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卿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揭开覆在眼上的丝带,昏暗的岩洞里,只见阵法流转的微光。
沈溯已在角落盘膝坐下,双眸轻阖,神情是一贯的清冷沉静。
许是迟迟未闻动静,他薄唇微启,又低唤了一声:
“林姑娘。”
乌卿心尖莫名一颤,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包,连忙拢紧身上的裘毯,依言落坐在他身侧。
她刻意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学着他的样子盘膝坐好,音色有些紧绷。
“好了。”
她本以为只是口传心法,不料话音方落,身下地面竟无声浮现出一圈金色符文,灵光流转,将二人稳稳笼罩其中。
“神修之道,始于魂交,终于气敛。”
沈溯的声音在阵中响起,比平日更显空灵。
“从神魂交融,到功成后的灵气归元,我带你于识海中走一遍。”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解释。
“神修时灵台洞开,气息流转最为直观。此刻教你收敛之法,事半而功倍。”
这竟是要……在神修之中进行教学。
乌卿心头顿时一紧。
前两次神修结束时,自己面红耳赤、气息不稳的狼狈模样还历历在目。
若要在那般亲密无间的状态下保持清醒对话……
她下意识攥紧了裘毯边缘。光是想象自己可能发出的声音,耳根就止不住地发烫。
可当她侧眸望去,见沈溯神色平静如水,全然是一副传道授业的端正姿态。
不见半分旖旎。
乌卿深吸一口气,将不安与羞赧强行压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好。”
-
灵台开启得依旧十分顺畅。
两缕神识亦是熟悉万分,很快便缠绕汇集在了一起,沉入了那片交融之境。
没过多久,便有一股暖意流经四肢八亥,同时浮现的,还有那让乌卿既愉悦、又难耐的难言之感。
只是她刚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坐姿,便有一道清冷的声线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
“勿动,意沉丹田。”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温润的灵力便已引导着她的神识内观己身。
她看到自己经脉中随着神修溢出的灵气,正无头苍蝇般乱撞着。
她本能怕被沈溯发现自己的奇怪感受,灵气也随着一滞。
“林姑娘……勿要抗拒。”
沈溯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他的神识引领着她的,拂过每一条躁动的灵脉。
那感觉太过清晰,比单纯的感官交融更令人战栗。
可沈溯依旧裹挟着她的灵识,在内里游走。
“灵气外溢,根源在于神念涣散。”
灵台被重重拂过。
乌卿脚趾狠狠在袜子里蜷了蜷,一时差点哭出声来。
“念随气走,气随意动。现在,收敛你的神念——”
乌卿的确想听从指导收敛神念,可那无孔不入的灵识交融带来的战栗感,让她生怕稍一松懈就会泄出羞人的声响。
一时之间,竟难以跟上沈溯的引导。
两人神魂紧密相连,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停滞与抗拒,沈溯的神识也缓缓停了下来。
灵台之中,两缕灵识依旧温柔缠绕,悬于玄妙之境,不分彼此。
就在乌卿咬唇难耐之际,沈溯素来清冷的声线竟罕见柔和了几分:
“林姑娘,可知神修之法,最初源于何处?”
乌卿颤巍巍地睁开眼,侧头望向身旁的人。
沈溯依旧闭目端坐,神情静穆。
“此法最初,乃道侣间为求灵.肉合一而创。”
他的声音平和舒缓,
“先以灵识相融,通达彼此,后及肉身,以求圆满。故而……”
他微微一顿,那缠绕着乌卿的神识仿佛也随之轻轻一荡,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林姑娘此时所感,并非邪念,亦非失态,只是灵识最为坦诚的反应罢了。”
他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乌卿识海。
“若姑娘的宗门秘法的确需神修为辅助,那更不必抗拒,亦无需羞赧,顺应它,方能体会其中真意。”
乌卿在听到道侣与灵.肉合一这几个字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霎时间耳根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道侣……
这竟是道侣间才会做的事!
她猛地回想起那夜,自己大咧咧向对方提出神修时,沈溯那瞬间的凝滞与复杂神色。
原来……他当时的震惊与犹豫,根源在此……
这岂不是相当于素不相识便对人提出了同寝的邀约?!
强烈的羞窘感瞬间淹没了她,乌卿下意识地别开脸,恨不得当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岩洞之中。
即便此刻神魂仍与他紧密相连,她也再难维持方才那份故作镇定。
啊啊啊这害人不浅的浮水诀!!
啊啊啊这误导人的神修之法!!
她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呐喊,脚趾尴尬得在靴中蜷缩。
几个急促的深呼吸后,她才勉强将那股想要钻地缝的冲动压下去几分。
但她绝不能坦言自己根本不知晓神修的真实含义,那会暴露她诸多不合常理的认知。
其实她还想问问,解释归解释,难道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但她张了张嘴,喉间干涩,最终只挤出一个毫无底气的字:
“……好。”
-
前两回都是乌卿受不住了,主动切断了与沈溯的神魂连接。
但今日这回说好了是要引导她消化收敛,是以沈溯没说结束,乌卿便一直忍耐着。
好在说破神修本质后,乌卿反倒释然了几分。
既然这是功法固有的感受,她除了顺应,别无他法。
毕竟早日提升修为、离开这处秘境,才是她当前最紧要的目标。
至于神魂乃至身体对沈溯产生的莫名依赖与亲近,乌卿一概归结为神修的副作用。
她勉力跟随沈溯的指引,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周天。
灵台逐渐沉浸于玄妙之境,虽然沈溯的存在依旧让她心神摇曳,带来阵阵过电般的酥麻,但她总算能从中体会到几分修炼的真意。
时间在灵气的流转中悄然逝去。
待到那层层叠叠的愉悦浪潮终于被尽数收纳归元,乌卿缓缓睁开眼时,岩洞外已是天光大亮。
她周身沁着细密的薄汗,双颊绯红未褪,眸中水色潋滟。
就在沈溯的神识利落抽离的刹那,那股充盈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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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骤然消失。
乌卿只觉浑身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预想中的狼狈并未发生。
沈溯的手臂适时探来,广袖拂动间,她的额头已轻轻抵上他横亘于前的小臂。
清冽的霜雪气息萦绕鼻尖,乌卿昏沉间,竟依循本能深深嗅了一口。
“林姑娘,你且休息一番。”
沈溯声音响起,不知是不是乌卿头昏脑胀的错觉,她只觉得沈溯的音色,亦有些嘶哑。
她微微侧头,望向沈溯。
晨光熹微中,他依旧闭着眼睛,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青影。
优越的眉眼轮廓下,薄唇还在开合。
“我守着,你不必担心。”
明明神魂链接已断,乌卿莫名在这光景和话语中,心头狠狠一跳。
仿佛两人真的是某种格外亲密的关系。
她低声道了谢,迅速施展洁净术祛除一身黏腻。
接着从储物袋中抽出芦草裘毯,草草铺了两个地铺,便一头栽进柔软之中。
此刻她灵台饱足,浑身暖融,如同饱餐后泛着慵懒,什么也不愿深思,只想沉入黑甜梦乡。
待乌卿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沈溯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邃的墨眸中再无遮掩,清晰地映出少女毫无防备的睡颜。
双颊还带着未褪的绯红,眼尾因神修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渍,再往下,便是他亲自触碰过的,格外柔软的双唇。
刚刚勉强压下去的燥意去而复返,夹带着属于魇的阴暗情绪。
沈溯眉头微蹙,视线却一直落在乌卿面容。
许久之后,他终是闭上双眼,将翻涌的暗潮与那张令人心乱的睡颜一并隔绝在外。
-
秘境外,深潭下游的密林深处。
两道披着暗色斗篷的身影如鬼魅般立在阴影中,高个那人手中托着的罗盘指针正不安地颤动。
“就是这片区域。”
他声音沙哑,警惕地环视着被雾气笼罩的密林。
“开始干活吧。”
矮个叹了口气,不情愿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猩红色的幡旗。
那幡旗不知用什么丝线织成,在迷雾中泛着不祥的光泽,旗面上隐约可见扭曲的暗纹。
“这差事怎么偏偏落到我们头上?”
他低声抱怨,“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为了埋这么个邪门的物什。”
高个收起罗盘,双指并拢掐诀,一道幽光自他指尖没入地面。
矮个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红幡插在那处印记上。
随着幡旗入土,周遭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连虫鸣都诡异地消失了。
“上头的命令,照做便是。”
高个语气透着不耐,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惑心幡’据说能放大心魔......只是不知,究竟要用来对付谁。”
矮个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总觉得这地方阴森得很,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掐诀结印,在红幡周围布下隐匿阵法。
完成这一切后,他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只剩那面猩红的幡旗在黑暗中微微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