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浩向培提尔·贝里席辞行。
会面在小指头的书房进行,壁炉里的火驱散着谷地深秋的寒意。小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亲切笑容,亲自为周浩斟上一杯温热的香料葡萄酒。
“周浩大人这么快就要走吗?真是遗憾,本想多留您几日的,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带您领略一下谷地的景色。”小指头语气惋惜,眼神却锐利地探寻着周浩的反应。
周浩神色从容,接过酒杯,微笑道:“贝里席大人的盛情心领了。只是重任在身,必须尽快返回龙石岛,将大人的诚意与高见禀明女王陛下。陛下正急切地等待着各方面的消息,以便做出最终决策。” 他点明龙母是最终决策者,合情合理地解释了自己需要离开的原因,同时暗示小指头的方案正在被慎重考虑。
小指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女王陛下日理万机,确实如此。”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那么,周浩大人此次鹰巢城之行,感觉如何?对谷地的……‘潜力’,以及我上次提及的那个关于北境的‘小小设想’,有何初步判断?”
周浩早已打好腹稿,他放下酒杯,表情变得严肃而诚恳:“不瞒大人,此次来访,收获远超预期。鹰巢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谷地骑士的勇武更是名不虚传。至于大人您……”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目光直视小指头,“您对局势的洞察和那份……‘设想’的巧妙,都令我印象深刻。陛下需要的就是您这样既深谋远虑又敢于行动的盟友。”
他先给予高度肯定,稳住对方,然后才进入关键部分:
“正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北境未来格局乃至整个维斯特洛的战局,我才更需要立刻返回,向陛下详细传达您的计划。如何运用好这把‘钥匙’,何时运用,需要何等规模的‘助力’,都需要陛下圣心独断,并在御前会议详细斟酌。”
“不过,”周浩语气一转,给出积极的信号,“请大人放心,我个人的判断是,您的方案极具建设性。我会极力向陛下阐明其中的利害与机遇。相信陛下会做出最明智的抉择。在此期间,也请大人继续稳固谷地,静待佳音。”
小指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周浩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请转告女王陛下,培提尔·贝里席随时恭候陛下的进一步指示,谷地也已做好准备,只待东风。” 他举起酒杯,“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合作顺利。”周浩举杯相迎。
辞行仪式在城堡庭院举行,场面一如迎来时那般正式。小指头率领谷地贵族相送,珊莎依旧扮演着怯生生的被监护人角色,站在小指头身后稍远的位置,低眉顺目。
周浩与众人一一告别,轮到珊莎时,他只是礼貌性地微微颔首:“阿莲小姐,保重。” 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只有彼此才懂的决然与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周浩翻身骑上月影。银色巨龙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在谷地众人混杂着敬畏、惊叹与复杂情绪的目光中,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长吟,猛地腾空而起,掠过鹰巢城的白色塔楼,迅速融入苍茫的天空,向着北方飞去。
…………
此刻的北境,寒冷而寂静,空中远比南方凛冽、带着冰碴子味道的寒风吹着脚下的土地。这里不再是谷地秋日的斑斓或河湾地的丰饶金黄,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被初雪覆盖的灰白与枯黄。稀疏的村庄蜷缩在背风处,低矮的石屋烟囱里冒出的稀薄炊烟,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寒风吹散。
平原上的田野早已收获完毕,只剩下冻硬的茬子。一些农民裹着厚重的、打满补丁的皮毛衣物,在严寒中费力地收拾着最后一点过冬的干草,或是修补着破损的篱笆。他们的动作因寒冷而显得僵硬、迟缓,脸上刻满了与严酷自然搏斗留下的风霜印记,眼神中透着一股近乎麻木的坚韧。
老农夫哈里斯就是其中之一。他刚刚把最后一捆干草拖进快见底的草料棚,直起酸痛的腰,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在花白的胡须上。他搓着冻得通红的、布满裂口的手,忧虑地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草料和地窖里那点可怜的芜菁和燕麦。这个冬天,注定难熬。史坦尼斯大人赶走了波顿家,但战争也耗尽了存粮,赋税却一点没少。
他想起了在最后壁炉城服役时战死的儿子,家里只剩下他和多病的老妻,还有个小女儿。最近外乡的过客都在谈论野人,听说长城放了不少野人进来。一开始大家都很害怕。因为从小他们就听过野人的传说,他们身形高大,茹毛饮血,最爱吃刚出生的小孩。但奇怪的是,虽然进来了很多野人,但那些真正的、可怕的传闻并不多,反而有些野人会用皮毛和兽骨跟村里换点粮食,虽然语言不通,但似乎……也没传说中那么嗜杀。他甚至听说,有个北境的小女孩,很受那些野人孩子的喜欢,还教他们……呃,好像是怎么用木棍?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关于“死人走路” 的谣言。起初没人当真,只当是守夜人喝多了的胡话。可最近,这风声越来越紧,连路过歇脚的游骑兵都面色凝重,提及塞外的那种“冷”,是能冻碎灵魂的。哈里斯不敢深想,只能把篱笆扎得更紧些。
干完活,哈里斯对老妻嘱咐了几句,紧了紧破旧的熊皮背心,踩着冻硬的雪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口那间唯一的、灯火昏暗的小酒馆——“冰封渡口”。他需要一杯最便宜的、掺了水的烈酒,暖暖身子,也好驱散心头的寒意。
酒馆里烟雾缭绕,挤满了做完活计来取暖的农民、少数几个面色阴郁的士兵,以及一两个穿着粗糙皮毛、沉默喝酒的自由民(野人)。气氛压抑,交谈声低得几乎被壁炉里木柴的噼啪声掩盖。
哈里斯挤到一个角落,摸出几个铜板,换了一杯浑浊的麦酒,小口啜饮着,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流进喉咙。他听到邻桌的士兵低声抱怨着临冬城那位史坦尼斯国王的严苛律法和红袍女祭司;也听到有农人窃窃私语,说狼林深处有整个村子的人一夜之间消失的恐怖传闻。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股更刺骨的寒气卷入。一个穿着厚实旅行斗篷、风尘仆仆的黑发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不像北境人,面容轮廓较深,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头落着一层未化的寒霜,脸色冻得有些发青。
来人正是周浩。他原本计划直飞黑城堡,但北境的寒冷远超他的想象,这里的温度,比他上次来要冷的多。连月影都显得焦躁不安,飞行速度大减,不时发出低沉痛苦的嘶鸣,鳞片摸上去冰冷刺骨。他不得不提前降落,找个地方让月影在附近山林中避风,自己也休息一下,恢复微微冻僵的身体。
周浩走到柜台,声音因寒冷而有些沙哑:“一杯最烈的酒,谢谢。”他放下一枚银鹿。老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很快端上一杯浑浊的烈酒。
周浩接过酒杯,滚烫的杯壁让他冻僵的手指稍微恢复知觉。他靠在一个僻静的柱子旁,慢慢喝着酒,锐利的目光悄然扫过整个酒馆,将农民的麻木、士兵的抱怨、野人的沉默,以及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贫困、压抑和对未知恐惧的氛围尽收眼底。这里的寒冷,不仅是气候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老哈里斯坦注意到了周浩,但没敢搭话。外乡人,尤其是这种天气独自出现的,总透着古怪。周浩也注意到了老农夫,从他脸上看到了北境人民特有的苦难与坚韧。
几口灼热的烈酒下肚,像一道火线窜入胃里,冻僵的四肢总算找回些许知觉。周浩正准备起身离开,邻桌几个穿着破旧皮袄、面色被风雪和劣酒熏得通红的士兵的对话,却像冰锥一样刺入了他的耳中。
一个脸颊带疤的士兵猛灌了一口麦酒,粗声粗气地抱怨:“……听说没?黑城堡那帮守夜的乌鸦,又他娘的给临冬城发求援信了,哭爹喊娘地说长城外头闹鬼了。”
他对面一个年轻些的士兵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可不是嘛!但听我在临冬城当值的表兄说,国王陛下根本就没搭理! 史坦尼斯大人正忙着整军备战对付南边的龙女王呢,哪有心神管什么几千年前的死人传说?”
“不理会最好!” 第一个士兵啐了一口,脸上露出混杂着恐惧和庆幸的神色,“谢天谢地!老子宁可去跟兰尼斯特家的金袍子真刀真枪干一场,也他娘的不想去黑城墙那种鬼地方!你听听他们传的……眼睛冒着蓝光的死人会走路,还能把人活活撕碎…… 光是想想,老子晚上都得做噩梦!”
“嘘!你他妈的小声点!” 第三个年纪大些的士兵紧张地环顾四周,尤其是警惕地瞥了一眼周浩这个生面孔,才凑近低吼,“想让红袍女的走狗请咱们去吃鞭子吗?陛下说了,那都是动摇军心的妖言! 再敢胡咧咧,小心舌头!”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几人的谈兴。他们悻悻地闭上嘴,只剩下沉闷的喝酒声。
然而,这几句醉醺醺的牢骚,却让周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消息竟然已经连最底层的士兵都知晓且深信不疑了!这意味着,异鬼的威胁已非空穴来风,甚至可能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接触,恐慌正在北境军营中悄然蔓延。 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拒绝相信和强力弹压,更是让局势雪上加霜——长城守军得不到援助,只能在孤立无援中独自面对恐怖的敌人。
他猛地放下酒杯,杯底在木桌上磕出一声闷响。眼中的疲惫瞬间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立刻赶往黑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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