使的,那么发生的一切便似乎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只不过,嫤萱感到有几分不安,好像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顾辞渊有些不明白嫤萱的意思,她这是知道什么了?到底是计较还是不计较?
顾辞渊愣了一刻,而后带着几分刻意道:“胆敢算计到朕头上来,朕还真的小看卫氏了,至于这个宫女么,总归是要凌迟或是剥皮实草放解朕心头之恨!”
茴香一听皇上要把她凌迟处死,剥皮实草便吓得恨不得晕过去才好,只得颤抖道:“皇上……奴婢真的不敢算计皇上啊,一切都是淑妃指使奴婢做的,皇上……奴婢不求您留奴婢一条贱命了,只希望皇上能饶恕奴婢的家人,赏奴婢一个全尸吧!”
不光茴香吓得要死,一旁跪着的安如双也是面如菜色,眼角含泪,眼睛里有着对死亡的害怕和恐惧。
生怕下一个被凌迟,被剥皮实草就是她了……
叶嫤萱道:“皇上,臣妾知道您生气,不过,剥皮实草是否太过严厉了?皇上,您看,臣妾肚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您就当为臣妾肚里的孩儿积积福,免了剥皮实草吧。”
茴香立马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对,奴婢死不足惜,冲撞了娘娘肚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顾辞渊一心只顾着皇后,茴香怎么个死法皇后高兴就好,便道:“依皇后所见,又当如何?”
叶嫤萱看了跪在地上的茴香,不论是不是淑妃指使她,还是背后另有其人操纵着这一切,不过,不都是冲着她来的么?
她已居高位,坐在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上,她自是不惧尔等浮云,只不过,千不该万不该对她的孩子下手,对她最疼爱的妹妹下手!
叶嫤萱看着顾辞渊,缓缓道:“依臣妾所见,茴香谋害圣体,当诛九族,不过,本宫为了给腹中孩儿积福,茴香便脱下去乱棍打死,至于其家人,流放西北寒苦之地,永世不得出疆地!”
叶嫤萱紧紧的攥着拳头,她是真的生气了,除去被卫淑妃深深的寒了心,便只剩一腔怨恨和愤怒。
原来,她的一番爱护之心,她们还真的不配啊……
茴香听到皇后的决定,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又在侥幸什么了,后宫里谁又是真正的良善,她的家人能留一命已经是万幸了。
茴香被拖了下去,而后外面响起声声的闷棍声,以及茴香的惨叫声,凄惨的声音让人不觉感觉到了冬日寒风的刺骨,可这会儿明明还是温热的夏日啊?
***
顾辞渊知道皇后心里有气,便道:“皇后,茴香已经如你的意被杖毙了,来,先把贞婉端上来的安胎药喝了。”
顾辞渊端起桌上的安胎药,执起勺子,道:“来,把安胎药喝了。”
叶嫤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轻轻抿了一口他送上来的安胎药,丝丝凉意侵入心脾,她道:“皇上,这安胎药凉了,你放下吧。”
顾辞渊懊恼道:“都是朕的错,忘了提起你喝。”
“咳咳咳……”
殿内响起一阵突兀的咳嗽声,顾辞渊转过身去,发现安如双还跪在这里,心情有些不虞。
安如双被皇上盯得发毛,低着头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敢说,半晌,头上响起暴怒的斥责声:“还跪在这里作甚,还不快滚回你的宫里好好反思己过!”
安如双慌忙道:“是!”然后大赦般的落荒而逃。
顾辞渊见皇后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他放下了安胎药,温声道:“嫤萱,这掖庭寒气重,朕先陪你回坤宁宫。”
叶嫤萱抬眼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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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车上,帝后二人相顾无言。
顾辞渊见皇后明显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便也生生忍住了心里的那股憋闷劲儿。
到了坤宁宫,顾辞渊先皇后一步下了銮车,伸出宽大的手掌,叶嫤萱也没有拒绝,垂眸把手放在了顾辞渊的手掌里。
顾辞渊皱眉,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细嫩的玉手,关心道:“在掖庭那会儿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样凉?”
叶嫤萱淡道:“或许是被凉风吹着了,无碍的。”
入了坤宁宫内殿,顾辞渊便吩咐贞婉让小厨房再给皇后熬一碗安胎药端上来,而后屏退了宫女太监。
叶嫤萱似乎有几分累了,用手挣着下巴坐在玫瑰椅上,问道:“皇上,有话要对臣妾说?”
顾辞渊在她旁边坐下,轻声开口道:“是,朕是真的怕皇后你误会了,嫤萱,朕跟嫤懿真的没有什么。朕没有碰过嫤懿,嫤懿她还是清白之身。”
叶嫤萱道:“我知道的。”
顾辞渊不解道:“那你……为何……”
叶嫤萱笑道:“尽管皇上并没有做什么,嫤懿也好好的,但臣妾作为皇上的妻子,不该生气么?”
顾辞渊低头道:“是我的错,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叶嫤萱有几分玩笑的道:“皇上这是在向我道歉么?”
顾辞渊眼神真挚的道:“是,那嫤萱可原谅为夫?”
叶嫤萱也不诓他了,道:“我知道你把嫤懿当成了我,知道嫤懿没事之后我也送了一口气,只是心有余悸罢了,我不是有多生皇上的气,而是她们把手伸到了嫤懿那里,要是嫤懿出了事,我该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皇上,你知道的,嫤懿对我有多重要?”
顾辞渊心疼道:“朕知道的。嫤懿她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你疼爱她,朕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朕也是疼爱她的,以后,朕会和你一起好好护着她的。”
叶嫤萱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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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帝下圣旨:淑妃卫氏,谋害皇后,欺瞒圣心,特令褫夺封号,死罪,赐鸩酒。念起服侍皇上多年,诞育五公主有功,特恩赐死后以贵人之礼葬入妃陵。
寿康宫
“贵太妃,这次虽然没有让皇后小产,但到底除去了卫淑妃,也算是颇有收获。”陆岚道。
刘元珺看了看新涂好的丹蔻,道:“不错,别看皇后表面善良贤德,实际上颇有心计,若不然,如何能稳稳的坐在后位上这么多年,还把皇上的心攥得紧紧的,哀家也被有想过能一口气拌倒皇后,只不过,这卫淑妃的确是够蠢的,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陆岚道:“贵太妃说的是,臣妾可是听说这卫淑妃在掖庭的时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大骂皇后,听掖庭当值的宫女儿们描述,这卫淑妃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疯疯癫癫的还要往皇后身上扑去了,结果啊……被皇上一巴掌扇倒在地,臣妾有些奇怪了,贵太妃可是您的手笔么?”
刘元珺道:“哼,一个愚妇罢了,到底还不值得哀家费心机去害她,至于这好手段,陆婕妤,你好好想想,是谁干的呢?”
陆岚思虑一刻,几乎是用着确定的语气道:“贵太妃,是贤妃做的么?”
陆岚也有些心惊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贤妃,贤妃,她是在意的,是她未来除了皇后之外最大的障碍。
刘元珺冷笑道:“别小看了贤妃,她心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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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只偶尔有几分蝉鸣声,在冷宫附近尤其显得渗人。
冷宫一隅,小太监尖着嗓子谄媚道:“贤妃娘娘,您请,你说卫氏啊,自她获罪入了冷宫后,便疯疯癫癫的,吃食也用的少……”
“卫氏,贤妃娘娘来看你了,还不快过来接驾,拜见贤妃娘娘。”
卫清歌像是听不懂小太监的话,喃喃道:“都是你害了我的女儿……都是你……她还那么小,身子还那么软,你怎么忍心……”
小太监见卫清歌没有什么反应,想把人拉过来跪在贤妃面前,秦若曦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好歹本宫和卫氏一同伺候皇上多年,本宫一直把她当成本宫的妹妹,她如今变成了这样,本宫也于心不忍。”
秦若曦说完,便对芷月使了使眼色,芷月会意,从袖口摸出一个金锭子,塞到小太监手中,道:“贤妃娘娘还有些话要和卫氏说,你先出去等着吧。”
小太监接过金锭子,眼中冒光,喜道:“谢贤妃娘娘赏!奴才就在外面侯着,您呐,和卫氏有什么话慢慢说,只不过,这卫氏疯疯癫癫的,娘娘您也要当心被她伤着。”
秦若曦笑道:“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走后,秦若曦缓缓向卫清歌靠近,道:“清歌妹妹,你还认的我么?你在冷宫,可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