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村深月面色铁青地站在异能特务科的指挥室内，面前站着那支擅自行动的小队负责人。
“谁允许你们私自行动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对方实力不明、目的不明的情况下，穿着可笑的伪装去硬闯连‘猎犬’都未必能轻松突破的防御？你们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已经下了命令不要轻举妄动，你们越过我贸然行动，是不想在异能特务课带下去，要造反吗？！”①
那名负责人低着头，冷汗涔涔：“非常抱歉，辻村长官！我们只是……只是想尽快获取情报……”
“尽快？现在好了，情报没拿到，人还被对方扣下了！‘猎犬’的预备队员，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们知道这有多被动吗？！”
辻村深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现在，我们连谈判的筹码都少了一半！”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报告！B-7区低敏感资料库发生爆炸！”
辻村深月瞳孔一缩，立刻调取监控。
画面显示，爆炸规模不大，但破坏精准，浓烟中，墙壁上那个用鲜红喷漆画下的、咧着嘴的黑白熊涂鸦格外刺眼，那红色的部分，与希望之峰的校徽如此相似，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希望之峰……”
辻村深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猛地转身，对下属下令。
“准备车，去希望之峰学园！这次，我亲自去‘拜访’！”
学园门口，十神白夜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双手插兜，倨傲地看着面前几个穿着便装但气质明显的特务科成员。
“你们学校的校长呢？异能特务科希望他能对发生在异能特务科的爆炸事件给出解释。”
王马小吉则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十神白夜甚至没有正眼看对方，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冷漠。
“所以，”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起伏，却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就是异能特务科的做事方式？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着横滨唯一一所致力于为社会清除无用渣滓、培养精英的学府狂吠不止？”
他微微侧头，视线仿佛才终于落在了对方身上，但那眼神更像是在审视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连最基本的潜入侦查都做不到，被像清扫垃圾一样轻易驱逐。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安装了炸弹，查不出任何线索，就像被耍得团团转的蠢货，只能凭借一个可笑的、幼儿涂鸦般的标记，就气喘吁吁地跑来兴师问罪？”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鄙夷的嗤笑。
“十神集团的保洁部门，做事都比你们更有条理和效率。至少他们不会把清洁工具丢得到处都是，更不会在失职后，像个哭闹的孩童一样指责地板太滑。”
他的目光扫过对方因愤怒而攥紧的拳头，语气愈发轻蔑。
“无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能而不自知，甚至试图用毫无意义的暴躁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看来，横滨的治安至今仍是一团乱麻，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其判断力和行动力，似乎还比不上擂钵街里的小孩子。”
十神白夜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年轻特务科成员，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他明明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反驳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对方那番精准而恶毒的剖析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身后的几名同僚也同样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十神白夜那冰冷而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凭空抽了几记耳光。
但这还不够。
就在那片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凝成实质时，一个轻快又带着几分黏腻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般响起了。
“尼嘻嘻~”
王马小吉从十神白夜身后探出整个脑袋，双手扒着十神的手臂，脸上挂着灿烂到近乎虚假的笑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十神前辈说得太好啦！简直就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呢！”他语调夸张，仿佛在唱诵什么赞歌，“不过前辈您也太温柔了啦~”
他话锋一转，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那几个僵立的特务科成员。
“明明就是自己笨手笨脚，连潜入都不会，像个第一次玩捉迷藏就大喊‘我在这里’的三岁小孩，结果摔了个狗吃屎，却要怪地面不平？呜哇——这已经不是无能了哦。”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然后用一种恍然大悟般的、清脆又刺耳的声音说道：
“这根本就是……脑子空空如也，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放弃了吧？是不是把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在思考今天午餐吃什么这种‘重大决策’上了呀？噗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甚至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不过呢，看在你们这么努力地扮演小丑逗我们开心的份上，”
王马小吉忽然收敛了笑容，歪着头，露出一个近乎“纯真”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更加刻薄。
“我们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给你们一点建议哦？异能特务科？什么嘛，好烂的名字，你们改叫电话废物科吧，为了横滨市民的安全着想，请你们快点辞职吧，好吗？”
他那双大眼睛眨巴着，充满了“诚挚”的“关切”，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极尽羞辱之能事。
与十神白夜冰冷的、居高临下的讽刺不同，王马小吉的嘲讽是滚烫的、黏着的，带着孩子气的残忍，更让人难以忍受。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王马小吉那“诚挚”的建议——“为了横滨市民的安全着想，请你们快点辞职吧”——像魔音灌耳般在他们脑海中回荡，将他们的职业尊严践踏得粉碎。
一片死寂中，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他们就像被推到了悬崖边缘，进退维谷，羞愤欲绝。
就在这气氛即将彻底失控的临界点——
“够了。”
一个冷静、清晰，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辻村深月快步走近，她的面色如同覆上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先是扫过自己那几名状态明显不对的下属，那目光带着审视与不容辩驳的压迫感，瞬间让那名手按在枪套上的成员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松开了手，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的视线随即转向十神白夜和王马小吉，尤其是在王马小吉那依旧挂着“纯真”笑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目光中带着深沉的警告意味。
这个学园的人果然不简单，十神集团的主事人的话只是为了讽刺出气，这个紫发少年的话就是完全在刻意激怒他们，如果真的对这两个‘普通人’出手，那异能特务科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可预计了。
王马小吉立刻变脸，笑嘻嘻地说：“哎呀呀，终于舍得让能做主的人露面啦？真是让我们好等呢~”
“言语上的交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
辻村深月没有去看下属们更加羞愧难当的表情，而是直接对十神白夜说道：“我希望能与贵校的校长当面谈谈。关于之前的‘误会’，以及我们那几位‘行为不当’的成员。”
就在这时，莫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气喘吁吁：“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众人转头，只见莫诺小跑着过来，黑白异色的短发有些凌乱。
他看了看对峙的双方，拍了拍胸口：“真是的，十神同学，王马同学，对待人要礼貌一点嘛。”
他在异能特务科的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给两人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刚刚都听到了。
他又转向辻村深月，脸上堆起无害的笑容，“你好啊，异能特务科的局长，辻村女士，我是希望之峰学园的校长，莫诺，请多多指教。外面说话不方便，不如……进去谈谈？”
辻村深月审视着他，似乎在怀疑他的身份，但看十神白夜和王马小吉都没有对他的身份进行反对，点了点头。
终于，一行人进入希望之峰学园。
“嘻——”
就在跨过那道大门界限的瞬间，莫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音。
辻村深月和她的下属们脸色突变——一种奇异的剥离感袭来，体内原本如臂指使的异能力，此刻仿佛沉眠了一般，毫无反应。
怎么办——
辻村深月猛地看向莫诺。
难怪他要这么没防备的让他们进入这里。
难过进入到学园里面的人都没了消息。
莫诺仿佛没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径直将他们引到一间会客室。
“那么，莫诺校长。”
辻村深月率先开口，压下心中的震惊，“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异能特务科的设施会发生爆炸，并且现场留下了与贵校校徽相似的标记！”
莫诺眨了眨异色的眼睛，脸上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爆炸？标记？长官，您在说什么呀？”
“我们可是一所和平的、致力于教育的学校，怎么会做那种可怕的事情呢？”
他摊开手，语气甚至带上了点委屈，“您看，我们连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都好好招待着，等着他们的上司带着诚意来领人呢。”
“怎么会去做炸毁政府资料那么粗暴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想陷害我们？”
他那双左红右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辻村深月，清澈得仿佛能映出她的倒影，却又深不见底。
“况且，”
莫诺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比起追究一个来历不明的涂鸦，长官难道不应该先管好自己的人吗？连自己手下擅自行动都约束不了，被人轻易摸进重要设施放了炸弹……这样的管理能力，真的能保护好横滨吗？只紧盯着我们这所小小的学校，试图找回一点……嗯，‘面子’？”
这番话如同一根根细针，精准地刺在辻村深月的痛处。
她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深吸一口气，知道在对方的地盘上，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继续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抱歉，是异能特务科的失误。”
“嘛，知道就好。”莫诺毫不客气地收下，让辻村深月和其余的异能特务科的成员都握紧了拳头。
“那，莫诺校长，我那些不成器的下属……”辻村深月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做好了会被莫诺继续讽刺的准备。
莫诺倒是没有继续为难他们：“人你们可以带走，但我有个条件，或者说，需要你们帮个小忙。”
辻村深月警惕起来，眯起眼：“什么忙？”
莫诺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上，表情变得“十分恳切”：“帮我们招生！情况真的很紧急！你看我们学校，环境好，师资强，还免费，怎么就没人来呢？”
他叹了口气，摊手道，“我们学园的运营资金，可都是老师们在外面辛苦工作赚来的，合法的不合法的都有……但是老师毕竟是老师，一直没有学生他们会很伤心的。”
辻村深月：“……就这些？”
“暂时就这些吧。”莫诺靠回椅背，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样子，异能特务科的成员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到——
“一个月至少送过来几个吧，要是学生数量不让我满意，我可是会生气哦~”
妈的，这个学园里怎么都是不会好好说话的人，刚刚门口那两个给他们说到破防，面前这个自称校长的说话也这么欠揍，谁知道他满意的标准是什么。
要是不满意他们还要去别人家里抢孩子过来给他当学生吗？
送走心情复杂的辻村深月一行人后，莫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走到广播控制台前，打开了校内广播。
“咳咳，大家注意啦，我是莫诺。”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校园，“虽然还没到复活节，但最近出门一定要小心哦，尤其是在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本该躺在坟墓里，却又‘活过来’到处走动的兔子呢。”
“请务必当心！”
①猎犬直属日本内务省，预备成员由异能特务课选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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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希望晨光叩响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