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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蒜球排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昌四十年九月,息州府,大福村。


    大地龟裂如蛛网,树木枯黄,河流干涸,庄稼颗粒无收。


    大福村的人靠河里仅剩的几个小水洼,坚持了大半个月,苦等官府发救济。


    “爹娘,里正说六日后全村南下,去南华府,有人打听到那边官方放粮。”


    赵庆蹲坐在堂屋门槛上,有气无力地转达着村里的决定。


    “南华府在何处?官府怎会没粮?当官的当真要看着我们饿死?”


    赵强向来是个急性子。


    村里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每年的稅粮都交得满满的。


    今年遇上灾年,希望官府发点粮食怎么就这么难。


    “说粮食上半年都被调去北边了,那边涝了。”


    “他们涝了为何要拿我们的粮食?我们就只能白白等死不成。”


    赵强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我不搬,要是南华府没有粮怎么办?到那时候,可就回不来了。”


    “冲谁喊呢?喊能解决问题吗?”


    赵老太被赵强两嗓子叫得烦躁。两步跨过去,对着赵强的背狠狠来了一巴掌。


    赵强捂着被打的地方,小声嘟哝了一句:“怎地还这么大力?”


    赵老太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恶婆娘。


    别家婆娘顶多吵吵嘴,动手最多就是跟人扯扯头发,挠人脸皮。


    赵老太不一样,一身好力气,打一个壮年男子不在话下。


    别人骂她一句,她给人一巴掌,骂她两句,她给人一拳头。


    秉承能动手绝不哔哔的原则。


    在家里,村里横行霸道许多年。


    后来家里出了怪事,才不得不低头做人。


    再加上人老了,力气也小了,轻易不花力气揍人。


    学会了用嘴皮子泄愤。


    老赵头咂吧了两口烟枪嘴,吸了点残留的烟味,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都别喊了,省点力气,里正既然这么说,定是官府通知的。


    这天啊,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


    说完,老赵头的背脊似乎更弯了些。


    他爹就是逃荒过来的,等熬到大福村的时候,五个兄弟姐妹只剩下他爹一人。


    逃荒路上的苦,老赵头听他爹说过不止一遍。


    “那怎么办,只能搬吗?”赵老太皱眉问道。


    二儿子这次说的在理。


    何况她都多大年纪了,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去到别处还回的来吗?


    还有大孙子阿康。


    不说其他,这一路上的烈日就能要了他的命。


    堂屋的人愁,不在老赵家权利中心的赵兰兰也愁。


    要说这赵兰兰,乃大福村奇人也。


    十五岁的姑娘,按说早已定亲,但老赵家的大姑娘却一直没有人家敢登门说亲。


    赵兰兰身高不到一米五,放在古代不算矮。


    圆头圆脸,圆澄澄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个可人爱的小姑娘。


    可她脸黑力大,成天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在地里干活。


    一人能顶三壮汉。


    据说饭量奇大,一餐要吃两人份。


    这样一算,娶回家倒也划算,倒省了一个人头的伙食。


    偏偏赵兰兰打遍全村无敌手。


    适龄男子,一提到赵兰兰就背痛腿痛手臂痛,哪哪都不舒服。


    一想起赵兰兰的亲事,赵老太和王氏就频频扶额。


    难办啊。


    如今再遇上灾荒年,说亲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耽搁下来,倒是给家中留了一个好劳动力。


    可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赵兰兰皱着眉头,和她阿娘、还有二婶,正在灶房准备一大家子的晚饭。


    晚饭很简单,是留给明年的玉米种。


    磨一顿吃一顿,不敢多磨。


    要是哪日官府放粮了,剩下的就继续留着明年当种子。


    玉米粒干炒,干炒废柴。


    现下倒是不怕,山上啥都没有,就是柴火多。


    到处都是枯死的树木。


    炒完以后玉米变脆,再用石臼捣碎,越碎越好。


    碎成粉,大家就着水咽下去。


    现在还能有口水,过几日估摸着只能干咽了。


    捣米这活一般都是赵兰兰干,她天生力气大,捣得细。


    赵兰兰手上动作没停,耳朵也没空着。


    二叔的声音实在大,想不听见都难。


    “贼老天是真不打算给人活路了!”


    她越想越气,越气,用的力气就越大。


    “啪”


    她爷奶用了几十年的灶台,被她卸下个角。


    幸好石臼在她手上稳稳的拿着,不然今晚的晚饭就浪费了。


    她娘王氏听到动静,转过头在她背上框框砸了两巴掌。


    老赵家莫不是有打人后背的“传统”?


    “都说了叫你收着点劲收着点劲,你这样如何嫁得出去?”


    “好了,大嫂,反正过几日就走了,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呢。”李二婶在一旁打圆场。


    饿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实在懒得看大嫂整天骂这个打那个。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赵兰兰小声嘀咕。


    赵兰兰继续控着劲捣玉米。


    无所谓,早被她阿娘打习惯了,成天嫁人嫁人的,听的人耳朵都麻了。


    “阿娘,二婶,捣好了。”


    “好了就端过去,用不用你爷奶来请你?”


    王氏说着又想给赵兰兰来一下。


    这次赵兰兰学精了。


    在王氏开口的时候,她已经抱着东西蹿到了门口。


    王氏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赵老太一共生了两儿一女。


    老大赵庆,媳妇是同村的王氏,生了一儿一女:


    赵兰兰就是他们的大女儿十五岁,


    还有个小儿子五岁,叫赵永福。


    老二赵强,娶了隔壁村的李氏,生了三个儿子:


    赵永康,赵永健,和赵永平。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小儿子六岁。


    闺女赵花是老来得女,比老二小了足足八岁,今年二十三。


    赵花长得好,五年前嫁给了隔壁村的木匠钱树林。


    婚后一年就生了个儿子,取名钱松,今年4岁。


    王氏生了赵兰兰后多年未孕,看着隔房的李氏连生三个儿子,急得不行。


    试过各种偏方,求过各路神仙。


    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也算是得偿所愿。


    大大小小十一口人,围坐在堂屋的饭桌上。


    老赵头和赵老太坐主位,各坐两把椅子;


    两兄弟各自领着媳妇和小儿子合坐一张条凳;


    赵兰兰,赵永康和赵永健,三个大点的,坐在背对堂屋门的那方。


    凳子是不同款式的矮脚凳,高高低低的找不出一只全乎的凳腿。


    平时都是赵老太分饭。


    干体力活的男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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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兰兰分的多,家里的女眷和小孩分的少。


    这光景都是省着粮食吃。


    所谓的吃饭就是保证人活着就行。


    除了最小的两个少点,其他人均分口粮。


    赵兰兰看着自己碗里的玉米碎,就两口的量。


    开始替晚上的自己饿了。


    “这玩意只能把嘴里的水吸干,根本到不了肚子里。”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没必要的嫌尽量不讨。


    闭上眼睛,两口塞进嘴里,懒得嚼,嚼它不够费力气的。


    就着一口水全咽下去,吃个饭差点把自己齁死。


    赵兰兰吃的快,其他人还在嚼吧。


    懒得等,直接拿着自己的碗筷,去厨房用干布擦了擦,放好。


    从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慢慢变少,院子里蒸腾的热浪逐渐平息,太阳终于快停止灼烤大地的恶行。


    赵兰兰全身乏力,又渴又饿。


    趁灶房没人,烦躁地给了灶台一下。


    拳头一打出去没遇到任何阻力,反而她整个人被灶台吸了进去。


    完了完了,这下怕是真打到神仙了。


    赵兰兰经过几息的黑暗之后,眼前突然变亮,耳朵里传来嘈杂的陌生的声音。


    “老王,今天晚上喝一个?”


    “行啊,不过要早点回。家里那个不让。”


    “小武,今天不行啊,才搬这么点,昨晚跟女娃娃约会了吧?”


    ……


    这里是哪里?


    赵兰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对眼前环境的陌生让她有些许慌张,倒是没有一丝害怕。


    阿爷说过,凭她的本身在哪都不会挨饿受欺负的。


    这是房屋吗?


    好高啊,村里没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出村了?


    “喂,那边的,杵着干嘛?快点来卸货,没看见车等着走吗?”


    不等赵兰兰了解清楚情况,一个带着黄帽子的男人招手喊她过去。


    “怎么没带工具啊,你就用手搬?”黄帽子问道。


    赵兰兰不懂,之前搬东西都是用手搬的啊:“不行吗?”


    “下次记得带个挑子。”


    黄帽子看了一眼赵兰兰,手腕细的跟麻杆一样,改口说道,“背篓也行,不带工具,也得带个手套啊,出事了工地可不管你。”


    黄帽子顺手丢了一双手套给赵兰兰,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准备计数。


    看着赵兰兰是个生面孔,交代旁边码砖的工人,给她少放点,怕她扛不动。


    倒不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这边工地来干活的女的不少,发起狠来,不比男的差多少,都是来讨生活。


    生面孔不了解,放多了怕出事。


    “可以吗?够了没?够了就走。”


    赵兰兰摇头,示意工人继续加。


    一块红砖五斤,码货的工人只给了赵兰兰十块,又给她码了十块。


    还说不够。


    这下工人可不敢再加了:


    “你先把这个搬过去再来,垒太高看不见前面,不好走路,要走楼梯的。”


    在干活的时候,赵兰兰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一路慢悠悠地跟着其他工人爬到二层。


    发现这边的房子和村里的完全不一样,灰麻麻,硬邦邦。


    一点都不好看。


    村长家的大青砖房子比这个好看多了,更别提镇上的大酒楼了。


    这房子除了大,看不出其他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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