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归心照不宣。
在见证了尹万如何丝滑一遍过把独唱部分录完之后，裴之一陷入了沉默。
尹万那远近闻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效率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了。
裴之一围观的时候经历了从惊艳，自豪，后知后觉的紧张，到最后的几乎是惶恐几个起承转合层层递进的情绪转变，在经历了这几个情绪阶段后，看着尹万扶着耳机转过来看他时，他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尹万道：“副歌让小裴老师录了我再录吧，我给他唱和声。”
歌曲的制作团队是圈内比较权威的团队，从一直哞哞全靠修音的到口齿不清吞音改词的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基本上都见过了，可谓见多识广，基本上每个人都是人精。
此刻几个敏锐一点的已经捕捉到两人之间那种不对劲的亲近感，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带着八卦气息默默观察。
裴之一看向尹万，低垂的眼尾分外明显，整个人看起来都蔫了，尹万简直要忍不住要伸手去揉一揉捏一捏。
他最后还是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出去了。”
“嗯。”
“不要紧张，你唱歌很好听。”
“你怎么……”
“你很火啊，小裴老师，我也是你的粉丝，我考古了的。”
尹万和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撩完就跑，说完就一转身出去了，没有给裴之一回应的空间。
这么搞了快两个星期了，裴之一倒是有点习惯了，看着尹万莫名活泼的动作，强行压下自己心中分外的雀跃，状似无奈地戴上耳机，隔着玻璃看向导唱老师。
他唱歌的水平真要论起来是非常不错，比圈内有些所谓的专业歌手要好很多，但是也达不到尹万那种轻轻松松一遍拿下棚录的程度。
“我没学会流连人间浪漫……”
“小裴老师，你的声音很清亮，就是要把这一点发扬起来，不要太绷着，要做到让嗓音自然流淌，要像是洁白晶莹剔透玲珑的冰雪在慢慢慢慢地融化，要轻盈一点。”
曲作者顾灿追求意境的文艺病是出了名的，大部分艺人在他的录音棚里都会被他那一番讲解搞的更为不解。
在裴之一还没抬头的时候尹万就贴心地进行了中译中：“之一，不用紧张，尽量用原声，唱不上去没关系的，自然第一位，唱的非常好，没问题。”
顾灿诧异地看了尹万一眼，又看向裴之一。
虽然尹万开嗓的机会不多，但是几乎每次都是唱的顾灿的曲子，两人也算是老熟人。
顾灿了解尹万的工作作风，效率高只不过是表象，深度体会之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尹万是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尽量给所有合作的对象减少工作量，他不追求结果，他只是不想给同事添麻烦。
于此同时，他不会主动地去帮助别人减少工作，在片场是出于对整个组工作进度和对方的请求而有分寸地进行指导，但是在录音棚里面，制作周期短，录制的时候能帮忙的地方也不多，他基本上就是非常机械地录，听指导调整，录完自己的部分了之后就毫无留恋地走人。
完全就是锯了嘴的葫芦，在AI拟人唱歌技术出现之后，顾灿想到的第一个可能的项目就是做一版尹万的版本。
反正没什么感情投入，调真人跟调AI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今天尹万一开嗓顾灿就惊呆了。
他莫名感觉尹万今天在刻意炫技，但是这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实际上他也挑不出任何问题。出棚对视之时尹万平静的视线坦荡的可怕，几乎让对音乐敏锐无比的专业音乐人的顾灿怀疑自己的乐感了。
不过嘛，现在倒是可以宣布破案了。
顾灿冲尹万递了个眼神，压低了声音询问：“你？”
“嗯”尹万一边抬手给已经唱完了三四句的裴之一录像，一边看向顾灿，“认真工作。”
顾灿耸耸肩，也没在继续问，带着几分兴奋地继续指导。
裴之一毕竟不是专业的，中间卡壳调节了几次，但是作为第一次录歌，表现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尹万听的十分认真，可是在裴之一出棚后却刻意表现出几分从容，非常自然地清清嗓，让裴之一连衣角都没抓到就脚底抹油进了门。
……
目睹了全程的顾灿：这是尹万吗？不管你是哪位前辈请立刻从尹万身上下来！
尹万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顾灿眼中已经ooc了，他把耳机戴上后看向棚外呆滞的顾灿，略带警告意味地皱起了眉。
“咳咳，尹万，先听一遍，和声你来。”
裴之一紧张地看着尹万的表情，可惜尹万基本功扎实，表情管理功力炉火纯青，硬是没让裴之一看成半分端倪。
“万万，你这个能不能唱出一种珍视和温柔的托举，那种温柔的仿佛夕阳下的云层，淡淡忧伤但又隐隐壮丽，实际上是一种辽阔的包容，能懂吗？”
“能，不得不说，小裴老师唱歌真的唱的很好。”
裴之一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闷声应了一声。
洞悉尹万刻意逗人的心思在心里吐槽这种好像夸小孩的夸法怎么可能有用却眼尖地发现裴之一脸红的顾灿：……
把这两个人请出录音棚好嘛？
“开始吧，唱的缠绵悱恻一点。”
“灿灿，你说我这个要不要唱低音？增加一点托举感。”
“你试试吧，可。”
“好，那我唱两版，你们挑。”
尹万开始合着裴之一的部分唱副歌。
不得不说，全网那辗转各方吃饭的同人女还是非常有品的。
裴之一和尹万的CP感绝对有除了颜值演技和资本需求以外的的东西支撑，不然最终的产品不会连一首歌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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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配到让人想直接给人按到民政局去结婚。
抛开一切单看歌曲：
尹万仿佛叙事娓娓道来，而裴之一就像是亮点画龙点睛，两人的声音一个深情一个清越，相映成趣，再搭配上本身就定位缠绵悱恻抒情歌的作曲。
整体完成度非常高而且适配场景,情感动人，看现在规划的宣传方式，未来的数据也是绝对不会差。
总体来说，顾灿还是非常满意的。
录完之后几个人一起听了干音叠加伴奏的一小部分，虽说是未精细打磨的半成品，听感就已经非常惊艳，参与制作的大家也都这么认为。
尹万看着眼睛亮晶晶满是兴奋与满足的裴之一，心里安定了不少。
耳畔的歌声还在流淌，尹万垂在身侧的手被裴之一伸手牵住。
说牵或许不太恰当。
裴之一的手似乎和他的主人一样不敢撩不经撩，先是手背相触，然后是缓缓搭上尹万的手，似乎是在循序渐进，但最后却在尹万微微勾起食指在他掌心轻轻一勾后，就仿佛被吓到一样移开了一段距离。
啊，好可爱。
尹万听见自己再次用那种调侃的语气问： “好听吗？”
尹万也数不清楚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逗裴之一了，也数不清楚是第几次看着裴之一的情态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换成稍微花一点的，就光快一个月见不到面纯网聊，就足够一对小情侣新鲜感淡去了，
但尹万他似乎乐此不疲。
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行为有几分不合时宜，工作场合一堆人都在忙前忙后，他们两个工作狂却在忙里偷闲欲盖弥彰的站在一起牵手咬耳朵。
但是看着裴之一的样子，他根本忍不住。
出乎他意料的是，裴之一手又凑过来了。
他甚至在尹万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把尹万的手牵起来——指缝相错，掌心摩擦，指尖的热度与对方指腹交换，好像从中读到了心跳的讯息。
是十指相扣的姿态。
尹万眨眨眼，裴之一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道：“余音绕梁，珠联璧合。”
音乐还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尹万听见自己和裴之一那契合得难舍难分的合唱。
我们共用同一副声带
在读者眼底永恒地徘徊
当书页轻颤我们在故事里相爱
最终章不是结局而是入口
我走进虚构
我推开纸页
未言说的在疯长
我们在永恒中对望
我们互为对方的未完待续
在字里行间长久
……
的确很成功，他心里已经开始走马灯式回忆了。
指尖的温度好像在上升，尹万回握住裴之一的手，带着几分幼稚地追问：“是歌？”
裴之一的嘴角上扬，话语中的笑意完全藏不住：“我说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