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老怪逃跑离开后留下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消散,后院废墟的地方一片杂乱无序。
六位师兄依旧处于十分震惊且困惑的状态,眼神里繁杂地看向云拂月,想要从她那副受惊小白兔的伪装里,找到能解释刚才那惊人一幕的一些线索。
然而,还没等他们把话语组织妥当,另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便从远处快速靠近,呼呼地就到了。
“怎么回事?!何人敢在我青云门撒野!”
讲话之时声音似洪钟一样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道青色的光倾泻而下,显现出一位面容严肃、穿着长老服饰的老者,他便是青云门的执法长老严律。
他本来是因为感觉到血煞老怪那毫无顾忌的邪气,才过来查看,结果仅仅看到了倒塌的屋子,还有神态各不相同的六位亲传,以及……那个站在废墟中间、听说还是个废物的小丫头云拂月。
严律长老皱着眉头,用锐利的目光把现场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墨渊身上并询问道,“墨渊,刚才那股邪气是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墨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顺地行了个礼,随后沉稳地说,“回禀严长老,刚才血煞老怪突然来袭击,想要掳走小师妹”。
严律长老脸色立刻一变,血煞老怪?!他惊叫道,那可是金丹中期的凶狠之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墨渊稍作停顿,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那个显得怯生生的云拂月,说话的语调,带着一丝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费劲,他……已经被击退了。
击退,严律长老怔了一下,望着眼前的六个人,“是你们一块儿联手击退的吗,有没有受伤”他能发现到,这几个小伙子虽说天赋挺不错,但修为最高的墨渊才到金丹初期,一块儿联手能把血煞老怪逼退已经算不错了,大概也是付出了挺大代价的。
不……不是我们,烈无双心直口快,指着云拂月,声音还带着激动过后的颤抖讲道,“是……是小师妹,她就那么一指,那老怪的手臂就……就没了,紧接着他就跑”。
严律长老顺着烈无双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云拂月身上,脸上马上满是荒诞之,
胡闹,他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烈无双,并不要乱说,拂月姑娘是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她连引气入体都很费劲,怎么会伤到金丹中期的血煞老怪,肯定是你们几个人用了秘宝,或者阵法,不想说出来,就往她身上推”
在他的心里面,这简直就好像是天方夜谭似的,云拂月,是青云门里大家都知道的那种五行废灵根的人,修炼了10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全靠着好几个师兄给她丹药才保持着,说她一下子就打败了金丹老魔,那实在是太荒唐了。
“严长老,我等所言……”墨渊试图解释。
够了,严律长老不耐烦地打断,他压根就不认可这一套说辞,只觉得是这几个小子护着妹妹心切编造出来的谎话,他把带着审视以及些许不悦的目光投向云拂月,说话的时候,带着长辈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判定。
“拂月,你师兄们为了护着你,竟然编造出这样离谱的谎话,你得明白,修行这事情,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走才是正确的途径,别因为他们宠着你,就失去对自己的正确认识,你自身的条件就是那样,老老实实地去接受就行,宗门也不会亏待你的,何苦……”。
他话还没讲完,可你要是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这类意思,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一点都不加以隐藏。
这话仿佛冰冷的针,扎进了在场好几位师兄的心里。他们原本想要反驳,却因为长老的威严,立刻说不出话来。
云拂月始终在静静地倾听着,脸上的胆小慢慢消散了,而展现出一种极其平和的状态,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和严律长老那透着轻视与不屑的眼睛相对上。
严长老,她那轻柔的嗓音,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您真的确定是我师兄们在说谎吗?
严律长老哼了一下,不然还能怎样,“难不成真的是你把血煞老怪给打跑了,太离谱了,你要是真有那样的本事,怎么过了10年还仅仅是个启灵境”
云拂月忽然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温度,仅仅有着淡淡的讥讽。她没有展开争辩,也没有去解释,
她仅仅是抬起了右手,和之前对待血煞老怪以及周弘时的情况一样,那纤细的食指,朝着不远处一块从屋顶掉落下来、大概有一人高的坚硬青冈岩,轻轻地碰了一下。
既没有那种声势颇为浩大的灵力波动,也不存在特别显眼的法术光芒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之中,那块巨大的青冈岩,从她指尖所指的地方开始,静静地消失、散去,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凭空抹去
然而仅仅呼吸的那一瞬间,一整块坚硬的青冈岩,就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粉尘都没留下,
整个后院,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严律长老,脸上原本的不耐烦和轻视马上就凝固了,就好像被寒霜冻住了似的,他瞪大的双眼紧紧盯着刚才岩石,所在的地方,这会儿那里就只剩一片空地了,嘴唇微微张开,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没个节奏的嗬嗬声
这……这是什么力量
不是灵力!绝不是
他向来都没有见到过,甚至连听说过这种怪异又可怕的手段,都没有过
湮灭?!真正的湮灭
六位师兄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再一次亲眼看到这超出认知的一幕时,还是觉得心里剧烈震动,看云拂月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云拂月慢慢收回手指,好像仅仅做了件普普通通的事,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面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的严律长老,冷冷地开口说道
「严长老,现在您还觉得,我师兄们在说谎吗?
她轻轻侧着头,目光流露着单纯,然而语气中带那么些许冰冷的嘲弄,您跟我讲讲,随后又说“10年白费了,启灵境……这,能意味着什么”
“谁才是……看不透本质的那个人呢?”
“!!!”
严律长老被这轻飘飘的话语问得,噔噔噔连着往后退了三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角冒出细细的冷汗,他看着云拂月那双好像能看穿一切的深邃眸子,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蹿到了天灵盖
此刻,他之前那套不管用的说法以及那种专断的指责,就好像最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谁能够规定?强大的力量就一定要呈现为汹涌的灵力和高深的境界吗
这小丫头……她所拥有的,那确实是完全不同层次的力量,一种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理解,甚至还会心生恐惧的力量
我……老夫……严律长老嘴唇不断地颤动着,许久都蹦不出一个字,之前那威风八面的气势全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惊慌与难堪。
云缓缓地飘着,月亮也不再凝视着他,随后朝着还处于发怔状态的六位师兄看去,脸上又呈现出那种熟悉的、带着些许依靠的笑容
大师兄,四师兄,我有一点疲惫,房屋也出现破损情形,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休息?
刚刚那个一,说话不符合就能摧毁巨石、质问得执法长老说不出话的人,压根不是她,似乎是这样的,
墨渊直直地盯着她,最后,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变成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气,他点了一下头,声音恢复成平常的沉稳样子说道,好。
他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云拂月和还处于魂不守舍状态的严律长老中间,说话的语气相当平静但又不容置疑,说”严长老,后面这里的事情麻烦您处理一下,我先带师妹去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讲完之后,不再去搭理站在原地发呆的严律长老,和他别的师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接着护着云拂月,转身离开了这片废墟。
月光这样倾泻而下,照着云拂月那纤细的背影,同时也照着严律长老那张满是惊恐、惭愧以及不敢置信的脸。
今晚之后,在那几个知道的人心里,废柴小师妹云拂月的形象,完全改变了模样。
而青云门的天,似乎也要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