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工作室里，空气带着一种紧绷的凝滞。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切出明暗交替的条纹，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不行。”如姐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将手中一份品牌合作意向书丢在桌上，“这家背景不干净，老板是李永晟的表亲，摆明了是试探，甚至是羞辱。”
林灼靠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获奖的喜悦早已被现实的寒潮冲刷得一干二净，留下的是一片冰冷的狼藉。
“那我们之前接触的‘星耀世纪’项目呢？”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如姐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主演人选需要‘再评估’。话里的意思，你我都明白。李永晟这是铁了心要逼你就范，或者……彻底把你边缘化。”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每一个看似可行的方向，都被无形的手堵死。妥协，意味着尊严扫地，从此沦为资本的玩物；硬扛，则可能意味着辛苦打拼的事业就此搁浅，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林灼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如姐，又像是在问自己。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感觉自己就像其中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随时可能被浪潮吞没。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则弥漫着另一种形式的低气压。
沈聿将一份公关部重新提交的方案文件夹合上，随手丢在办公桌一角，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靠向椅背，眼神冷冽。
“这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他的声音不高，却让站在对面的周铭脊背微微挺直。
“沈总，公关部已经尽力了。家族声誉受损不同于商业危机，传统的公关手段效果确实有限……”周铭试图解释。
“我不要听借口。”沈聿打断他，目光如炬，“我要的是结果。一个能彻底扭转舆论，让所有人立刻忘记那些龌龊事的结果。”他顿了顿，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了两下，“这些不痛不痒的声明和慈善，只会不断提醒公众之前发生过什么。”
他需要的是覆盖，是取代，是一种更具冲击力和话题性的存在，能将所有负面新闻彻底淹没。
周铭沉默片刻，调出平板上的另一份资料：“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些非传统的合作。比如，与拥有巨大正面流量和公众好感度的个人进行深度绑定，通过塑造更立体、更亲和的个人形象来间接提升集团声誉……”
沈聿的视线扫过周铭递过来的平板，上面是几个备选人物的资料，有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也有粉丝基础庞大的青年偶像。他的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是林灼的资料。昨晚宴会上那个明艳的身影和今天照片上温柔坚定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女明星？”沈聿的语调听不出喜怒，“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风险不可控。”
“是，但她的形象目前非常干净，获奖后口碑和关注度都处于巅峰，如果能建立一种稳定的、正面的关联，或许能起到奇效。”周铭谨慎地分析。
沈聿未置可否，只是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林灼的资料页被翻过。在他的计算里，与女明星牵扯过深，利弊还需权衡。这并非当前的最优解。
………
夜色渐深。
林灼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疲惫的身躯，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她闭上眼，李永晟志在必得的嘴脸、如姐忧心忡忡的眼神、还有那些看似繁华实则冰冷的名利场画面，交替闪现。
破局之路在哪里？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她烦躁地睁开眼，目光无意间落在浴缸旁摆放的几本杂志上。最上面一本的财经周刊，封面人物正是沈聿。冷硬的侧脸，深邃的眼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一个几乎荒谬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钻入她的脑海。
他需要正面形象覆盖丑闻。
她需要强大背景抵御压迫。
他们之间……是否存在一种……极端而有效的……合作可能？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与沈聿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除此之外，她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另一边，沈聿并未休息。他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周铭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深度绑定”、“个人形象”。
他厌恶将私生活与商业混为一谈，但不可否认，在某些情况下，公众对领导者个人生活的关注度，远高于枯燥的商业报表。一个完美的“伴侣”形象，确实是覆盖桃色丑闻最快、最彻底的利器。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将那几个备选人物过了一遍。最终，那个叫林灼的女人的资料，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浮现出来。她足够美丽，足够有名，形象足够正面，而且……似乎正陷入某种麻烦。有弱点的人，往往更好谈条件。
但这终究是一步险棋。他需要更审慎地评估。
两个身处不同“世界”的人，在不同的空间里，被各自的困境缠绕，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对方所在的方向。
林灼拿起那本财经杂志，指尖拂过封面上沈聿冷峻的眉眼，眼神逐渐由迷茫转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而沈聿，则在夜色中拿起内部电话，对周铭吩咐道：“把林灼的所有资料，包括近期所有的公开活动、舆论评价、以及……她目前的处境，整理一份更详细的报告给我。”
电话挂断。
两段平行的轨迹，在这一刻，因为各自的需求与算计，开始产生了微弱的引力，向着交汇的点，悄然偏移。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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