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司空家老宅渐渐安静下来。
客人们都已离去，佣人们也做完最后的清扫工作，各自休息。
二楼的小偏厅里，却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四位姑姐难得地聚在一起，没有外人在场，都放松地靠在舒适的沙发里。
司空敏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的天啊！三胞胎！”
她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第一胎龙凤胎，二胎直接来三个，能生啊！这下唐囡囡在咱们家的位置，怕是更稳如泰山了！”
司空慧吃着水果，闻言撇撇嘴，语气带着点酸，又带着点认命：
“可不是嘛！原本以为就是个有点手段的，谁能想到人家肚皮这么争气。”
她放下叉子，叹了口气：
“一次二个，二次三个，五个孩子，这可是咱们司空家头一份的大喜事。”
司空雅优雅地抿了口花茶，语气倒是平静很多：
“稳就稳吧。说实在的，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唐囡囡确实不错。”
她顿了顿，看向其他三人：
“至少人家有真本事，不是光靠肚子上位。别忘了，‘暗网’那事，她也出了大力。”
司空静怯怯地点头，小声附和：
“三姐说得对。而且……囡囡对我们也挺好的，之前我们那样对她，她都没记恨……”
想起之前几次刁难，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司空敏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压在四人心头许久的秘密：
“其实吧，咱们四个心里都清楚。”
她的目光扫过三个妹妹，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咱们是母亲领养的，虽然母亲待我们如亲生，但终究……不能要求太多。现在让我们改姓司空，要知足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司空慧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
“大姐，你说这个干嘛……”
“我说这个，是要你们认清现实！”
司空敏的语气严肃起来：
“以前我们跟唐囡囡过不去，无非是觉得她配不上阿瑾，觉得她会分走母亲的关注和家里的资源。”
她自嘲地笑了笑：
“可现在呢？人家一次怀了三个，五个孩子的母亲，是司空家名正言顺的大功臣！母亲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阿瑾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看向三个妹妹，眼神带着警示：
“咱们要是再不知进退，还想着跟她别苗头……”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别说阿瑾不会答应，就是母亲再宠我们四个，到时候，也绝对会因为这个儿媳妇，大义灭亲的！”
“大义灭亲”四个字，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偏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司空雅最先反应过来，她轻轻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大姐说得对。与其做些无谓的争斗，不如顺势而为。”
她理性地分析：
“唐囡囡不是小气的人，我们对她好，她自然也会给我们体面。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何况这个‘朋友’还是弟媳，是未来五个继承人的母亲。”
司空慧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也知道利害关系，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她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说服别人：
“反正……多个能干的弟媳，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以后出门，说起司空家有三胞胎，多有面子！”
司空静见姐姐们都表了态，也赶紧小声说：
“我、我一直都觉得囡囡挺好的……以后我会多帮衬她的。”
司空敏看着妹妹们，满意地点点头。
她重新靠回沙发，语气轻松了些：
“这就对了。咱们啊，以后就安安分分做姑姐，该出力出力，该表示表示。”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等那三个小祖宗出生，光是红包就能收到手软，咱们做姑婆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这话逗笑了其他三人。
司空雅笑着摇头：
“大姐，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司空慧也来了精神：
“说得对！到时候满月酒、百日宴、周岁宴……场面肯定小不了！咱们可得好好准备！”
司空静小声提议：
“要不……我们合伙给孩子们开个成长基金？”
“这个主意好！”
司空敏一拍大腿：
“就这么办！明天就去找理财顾问！”
四人就着这个话题，又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
之前那点微妙的心思和隔阂，似乎在这一刻，真正地烟消云散了。
利益权衡之后，是更为清醒的认知和选择。
与其固守着无谓的骄傲和敌意，不如拥抱变化，在新的家庭格局中找到自己最舒适的位置。
对唐囡囡，她们或许还没有建立起多么深厚的亲情，但至少，认可和接纳已经达成。
这对于曾经水火不容的姑嫂关系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
窗外的月色皎洁明亮，透过玻璃，温柔地洒在四位姑姐身上。
她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要给未来的侄子侄女们准备什么礼物，怎么把满月宴办得风风光光。
那些曾经的算计和较劲，都化为了对家族新生命最朴素的期待和祝福。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司空家的内部，完成了一次无声却重要的和解与整合。
而这一切，都被起夜喝水的唐囡囡，无意中在偏厅外听了个真切。
她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而释然的弧度。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没有打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和谐。
有些话，听到就好。
有些改变，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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