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一觉到天亮,直到公鸡打鸣的“喔喔”声将他惊醒。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塞西尔眯着眼看见纳尼尔依旧穿着昨天那身红绿色横纹毛衣。对方坐在驾驶座上转动方向盘,汽车随着他的动作倒车转向。
“这么早干什么去了?”塞西尔嘟囔几句,“又去整理熏肉了?”
见纳尼尔对熏肉工作这么上心,塞西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好奇,他喊了纳尼尔几声,但汽车已经驶离农场,纳尼尔并没有听见。
“要跟上去吗?”拉姆齐站在塞西尔窗口,朝塞西尔眨了眨眼睛,转动着手中的钥匙。
农场里只有两辆车,一辆是纳尼尔的,一辆是拉姆齐的。
塞西尔思来想去,还是对纳尼尔的熏肉事业感到好奇,换好衣服从窗台翻出去。
车辆在起伏的山坡上漫游,突然,前面的那辆白车失去踪迹,塞西尔正担心纳尼尔的安危,却发现拉姆齐驾驶着汽车下坡,而纳尼尔驾驶的汽车正停在坡底。
原来不是消失,只是山坡的障眼法。
塞西尔从车上跳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空车。
纳尼尔呢?
“纳……”
塞西尔刚要喊,拉姆齐捂住了塞西尔的嘴巴。
“你干嘛?”塞西尔不满地推开拉姆齐。
“我知道他在哪,你不用喊。”拉姆齐的声调有一丝诡异,就好像生怕塞西尔的声音惊动什么一样,“跟我来。”
拉姆齐走到一个长满藤蔓的山壁处,两只手臂在山壁上摸索,很快找到什么,两手扒着某处,用力后拉,一扇藤蔓门被拉开,后面竟然是一个山洞。
“进来吧。”拉姆齐率先走进去。
塞西尔紧随其后,但心中半信半疑。
纳尼尔真得来这里了?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处理熏肉的地方……
但纳尼尔的车明明白白地停着,也就是说,纳尼尔真得来这里了……
刚进山洞那段路很黑,塞西尔必须扶着墙壁才能缓慢前行。
前方,拉姆齐脚步声一直响着,为塞西尔指明方向的同时,也安抚着塞西尔的恐惧情绪。
黑暗代表未知,未知带来恐惧,所以恐怖片呈现出来的总是昏暗色……
塞西尔胡思乱想着,将拉姆齐的脚步声视作背景音乐。
前方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敲打声,塞西尔心中一跳,小声呼喊:“拉姆齐?”
无人回应,小声的呼唤撞到山壁,削弱版的回声传至塞西尔耳边。
“拉姆齐?”塞西尔继续呼唤,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如果之前的信息是正确的,现在山洞中应该只有他、拉姆齐和纳尼尔三个人。
无论如何,纳尼尔肯定不会伤害他的。
走着走着,前方变得明亮。
一阵诡异的“嗬嗬”声也随之响起,就像拉响的破风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塞西尔心头一紧,实在搞不明白纳尼尔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但很快,当眼前的明亮足以他看清三米外的场景时,塞西尔脑袋宕机了。
在一片被开垦过的土地里,种植着一个接一个人。他们的身体被埋在土壤下,脑袋裸露在地表,每个人的脖颈处都插着一根吸管,吸管的另一头插着一个漏斗。
纳尼尔像一名农夫,一手拎着木桶,木桶里装满了不知名食材熬成的糊糊,一手拿着木水瓢,将木桶里的糊糊倒进吸管里。
塞西尔甚至在距离他最近的人头中看到了梅克的脸。
梅克没有死,但现在成了农作物,生不如死。
塞西尔听到的诡异的“嗬嗬”声,就是这些人进食时发出的叫声。
“早上好,塞西尔。”纳尼尔朝塞西尔挥了挥手上的木水瓢,似乎并不意外塞西尔的到来,随后继续给地上的人头喂食。
一瓢又一瓢,一颗人头接着一颗人头,就像是在为种在地里的农作物一棵接一棵地施肥。
“纳尼尔?是你吗?”塞西尔简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纳尼尔!
这名种植人类的农夫,竟然是他的发小纳尼尔·霍桑?!
“当然是我。”纳尼尔似乎并不奇怪塞西尔的震惊,“我知道这很少见,但别太惊讶,这只是为了保证制作熏肉的材料足够新鲜和紧致。
“你知道吗?肉类生物在恐惧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会绷紧,这个时候的肉质加上我精心养育的猪肉和调制好的香料,就能做出来方圆十英里最美味的熏肉。”
“你在说什么啊!纳尼尔,那不是食物,那是人!那是梅克,榆树街酒店的前台服务员!”
“不不不,塞西尔,这些农作物都是熏肉的必备材料,他们都只是一种肉而已。”纳尼尔将木水瓢扔进木桶,又将木桶放在靠近山洞侧壁的位置,之后从不远处拖出来一个人。
是失踪的拉姆齐!
纳尼尔将拉姆齐竖着扔进早就刨好的洞里,一铲子接一铲子地将土洞掩盖。
看得出来纳尼尔对这项工作极其熟练,塞西尔还在一旁震惊,这边纳尼尔已经准备开始下一步。
“为了让农作物保持紧致与鲜嫩,必须保证他们的鲜活。”纳尼尔手持一把剔骨刀向塞西尔解释,手下不停,用利刃将拉姆齐的喉咙割断。
粘稠的液体汩汩喷出,浸湿了拉姆齐下巴下的土壤。
尽管因为光线问题,塞西尔看不太清颜色,但铁锈一样的腥味已经证明那是血。
拉姆齐痛苦嘶吼,但他的声带已经被割断,再怎么哀嚎也只能发出恐怖的“嗬嗬”声。
“纳尼尔!”
“别这么惊讶,塞西尔。”纳尼尔用一种近乎优雅的动作将笼罩在阴影中的托盘取出,上面放着一根针、一根长线,以及一根吸管。
塞西尔想,他知道完整的“农作物”是如何形成的了。
“要保证农作物是鲜活的。死去的农作物做出来的熏肉会带着一股难闻的死气,只有最新鲜的肉才能熏出最完美的熏肉。”纳尼尔近乎骄傲地说:“这就是我的熏肉能一直在方圆十英里的地区广为流传的原因。”
说着纳尼尔将剔骨刀递给塞西尔,“昨天晚上我还抓了另一只农作物,如果你想尝试一下,可以掀开外包装。”
塞西尔被纳尼尔示意去看地上一个被白布袋包裹的东西,如果他没看错,那东西在动。
塞西尔颤抖着手将白布袋掀开,露出一顶棕黑色的礼帽。
塞西尔将礼帽摘下,露出一颗头颅,下身被埋在土里,只有一颗头颅,告诉塞西尔这是他认识的人——治安官马洛。
马洛的头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死掉了。
“嘿,马洛?”塞西尔抓紧礼帽,小心翼翼地靠近,想去试探对方的鼻息,谁知马洛突然像疯了一样,一口咬在塞西尔的手掌上。
塞西尔吃痛,下意识挥手,却听“噗嗤”一声,剔骨刀划破马洛的面颊。
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溅了塞西尔一脸。
满眼的绿色像是一种开关,激活了塞西尔的记忆。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梦,而穿着红绿色条纹毛衣和带着棕黑色礼帽的众人都是弗莱迪。
想到入梦前想要试验的两个猜想,塞西尔拼命去想照相机。
照相机竟然真得凭空出现了。
塞西尔大喜,一把抓起照相机连连按下快门。
“纳尼尔”被照相机的闪光闪到眼睛,对塞西尔的动作极其不满,“塞西尔,你在做什么?”
“纳尼尔”伸手去抢塞西尔的照相机,却不料塞西尔手中还拿着剔骨刀,躲闪不及竟然被剔骨刀插中了肚子。
尽管明知道这是由弗莱迪扮演的人物,但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插进“发小”体内,还是让塞西尔不由得心神一震。
“纳尼尔”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后悔恐惧的塞西尔,突然咧嘴一笑,“原来塞西尔喜欢开膛破肚的玩法。”
话落,“纳尼尔”从塞西尔手中抢过剔骨刀,从胸膛开始,由上至下狠狠划下,肠子和内脏找准缝隙淌了一地,混着止不住闸的绿色血液,看起来就像一副怪异的R级恐怖片的场景。
“纳尼尔”拖家带口,张开双臂,缓缓朝塞西尔挪动走去。
肠子与内脏在泥土上拖拽,在土壤上留下一滩绿色的血。
十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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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化作钢铁利爪,看起来就像要把塞西尔大卸八块,又好像只是想要拥抱塞西尔。
“纳尼尔!”塞西尔不敢置信地大喊,钢铁利爪即将贯穿塞西尔的身躯。
塞西尔猛然惊醒。
“纳尼尔?”塞西尔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再次意识到之前只是一场梦,是弗莱迪在搞鬼。
梦中“发小”在他面前开膛破肚的场景渐渐随着意识的清醒退却,塞西尔摸到枕边的照相机,打开去看是否照到梦境。
很遗憾,里面是空白的,没有丝毫使用过的痕迹。
塞西尔有些失落,不过在进行这场实验之前,他本身就是倾向于照相机无法记录梦境的,因此倒也不会过于失望。
更何况,塞西尔抓着手里的棕黑色礼帽喜滋滋地想:这一收获足够惊喜了!
既然能把弗莱迪的礼帽从梦里拽出来,是否能把弗莱迪从梦里拉出来呢?
既然在梦里弗莱迪只想置他于死地,既然弗莱迪在梦里能操纵梦境,那么将弗莱迪带到现实中呢?依旧想要置他于死地?现实可不是梦境,不是弗莱迪能肆意操控的。
现实也不像梦一样,能让弗莱迪无法无天地改变外形,给人猝不及防的一击。
想着想着,塞西尔心中突然火热起来。
他,塞西尔·珀西,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要将弗莱迪从梦里拉出来!
要让弗莱迪当他最新电影的主角!
他要将弗莱迪打造成恐怖影史上的一颗明星!
不过怎么把弗莱迪从梦里拉出来还需要具体思考。
弗莱迪那家伙看见他就想用他的钢铁利爪把他捅个对穿,一旦死亡,在现实中就会变得倒霉起来。
身为一个恐怖片导演,他可不想沾染厄运。
想到梦中弗莱迪的最后一击,塞西尔胃疼地捂住肚子。
如果他没记错,在他离开梦境的瞬间,弗莱迪的铁爪子扎进了他肚子里。
嘶,想想就……
嗯?怎么不疼?塞西尔低头,掀开睡衣上衣,却发现肚子上完好无损。
他记得之前弗莱迪的钢铁爪子划破了睡衣的衣袖,当时衣袖上的伤痕就留到了现实。塞西尔又仔细检查了肚子处的睡衣,却发现睡衣同样完好无损。
这说明,塞西尔的最后一击并没有伤到他。
可是为什么?当时他明明看着弗莱迪的爪子没入他的体内。
弗莱迪是梦境中的王者,对他的一切思考都不能从现实的角度去分析,必须从一种更虚幻的角度去查看。
顺着这条线路去思考,塞西尔将两次受伤的情况进行对比,很快发现一件事。
第一次,他产生了恐惧的情感。
第二次,他心中只有对纳尼尔的担忧,虽然已经意识到那是弗莱迪,但对方使用着纳尼尔的外表,而他十分相信纳尼尔不会伤害他。
没有恐惧,没有伤害。
塞西尔终于发现弗莱迪的弱点。
塞西尔露出一个堪称变态的微笑。
弗莱迪,塞西尔要来抓你喽!
说干就干,塞西尔做了一百二十个个仰卧起坐,两百个俯卧撑,将内心的激动全部化作汗水流出体外,终于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塞西尔挠挠头,心说还真是不该来的时候尽出现,该来的时候没影踪。
昨夜无梦,塞西尔只好今晚再次尝试,但等他再一次醒来却依旧没有梦到弗莱迪的时候,他终于意识一件事。
弗莱迪如第一次相遇那般消失了。
塞西尔郁闷极了,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妙点子,现在还没走出第一步,就全盘宣告败北。
·
时间如流沙瓶里的细沙,一点点流逝,塞西尔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
他明天就要离开榆树街,向下一座城市或者镇子进发。
如果他能抓到弗莱迪,或许能将弗莱迪打造成最好的演员,他的电影也必将震惊整个国家,但如果弗莱迪不再出现,他也不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弗莱迪一个人身上。
一个好的导演,不能被演员所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