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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金毛

作者:剪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阳光,草地,抛向远处的弹力球。


    听着近在咫尺的粗重喘息声,又看着底下飞速舞动的狗爪子,温礼已经猜到这次救助目标的身份了。


    “汪呜!”


    它跑得飞快,跳到半空叼住了那颗绿色的弹力球,随后灵巧地转身,奔向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女人。


    “哎呀,卷卷真棒,怎么跑得这么快呀!”


    视野里的女人笑得很温柔,她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小零食奖励。


    主宠和睦,气氛融洽,难以想象之后会遇见什么危机。


    温礼才这样想,就看见视野中的女人抚摸着肚子,略微愧疚地说:“卷卷抱歉啊,妈妈最近不能陪你一起跑了,只能你自己跑了,会不会无聊啊?”


    它低下头,温顺地把脑袋搭在女人的腿上,嘤了一声。


    “之后让你爸爸带你出来玩好不好?”女人俯下身揉着狗狗的脸蛋,征询式的问,“他可以和你在公园里跑,也能带着你和其他狗狗玩,你愿不愿意呀?”


    它当然没有意见,凑上去轻轻舔了舔主人的脸。


    于是下一幕,长椅上的人变成了一个男人。


    可与温柔耐心的女主人不同,他显然心不在焉,随便把球一扔就低下头玩手机,等狗狗把球捡回来时,只看到长椅上空空如也,连牵引绳都没了。


    “汪呜?”


    它呆呆地松开嘴,弹球在地上弹了几下,迷茫地左右环顾。


    卷卷应该是一只聪明的小狗。


    在椅子旁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人来接它,它便自己循着气味在地上嗅闻,慢慢找回去,可中途出现了一点意外,它遇到了其他的狗狗。


    但最终卷卷还是找到了家。


    原本吵得天翻地覆的小家因为它的回归而恢复和睦,卷卷却变得不再热衷于出门,只有当女主人带着牵引绳跟它说下去散散步时,它才会来到门口。


    某天,女主人照常窝在沙发上抚摸着狗狗,摸着摸着忽然咦了一声,她问:“卷卷,你背着妈妈偷吃东西了吗?你的肚子怎么鼓鼓的?”


    卷卷没有叫唤,安静地把下巴搭在女人腿上,听着腹中的另一个心跳。


    它被女人带着去了一趟医院,回来之后,家里的两个大人又吵了一架。


    “卷卷,对不起……”


    事后,女人边流泪边抱着它,絮絮叨叨,最后勉强从眼泪里扯出一个笑,问:“卷卷愿意生宝宝吗?”


    它看着闻起来苦苦的人类,把爪子搭在了她的手上。


    “呜。”


    家里的硝烟因为它的温顺又一次熄灭了。


    它变得越发懒散,喜欢安静,但又有点敏感,尤其是在家里的男人和最近才出现的年长女人靠近时,它会控制不住地龇牙,只有当女人出现时,才会又乖巧起来。


    在女人不在时,家里的另外两个大人总会盯着它,说些什么。


    再一睁眼,它出现在一个狭小的铁笼里,而周围全都是它不认识的陌生狗狗,它们挤在一起,这里没有光,却一直在颠簸。


    有的狗还在叫唤,有的狗却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呜——”


    它也在叫,叫到四周不再颠簸,叫到铁笼被陌生的人类搬走,直到听见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叫声,看到不远处原本还和它对视过的新鲜尸体时,它不叫了。


    它变得很安静,甚至被拖出笼子放在木板上时都没怎么挣扎。


    “啧,这只不行,得先等等。”


    “咋了?有什么问题?”


    “揣崽了,不好开刀,等几天再说。”


    于是它最后等到了女人找上门。


    一开始它趴在笼子里,听不进任何声音,直到一个熟悉的气味冲破浓重的同类血味,来到它的面前,啪的打开了铁笼。


    “搞什么,买不起还想抢啊……”


    “就是,没给钱别想把狗带走。”


    它一时认不出身前究竟是谁,只知道这几天熟悉的几名屠夫正在靠近,它被吓得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却被人猛地提起身子,在耳边大喊:


    “卷卷快跑!快跑起来!”


    “不要留在这里,快跑!”


    这下它认出来了。


    它本能地往风能够吹进来的方向跑,女人一开始紧跟着它,却在入口处忽然停下,转身大喊:“我怀孕了!你们有本事就推我!从我身上走过去!不然都别想出去!”


    院子里的其他脚步声陆续停下了。


    “搞什么啊大姐,一条狗而已,你疯了吧?”


    “算了价格好商量,你最开始说能给多少来着……”


    这些交谈的声音被它远远抛在身后。


    可它现在要去哪里?


    呼呼的风刮过它身上的毛,它逐渐感觉到疲惫,感觉到饥饿,感觉到疼痛,可它却不敢停下,只是一味地往前。


    它好累,它好想停下。


    就在这时,右侧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声,而它也如愿以偿地永远停下了。


    “……!”


    共鸣结束,温礼直接站了起来。


    虽然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还要紧急,但他反而不能贸然出发。


    “系统,这次的目标是一只怀孕应激的金毛犬,它现在正在马路上逃跑,即将被右侧驶来的大货车撞上,落地后我需要第一时间帮助它停下,现在我需要准备什么?”


    他尽可能语速快地和系统说明情况,寻求建议。


    【好的宿主,请跟随指引找出毛毯,牵引绳,以及一些味道较大的即食肉类,半分钟后将安排传送。】


    温礼立刻冲进系统标注的房间里。


    最后将几根鸡肉肠揣进口袋里,眼前的视野便瞬间切换,他出现在了一条无人的马路旁。


    左右环顾,不远处就是一个岔道口。


    心一紧,温礼立刻远眺,发现另一条岔道的尽头正驶来一辆大货车,又结合方才情景中的视角分析,温礼确定自己成功传送到了狗狗逃跑的那条路,并且还在它的前面。


    得出这个结论,温礼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最致命的危险因素可以提前回避,接下来,他只需要拦住狗把它带回诊所就好。


    “系统,等会我应该怎么拦住它?”


    趁还有一点时间,温礼连忙询问系统具体的操作。


    【首先,请宿主保持冷静……】


    很快,温礼就听见了清脆的脚步声。


    狗爪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非常独特,咔哒咔哒的,有点像是材料特殊的小高跟会发出的声音。


    温礼终于看见了此行的救助目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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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毛发脏乱沾血的金毛犬正向他的方向“跑来”,它的眼神空洞,迈着沉重的脚步,正面看过去它略有隆起的小腹正随着运动而晃动,看着格外让人揪心。


    它其实根本跑不快,近乎是走动的速度,但它却不敢停下。


    “卷卷,没事了,不用跑了。”


    “好狗狗,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温礼尽力柔和地呼唤着它的名字。


    在它与温礼之间短短的一小段路上,已经提前扔了好几块掰好的鸡肉肠,试图用食物吸引狗狗停下。


    可金毛却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那样,只一味地往前,甚至直接略过了地上的食物。


    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温礼发现金毛身上沾的血不止是这几天被屠宰的同类的血,还有它自己下身滴落的血。


    温礼的心微微提起。


    柔性的引导是无法安抚这只极度受惊的狗狗了,为了防止狗狗继续往前,他必须直接控制住它。


    方才系统已经简短地告诉他动作的要领,但这些都是理论知识,现实里他从没试过控制一条这么高的中大型犬,尤其眼前的这只狗狗还处于怀孕和应激叠加的,既脆弱又有一定攻击性的状态下。


    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紧张,越不能害怕。


    人的恐慌是会传染给狗狗的,他现在需要保持冷静,他必须冷静。


    温礼深呼一口气,将手里的毛毯折叠好,注视着正缓慢靠近他的金毛犬。


    在脑内不断默念着系统所说的动作要领,下一秒,他看见狗狗身上出现了与昨天手术时类似的高亮提示和箭头,场景也在这一刻突然简化般,一切线条都变得分外清晰。


    叮——


    跟随着指引的第一个校准条,温礼动了。


    他双手捏着毯子的两个角,用毛毯迅速而稳定地将此刻跑过他面前的狗狗罩住,毛毯罩住了狗狗的整个前半身,没等狗狗反应过来,他又整个人轻轻压上去,避开腹部,用大半个身体和手臂从侧面抱住了狗狗。


    金毛的耳朵和眼睛都被一层柔软的布料罩住,它骤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来不及紧张,就感觉到身上被紧紧包裹的安全感,温暖而坚定。


    “没事了没事了,卷卷别怕。”


    “你的主人让我来救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不用跑了,可以休息了,让我来帮你吧。”


    它终于听见了耳边持续不断的温柔话语。


    紧接着,一只手伸进它的脖颈下,摸索着为它套上了熟悉的牵引绳,它久违感到了一点安心,不再挣扎,而是在毯子的包裹中委屈地叫了一声:


    “汪呜……”


    真的成功安抚下来了!


    温礼终于松了口气,他手上依旧在不断地抚摸安慰着狗狗,没松开手里的毯子,与此同时示意系统可以开启传送回诊所。


    【好的宿主,请确保救助目标与您的接触。】


    他们成功回到了温暖的诊所室内。


    幸好系统的传送并不像坐车或坐电梯那样有实感,不然才被安抚下来的狗狗指定又会感到不安。


    但轻松不过一秒,金毛接下来的检查结果让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B超片子显示狗狗体内已经有胎儿出现胎停,还有一只正卡在产道里,胎心微弱,情况紧急,必须立刻进行剖腹产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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