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恐惧和半小时的安逸，何其还是比较得出来的。
临到阵前，齐和偏头说了一句：“你去副驾，我来驾驶位这边。”
何其点了点头，男对男女对女，是再标准不过的了。
他们俩将小电驴停在轿车后头，走到两侧车门处。
何其眼见着副驾驶里的丧尸双手直挺在胸前上下抓挠空气，腐烂的伤口在右侧脖颈，蔓延到耳后小半张侧脸，黑紫色张裂的血肉随着她咬合肌的变化而蠕动，有一种狰狞的恶寒感。
车门隔绝了里外，她像是没能注意到一门之外的活人。
何其盯着丧尸手臂的上下晃动，在内心模拟了几次出手步骤，深吸一口气。
她打开车门迅速用腿顶了出去，右手手肘施力将丧尸的右手臂往车里推压，手掌自下而上顶住丧尸的下颌使其闭嘴，脑袋一下撞到了椅背靠枕上，随即左手毫不犹豫用折叠刀捅入太阳穴！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顺畅敏捷到何其自己都要震惊。
事后她感觉自己手套里面的掌心都是微湿的。
作为一个天生左撇子可小时候被父母硬改右手的人，何其总是右手写字吃饭，但遇上绣花剥玉米切水果这类的事儿，她都会不自觉的用上左手。久而久之，她的左手灵活且力气更大，右手也被锻炼得不遑多让。
她这才将注意力略微放松，抬头看向对面，见齐和正伸手把驾驶座上被解决的丧尸往外头拽，随即也探身向里要去解安全带。
她看见齐和站直身体后突然脸色一变。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齐和往轿车引擎盖上一按，飞身从上滑过，“砰——”得一声，踹翻了她身后的一个玩意。何其回头的时候，齐和正单膝压在丧尸的背上，从脑后拔出开了刃的匕首往对方衣服上抹红白脑浆。
“……谢谢。”何其的心跳慢了拍才跟上，惊异下这声音像是擦着磨砂纸抖出来的。
齐和没说什么，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
何其赶忙把副驾驶上的丧尸拽下来，说：“你会开车吗。”
齐和点了点头：“不过我是大学考的驾照，一直没上手过。”
何其干笑道：“我也是大学考的哈哈哈，好几年没碰过了。”
齐和也笑着应了句“好巧”，没再推辞，去了驾驶位。
何其上了副驾驶，拉上门，不过没打算系安全带。
“我感觉后面丧尸得越来越多。”她嘟囔了一句。
“是啊，”齐和叹了口气，把正地图导航的手机固定在前面，发动汽车，换挡踩油门，“感觉市中心差不多得沦陷了。”
何其感叹一句：“我到现在都感觉和做梦一样。”
她说着把自己的书包放在脚下空位。
“谁不是呢？”齐和赞同，“我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
何其把口罩摘下来透了口气：“你刚那一下真帅，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之前勉强算是练过吧。”齐和是这样答的。
何其也就不再多言。
他们两个是完全的陌生人，之前从未见过彼此，从见面到现在的十分钟满打满算聊过两嘴，杀过一组丧尸，勉强算是认识。
按照何其自我认知的戒备心，对方还是个男的，甚至是个遮头掩面手脚利落的男的，她应当升起浓浓的戒备心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甫一见面开始，她就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善意，特别是每次对方笑的时候尤为明显，她都有点担心自己自作多情。
也可能询问对方刚救过她的命？
……等等，齐和啥也没露，声音埋着口罩也听不清，他俩不会认识吧？
何其从前方的后视镜看了对方一眼，刚好撞向齐和看她的目光。
何其：……？
紧接着齐和就单手摘下口罩。
她，她也妹有说出心声哇。
何其想着，又瞅了眼后视镜。
哦，不认识。
齐和像是闲聊般开口：“我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门锁是坏的，老关不了门，简直收拾的心惊肉跳的。”
何其想象了一下，失去门锁就是失去了保障，这房间就呆不了了，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话，只能说：“你这确实，我的门还好，但是没有囤货的习惯，屋里找不到两口吃的。”
齐和笑笑：“我包里带的多点，凑一凑应该够。”
两人又接着顺嘴说了几句。
密闭空间给人产生的安全感是杠杠滴，致使他们间的氛围都不自觉的舒缓，凛冽的寒风被轿车抵挡在外面，仿佛没能侵袭半分进来。
齐和开车就像新手逐渐熟悉一样东西的过程，慢慢开的越来越快，路上的车辆也眼见着越来越多。
大多数都是汽车，少数的几辆电瓶车和老头车穿梭在中间。
何其陡然意识到什么，沉默了下来。
“往好处想，至少现在不堵车。”齐和观察着何其的脸色说道。
这地狱笑话让何其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明白齐和的意思，随即转着脑子想了想：“诶，我刚看你上车前动手的那个，用的是匕首？”
“是啊，”齐和说道，右手在兜里掏了掏，把匕首递给何其，“开了刃的，小心点拿。”
何其注意到齐和左手上也用胶带捆着一把折叠刀，当然此时开车是折叠状态。
她摸索着匕首，刀柄处有一个卡槽，显然是用来防止脱手的。匕首的刃脊上刻有两个字。
何其念到：“……龙泉？”
“嗯，”齐和应道，“宁知草间人，腰下有龙泉。①”
何其：“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舞龙泉？②”
“哈哈对，”齐和笑道，“我也就记得这两句，其实李白还写过其他龙泉的，我没背！到。”
“不过这肯定不是欧冶子干将的那把‘七星龙渊’，是现在一个铸剑厂的出品刻章罢了。”
何其：“哦哦。”
齐和一打方向盘再踩刹车，轿车猛然停了下来。
市西郊新车站到了，庞然大物般的车站门口已然横呈了好几辆车。
何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①“宁知草间人，腰下有龙泉。”《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李白
②“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舞龙泉。”《送羽林陶将军》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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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何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