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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6.P

作者:烛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幕上明月高悬,一望无际的大漠上银辉点点。北风扬起风沙,仰望明月的沙鼠抖落身上黄沙,一溜烟钻进身后的岩石洞里。


    月光未照到的岩石背后,隐秘昏暗的洞穴里,火星“噼里啪啦”地炸开,跳动在李逐鹿的眼底。


    裴放舟靠在洞口旁的石壁上,时不时轻蹙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李逐鹿不自然地往洞口挪了挪,稍稍侧身,替他挡住寒风。


    “你俩,”锦鲤欲言又止,“真是……那种关系啊?”


    李逐鹿用枯枝拨了拨篝火,轻嗤道:“哪种关系……情缘?见面跟陌生人一样的情缘么?”


    锦鲤瞥了一眼裴放舟,又看了一眼李逐鹿,小心翼翼道:“那就是单相思,还闹得不愉快的那种。哎哟兄弟我可太懂你了,以前我追我女神也是这样,饭也吃了、礼物也收了,送到家门口了最后给发了张好人卡我去……”


    火堆里的枯枝被猛地一推,火舌冲着锦鲤面门跳动几下,吓得话头硬生生卡住。


    李逐鹿脸色阴沉,拨动几下,低声道:“没你那么窝囊。”


    锦鲤神情八卦,欲说些什么,黑暗中传来一声微弱的痛苦闷哼。


    心中“咯噔”一声。


    李逐鹿手上动作一滞,他扭头看去,裴放舟脸色苍白,嘴唇起皮,额头上渗出细密的薄汗,微蜷着身体发抖。


    他迟疑了一会,起身坐到裴放舟身侧,单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手掌触及一片滚烫湿润。


    李逐鹿看了眼侧睡快要压到伤口的裴放舟,牙关一咬,抬手便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洞内光影昏昧,刚好遮挡骤然烧起来的耳尖。


    “我靠兄弟你想干嘛?”锦鲤大惊失色捂住自己领口,对面的陆喵喵歪着头好奇打量。


    李逐鹿没回答,脱得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停下了,将身上的道袍里衫层层盖在裴放舟身上,又小心地揽过他的肩头调整姿势,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不至于压到腹部的伤口。


    裴放舟烧得迷迷糊糊,感到身旁有暖源就哆嗦着环抱上去,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


    二人在昏暗的角落相互依偎,裴放舟的皮肤贴着胸口,李逐鹿身躯有些僵硬,又不敢大幅动弹,也不敢低头。


    只能仰靠在墙壁上,单手抱着怀中人,后槽牙紧咬,喉结上下一滑,目视前方,眼神坚定得像要精忠报国。


    锦鲤:“……”


    锦鲤:“……哥,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抱得也太熟练了。你俩一个看着高冷,实际虚弱要强,一个看着怨恨,实际比谁都细心……”


    锦鲤品了半晌,恍然大悟:“艹!我懂了!是前任!一个失忆了,另一个只敢装不熟的那种!靠,好几把虐!”


    李逐鹿哑声道:“……别乱磕,照顾伤员。”


    “灭了火休息,今天我守夜,明天还得想办法走出这里。”


    锦鲤点头,熄了火。


    李逐鹿垂眸看了看腕表,剩余人数还在陆续递减,此刻为止,只剩下15人。


    入夜后风沙圈似乎停止缩小了,他们紧赶慢赶,在风沙圈边缘靠里的位置找到了掩体。


    李逐鹿深深看了眼怀中呼吸平稳的裴放舟,喉结滚动,认命地闭上眼睛,仰头靠着墙壁。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怀中人滚烫的体温,微弱的呼吸,都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夜晚重叠……


    彼时,裴云弈还不知道自己是李玄同,而披着“李玄同”外皮的他已经开始兵分两路,线上线下疯狂追求示爱裴云弈。


    那段时间,他仗着自己名义上投资人老板的身份,高强度地投喂裴云弈早餐、午餐、晚餐、下午茶,节假日还以各种借口约他出来。


    线上,他缠着裴云弈一起做日常任务,高强度参与竞技场、战场、副本等玩法,买示爱的“真橙之心”“海誓山盟”烟花火烧成都、刷屏世界,送外观、坐骑、春宫图等无恶不作……


    他从粘着敌方奶妈的控场剑纯,变成了一个彻底粘着自家气纯的真“粘人剑纯”。


    七夕前,裴云弈被他粘得烦了,直接借口七夕和女朋友吃饭不上了。屏幕那头李逐鹿勾起嘴角,贱兮兮“嘿嘿”一笑,体贴大方又茶味十足地回复:


    【李玄同:[可怜][可怜][可怜]好的哥哥,姐姐如果没空陪你,可以和我说哦,我陪你~】


    裴云弈当他发神经,没回直接下线。


    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逐鹿当然知道真相,因为七夕那天,他不要脸地使用出资人的身份,约裴云弈晚上在海景餐厅“汇报工作”。


    狼子野心显而易见,社畜噩耗如雷贯耳,谁家股东脑子不正常,七夕和合作方在酒店里谈工作。


    裴云弈得知后额角微抽,但项目处于阶段性成果的关键节点,不想节外生枝,只得顺着他。


    但李逐鹿隐约觉得,裴云弈应该对自己有一丝心动,不然他如此骄傲不羁、不在乎外界眼光又憎恨资本家的一个人,怎么会放任自己再三侵占他的休息时间,给自己骚扰他的机会。


    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却不抗拒自己粘着他热闹。


    但是七夕那天晚上,李逐鹿懊恼又心疼。


    裴云弈虽然精明通透,但26年青葱岁月里一直母胎单身,对感情一事木讷至极。李逐鹿说汇报工作,还真的强撑着通宵几个晚上的身体,认真做了份资料详实的汇报。


    带着点感冒,围巾大衣随意裹着白大褂就出门了,刺骨冰冷的秋风一吹,单薄的身躯很快就发起高烧来。


    李逐鹿在餐厅包间见到他时,已经烧的有些迷迷糊糊了——面色潮红,琥珀瞳含着迷离水光,嘴唇干涸起皮,声音沙哑无力。


    他无视一桌玫瑰花,冷静地坐到他身边打开电脑,有些虚弱地开始介绍。


    李逐鹿无奈地扶额叹气,磨了磨后槽牙,有些心疼又好笑,“啪”地一声直接合上他的电脑盖子,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


    李逐鹿凑近他,轻声道:“你是真的看不懂,还是在装作不知道钓着我,嗯?”


    裴云弈有些昏昏沉沉,反应迟钝,沙哑道:“看不懂什么?你哪个看不懂?”


    鸡同鸭讲,真没招了。


    李逐鹿气笑了,无奈地将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细心地将围巾打了个结遮挡冷风,严严实实地遮住他的口鼻。


    “我真服了……这些日子的汇报加班、团建什么的全是借口,想单独约你才是真的。”


    他打电话让前台开了间套房,将裴云弈一把拉起往外走。


    裴云弈站在原地,眼底幽深地看着他,耳尖发红,但没有挣开他的手,带着些鼻音沙哑问:“你,为什么……”


    七夕烟花照亮靛蓝天穹,顶层落地窗外,人间点点烟火在他身后璀璨明灭。


    李逐鹿心跳快了几拍,一瞬间就想到初见时的心动。


    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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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在裴云弈身前,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含着笑意低沉道:“因为从线上到线下,缠着你的、追着你的,从头到尾都只有我……李玄同喜欢你,李逐鹿也爱你,懂了吗?”


    裴云弈猛地抬头看他,瞳孔剧烈收缩,吃惊万分。


    “你,你是……”


    似乎这些日子来的分裂、困惑、犹豫和不安都有了解释,纷纷消散,裴云弈的眼眶一点点红了。


    李逐鹿微微勾唇,没给他反应时间,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进同层的套房,脖颈皮肤感受到他蜷缩的拇指关节。


    李逐鹿脚一勾关了门,将他放在床上,转身去烧水,又找前台要了感冒药。


    昏黄的顶灯下,裴云弈昏昏沉沉,脱下鞋子,身躯僵硬地坐在床边。


    李逐鹿泡了杯感冒药过来,皱了皱眉,将杯子放在床头,细心脱下他的厚外衣,又贴心地掖好被角,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李逐鹿眉一挑,故作轻松道:“真烫啊,磕俩蛋做饭都不用开火。”


    裴云弈忍不住,虚弱地勾了勾嘴角。


    李逐鹿眼瞳深深,趁机揩油揽过他的肩头、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抓起杯子就要喂他。


    裴云弈推开了他,沙哑道:“我,我自己来!”


    李逐鹿笑了几声,单手环抱着他,盯着他喝完药,将杯子放在床头。


    裴云弈有些不适应,睫毛微颤:“你怎么……还不走?”


    李逐鹿故意逗他:“用完就走,你生病了老板我出钱出力的,真没良心啊。”


    “不,不是……”裴云弈耳廓通红。


    李逐鹿凑近:“不是什么?好了不逗你了,让我抱一会我就走,不耽误你休息……”


    他不想趁人之危要他回应自己,只是想再多温存一会,哪怕只是一瞬。


    裴云弈闻言,嘴唇颤了颤却没发出声音,他安静地躺在李逐鹿的胸膛上,感受到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脸颊和脖颈皮肤潮红。


    说不清是生病,还是情绪上涌。


    慢慢的,呼吸随着心跳节奏,他沉沉睡去,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怀中人的温润轮廓,唇珠湿润,眼睫轻颤。


    心头涌上前所未有饱胀的暖意和满足感,心跳如擂鼓,脑中一丝念头挣扎许久。


    黑暗中,李逐鹿悄悄低下头,极轻而迅速地,将嘴唇贴了下他微凉的发梢。


    ……


    记忆闪回,锦鲤和陆喵喵已经酣然入梦。


    怀中的人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老板”,李逐鹿身躯一僵,浑身血液骤停,心脏抽疼。


    老板……


    这是裴云弈之前被他缠得没办法时,无奈又亲昵地喊他。


    3年来的强撑隐忍铸成的坚固铠甲,在他的一声呢喃中,不争气地瓦解坍塌。


    血液躁动不安,他想疯狂摇醒他,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三年你去哪了……


    以及,现在这样,又到底算什么?


    有些日思夜想的问题,他既渴望听到答案,又害怕回答与之相反。


    无数质问在胸中翻涌,百爪挠心,可念及眼前人滚烫虚弱的身躯,他红着眼眶,死咬嘴唇没能发出半点声音,终是叹了口气,将怀中失而复得的人搂得紧了些。


    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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