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峰感觉这句话带着讽刺的意味恨不得直接将手里的钱砸在沈沁兰脸上。
可一想要又将露宿街头只得隐忍着心里的不平冷声道:“我没有说要抹零另外三十你有零钱再给我。”
“拒绝一千多却来计较这仨瓜俩枣有点意思。”
沈沁兰也看到肖俊峰心里的不甘还火上浇油来了一句随即转身挥了挥手“现在我要去练车明天上午你在宿舍等着需要时我会让人通知你。”
熙熙攘攘的车间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先前那些轻蔑、讥诮、看热闹的眼神此刻彻底变了味。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更多的是迅速滋生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谁能想到这个顶着癞子头的搬运工
最让人跌破眼镜的是那位向来任性骄纵的沈大小姐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真金白银地将他招揽到身边。
这让那些习惯在工厂等级制度中察言观色的人对肖俊峰有了全新的定位。
就在这时近段时间一直给肖俊峰找茬、向沈沁兰讨好告状的刘桂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挤出人群走到肖俊峰面前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肖…肖俊峰”
她的声音紧张而尴尬再无以前的盛气凌人“以前是我对不起您。大家都是打工的都不容易……”
她的道歉磕磕绊绊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姿态却放得极低。
当她第一次找茬眼神那一闪而过的内疚肖俊峰就没想过要与她计较。
但也不想这样见风使舵的人几句道歉就心安理得没等她道完歉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车间。
回到宿舍他才将一直拽在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又将苏薇给的两百元掏出来合在一起再数一遍开始计划该怎么分配这笔钱。
不清楚苏薇背地里买的裤衩和袜子花了多少钱但知道吃晚饭用了八十多他数出七百揣进一个裤兜里。
钟巧巧一直不愿意说赎他那三百元的来源但他知道她每月领到的薪水大部分都寄回了家乡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积蓄。
而以钟巧巧是非分明的性格相信她不会去找钟玲玲拿钱去赎自己唯一是可能就是借贷。
住在巨龙那几天两人每天开支两元都是用在生活上虽然没有花销多少但那份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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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微的照顾,早已不是金钱能衡量。
想到钟巧巧去收容所时,穿得那身浅粉色碎花衬衫、深蓝色牛仔裤,都已经洗得泛白,这还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身衣服。
肖俊峰先是数了五百,迟疑片刻,再抽出一张合在一起。剩下的三百,计划全部寄回家乡。
分配好这些钱,趁着时间还早,他脱下厂服换上那件休闲的T恤衫,还来到洗手间将那双故意覆满泥土、近段时间一直没有心情收拾的波鞋擦拭了一遍,才离开利丰来到村里的邮局。
沈沁兰正坐在沈景然的老板椅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趾高气扬对沈景然道:“我现在就要知道车间打架的真正原因。”
沈景然再也没有丝毫老板的派头,而是哭丧着脸道:
“小祖宗,你找个保镖我没意见,需要花钱,你也知道住处保险柜的密码,自己随便拿,只要别来工厂捣乱就行。”
“我还没有捣乱,你就无中生有,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捣乱。”
沈沁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晃眼看到楼下的肖俊峰正走出厂门。
只见他脱下了那臃肿的厂服,换上了一件简洁的T恤,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形。
更显眼的是他脚下那双邋里邋遢的波鞋,此刻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的款式和颜色。
这稍加收拾的模样,与方才狠厉打架时的形象截然不同,透出一种利落而内敛的精气神。
沈沁兰原本因争执而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道身影,直至他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肖俊峰寄完钱,步行来到巨龙。
没有预约在厂门口找人,需要请人传话,麻烦不说,还未必有人愿意帮忙。
他直接来到宿舍后面的芦苇荡,等了大半个小时,下班的铃声终于响起。
几分钟之后,当308宿舍里传来说话声。
“钟巧巧……”他才轻唤了几声。
丁香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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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宿舍,准备拿上自己和钟巧巧的饭盆,隐约听到像是肖俊峰的声音,赶紧从窗户上探出头来,看着真是他,惊喜地埋怨:
“你还知道回来,知道这十几天来,巧巧是怎么过的吗?”
说完,想到自己多嘴多舌,如果肖俊峰生气走掉,她也不好给钟巧巧交代,又赶紧补充道:“巧巧在食堂等我,没有回宿舍,你去厂门口等着,我马上去叫她。”
肖俊峰刚在厂门口站定不久,便看见钟巧巧从厂区里一路小跑出来。
远远望见了他,脚步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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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随即便加速奔来,生怕晚一秒他就会再次消失。
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睛瞬间红了,积蓄这十几天的担忧、委屈、如释重负,刹那化作了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有了前车之鉴,为了避免再次给钟巧巧惹来麻烦,肖俊峰压低声音道:“巧儿,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他带着钟巧巧来到马路对面一处草地边,转身才发现她怀里还藏着一个饭盆。
他鼻子一酸,一下将她搂进怀里,用手指擦去她眼眶里的泪水道:“傻妞……”复杂的心情下,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钟巧巧在他怀里静静地依偎了片刻,先前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
她退开一点距离,想将紧紧搂在怀里的饭盆递给肖俊峰,才注意到他的穿着已焕然一新。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充盈着喜悦和心疼的眼底,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紧饭盆的边缘,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肖俊峰敏锐地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看到她瞬间暗淡的眼神,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炫耀的意思:
“傻妞,别瞎琢磨了,我找了份肥事,给利丰鞋厂老板的女儿当保镖,月薪一千,这身行头……”
他带着狡黠的笑意顿了顿,看到钟巧巧非但没有缓过神来,眼眶里还逐渐蓄起了泪水,赶紧补充道:“是人家嫌我穿得寒碜,丢她面子,硬塞给我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