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韵不说大话,“八分把握,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不说让吕二郎身败名裂,退亲是一定能成的。”
绛珠看出碧桃的忧虑,道:“碧桃,只要退亲不就得了,别的不用管那么多。”
碧桃点点头,“好,照大娘子吩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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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知韵是抱着让吕二郎身败名裂的决心策划此次计谋的。吕二郎其身不正,想要让他的丑事暴露在众人面前,只需添一把火。
纪知韵以内心担忧徐景山为由,请成国公夫人陪伴自己礼佛,二人才坐上国公府的马车离开巷子口,就发现前面路段被堵住,同时听见不远处传来百姓们的闲谈声。
成国公夫人牵挂长子,无心听他们在讨论什么,倒是纪知韵耳朵尖,听到了关键信息,侧身告诉成国公夫人:“阿姑,他们好像在说,前边有两位男子在争吵打架。”
“这有什么好议论的。”成国公夫人嗤笑出声,掀开车帘示意车夫绕道而行。
一位着灰色布衣的年轻男子艰难从人群当中挤出来,表情震惊,好似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
得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心里兜不住事的男子即刻高声道:“不得了了,原来那两位郎君,一位是中书门下参政知事吕公家的小官人,一位是汴河上的船夫!”
成国公夫人神色一凛,“跟吕二郎有关?”
纪知韵摊手,“谁知道呢,且听听吧。”
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近那位男子,一双粗眉弯弯,想是猜到了他们打架的原因,问:“他们该不会是在争夺女娘吧?”
男子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是这位船夫为自己妹妹打抱不平。”
“妹妹?”有一位妇人惊讶。
男子说是,“就是他的妹妹。”
中年男人爱看热闹,但是由于前面人太多,他体型肥硕挤不进去,急得要上蹿下跳。
“你快点说,他妹妹怎么了?”中年男人皱眉问。
男子不卖关子,清清嗓子说:“吕家小官人养了一个外室,这外室正是船夫的妹妹——”
先前那位妇人打断他,“他该不会是为妹妹讨个名分吧?”
男子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恼怒,听到妇人的话,情绪激动起来:“对呀!他妹妹为吕小官人生了个女娘,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现在还是一个外室的身份,船夫心里肯定不好受啊!”
“偏偏吕小官人不同意。”男子唏嘘一声,“吕小官人好像是因为即将要同别家定亲,还打算逼走这个外室呢!”
“难怪他们闹得如此大,还大打出手。”人群当中有人感叹一声。
那位妇人问:“同他议亲的是哪家女娘?啧啧啧,如花似玉般的女娘,千万不要被此黄蜂糟蹋了!”
在汴梁,“黄蜂”是指青楼楚馆的寻芳客,用黄蜂形容吕二郎不足为过。
“好像是成——”男子还没说出成国公府四个字,皇城司的官兵就已经赶到,制止了众人在此谈论,同时遣散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把吕二郎和船夫分别带走。
议论声戛然而止,纪知韵听够了让自己心满意足的话,偏头观察成国公夫人脸色,见她面色铁青,双手死死拧着绣帕,咬着唇角不断大口吸气呼气。
“阿姑——”纪知韵光顾着自己事成高兴,连忙上前轻抚成国公夫人的背,劝慰道:“趁早看清对方人品,于二娘而言是好事一桩。”
“嘶”得一声,绣帕裂成两半,成国公夫人气得眉毛直跳。
“得亏我今日出了门,否则差点把二娘往火坑里推!”成国公夫人扬声吩咐外面女使,“你们去把国公喊回府,我有要事与国公商议。”
纪知韵听到这句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浮现淡淡笑容。
真是不枉她费尽心思搜查那位娘子底细,得知那位娘子有个游手好闲爱财如命的哥哥时,她欢喜不已,稍加指引,那位哥哥便找到了吕二郎那边,与他大闹一场。
纪知韵点出两种结果。
一,要是吕二郎纳他妹妹为妾,他身份水涨船高,从今以后背靠吕相公府,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二,要是吕二郎不同意,他便大闹一场吸引官兵抓捕他们,事成之后她会赏赐他银钱。
总之,无论是哪种结果,船夫只赚不亏。
此事一出,吕二郎名声扫地,吕相公勃然大怒训斥孙子,给孙子痛打一顿送去自家庄子修养,身子恢复后回千里之外的老家,此生不得回到汴梁。
成国公被成国公夫人骂得狗血淋头,火急火燎去吕家退亲,表示再也不想插手儿女亲事。成国公夫人经此一遭,想到徐迎雪若嫁给表里不一的男人,日子会过得凄惨,她心就不断揪痛,不再反对徐迎雪和安守来往。
但是有一点,不可以在成国公府内来往,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安守。
徐迎雪自退婚后,恢复了所有的精气神,在府内欢欢喜喜地上蹿下跳,还时不时拉着两位兄弟习武,每天又是嬉皮笑脸的。
纪知韵端着瓜果糕点来看望徐迎雪时,她正在自己小院前面空旷的地上练着红缨枪。
树上枯黄了的叶子落下,徐迎雪半弯着腰往前面射去,不偏不倚接住落叶。她余光瞥见纪知韵接近,嘴角一扬,提着红缨枪纵身一跃,令枪上堆积的黄色落叶纷纷掉落在纪知韵面前,她则是笑意盈盈地落地。
红缨枪背在身后,徐迎雪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换了一身习武的轻简装备,乌黑秀发高高束起,脸上不施半点粉黛,方才持续不断的练武令她脸颊泛红,浓密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含笑望着纪知韵:“阿嫂!”
微风轻拂脸颊,束发带子随风飘扬,徐迎雪双手抱胸站在纪知韵面前,她个子高挑,若不细看,不知情的人只怕会以为她是成国公府上的郎君。
“二娘。”纪知韵莞尔一笑,朝徐迎雪点头。
徐迎雪把红缨枪交给身边女使,比手示意纪知韵进屋,“阿嫂,我们进去说话,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纪知韵应声好,“我洗耳恭听!”
二人入内,屋内随侍的女使为纪知韵换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眼下天气逐渐转凉,一口热茶入肚,浑身上下都变得暖气洋洋。
“二娘屋内的雨前龙井愈发好喝了。”纪知韵放下茶盏,“让我带些回去吧,好用来招待贵客。”
徐迎雪被纪知韵一番话逗笑,捂着肚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阿嫂院内的茶,只怕比我的茶好上千倍百倍!”徐迎雪正色道,“阿嫂,今日我想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感谢你最近为我所做的一切。”
“你都知晓了?”纪知韵下意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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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迎雪颔首,“这是当然,我自己的人生大事,我分外关注。就算阿嫂不说,我也能猜到其中定有阿嫂的手笔,否则事情不会那么巧,偏偏闹到大庭广众之下一发不可收拾,同时也被阿娘撞见。”
纪知韵一笑,“这些都是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了。”
她忽然有些好奇徐迎雪与安守的故事,见徐迎雪神色愉悦,不由得将心底话脱口而出:“你与安郎君是如何相识的?”
一听到安守,徐迎雪一双眼睛明明如月,清亮的双眸犹如散发着光,声音清脆悦耳:“我与阿守……”她忽然笑了笑,“算是不打不相识。”
纪知韵闻言震惊,“安郎君打你了?”
徐迎雪瞧见纪知韵担忧的目光,心知自己所说的话有歧义,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是我当时因为一些误会,给他暴揍一顿。”
具体什么误会,徐迎雪没说,纪知韵也不多问,就静静坐在她对面,聆听她的故事。
“我当时为萱萱义愤填膺,迁怒了前来劝架的阿守,给他打得鼻青脸肿。”徐迎雪简单说着当时的故事,“我以为我不会再遇见他,结果有一日同二哥二嫂出城踏青,一不小心和他们分散了,误打误撞走进阿守家中,得知了他家中情况。”
徐迎雪嘴角始终洋溢着笑容,“我原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毕竟他脸上的伤就是我造成的,结果他听到我肚子饿得咕隆响,居然不计前嫌招待我——”
“自那以后,我们时常来往,久而久之就情根深种了。”徐迎雪含羞低下头,女孩家的娇羞尽展现给了纪知韵。
纪知韵温和一笑,“原来是这样。”
通过徐迎雪视角的描述,纪知韵姑且认为安守是个善良的人,既然徐迎雪如此喜欢安守,纪知韵也不做棒打鸳鸯的坏人,只道:“若你想同他相伴一生,得摸清楚他的品性,不要被他所带给你的感觉迷惑。”
徐迎雪不是三岁孩童,她清楚,道:“阿嫂放心,我有分寸。”
纪知韵还欲多言,屋外就传来绛珠气喘吁吁的声音,脸上满是哀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大娘子、二娘。”绛珠依次给她们二人见礼,望着她们投来的疑惑目光,绛珠的心都要碎掉了:“听说朝廷打了败仗,大郎生死未卜……”
纪知韵闻言猛然站起身,瞳孔微微张大,整个人身子踉跄一下,要不是碧桃搀扶着,恐怕早就摔倒在地。
纪知韵不往坏处想,尽管额头冒着冷汗,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绛珠,此话当真?”徐迎雪尖声问。
绛珠内心浮上浓厚悲伤,“或许婢子打听错了。”
纪知韵一手抚摸心口,不知为何,她心如刀绞,心上的肉跟少了一块似的,令她疼痛得难以喘息。换做从前的她,一个于她而言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就是死了她也不会关心在意,可是与徐景山经过三年多的相处以后,她就习惯了此人在身旁。
她不能没有他。
纪知韵强颜欢笑,摇着头说:“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有事。”
众人相顾无言,屋内氛围瞬间凝滞,安静得落针可闻,耳畔传来屋外狂风作响的声音,重重拍打门窗。
纪知韵视线放至窗外,天气阴阴沉沉,风夹杂着雪粒子刮来,“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