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爬上临近的岸边,Keegan的掌心里还紧裹着Y/N的手,不知是忘了这回事,还是担心仍有追兵,要将她护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他们没有停留,迅速向内陆移动,借助稀疏的林木掩护身形。直到天光微熹,远处一个小镇的轮廓逐渐出现。奔波了一夜的众人刚想稍作喘息,Y/N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她顺势拉了拉还被Keegan握着的手,“等一等,前面不对。”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队员顿时定步,望向那座祥和宁静的小镇。晨光柔和,炊烟袅袅,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但Keegan没有犹豫,他毫无保留相信Y/N的感知,她是那个能真正看见某种威胁的存在。
同一时,所有队员默契架起武器,枪口对准了小镇方向。寂静的旷野里,只剩下呼吸声和风吹过草叶的簌簌。
忽然,哗啦一声,小镇里所有门窗被一并推开。
人们迈着一致的步调从门内走出,或从窗口直接坠下。骨骼与玻璃,噼里啪啦一阵砸向地面。
没有惨叫,没有惊呼。那些血浆横流,肢体变形的人,无事发生般从地上爬起。
而幽灵小队这边,所有人眉头皱起,没谁说话,准星在那些平民身上游移,始终没扣下扳机。
瞬时间,风停了,连草叶的窸窣也止了。
他们走来了。
或许不是走,更像是挪移,拖着破碎的肢体,踏着缓慢的节拍,从镇子的每一寸阴影里漫溢出来。
他们的手臂软软垂着,随着步伐像钟摆一样晃动。
距离在缩短。四百米,三百米……
幽灵小队每个人的指关节都绷得发白,压在扳机护圈上,颤抖。那些面孔越来越清晰。没有愤怒,没有疯狂,甚至没有木然,是彻底的空。
眼珠映不出一点天光,嘴巴微微张开,他们只是看着这边,用那种空洞的注视。
一个男人,半边头颅凹陷下去,走起来一瘸一拐,软塌塌的脚掌每一次落地都带起血肉。可他走着,和其他人一样,朝着这边。
Hesh的声音几乎被压的只剩成气,“什么鬼….”
Elias没有回答。他的呼吸又深又缓,瞄准镜的十字线在一张张灰败的脸上划过。
男人,女人,老人……
他们曾经是谁,现在又是什么?他明白任何异常都该格杀勿论。可眼前这算什么,移动的尸体,还是活着的瘟疫。
两百米。腐烂和尘土的气味,被风卷了过来,钻进鼻腔。
人群最前方,一个穿着褪色碎花裙的女人,她的脖子歪斜着,随时会折断。她抬起一只手臂,指向小队的方向,像是在指控什么。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抬起了手臂,指向这片洼地。
没有声音。
只有那片手臂森林,在死寂中矗立。
Keegan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自己的脊椎,一节一节爬上去。他的准星套住了那个碎花裙女人的眉心,那眉心光滑,甚至没有皱纹。
扣下去?他问自己。扣下去,然后呢?
Y/N见他们紧张的神态,但在这里,她并未感受到面对混沌本体时应有的恐惧。
她拉了拉Keegan的衣角,打破凝固的气氛,“他们的意识被侵蚀了,需要找到这里的源头,应该能解除控制。”
说完,Y/N率先向前迈步,走向那片沉默的人林。果然,那些目光空洞的人们对她的接近毫无反应,仍僵直站在原地。
Elias打出手势,小队迅速呈战术队形散开,跟在Y/N身旁。这里只有他们的作战靴踩在路面上的声响。
然而,在穿过这些行为同步的人群时,他们发现这座镇里,没有小孩。一个都没有。街道上,窗户后,所有被控制的身影都是成年人。
Y/N走在前方,四处打量,她顺着人群汇聚而来的方向,逆向走着。Keegan紧贴在她身侧,面罩下的视线不断扫视周围任何可能的异动。
他们最终来到了小镇的公所。一栋略显老旧的二层建筑前,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暗。
她抬手正想推门。
“我来。”Keegan压低了声,一步跨出,坚实的身影挡在前方。他举枪上肩,用枪口顶开大门。
内部景象映入眼帘,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文件散落一地,仿佛经历了一场匆忙的逃离或混乱。
Y/N顺着老旧的木质楼梯向上走,指尖拂过斑驳的墙,“这里应该曾聚集过一些不好的情绪,我能感受到,它们还没散去。”
“好,我明白了。”Keegan沉声应道,侧身将她护向后方,“你到我身后去。Logan,你断后。”
Logan沉默点头,看了眼她又移开了视线。
他们很快在二楼的镇长办公室找到了东西。一个未上锁的档案柜里,放着几份文件。
《司洛镇与诺维斯化工谅解备忘录》及附属《专项补偿协议》。白纸黑字写明,化工厂每年向小镇支付一笔堪称巨额的环境协调费,以此换取对特定排污指标的“谅解”和“社区支持”。签署方是镇长和几位议员的签名,公章赫然在目。
下面压着的会议纪要,多次提到补偿金的使用方案,统一口径,确保社区稳定。
其中一份特别提到:“……关于河流水质异常的报告,应定性为个别居民散布谣言,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和对补偿协议的影响。”
Y/N见Keegan皱眉看着几张纸:“是什么?”
Keegan合上文件,面罩下的声音像是浸透了冰水:“是一些被利益腐蚀的罪行。”
Y/N对罪行这个概念感到模糊,她只是抬手指向窗外另一个方向,“还有别的地方,也有未散去的负面情绪,更……”
几人看向她,Elias点了点头,眼神沉重:“走吧。去看看这个小镇还有些什么被掩盖的东西。”
他们走出公所大门,门外正被那群诡异的镇民包围着,他们仍举着手臂,指向来访者,但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动作,像一群设定好程序的雕塑。
几人再次穿过这片由活人构成的,或完整或损毁的人林,跟着Y/N的引领,走向镇上一家诊所。
门明显是被撞开的,病历档案散落一地,Keegan随手捡起。
病历显示,近一年来,大量儿童患者出现相似症状,原因不明的严重贫血,神经系统紊乱,多器官功能衰竭。然而,诊断结果却大多含糊其辞写着疑似遗传性疾病或罕见病毒感染。
而处方记录显示,医生开出的药物大多是缓解性药物,无法触及病根。
在药房后面的一个垃圾箱里,他们发现了被撕碎的转诊建议单。上边记录着,医生曾多次建议患儿家属前往大城市医院进行中毒专项检查,但单子显然从未被发现。
“该死,这些人为了那点钱……”Hesh的声音里压着火,他看向诊所窗外再次聚集的居民。
他们的身影似乎不再诡异,而是令人作呕。
“Lt,我们或许应该排查整个小镇。”Keegan望向站在窗边的Y/N。她正静静伫立,仿佛试图从那些躯壳里打捞残存的意识。
Elias点头,眼神锐利:“没错。现在还没找到源头,分散行动。Logan,Keegan你们俩带着Y/N,Merrick,Hesh跟紧我。”
“走吧,”Keegan走到Y/N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向外走去。
他没有看她的反应,似只是习惯了这样牵引的方式,“别去感受他们的情绪,没意义。”
两组人分别进入几户不同的人家。在死寂的屋舍间,触目惊心的细节浮出水面。
在一户看似体面的二层住宅里,Merrick撬开书房上锁的抽屉。里面存放着银行存折,记录来自“诺维斯化工”的定期汇款,金额远超普通镇民收入。
同时还有一份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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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笔迹标注着镇上哪些家庭对污染已知情,哪些需要经济安抚,哪些因持续抗议而需要重点警惕。
在另一户看似普通的住宅里,孩子的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腐烂味扑来,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已与床单被褥难以分离。书桌上却突兀摆放着崭新的游戏机和昂贵的限量版模型。
女主人的日记本摊在厨房餐桌上,最后几页的字迹潦草:
“……河水的气味越来越怪,但约翰说为了这笔钱,为了孩子将来的大学学费,我们必须闭嘴。可是……小汤姆的病越来越重,我昨晚梦见河里有黑色的手伸出来……”
隔壁的人家,床头柜上搁着未吃完的药瓶,以及一份被压平的,小镇与诺维斯化工联合发布的《水质安全保证书》。那纸张崭新洁白,而旁侧就是孩子青灰色的脸。
当他们将整座小镇都探查过后,事实摆在了眼前。几乎每家每户,都躺着一具小小的,早已冰冷的尸体。
那些来自化工厂的补偿金,变成了昂贵的玩具,新添的电器,或是存折上虚无的数字,却唯独没能换来孩子们活下去的机会。整个小镇,在利益的沉默共谋中,已成一座坟墓。
Y/N站在最后一户人家的门口,望着街道上那些仍举着手臂,目光空洞的人。她似乎明白了那些未散的情绪是什么。
是迟来的悔恨,是无法挽回的绝望,是日夜啃噬灵魂的负罪感。这些由他们自己亲手酿成的痛苦,比任何外来的侵蚀都要深。
当他们聚集在小镇唯一一家周报的编辑部里时,电脑被砸,印刷机被损。但在角落,他们找到了一个烧毁的铁皮盒子,有几页未燃尽的残页,是主编的手稿。
字迹在焦痕间挣扎。
“……检测报告证实,诺维斯排污与儿童疾病直接相关……”
“……镇长威胁,若报道发出,将收回我家的补偿,并……”
最后一行字迹扭曲,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我们都在喝毒药,为了钱。孩子们在死去,为了钱。我们是什么?”
Keegan的视线从残页上抬起,窗外那些镇民仍静止着指向这头。
那些伸直的手臂,或许在指向怕被发现真相的外来者,也或许指向他们自己被利腐侵的灵魂。
他看向Y/N,她眼中浮动着怜悯。Keegan终究没有说什么。他比她更清楚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现实的人性深不见底,Y/N或许只感知到了他们此刻的悲痛,却未能看见,当初那鲜活而具体的贪婪,侥幸,以及沉默。
这些看似痛苦的人们,不过是一个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的共同体,在权衡利弊后默许了一切的发生。而悲痛,不过是他们承受的最轻的代价。
Keegan缓步走到Y/N身边,刻意打断了她的思绪:“有发现源头在哪吗。”
“没有。”Y/N有些困惑摇头,感知延伸出去,却石沉大海,“那东西像是来了一趟,然后就走了。而这些人……已经变不回去了。”
Keegan沉默片刻,面罩下的声音有些沉闷:“或许,这也算一种归宿。”
凝固的躯壳,永恒的静默,对这群在欲望与悔恨中自我撕毁的灵魂而言,未尝不是解脱。
Elias扫过一张张空洞的脸,最终落在Y/N身上:“他们还算人类吗?”
Y/N摇头:“他们已经消散了。现在支撑躯体的,只是不断重复的负面情绪。”
Elias举起枪,声音冷硬如铁:“那就将其了解吧。”
命令落下,所有队员举起武器,对准了那些躯壳,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有人率先击发。
漫长的十几秒后,Elias缓缓打了个战术手势:“算了。”
他转向通Merrick:“通知联合司令部,这里存在大量被侵蚀的样本。或许,还有研究价值。”
“回去查一下诺维斯。”
枪口陆续垂下,没有人说话,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