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听到裴清晏还真的回答了，表情稍微愣住，下意识看向夏屿。
夏屿点头：“让他送吧，这个点不好打车。”
在顾璟的注视下，裴清晏的手就自然地搭上了夏屿的肩，几乎是半揽着他往外走，“走啦，夏屿哥哥。”
他比夏屿高了半个头，手臂搭在夏屿肩上的力道恰到好处。
既不会太重，又带着难以让夏屿挣脱的范围。
夏屿刚才还拥抱了顾璟，此刻面对裴清晏做出的动作，心里倒是没生出什么警惕感。
听到裴清晏的称呼，夏屿对这份亲近展现的没太在意，甚至还反手拍了下他胸口，淡淡道：“不许乱叫。”
顾璟默默跟上，他走在夏屿另一侧，视线在裴清晏搭在夏屿肩上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裴清晏看着夏屿在顾璟面前不掩饰的亲昵感，心里开心。
他低头看了夏屿一眼，唇角微微一弯，笑意里掺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不要。”他说，“我就要叫。”
夏屿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裴清晏看着夏屿跟小猫一样嫌弃主人的动作被萌到了，轻笑了一下。
他抬起头垂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夏屿，目光变得深，神情带着一种掠食者式的愉悦。
笑了一会儿之后，裴清晏想到了什么，他倏地冷不丁扫了顾璟一眼，虽然脸上的笑还在，但是那笑容中透着点让人觉得危险的气息。
顾璟立刻缩了缩肩，默默地与夏屿拉开半步距离。
顾璟弱小无助可怜但不说，“......”
这里有坏人。
*
餐厅门口，李泽清刚把两个垂头丧气的狗仔塞进车后座，关上车门一转身就看见自家老板带着夏屿和另一个眼生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冷静了两秒，他迅速调整表情拉开车门压低声音对后座警告：“管好你们的嘴，待会儿在车上什么都别说，不该看的别看。要是乱说话……”
他没说完一整句话，可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两个狗仔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拼命点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恰巧这时，裴清晏带着夏屿已经来到了车附近。
李泽清换上职业化的微笑，拉开车门：“裴少，夏先生，顾先生，请。”
夏屿扫了眼车内。
驾驶位是个面无表情的司机，副驾驶应当是李泽清做的位置。
从李泽清的穿着和举止看，他应该是裴清晏的助理。
这个车确实很大，除了那两个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陌生男人，还空着足够的位置。
夏屿敏锐地察觉到那两个陌生男人的气质与这辆豪车与裴清晏和李泽清的氛围格格不入，应该不是跟裴清晏一起来的。
他们穿着普通的夹克，眼神躲闪，坐姿拘谨，完全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
【猜对了。】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看好戏的雀跃，【他们是打算今天晚上拍你和顾璟的狗仔，你每次上微博热搜的帖子都是他们拍的，不过刚才被你家大小姐的人赃并获了。看样子，大小姐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夏屿心下了然，目光掠过李泽清那看似镇定实则紧绷的侧脸。
这位助理先生演技不错，可惜他有个开挂的系统。
等顾璟上车之后，裴清晏理所当然的粘着夏屿坐在了他的傍边。
车门关上，车内空间顿时显得安静而密闭。
夏屿能清晰地闻到身旁裴清晏身上传来的冷冽香气，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裴清晏到底比他小多少，这么喜欢吃糖。
系统想给夏屿解释裴清晏想吃糖不是因为年纪小，但是话到嘴边，它抱着看好戏的心思，犹豫了一下还是闭嘴了。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
李泽清想说些话缓和一下气氛，“你们晚上好啊，初次见面，我是李泽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紧张地瞥向后座，生怕那两人开口。
都是助理，夏屿肯定不会让李泽清的话落地上，“晚上好。”
他的视线转向后排那两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男人，“这二位是？”
狗仔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李泽清解释说，“他们是裴先生的保镖。”
两个人瞬间点头说，“对，我们是保镖。”
夏屿扫视了他们一眼，没想揭穿他们，“原来如此，辛苦了。”
李泽清见那俩狗仔还算安分，稍稍松了口气，就想顺着夏屿的话继续聊天，几乎是脱口而出："嫂子才辛苦了，这么晚还......"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整个车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后座两个狗仔瞪大了眼睛，“卧槽。”
裴清晏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你刚才叫他什么？"
夏屿无奈扶额，【果然小说里的助理只有两派。】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派无所不能，一派全是漏勺，不过你在他们眼里不仅是gay还是下位哎，跟我想的一样，我就说吧，你肯定攻不了大小姐，身高差好好吃prpr。】
夏屿微微皱眉，【......】
系统疯了，他没开玩笑。
后座两个狗仔回想起刚才李泽清对夏屿的称呼，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视线在裴清晏和夏屿之间来回扫视，脸上写满了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的惊恐和兴奋。
不仅是他们，原本还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顾璟也是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并排坐着的裴清晏和夏屿。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他们：“你们……你们……”
在顾璟的认知里，裴清晏是京城圈子里最顶级也最难以捉摸的存在。
传说他背景深不可测，脾气阴晴不定，连陆延那样的人物想见他一面都得看他的档期和心情，谁不知道裴家的小二爷成年之前在京圈内的战绩颇为辉煌，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感情纠葛。
原来裴清晏不是不近女色，也不是对男人没兴趣，他只是眼光太高？
顾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夏屿身上。
此刻的夏屿因为连日奔波和刚刚结束的糟心晚餐，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原本就比常人白皙的肤色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冷白。
他微微抿着唇，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那双总是冷静甚至有些淡漠的眼睛，此刻因为这句话生出些许的无奈。
夏屿穿着合身的衬衫，腰线收得极窄，背脊却依旧挺直，带着一种奇异的既疏离又可靠的气质。
顾璟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夏屿身上有种矛盾的特质，他看起来冷静自持，公事公办，可偶尔流露出的细微表情，或是无意间展现出的担当，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一种温柔的专注。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人。
没有人能拒绝夏屿。
被夏屿侧目相待，本就是无上殊荣。
怪不得连裴清晏这样的人物都会对他另眼相看。
顾璟低了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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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跟夏屿一样能干，陆叔叔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车内的所有人心思各异。
只有李泽清是真没招了。
在话一出口后，他就意识到不对，可说都说出去了，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朝裴清晏那边偷偷瞄了一眼，看着他的表情似乎也没要动怒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李泽清试图找补，搭在椅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夏助这么晚还在工作，真是辛苦了。”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完了完了，这下可把老板得罪狠了。
李泽清在心里哀嚎。
虽然他是裴清晏的表姑父的妹妹的女儿的小外甥，但这位小祖宗生起气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主。
李泽清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能组织好语言，最后自暴自弃般地低下头：“我口误，我检讨。”
与车内其他人或震惊、或惶恐、或八卦的反应截然不同，处于风暴中心的夏屿，反应却平淡得近乎漠然。
他脸上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瞥了李泽清一眼，眼神清澈见底，那副坦荡的模样，俨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最佳写照。
系统在他脑子里啧啧称奇：【宿主，你这定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夏屿在心里回它：【不然呢？难道要跟着一起大惊小怪？反正也不是真的，没必要浪费时间。】
【啧，没劲。】系统抱怨了一句，转而将注意力投向另一边，【不过嘛，有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哦。】
它的视角无形中转向了裴清晏。
裴清晏原本因李泽清口误而微微眯起的丹凤眼，在扫过夏屿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侧脸时，眼底倏地沉了沉。
他就不在意？
连一句反驳或者疑惑都没有？
但这股莫名的愠怒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脑中念头就飞快一转。
他不反驳，是不是意味着……
他并不讨厌这个称呼？
甚至，是默许？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反复被琢磨直到被证实。
裴清晏紧抿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
快得让人无从捕捉。
他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慵懒，甚至比刚才更松弛几分。
他的视线落在夏屿被窗外流光掠过的冷白侧颈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
嗯，肯定是这样。
车内无人再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路程不远，车子很快平稳地驶入了顾璟所住的高档公寓区域。
车刚停稳。
顾璟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某种无形的危险吞噬。
夏屿也跟着下车，对裴清晏说了句“稍等”，便陪着顾璟走向公寓大门。
夜风微凉。
吹散了车内残留的些许尴尬和暧昧。
顾璟走到路灯下，脚步慢了下来。
他偷偷回头看了眼那辆如同蛰伏巨兽般的路虎，又飞快地转回来看向跟在他身边的夏屿。
顾璟压低声音对夏屿说，眼神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夏屿哥哥，没想到，你眼光这么高。”
“嗯？”夏屿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眼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