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黎安高高兴兴的去了。
卡洛琳扶着墙站起来，放松自己蹲麻的双脚。身后，见证了全程的的伊冯一言不发，只是表情有点异常。
卡洛琳老脸有点挂不住，咳了两声，找回了状态，“怎么样，够不够热血，够不够中二，等下次你上场，我们一起来给你搞这种战前动员。”
话少的伊冯飞快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似乎是怕自家老板继续说下去，伊冯飞快的逃离现场来到候场区附近和维黎安一起等待。
正式赛和海选在难度上有着不小的差别，对手也比之前专业许多，在双方都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就算是维黎安也没法说五分钟结束就能五分钟结束。
对方大概是做过功课，认定了维黎安是那种只会速战速决的爆发型选手，打法十分惜命，简单的战斗被拉长到了半小时，纯折磨，毫无观赏性。
维黎安在机甲里呆的屁股痛，好不容易结束了，爬出机甲的时候听到对手被拖走前的呼喊。
“……演习里不是这样的！我不接受！”
那他应该怎么样，莽撞的找人然后被这慢节奏的打法拖到没有耐心，乱轰一通暴露出致命要害，被趁虚而入打一顿然后解锁战损cg吗。
维黎安赢的不是很迅速，回到休息区的时候看到人都还在，很是高兴，大老远的就开始挥手，小跑着回来，被卡洛琳嫌弃不够端庄。
“你现在火了，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后面忘了，总之……你下一场的对手大概出来了。”
官方没有公布，但熟悉赛程的，跟完直播基本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确定对手。
维黎安的第二个对手是来自边缘星驻地的退役士官。
“这个人之前参与不少行动，而且服役时间不短，打法很老道，不能像这一场一样中途划水了。”
“好。”
维黎安没有轻视对手，做足了准备，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比对手早来一步的是官方的检查。
维黎安第一场的对手提交了一份申请，指出维黎安违规使用药物，希望主办方能够好好去核查一下。
“真是。”卡洛琳冷笑：“输不起还玩这么多花招，可笑。”
说完，拍了拍维黎安的背，安抚自家选手：“没事，咱们行得正坐得端，用没用兴奋剂一查就知道，不用这么紧张。”
维黎安很难不紧张，他看着通知里的检查项目，有点想卷铺盖跑路。
但他是一只有良心有责任感的虫，和人签过合同，就不会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他犹豫的问老板。
“……要是，我真查出来了问题，你们还能换伊冯上场吗。”
卡洛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双手抓住维黎安的肩膀摇晃。
“不是吧你不会真磕了吧，没必要啊，就算是输了也没事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做这种事情。”
“我……不是，我没……”维黎安固定住身体，拉着卡洛琳来到角落，十分鬼祟：“比这个要严重一点。”
“？”
卡洛琳像是刚认识维黎安一样，惊奇，不可思议，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比这严重，你难道是……”
一连列了几个重罪，都没见维黎安点头，卡洛琳的心沉了下去，语气也严肃起来，无人的角落，卡洛琳叹着气。
“给姐交个底，你到底是哪一级的犯罪。”
维黎安也不清楚自己算哪一级的罪犯，在雄虫的学校装雄虫这种事，类比前世，大概丢脸大过罪名。
“就是，身份有点问题。”
维黎安说的十分含蓄。
“间谍吗？”卡洛琳往最坏的方向猜了一下。
“那倒也没。”一个没有立场的虫，谈何间谍。
“没事儿你说。”卡洛琳此时看起来十分靠谱，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朋友一场，你要是进去了，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o的。”
“我的o？”维黎安卡壳：“我不搞o同。”
“o同？”卡洛琳卡壳：“哪儿来的o同，你又不是……”
“不对。”
维黎安点头：“对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宇宙星辰万物生息演化，纪录片里花开花落斑马迁徙的画面在卡洛琳脑子里闪过一圈，她慢慢的“啊”了声，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你，没骗我吧。”
翌日，一则某选手被指控使用精神类药物的新闻在各个营销号的宣发下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首先关注到这条新闻的，是更关注机甲相关赛事的alpha，当事人的账号，相关信息，甚至曾经在乌利尔学院内部论坛火过一阵的照片都被扒了出来。
星网确实没有记忆，但人有，不仅有记忆，相册还有内存。
传播度最广的还是那张流汗的照片，被打上了小白脸的标签，照片里的“虚弱”也成了批判的对象。
【这小白脸怎么考上的，乌利尔学院扩招了吗，怎么也没通知我啊。】
【就这种人，一年级还参赛，哪家儿啊这么想捧出个天才来。】
【机甲赛别给我看这个，o里o气的。】
【……】
一边倒的评论在官方发出选手停赛一周的通知后更是掀起了一波浪潮。
“今年比赛有个选手磕了。”这个话题逐渐从小圈子开始扩散开，成为一个公共话题，同时因为维黎安的外貌，连带着讨伐起了不够之气的alpha。
这些风波，维黎安本人是不知道的，空置的房间里，维黎安坐在束缚着他的座椅上接受着审讯。
炽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接受审讯的少年垂着头，沉默的表达着抗拒。
“现在交代你的身份还来得及，明明是omega还要假装alpha潜入这边的学校，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
维黎安顺着关键词想了想，目的，或许是重回巅峰——至于是哪里的巅峰不重要，有钱有权，可以去追求他喜欢的雄虫。
是每个雌虫都会做的梦。
但是因为系统，他的目的被拆开，分成了各个奇怪的样子，甚至现在的目是成为百万粉丝的名人。
现在已经好几万了，维黎安余光扫过系统的任务进度条，觉得有点诡异。
……
座位上的少年经历了长时间高压的审讯，状态肉眼可见的下滑。即使是这样，仍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效的信息，这让审讯的人员也开始感觉到棘手。
高清摄像头无死角的转播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监控的背后，有资深的警员观察着他每个动作，每次呼吸，甚至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的变化。
视线似乎向右移了些，观察到这一点的警员打起了精神，监控画面里，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忽然笑了笑，抬起头来。
“真要听吗。”
“其实我是一只虫子，在死前，虫神显圣，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至于为什么去alpha的学校……”
少年的声音变得虔诚起来，他微微抬头，透亮的蓝色瞳仁被灯光照的失色，他不知道在看向哪儿，天空或者某个虚无的地方。
“是虫神的指引。”
虫算不如天算，维黎安没想到自己这样真诚的一段话会被曲解成挑衅，监狱的大门关上，他拍着监狱的门，大喊着：“喂！为什么关我！不审了吗？没人好奇虫神吗？”
也不是没人好奇。
维黎安没被关多久，很快有人引导他来到另一个地方，柔软的沙发，温馨的装饰，坐在对面的是一名温柔的男性。
看不出第一性别的维黎安只能这么判断。
“……我有些好奇，你说的虫神，是怎么样的一位神呢，可以和我多讲一些吗。”
“虫神就是虫神啊。”维黎安摆烂的靠在沙发上，不怎么走心的解释着：“虫神是母亲，是诞育所有虫的本源，你能明白吧。”
虽然虫神叫他用户，但，用户怎么不能是一种爱称呢。
“明白了。”男人点点头，在文件上记录：有强烈的宗教崇拜。
“我看到资料里说，你是被虫神送到这个世界的人，可以告诉我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相关问题有抵触情绪，有一定的攻击意向。
话题逐渐深入，时间一点点流逝，维黎安半真半假的编造了一些细节，维黎安也能看出对方虽然在温言软语的和他交流。
但他说的话，估计一个字都没信。
这很坏了，逗虫子很好玩吗。
虽然不太配合，但是来审讯的人足够耐心，比维黎安更有耐心，几个小时下去，维黎安该招的不该招的全都招了。
诊断结果出来，维黎安被判定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和性别认知障碍。
“？我没有。”维黎安不认这个结果，他不死心的辩解：“你们不能因为自己认知局限，就说我在妄想，难道我能妄想出这么真实有细节的东西吗。”
负责人没和维黎安废话，只是叫了维黎安唯一能够称得上有关系的监护人莱恩来把他带走。
莱恩面色复杂的带着维黎安离开审讯室，看着少年委屈的神色，安慰：“没事儿，慢慢来，老师陪你一起治疗，都会好起来的。”
“……”真正的破防往往因为最亲近的人。
“老师你也不相信我吗。”维黎安有点委屈的询问，尝试得到一个不那么残忍的答案。
莱恩回避了这个问题。
赞同精神分裂患者的臆想会加重患者的病情，他不能这么做，莱恩只能摸摸维黎安的脑袋。
“辛苦一天了，要不要去吃自助。”
“可以吗？要的，我还想吃那一家。”
很好哄的维黎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莱恩上了飞行器，满心期待起了自助。
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自助，却轻易的哄好了，莱恩想起自己之前对这孩子的怀疑，不仅有些愧疚。
他怎么能怀疑一个认知都出问题的小孩呢。
他早该想到的，这孩子异常的地方那么多，他全都归类到了或许是“间谍”的身份上。
一点都没往精神病的方向去思考。
“慢慢吃，维黎安，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儿吗。”
维黎安从自助里抬起头，想了想：“在虫星的贫民窟，不过我很久不住那里了，当然也回不去。”
维黎安放飞自我，不再掩饰，他不用抬头都知道，莱恩老师没信他说的话。
“……”莱恩的心又一次揪着痛起来，他猜测这话里“贫民窟”或许是真的，虫星应该是某种意象的代指，想来这孩子从小生活环境应该不是很好，叹了口气，莱恩又问。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知道你来上学吗。”
明明不信却还在问，莱恩和刚刚那男人在这方面有着让维黎安无法理解的执着。
说一点是说，说一堆也是说，维黎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家人”。
“我雌父在我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去世了，我雄父没见过，也没听我雌父提过，我兄弟的话，就活了我一个。”
很高的成活率了。
莱恩彻底沉默了，他想过维黎安的童年会很凄惨，但没想到能这么凄惨，看着金毛少年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样子，莱恩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的父爱。
“维黎安。”
他叫着孩子的名字，少年抬头，咽下嘴里的东西。
“怎么了老师。”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来我家住，在假日或者空闲的时候。”
“可以啊。”维黎安没想太多：“没问题呀，我假期没事的话，可就要去打扰老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