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晞回到公寓,给冯砚发了条消息:「到家说一声。」
手机安静得像断了信号。
她点开观屿咖啡的小程序,反复刷新菜单——根本没有玫瑰花茶这个品类。
周一清晨,这个疑问被突如其来的出差通知打断。沈清澜将头等舱机票推到她面前:"江城的合作概念店开业,陆副总点名要你跟昭野去盯现场。把控一下整体,把开业活动的事宜都确认再回来交差。”从云城到江城,两小时航程。
飞机上,陆昭野一如既往地活跃,直到落地后,在去酒店的路上,他才稍稍收敛笑意:“未晞姐,这次出差会不会耽误你休息?”林未晞沉默,并不想回答他问的废话。
当晚的江城概念店开业酒会,衣香鬓影,流光溢彩。
林未晞一袭黛色丝绒长裙是来自Armani Privé的,斜裁设计勾勒出清瘦身形,真丝衬里随着步履轻轻摩擦,触感细腻如第二层肌肤。颈间一枚Van Cleef & Arpels的Zip项链,钻石流苏在锁骨间摇曳生辉,与她清冷气质相得益彰。
陆昭野穿梭在宾客间,Ermenegildo Zegna的深蓝色天鹅绒礼服在灯光下泛着微妙光泽,领口别着一枚Cartier的古董胸针,红宝石与钻石交错镶嵌。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在有人敬酒时自然地挡在她身前:"我姐酒量浅,这杯我代劳。"
水晶杯中的唐培里侬香槟泛起细密气泡,他的笑容无懈可击,只有微微泛红的眼尾泄露出醉意。
回酒店的车上,他靠着车窗,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我知道你在躲我。"
她正要开口,他却继续道:“小时候同学们都叫我野孩子。”他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眼神却暗了下来,“我不懂,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私生子?”
“我妈妈...以前是总政歌舞团的。”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妈认识他的时候,才十九岁。她走的时候想把我带走,但她没舍得,又把我还给了他。”
林未晞怔住,感觉到肩头一沉。
“我十二岁才第一次见他。”他轻笑,声音却有些发颤,“他给了我一张卡,说''以后缺什么跟爸爸说''。”
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往她肩膀上贴,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林未晞被他倚靠着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手机在包里不停震动。
等把陆昭野安顿好回到自己房间,已是凌晨三点。
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冯砚。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零点:「玫瑰花茶,是让观屿的研发团队试了十七个品种才定的。」
新消息紧接着弹出:「我在你隔壁房间。」
林未晞看到这句话,不顾没更换已经脏了的礼裙,赤脚就跑了出来。看见冯砚站在走廊的暖光里。
一身浅灰色羊绒西装随意地敞着,Loro Piana的骆马绒大衣搭在臂弯,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光泽。比起酒会上那些精心打扮的宾客,他这一身看似随性,却处处透着不动声色的讲究。
"他住这?"他看了眼对面的房门,弯腰侧身将自己房内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她脚边。
两人在走廊相对而立。那晚"因为我当时没在看球"的对话还在空气中隐隐作响,谁都不敢轻易触碰。
"玫瑰花茶..."她轻声问,"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你总说茉莉花茶苦,又嫌玫瑰糖太甜。"他的目光落在她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礼服上,"所以让他们找到不甜腻的品种。不是什么难事,挺轻松的。"
不是什么难事,那什么算难事啊。她心里最后一点期待渐渐冷却。因为冯砚善良,率真,所以她想玫瑰花茶只是出于友情来照顾一下身边的异性朋友的口味。
清晨六点,敲门声响起。陆昭野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早餐,笑容灿烂如常:"未晞姐,这家的早茶特别出名..."他已换上一身 Tom Ford 的白色休闲西装,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并不认识冯砚,所以当这个奇怪的男人倚在自己房门口听完他说的所有话后,自然地走到林未晞身边开口:"我送你们去现场。"
"您是?"陆昭野上前一步,姿态从容。
"冯砚,林木零游戏开发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林未晞转头对陆昭野介绍道。
"冯总幸会,但今天实在不劳驾了,我和未晞姐还要去场地再踩一下点。就不劳驾了。"
回程的飞机上,林未晞望着窗外出神。
那晚他说"因为我当时没在看球"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两人都太过谨慎,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流,谁都不敢先涉水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