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皇宫御书房内却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皇帝身着常服,负手立于巨大的大梁疆域图前,但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图上,而是穿透窗棂,望向外面沉沉的黑暗。
司徒岸静立在他身后半步,臂上虽依旧缠绕着纱布,脸色也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腰背挺直,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
那卷由秦风冒死送出的薄绢名单,此刻就摊在御案之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除了皇帝与司徒岸,御书房内只有禁军大统领萧战和暗卫司新任副统领两位绝对忠诚的核心臣子。
“好一个明月宗!”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朕的朝堂,竟被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祭坛之下埋设火药……他们是想将这大梁的天,都炸个窟窿吗?!”
萧战与暗卫副统领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臣等失职,请陛下治罪!”
“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
皇帝猛地转身,龙目中厉色闪烁,“祭天大典还有五日,名单上这四十七人,分散在六部、京兆尹、乃至军中!
朕要你们,在三日之内,将他们全部悄无声息地控制起来!
不能引起任何骚动,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可能办到?”
萧战抬起头,虎目中满是决然:“陛下,禁军之中,臣已筛选出三百绝对可靠、家世清白的锐士,皆可一当十。
只要计划周密,同步行动,臣有信心完成!”
暗卫副统领也沉声道:“暗卫司已调动所有在京力量,名单上所有人的府邸、日常路线、交际网络已全部监控,随时可以动手。”
“很好。”
皇帝看向司徒岸,“司徒爱卿,你统筹全局,萧战负责武力抓捕,暗卫负责情报支援与清除痕迹。
所有抓捕人员,皆以‘协助调查’或‘紧急公务’为由,秘密带往北镇抚司诏狱,单独关押,严禁任何人探视交谈!
朕倒要看看,他们的嘴有多硬!”
“臣,领旨!”司徒岸、萧战与暗卫副统领齐声应道。
“至于祭坛……”皇帝的目光转向暗卫副统领,“你亲自带一队绝对好手,伪装成工部检修人员,明日一早便进入天坛范围,以检修祭祀器具、排查安全隐患为由,给朕一寸一寸地搜!
务必在祭典前,将所有火药找出、拆除!
若遇阻拦,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是!”
“行动吧。”皇帝挥了挥手,疲惫地闭上眼,“记住,快、准、狠!朕要这京城,依旧是铁板一块!”
“臣等告退!”
司徒岸三人退出御书房,冰冷的夜风一吹,让人精神更振。
没有片刻停歇,一道道加密的命令通过不同的渠道,如同无形的蛛网,迅速蔓延向京城各个角落。
第一夜,子时刚过。
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王焕府邸。
几名穿着普通京兆尹衙役服饰的人敲开了门,声称城外发生流民械斗,需王主事即刻前往衙门协助处理户籍文书。
王焕不疑有他,披衣而出,刚出府门便被捂嘴带走,塞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同一时间,京畿巡防营,一位姓赵的校尉营房。
禁军副统领亲自带队,以“紧急军情演练”为名,要求赵校尉及其手下几名队正即刻集合。
等人到齐后,四周火把骤然亮起,萧战冷着脸现身,直接出示皇帝密旨,将面如土色的赵校尉等人缴械拿下。
兵部车驾清吏司,一位李姓员外郎家中。
他正与乔装而来的“同僚”在书房密谈,商讨如何在祭天大典时在车马调度上制造混乱。
突然,书房门被撞开,数名黑衣暗卫如鬼魅般涌入,不等他呼喊,便已被制住,连带着那名“同僚”一起,口中塞入麻核,套上黑头套拖走。
六扇门内,凌无双也一夜未眠。
她坐镇自己的值房,面前摊开着京城布防图与六扇门人员档案。
名单上涉及六扇门系统的一名捕头和两名资深捕快,已被她以“协查跨州大案”为由,分别派往城外不同方向“公干”,实则在半路便被司徒岸安排的人秘密接走控制。
整个京城,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表面平静,其内部却在经历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大清洗。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穿梭,黑衣人在屋脊上悄无声息地飞跃,一处处府邸、营房、衙门,有人在不惊动邻里家眷的情况下悄然消失。
司徒岸坐镇丞相府,不断接收着来自各方的密报,在地图上将一个个名字划去。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冷静得可怕,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协调着这场关乎国本的行动。
第二日,天坛。
一队穿着工部服饰的人,在暗卫副统领的亲自带领下,进入了戒备森严的天坛区域。
他们拿着工具,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台阶、栏杆、基座。
凭借着秦风提供的粗略方位图,经过近乎掘地三尺的搜索,终于在祭坛东南和西北两个承重基座的空心石砖内,发现了以油布包裹、连接着复杂引线的黑色火药!
数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拆除工作悄无声息却又惊心动魄地进行着,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清洗在继续,名单上的名字在一个个减少。
然而,司徒岸和凌无双的心并未放松。
他们知道,这名单并非全部,明月宗宗主经营多年,必然还有隐藏更深的后手。
而且,如此大规模的秘密抓捕,真的能完全瞒过那只老狐狸吗?
风暴前的宁静,最为压抑。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第176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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