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还”这三个字像带着温度的风，烫得周姝手指一抖，直接点在屏幕上。
“咔嚓-”
手机拍照声响起，她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
定格的画面上，周姝的表情微微失神，反倒是江聿侧着脸，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那双极少见会带着笑意的眼，此刻哪也没有看，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原本因为一箭射中靶心而沸腾的血液，仿佛突然静了一刹。
“你不问问我，到底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吗？”
“也许我要你做的事情，会得罪一些人呢？”
她透过还在记录画面的手机屏幕，观察着他的表情。
其实周姝根本不知道，她要的东西在他眼中是什么分量。
是举手之劳？
还是需要权衡的交易？
周姝心里忽然升起来一种别样的猜想，也许他什么都知道。
江聿拿起被她放在一边的弓，对准远处的人形靶。
这一箭射在人形靶的头部位置，如果仔细辨别，就会发现那对应的正是眉心。
“周姝，那只是沪城而已。”
晚风卷着江聿身上的气息，周姝觉得好像有什么混着她自己的心跳声，在她周围躁动。
对江聿来说，沪城只是鄂市之外的另一个城市。
可对周姝来说，沪城却让她往前走一步，都要思考踏上去的是冰面还是草地。
周姝忽然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在她身边躁动。
是渴望不必如履薄冰的野心。
周姝脸上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她绝不要做慕云初剧本里的配角。
她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味道的空气，抬头迎上江聿的目光。
草原的辽阔夜色在他身后铺展开来，江聿低垂着眼眸，静静等待着她的开口。
“江聿。”
周姝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那个人情，我现在讨。”
江聿神色不变，依旧淡然地看着她。
“我要昨天晚上六点左右，沪城金福楼的一楼监控。”
周姝这句话说出来那一刻，反倒是觉得有些轻松。
在说出那句话之前，她今天甚至觉得有些茫然。
因为她不知道前面等着她去走的路，到底是一踩就会掉进深水的冰面，还是踏踏实实的地板。
整整一天，周姝都过得很精神紧绷。
她的视线死死落在江聿身上，却听到他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
“周姝，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以为你这种人，不会那么轻易求助于人。”
如果是以前，周姝确实是这样的人。
她总是喜欢依靠自己来解决问题，好证明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见过了江聿，周姝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站立的位置不够高，那么再有价值，都只是无用功。
“可能我们做新闻的人，更追求效率。”
“那就今晚。”
周姝一愣，“什么？”
“让这件事彻底结束，就在今晚。”
江聿把弓随手放下，迈步朝靶场外走去。
她快步追上江聿，心情罕见放松下来。
“所以，今天晚上能请江老板吃晚餐吗？”
周姝刚追上来，不远处何絮也接待完游客重新返回。
何絮原本还笑着挥手，见她和江聿并肩走着，一下子笑容僵在脸上。
“老板，您也在啊。”
刚入职场的年轻人总是这样，面对老板就不自在。
周姝朝她笑了笑，“我记得度假区里，好像有个主题餐厅是吧？”
何絮赶忙应着她的话说下去，“是的是的，姐你对那边的餐厅感兴趣吗？我带你过去。”
说完何絮直接拉起周姝的胳膊，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和江聿飞速摆手。
“那我就先带姐去吃饭了，老板再见。”
周姝被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匆匆忙忙转头看了江聿一眼。
他立在夜色里，无边的草原仿佛只剩下那么一道影子。
周姝看到他手指往前挥了一下，似乎是示意她先走。
她这才回过头来，何絮在她旁边长舒一口气。
“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站老板旁边就觉得有压迫感。”
“难道这就是，摸鱼的时候最怕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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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絮“啧”了一声，“也不对呀，我又没摸鱼。”
周姝轻笑，“我今天还没吃饭，你先给我推荐点当地特色吧。”
提起这个，何絮说了不少。
饿太久也吃不进去多少，周姝直接点了几道菜，邀请何絮坐下一起吃。
这顿饭没吃多久，她就收到了江聿发来的视频。
周姝立刻点开，她对昨天晚上闪光灯亮起的方向还有记忆，很容易就找到了拍照的人。
即便面前还摆着餐食，那人也戴着帽子和口罩，显得格格不入。
周姝放下手中的筷子，将画面放大，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筷子让她放在盘子一边，眼看就要掉下去。
何絮下意识接住，侧头过来正好看到周姝手机上放大的人脸。
“哎？姐，这不是那个娱乐圈狗仔阿麦吗？”
“前段时间还拍了有个女星的恋爱绯闻，那个女星好像是叫……林诺？”
何絮下意识拍了一下大腿，“就是林诺，那林诺和慕云初不是号称天选对家吗？”
“狗仔拍到林诺和一个离异男明星在一起，可是让慕云初的粉丝嘲了好几天。”
何絮这么一提醒，周姝瞬间也想起来了。
“拍到林诺和离异男明星在一起？”
周姝重复一遍，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林诺上次被拍到和离异男明星约会后，慕云初的粉丝直接给她取了个“倒贴女”的称呼。
哪怕之后林诺辟谣，也依旧被嘲到如今。
周姝记得某个活动上，林诺她还和她吐槽过这件事。
狗仔阿麦在把照片发出来前，还威胁过林诺，让她高价购买。
结果林诺工作室报了警，最后狗仔阿麦进去蹲了几天。
周姝立刻翻出来林诺的联系方式，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是不是能联系到狗仔阿麦？”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林诺就回复了。
“周姐，热搜上的事情我看到了，咱俩简直能组成慕云初受害者联盟了。”
她连发了三个大哭表情包，才又回复道。
“你那照片，不会也是那个阿麦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