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肖卷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到了身后刚刚脱下来的袜子，一屁股摔在地上，又迅速爬了起来。
“他是——”肖卷卷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他既然是人的话，怎么会成为龙界的管理者呢？
其实肖卷卷早该料到的，和贾斑那么熟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叩叩叩。”屋外有人在敲门，科立笃犹如清风拂面的声音传了进来：
“二位衣服换好了吗？”
肖卷卷咽了口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冷静：
“还没有，宫修不太会穿这身衣服，我帮他系一下腰带。”
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远，科立笃大概是走了。肖卷卷松了口气看向宫修，她也不算完全说谎，宫修的确穿不明白这两块布。
“转过身来，我帮你。”这个时候，肖卷卷看起来倒真的有点姐姐的架势了，“真是笨手笨脚……”
幸好宫修是真的不会穿这身衣服，因为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科立笃悄无声息地走了回来。
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隐藏自己全部的脚步声。方才发出越来越远的声音，完全是故意让肖卷卷和宫修放松警惕的。
确认他们并没有在骗他，仙风道骨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
为宫修穿好衣服后，肖卷卷与他一同走了出去。不得不说，科立笃选的衣服质感都很不错，也很匹配肖卷卷本人的气质。
怪不得他是龙界的人，审美和人类终于趋于一致了。
“吱嘎——”门缓缓打开，肖卷卷一袭淡粉色的衣装，加上腰上流光溢彩的衣带，头发也梳了起来，在脑后盘成发髻，还插了一根琉璃发簪。
而宫修一袭黑衣，腰带同样也是金色的。肃杀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韵味。
两人一起走出来的时候，科立笃不禁在门口鼓起掌来。
“不愧是贾斑那家伙看重的人类，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谢谢夸奖。”有了一定的心理建设，肖卷卷比一开始镇定多了。
她想，既然科立笃是人类，那么一切诡异的地方都能够说得通。
自己和他同为一种物种，对方手段再狠辣，也敌不过身旁的龙。
能在龙界立足的人啊……
怪不得他的瞳孔是黑色的，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从前肖卷卷一直不相信世界上有气味识人这种说法。但自从到了龙界，闻惯了龙的味道，人的气息一出现，就算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心中也会感觉奇怪。
怪不得他用笔写字呢，原来是没有龙界血脉的力量。
“请坐。”科立笃的一切行动都显得彬彬有礼。的确，比起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龙，人，更懂得低调和隐藏。
这对肖卷卷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其他的龙心机也许没有那么深，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同为人类，却能做到肖卷卷不能做到的许多事。
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接下来每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都要小心。
来吧，这是属于人类的战争。
“如果我们想要知道，怎样才可以治疗好宫修，以及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需要给你什么样的报酬呢？”
不博弈就是最好的博弈，如果弯弯绕绕的心思胜不过对方，不如直接坦白问他事情的关窍。
果然，面前的男人神情一愣，大概他也没有想到，肖卷卷就这样直接了当地把需要商榷的事摆在明面上。
“报酬的事先不急，总之你们需要知道的一切，我都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们。”
显然，科立笃不接受这样的直接交换。
如果不是因为肖卷卷是人类，科立笃绝不会答应贾斑的要求。
……
中部城主的宴会上，科立笃看着面前与龙相拥而泣的人类嗤笑一声，扭头离开。
“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那个金色头发的狠戾男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拦住了眼前往房间走去的科立笃。
“就凭这幅画面了吗？还差的远呢。”
科立笃看了一眼贾斑，他的老熟人。
贾斑看着鹤一般脱离于尘世的男人，这个人的阴险狡诈程度，只有交涉过才会知道，所以一开始贾斑并不打算介绍肖卷卷和他认识。
他确信，肖卷卷一定会吃亏。
可如果要遵从肖卷卷的意思，学着多听一点别人的想法的话，他想，肖卷卷更愿意明明白白地活着，而不是糊里糊涂地享受着安稳日子。
况且他看出来了，自己终究比不过他身边那个龙小子。
既然有关于治好那个龙小子的消息，肖卷卷早晚都是要去的，倒不如自己先帮她把路铺好，好让这两人到时候少吃点亏。
“你倒是悠着点，别把他们俩坑太惨。”贾斑玩着手上的高脚杯。
提醒过后，也许科立笃能有所忌惮。
“要是我玩的太过分，你还能跟我闹掰不成？”科立笃像老狐狸一样挑起自己的嘴角：
“我们可是那么多年的兄弟……”
“别，你才几岁，我几百岁了，交情之类的，还得再养养呢。”贾斑一介武人，为了肖卷卷也是文了，要是以前碰到这样公然挑衅的人，他绝对会把这只老狐狸揍飞。
而现在，他的话在嘴里嚼了几遍才说出口：
“我的意思是，布伽辛城永远在她的身后，能知道的……”
……
呵，真是麻烦，科立笃在那一刻想起他的母亲。
要是他是一个完整的龙，或者是一只完整的人，处境和现在一定大有差别吧。
他承认他对于肖卷卷这个完全意义上的人很感兴趣，他想看看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物，为什么能让龙这样痴迷。
同样拥有人的血统的他失去了龙的能力，却也同时失去了龙的保护，成为不伦不类的怪胎，在这个世界活的那么艰难。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好奇到想要把肖卷卷的心脏剖解，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让龙觊觎的宝物。
眼见着面前的人又眯起双眼，肖卷卷心里十分没底。
归根结底，自己处于劣势地位，有求于对方，从她在公司工作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谈判成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
科立笃突然站了起来，他朝肖卷卷走了过去，宫修立刻警觉起立，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浅灰色头发的少年面色苍白，脸如鬼魅般贴了过来。
肖卷卷身上，很浓的花香。这身衣服果然很衬她。
“需要给我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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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我单独告诉你。”在肖卷卷快要承受不住这纸扎人一样的面容是，科立笃直起腰来：
“如何？接不接受，请你自己考虑。”
说完，科立笃头也不回地朝走廊深处走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个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肖卷卷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身后伸出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拉进和火烧一样暖和的怀抱里。
——宫修将她整个人从身后抱住，不肯松手。
“别去……”带着一丝生硬的语气，宫修开口，声音却不自觉有些哽咽：
“他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我可以一辈子都不恢复力量，除了其他强悍的龙，保护你一个人一定是够的。”
龙是崇尚力量的生物，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力量变弱，更别说一开始就拥有强大力量的宫修。
肖卷卷想象不到他刚被挑断龙筋那会，整个龙会有多消沉。
“这样可以吗？”肖卷卷轻声对身后的龙说，她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
“当然，我们走吧，去其他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隐居也好，从此以后躲在山林中也好。”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肖卷卷的脖子：
“待在这儿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以身犯险，只为了救我……”
“可是，这样对我来说不可以哦。”
在宫修震惊的目光中，肖卷卷缓缓离开他的怀抱。这一切都被房间里的科立笃注视着，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因为，他不仅有怎样恢复你力量的消息，也知道我的来历呀。”
如果不弄清楚这一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隐患呢。
“放心吧，就算我出事，你也是会来保护我的，对吧？”
“嗯。”宫修犹豫了一小会，终于松开自己的爪爪。
他在自己人类的教导下，一次又一次学会审时度势与放手。
肖卷卷走向走廊尽头，还不忘和宫修挥一挥手：
“拜拜~”
……
“吱嘎”，肖卷卷发现，虽然科立笃看起来不像是差钱的样子，他屋子里的所有门推起来却都吱嘎作响。
是出于防备的心理吗……
“我来了。”一袭粉衣的人儿走入仙风道骨的少年房间，少年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点弧度。
他的房间不开灯，却莫名亮的厉害。肖卷卷看向他，鼓起了勇气：
“你……想让我做什么？”
无论怎样，都是要答应的了。
肖卷卷有想过，对方会不会是个科学怪人，想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用来研究搞不懂的问题。
“叮当”，哪来的风铃声。
房间的地板突然开始震动，紧接着整个屋子的顶徐徐打开。科立笃的房子不是城堡，这也是肖卷卷唯一见到的一个没有二楼的龙界建筑。
转眼间，周围的环境完全变了个样子，两人站在一片荷花池中央的亭子里。
原来是河灯的亮光。
身旁，萤火虫纷飞着，少年眼中多了丝独属于人的情意。
“这些龙懂什么，真正人类的浪漫，岂是这群只会把楼往高了盖的龙能明白的？”
科立笃好像很讨厌龙的样子。
温柔的手，微凉的温度。他的食指穿过肖卷卷的长发：
“我要你，做我十天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