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几乎是被鬼婆发现的第一眼之前就关上了门，然后两步冲上床蒙好被子碎碎念：“江湖规矩，我躲进被子里再抓可我就不礼貌了哦！”
笑话，怕死和怕鬼是两码事！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一早，客厅的落地钟响了一声，时染翻了个身伸手找了找不知所踪的被子，不出意外，又踹到地上去了。
起床洗漱之后，时染换上衣柜里的衬衫决定出去吃个早饭。
客厅的餐桌旁已经坐了两个玩家，见时染走过来立刻耳语，还时不时瞟向他。
“孩子们，婆婆做了美味的早饭哦。”等全员到齐，黑袍佝偻着背的老人将食物一样一样端上餐桌：“婆婆不喜欢迟到和浪费粮食的孩子。”
现在是早晨七点，秒针滴滴答答一刻不停，一直到指向“30”时那个婆婆才继续开口：“孩子们，都饿坏了吧，快来，婆婆做了不少好吃的，保准合你们胃口。”
朱原和身边的何复其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笑嘻嘻伸手招呼时染：“小兄弟，来这坐。”
有人偷偷打量，有的人漠不关心，时染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走过去：“何复其，何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何复其想着，也许是朱原早晨喊他名字的时候被听见了，也就没多想：“对，是我，小兄弟记忆力还挺好啊。”
“嘻嘻，没有没有。”时染也是相当配合：“何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复其直奔主题：“小兄弟，你是第一次进副本吧？这把菜刀就是你获得新人异能？这样可不行，末世谁都想保命，居心叵测的人多的是，不加入什么组织想活下去简直难如登天。”
时染装模作样点点头：“是啊，何先生那我该怎么办呢？”
“加入我们吧，等你出了游戏去打听打听，我们黑牛部落也是玩家组织里排的上号的。”何复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不过加入黑牛部落也是有条件的，作为新人，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勇气吧！”
时染震惊，这是拿他当傻子哄呢？好话都让他说完了，想让他去当炮灰就直说呗。
“现在就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你看那鬼婆了没有？”何复其还在洗脑。
“没有……”时染面无表情。
“你现在……嗯？你刚才说啥？”何复其的忽悠大计还没开始就中道崩殂，连声音都尖了几分：“你说你没看到？那么大一个，那么黑的老太婆，你说你没看到？”
“哦？何先生，你说那位看起来面相和善，和蔼可亲的老婆婆？”时染眨巴着眼睛别提有多无辜：“你怎么能叫人家鬼婆呢？一点都不尊重老人！”
何复其真想用异能甩出几个飞镖扎死时染！神特么面相和善，和蔼可亲？
时染笑呵呵，站起身走向厨房的方向，盛了一碗粥放到神涂面前：“老婆婆，我来帮您吧！神先生吧？你的粥。”
“智障……”何复其白了一眼时染：“抱大腿都抱不明白的废物东西！”
神涂点点头：“谢谢。”
呦！好高贵的声音。
时染挑眉一笑：“不客气，毕竟是抱大腿嘛，应该的应该的。”
神涂没说话，身边的第五知投以深思的目光，见自己老大拿着勺子就将粥送进嘴里，伸手阻止的动作默默收了回去。
时染又去给自己和第五知各盛了一碗粥：“第五兄弟也来一碗吧，喝了我的粥就不要吃其他人递来的东西了哦，不然我会吃醋的。”
“谢、谢谢？”第五知呆愣愣接过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猛然惊醒：“老、老大，他知道我的名字哎！”
第五知无比确信，自打进了这个副本游戏之后神涂就没有喊过他名字，他自己又是沉默寡言的，所以并没有向其他人提及过自己的名字。
“才发现？”神涂放下手里的粥小声道：“这里的人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包括你我在内，他却能轻易说出每个人的名字……我以为你会很快发现。”
时染埋头苦吃，匆匆抬头扫了一眼，正好对上第五知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于是咽下最后一口粥：“重生后我发现自己居然生活在一本书里，而我的队友处心积虑想要害死我，V我五十，我向你讲述复仇的故事！”
单纯如第五知，真就摊了摊手问：“用什么支付？”
时染：“不是，哥们你……”
第五知：“你说话很有意思，你的故事也一定很精彩，我愿意听。”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时染表情十分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设定的第五知虽然人老实话不多，但绝不至于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吧？而且都末世了谁还用钱啊！
见他不动，第五知悻悻收回手说：“好吧，我应该是又理解错了，抱歉啊。”
时染面对神涂，一个眼神抛过去：什么情况。
神涂摇摇头，示意时染看鬼婆那边。
鬼婆坐在主座，形似枯枝的手慢慢拿起勺子：“吃啊，吃啊，婆婆煮的汤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汤。”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鬼婆拿了个空碗给自己盛了一碗仰着头一饮而尽，末了擦了擦嘴边的汤渍满脸餍足。
见鬼婆喝得香，桌子最外边的男人经不住诱惑也给自己舀了一碗：“哇！好香啊，这汤是用什么熬的，真浓郁。”
在众人的注视下，男人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喝吧喝吧，孩子们，这是专门为了你们熬的汤，平时婆婆都喝不到这么美味的汤呢！”鬼婆将手肘拄在桌子上：“等五天一过你们都回家去了，一定会想念婆婆的汤。”
大家听到这话都没出声，那男人又喝了一口汤，赞叹声连连不断，眼睛也越来越红。
时染注意到鬼婆的话，将面前的粥推开：“婆婆，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待上五天吗？”
鬼婆慢悠悠回答：“当然了，你们不是来我家歇脚的吗？我记得你们领头的说只歇五天就走……当然了，如果你们想多留几天也是可以的，不过要付出的东西，嘿嘿，你们是不会想知道的。”
早饭过后，不少玩家觉得只要在这里等够五天就能完成副本，经验丰富的玩家却陷入了沉思。
“嘿，没想到这个副本是生存类的，过关条件真简单。”朱原一脸轻松跟身边人说：“等回到黑牛部落你们可得好好跟老大说说我是多么英勇，听见了没有！”
还真是炮灰无脑发言。
时染歪着头看着各自回房间的玩家们，又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神涂和第五知：“你们怎么不走？”
“你不也还在？”神涂唇上勾着笑，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出去看看吗？可能会有新发现。”
“正有此意。”时染说。
他们走在前面，第五知跟在身后，院子里转悠了一整圈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没有找到可以称得上是道具的东西，正常的就像末世之前的村庄，如果不是安静的过了头，时染也许真会觉得自己只是到某个小山村旅游。
周边是毫无生机的枯树，正是立夏时节，一整片树林竟找不出一片叶子，时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还在。
“等一下，前面是什么？”第五知眯起眼睛：“好像是个带板子的坑。”
“……”时染仔细看过去，什么带板子的坑，那分明是个地窖啊，亏他想的出来。
“要不要过去看看？”第五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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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当然要去看。
时染快步走过去，挥手示意他们跟上：“这个地窖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贸然下去怕有危险。”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第五知的眼睛。
第五知：原来那是个地窖？
时染：下面可能有鬼。
第五知：地窖就是个大坑上面盖了个板子？
时染：也许不是鬼，是其他的东西。
两人眼珠子在空中乱飞，都觉得对方读懂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点点头：心有灵犀，好兄弟！
看完了全程的神涂表示：确认过眼神，是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人。
“下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再上来也是可以的。”时染用力抬起地窖门：“谁先下去？”
神涂第一个跳下去，第五知接着第二个跳下去，时染找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抵在地窖门下面，防止它锁起来，然后垫后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染总觉得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臭味，确切来说是那种尸体腐烂了很久的味道，混合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地窖里没有灯，时染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虽然只有微弱的光，但也聊胜于无。
光线晃过土墙，映着上面褐色的污渍十分显眼。
神涂和第五知就站在他身后，等要叫他名字时才发现，张开嘴不知喊什么，第五知挠挠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时染，时间的时，墨染的染。”
“好名字。”第五知真诚夸赞。
“时染兄弟，你在看什么呢？”第五知没带手机，末世之后这东西就没有用了，大家都随身携带道具，反而放下了手机。
“你们过来看，墙上已经干涸的血渍不像是喷溅上去的，更像是什么东西故意蹭上去的。”时染手机的光打在墙上，从下往上。
光线继续往下，一半照在墙上，另一半越过拐角处照在了角落里，时染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心里奔过一群羊驼。
察觉到时染的僵硬，神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墙角堆积着无数腐烂的不堪入目的残肢，有的已经露了白骨，有的还像新鲜的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一条断肢都沾染着貌似永不干涸的鲜血。
除了断肢，旁边还散落了不知哪里的毛发与指甲，时染已经想象到这些人在死之前经历了多少残忍的对待，最后又是怎样在绝望中没有气息。
“时染？”神涂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神。”
“没事，就是对鬼婆的美学叹为观止。”时染摸了摸鼻子，有点痒，应该是这里的灰尘太大：“继续往前走吧。”
有些事情开了头，后面就是无休止的重复，比如下一处拐角的肉块。
时染终于知道刚下地窖时闻到的那股腐臭味是哪里来的了，他转过身僵直了身体：“神涂，我希望我们一块回去，而不是一块一块回去……”
手机的光线虚晃了几下，突然就灭了。
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清晰，短暂的适应了黑暗，时染下意识往墙角的方向看过去：“你们还能看见那边的残肢肉块吗？奇怪，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了，末世之后所有人的身体都是经过强化的，这样的黑暗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就这样的黑暗，我竟然看不清这些东西的行动轨迹。”神涂说。
时染“啊”了一声，问：“什么叫‘看不清这些东西的行动轨迹’？”
“字面意思，从咱们进来开始这些东西就一直在移动，墙上那些血渍就是它们移动后留下的痕迹。”神涂这话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