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广州白云宾馆,大堂咖啡厅。
这里的空气仿佛比外面灼热的街道还要黏稠几分。
平日里能听到勺子碰撞瓷杯清脆声响的雅座,此刻却被一股混杂着劣质香烟、汗水和雄性荷尔蒙的燥热气息填得满满当当。
几十个眼神精明、气质彪悍的男人,像一群被投入了同一片鱼塘的鲨鱼,各自占据着一方小小的卡座。
他们看似在百无聊赖地喝着咖啡、翻着报纸,实则那锐利如鹰的眼神,却像最精密的雷达,一刻不停地扫视着每一个踏入大堂的陌生面孔。
这些人,正是被那则“北方大老板”的惊天消息吸引而来的,全广州地下国库券市场里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庄家。
光头老大“黑哥”也赫然在列。
他像一头盘踞在自己领地的黑熊,霸道地占据了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身后站着四个神情冷峻的马仔。
他烦躁地将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顿,那声响引得周围几桌人纷纷侧目。
“妈的,这都几点了?耍我们玩呢?”他压低了声音,那语气,像一头即将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然而,在这片暗流汹涌的“盛会”之中,无人注意到,最偏僻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土包子”。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套着一件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明显大了一号的廉价西装,头发抹了点水,梳成当时最流行的三七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土的平光眼镜。
他正襟危坐,双手捧着一杯贵得让他咋舌的咖啡,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乡下人独有的局促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第一次进大城市、被老板派来等人的小跟班。
这个“土包子”,正是李毅。
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中那褐色的液体,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一台最精密的计算机,飞快地将在场所有“大人物”的相貌、特征与前世的记忆一一进行比对、分类、评级。
“黑哥,有勇无谋,纯粹的暴力团伙,第一个排除。”
“那个穿花衬衫的胖子,笑面虎,最喜欢玩黑吃黑的把戏,下一个排除。”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靠窗一个卡座里,那个独自一人、气定神闲地看着报纸的中年男人身上。
那男人约莫四十出头,身材中等,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不起眼的钢表。
即便在如此混乱焦躁的场面下,他依旧安然若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彪哥”。
李毅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
前世记忆中,此人是少数几个在后来的严打中不仅全身而退,还成功洗白上岸,将生意做到省外的狠角色。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讲规矩,重信誉,但也心狠手辣。
这,就是他要找的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传说中的“北方大老板”迟迟没有出现。
咖啡厅里的空气越来越焦躁,窃窃私语声逐渐汇成了嗡嗡的蜂鸣。
“砰!”
光头老大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那声响震得桌上的杯盘一阵乱跳!
“妈的!我看根本就没什么北方佬!是哪个王八蛋放出的假消息,想看我们笑话?”
就在他即将发作,准备掀桌子走人的瞬间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惊慌失措地从大堂门口冲了进来!
正是那个靠贩卖消息为生的“瘦猴”!
他一头扎进离门口最近的一桌,抓着一个相熟的消息贩子,用一种既想保密、又因极度震惊而无法控制音量的“耳语”,尖声叫道:“坏了!坏了!出大事了!”
这声尖叫,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瘦猴仿佛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焦点,他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里带着剧烈的颤音:“我……我刚听白云宾馆的保安头子说的!那个北方大老板,嫌这里人多眼杂,跟菜市场一样,觉得不安全,人……人早就从后门走了!”
“什么?”
“走了?”
全场哗然!
瘦猴像是被吓破了胆,将最后那句最致命的“情报”,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他还……他还放出话来,说我们广州的庄家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要重新找个最有实力、最讲规矩的中间人,单独谈!”
这则消息,如同一滴滚烫的水,悍然溅入了早已沸腾的油锅!
瞬间引爆全场!
所有庄家的思路,立刻从“找人”,疯狂地转变成了“如何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最有实力的人”!
光头老大这种纯粹靠拳头说话的暴力团伙,在这种需要比拼信誉、人脉和资本实力的环节里,瞬间就落了下风。
他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毅付了那杯贵得离谱的咖啡钱,像个被眼前这出闹剧吓到了的小跟班,不紧不慢地起身,混在几个同样准备离去的小角色中间,悄然离开了酒店。
他拐进一个僻静的公共电话亭,拿起那支冰冷的话筒,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崭新的摩托罗拉传呼机。
他给彪哥的号码,发去了一条匿名的信息。
内容,只有一行字,字迹冰冷,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湘货将至,清场者得。”
咖啡厅内,彪哥的传呼机发出了“滴滴”的轻响。
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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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屏幕上那行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文字,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瞳孔猛地一缩!
“湘货”!
在他们的行话里,这代表着价格最低廉、信息最闭塞、也最容易出大货的湖南国库券!
而后面那句“清场者得”,则是一句充满最后通牒意味的霸气宣言!
他立刻将这条信息与刚才瘦猴带来的传闻联系了起来!
他瞬间认定,这是那位神秘的“北方大老板”,在对他进行最后的考验!
考验他,到底有没有“清场”的实力!
彪哥不再有半分犹豫。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对着身后那个一直像影子般侍立着的精干手下,低声耳语了几句。
很快,彪哥手下那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T恤的年轻人,如同得到了指令的狼群,开始行动了。
他们分头走向各个卡座,动作礼貌,语气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这位老板,不好意思,我们彪哥今天想在这里清静一下,您的单,我们买了。”
大部分小庄家都识时务地选择了离开。
当他们走到光头老大那张桌子前时,一场注定要爆发的冲突,终于拉开了序幕。
“滚!”黑哥甚至没用正眼看他,只从喉咙里,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彪哥的手下依旧保持着那副礼貌的微笑:“黑哥,我们彪哥说了,今天这里,他包了。”
“****!”黑哥哪里受过这种气,猛地掀翻了身前的桌子,那声巨响伴随着杯盘碎裂的刺耳声响,悍然炸响!“一个卖券的烂仔,也敢在老子面前装大头蒜?”
他身后几个马仔立刻亮出了揣在怀里的家伙!
然而,彪哥这边的人,却只是冷冷一笑。
他们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西装的扣子,露出了腰间那清一色的、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对讲机和更加骇人的武器。
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的精良程度,亦或是那股子训练有素的组织性,都对黑哥这群乌合之众,形成了碾压级的优势。
在短暂的对峙和推搡后,黑哥的人明显吃了暗亏,被对方半推半搡地,硬生生“请”出了酒店大堂。
站在白云宾馆那气派的玻璃门外,感受着身后无数道看好戏的目光,黑哥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都在发抖。
他望着大堂里面,那个依旧稳坐钓鱼台、连头都懒得回一下的彪哥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妈的!王八蛋!你给老子等着!”
“还有那个狗屁北方佬!别让老子抓到你!”
他的怒火,成功地从那个虚无缥缈的“高考状元”身上,彻底转移到了彪哥和那个“不存在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