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走小道穿过市场,心跳声如雷响,却半分呼吸不敢加重。
乱了,一切都乱套了。
远方传来消息,说不清是丧尸爆发还是生化危机,总归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
群众一哄而散,奔走相告。
何其上班上到一半,抓起外套和手机就准备赶回租房,起身前犹疑了两秒,迅速用胶带把水果刀捆在右手上。
她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带上帽子和口罩,寒冬腊月几乎没有什么皮肤裸露在外。
租房是阻断房,四五个互不相识的人合租在一起,每人各一个房间,厨房和卫生间公用,大城市牛马打工人的基本选择了。
何其在极度紧张中跑回租房。
她翻出许久不用的略大书包,将能找到巧克力,面包,饱腹代餐和厨房的辣椒都塞进书包里,又把小药箱里的所有药盒拆开成板状装进书包,最后灌满一壶热水放在书包一侧,拉好拉链。
何其又加上一件秋裤,换上长袜和中筒雪地靴,将原通勤穿的长羽绒服换成长棉袄,再添两件里衣——她害怕羽绒服的摩擦声响太大。
她套上五指棉手套,用胶带在手腕固定,又将水果刀固定在右手,折叠刀固定在左手,兜里装着她认为极为锋利的尖头美工刀和折叠刀。
最后,何其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环顾房间四周,思考了半分钟——是趁早出门寻物资再做打算还是留守租房等待救援。
她从来没有囤货的习惯,每天从早到晚就是点外卖,家中食物能找到的都已经扒拉出来,恐怕撑不了几天,但租房在六楼,锁好门窗的情况下应当不会遇到丧尸。而外出的风险,都知道是极大的。
何其从来不是一个果决的人,做事情前会犹豫再三,挣扎不下的话就会牙一咬眼一闭去做,但只要行动了,就是迅速而坚定的。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广播的巨响,是大街小巷的播报——
“所有市民注意!所有市民注意!所有人前往市西郊乘坐天穹列车转移至避难所!所有人前往市西郊乘坐天穹列车转移至避难所!广播播报三遍!”
“所有市民注意!——”
何其不等听第二遍,开门奔了出去。
下楼途中她迅速打开地图看了市西郊那座新车站的位置,用作为一个路痴平生最大的努力去记方位——她曾经干过开着地图导航将半个小时路走了两个小时还走错两次的丰功伟绩。
紧接着她又顺势打了个去车站的网约车,虽说此时人人都赶着逃命,但万一有人心慌想路上找个伴搭话呢,至少会打车的和会开车的都是活人。
何其直奔电瓶车充电桩。
因为公司和租房很近,她偶尔是步行去上班的,但今天电瓶车能留在租房楼下,纯粹是因为前一晚忘记给车充电,早晨下楼才发现,临时推去充电桩拯救,到现在五格电也没充到第三格。
何其半个屁股坐在电瓶车上,把挡风罩拆了下来,她怕这玩意影响她拿刀的速度。
寒风呼啸穿过,发出“呜——”的长鸣。
她隐约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前方。
一个黑色的瘦长身影在她拆挡风罩的期间悄然靠近,已经到了距她四五米左右的位置。
那个“人”面色青灰,瞳孔尽失,只余满目死白,痴痴地张着嘴露出牙齿,裸露在外的左手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在她意识到这是丧尸的时候,身影已然蹒跚却大步地向她走来。
那一瞬间何其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同时停止,世间只剩苍白的天空和灰暗的风。丧尸在刹那间离她只剩最后一米距离,那简直就像生命最后的慢动作,对方的一步一顿都卡在她想象的节奏上。
她以为她会像电影中面对失控车辆奔袭而来却走不动道的女主一样僵住无法动弹——实际上这是很正常的,当人遇到突如其来的巨大危险时,大脑会产生应激反应。
据说在极度恐惧的瞬间,身体可能会进入“冻结”状态,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机制。肾上腺素急剧上升,但大脑在处理如此巨大的威胁时可能会出现短暂的“信息过载”,导致身体暂时无法做出反应。
但实际上当何其恢复意识不再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她已经重重将刀剁进丧尸的太阳穴,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拔出下第二刀。
“扑通——”一声倒下的动静,何其像被唤回了神智,她后知后觉刚才的举动,满心“他得死”的心声窜入脑海被自己听到。刚刚丧尸向她走来的步履在她眼中像是有韵律一般,她的身体卡着莫名的节奏抬手蓄力,猛然刺入,速度快得她自己脑子都没跟上。
何其深呼吸一口气,蹲下将水果刀上混杂的红白的液体擦在对方的衣服上,只觉得手脚冰凉,半条手臂都在抖。
接着她迅速转身上了电瓶车,一拧把手赶往市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