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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chapter 13

作者:矢青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季的空气粘稠迟缓,兀自慢爬在喧嚣的人海里。但两人周遭仿佛自成一道屏障,安静无声,相对无言。


    宿泱的脑海里空白了片刻,诚然沈冠南的告白很真诚,可是宿泱不愿意,至少在现阶段她是不想的。


    她沉默了很久,沈冠南也一声不吭紧张地盯着她等着宣判。


    “抱歉。”宿泱终于开口了,“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出生不同,经历也不同。你对我的了解也太过片面,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恐怕你只想离我越远越好。”


    “我不会的。”沈冠南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喜欢你啊,只是喜欢你。”


    “可是我现在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的情况你知道的。现在我只想先在京市安顿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宿泱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罕见的心软了片刻。


    不管以后怎么变,至少现在他是真心的。


    沈冠南有些消沉地问:“这算是缓刑吗?”


    宿泱眨眼笑笑:“是给你的机会。”


    她想她真坏,明明就不喜欢他却还要给他机会吊着他。她这样的行为放在小说电视剧里就是人人喊打的渣女行为了,可是她不后悔,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牺牲所有也无所谓。


    沈冠南读不懂宿泱藏在表面上的心机,他天真单纯地认为她只是因为漂泊不定还未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生根发芽才拒绝了自己。所以尽管被拒绝了仍旧高兴地笑着,他说:“那我等你。”


    他把戒指盒递给宿泱:“这个你先收下吧,它没有什么意义就当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宿泱伸手拿起戒指仔细看了看,她不懂珠宝,只知道好看。红宝石四周还镶嵌着一圈小钻,将夕阳折射到她的脸上,她的眼也成了一片琉璃海。


    她试着用最好的话语去形容,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美丽。


    “喜欢吗?”沈冠南问。


    宿泱点头:“它很美,我收下了,谢谢。”


    在她眼里价值连城的珠宝在沈冠南看来除了讨人欢心这一用途再也没用,所以她为什么不收呢?反正他也不缺这点。


    沈冠南从盒子里取出一条铂金素链,将戒指穿上对宿泱说:“来我帮你戴上吧。”


    “好。”宿泱低头任项链穿过她,她抬眼看着沈冠南那双带笑的眼睛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很美。”


    沈冠南说的不是项链,是宿泱。


    尽管她没有颠倒众生的美貌,可是她周身气质却相得益彰,五官彼此相称,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苍白的脖颈上点缀着一点红,一下就让人将目光放在了上面。他有些心疼地轻轻碰了碰她突出的锁骨:“你太瘦了。”


    宿泱笑笑:“还好。”


    现在她好吃好喝的已经长胖了许多,在家时,她每顿几乎都是吃的剩菜剩饭,能勉强果腹就已经不错了。营养,她哼笑一声,简直就是妄想。


    回家后,宿泱拿出手机识图搜了一下这枚戒指。


    Graff3.86ct鸽血红,3000w港币。


    她心一跳,虽然早就想过这枚戒指价值不菲,但这也太贵了,把她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这一刻,宿泱对虚无缥缈的阶级差距有了实感。沈冠南随手送出的一枚戒指就是她独自一个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东西。


    她把玩着戒指自嘲地笑笑。


    晚上七点,岑兮下班回家,她敲了敲宿泱的门。


    宿泱开门问:“回来了?”


    “带着食材跟我来。”岑兮点点头,领着宿泱走,她打开门,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的电热锅。


    “你一个人住?”宿泱环视一圈岑兮的小屋,屋子简单没有太多的装饰,衣物都装在箱子里摆在角落。床上被子和床单都整齐地铺着,没有一点皱纹。


    岑兮说:“以前也跟人合住,后来涨了工资想住好点的。我就瞒着家里人把这个屋子全住下来了。”


    宿泱早就把菜洗好了,岑兮拿了包火锅调料煮着。水汽横隔在两人面前,朦胧不可见。


    宿泱出去抬了个凳子回来坐好笑着说:“是我早搬出去了。”


    岑兮摇了摇头:“钱我基本上都寄回去了。”


    宿泱问:“你给自己留多少?”


    “够用就行。”


    宿泱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但岑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瓶啤酒问:“明天上班吗?”


    “不上,休息一天。”宿泱说。


    岑兮拿根筷子轻松一挑瓶盖就飞了,她把酒递给宿泱:“来点?”


    “可以。”


    宿泱没有喝过酒。在小山村里,酒精是男人的劣根,不管原先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一沾酒就会变坏,变成六亲不认的暴力狂。


    从前她怕酒,恨不得离酒越远越好,如今她想明白了,原因根本不在酒上,是男人的错,酒精只是暴露出他们内心深处的魔鬼罢了。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啤酒灌了一大口,入口是辣,难喝,她不喜欢。她想起来上次和沈冠南一起在贤庄喝的果酒,那个就顺滑很多。


    她皱眉说:“不好喝。”


    岑兮笑着跟她碰杯:“多喝喝就习惯了。”


    “你经常喝吗?”她问。


    岑兮怔愣了片刻后才说:“还好。”


    在水雾的遮掩下,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泪,谁也没看见。


    火锅底料是麻辣的,岑兮怕宿泱不能吃辣没有放太多,两个人就着个小锅开始一口菜一口酒的放肆大干着。


    一瓶酒见底,岑兮已经略带些醉意,她突然说:“你好像我妹妹。”


    “妹妹?”宿泱问她,“你妹跟我差不多大吗?”


    岑兮摇头:“她比你要小点。”


    “她在老家吗?”宿泱又问。


    “她死了。”岑兮哭着说。


    她的眼泪终于受不住奔流而下。头顶着昏黄的小灯,隔着一层朦胧水雾,宿泱也看清了她眼底的悲伤。


    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她。


    岑兮自顾自开口说了起来:“她自小就是个反叛的人,逃课,离家出走,家里人越不要她做的她越要做。”


    “看她读书没希望,爸妈就不要她读了。正好下面还有个弟弟,供两个人对家里负担太大。所以她初中毕业后,就没读了。”


    宿泱问:“然后呢?”


    “后来的你应该能知道,爸妈给她找了户人家想让她先处着,她不愿意跑了。在跑的时候脚滑摔下山了。”


    宿泱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们都是这样苦命的人,走着一条看不见钢索的铁线桥上,稍有不顺遍粉身碎骨。她这样的已经算是命好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理解了岑兮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宿泱劝道。


    岑兮自嘲地笑笑:“我太胆小懦弱了。”说完她又抢过宿泱的酒一口灌完,这下她彻底醉了,眼眶脸颊都是一片红。


    宿泱将她扶到床上,收拾好狼藉后准备离开,岑兮却背对着她说:“你能留下来陪我一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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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宿泱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转身回去了。


    岑兮的床是两张拼在一起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她们两个分住一边,彼此碰不到对方。


    但岑兮还是莫名感觉心安,仿佛在这一瞬间,她的妹妹没有去世就睡在她旁边,过往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


    她安然入睡,宿泱却几乎无眠。


    夜色昏暗,她悄无声息地流泪了。眼泪在宿泱看来是懦弱无能的表现,但在这个夜晚她放任了自己。


    她手紧紧攥着沈冠南给的戒指,硌得手上出现条条横纹她也不松手。


    但最后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岑兮不停颤抖的背,直到她平缓才放手。


    她这样自私的人,也会有片刻的心软。


    第二日,岑兮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宿泱的人影了。她的房间一切都复原成原先的样子,分毫不差。要不是看到旁边枕头上有一点湿润,她都快以为昨天的事是一场梦了。


    她起来洗漱好后,出门宿泱又在吃她的白面。


    宿泱指着锅说:“给你留的吃吧。”


    “谢了。”


    岑兮扒着面问:“不是说不吃面了吗?”


    宿泱无所谓地说:“习惯了。”她皱了皱眉又说:“明天我还是去买包子馒头吃算了。”


    “随你。”岑兮笑笑,“吃好就行。”


    吃完后,岑兮问她:“今天有什么打算?”


    宿泱想了想:“出去走走。”


    她现在有钱了,她要去法云寺上一炷香。上次没上香不是因为佛祖难全,是她没钱。


    昨晚没睡好,一路上宿泱打了好几个哈欠。法云寺的贵人她不用猜也知道是沈从谦,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遇见他。


    说起来他的西服还在她这里,不过显然他也不在意这一件衣服,她心安理得地霸占着。


    绿竹绕红墙一圈,石缝里的野草拔了又长,岁岁年年皆如此。金身塑的佛祖坐在高台上,风霜雨雪光顾不上。忏悔、祈愿、超度的人跪在大殿中,香烟燎燎,漫成一场大雾,一切皆成虚妄。


    宿泱是个俗人,不信佛但也拜佛。


    宿泱在大殿门口买了一支香,排在长长的队里,走到佛祖面前虔诚地拜了拜,她用十块钱的香许了个千百万的愿。


    那香举过头顶化成痴人的叹息,流荡在半空里,最终消散不留半分痕迹。她的愿,她的梦,世上除菩萨知外再不会有第三人晓。


    从大殿出来,往后绕一圈是供奉烛火的地方,宿泱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一多直径快三米的莲花台。她问旁边的小和尚:“这么大的香烛是哪家供的啊?”


    小和尚看也没看就说:“是沈氏集团董事长为兄长供的。”


    小和尚问宿泱:“施主要供一盏吗?”


    宿泱摇了摇头。


    她走过殿门,出去是一株巨大的银杏树。树上枝头挂着红绸布与许愿牌,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花了二十块钱为自己挂了一张。


    她写:“我与你何时重遇在人世上,宿泱留。”


    她将许愿牌高高地抛出去,随着风落在枝头上,只是摇摇欲坠。宿泱没看出来,她心满意足地走了。


    在她离开后,又有一个人来这里许愿。沈从谦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红色的许愿牌,心里叹息一声,面上不显。


    他走到树下,将牌子挂在枝头。一阵风吹来,树上风铃声声作响,一道许愿牌落在他的手上。


    看到了上面的宿泱两个字,他愣了片刻,最后满带笑意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许愿牌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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