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祁沂进门便听到他的闷哼，快步走到床边放下食物。
“怎么了？”
他眼神扫过陆周衍藏手机的动作，却不动声色，只装作关心地检查对方的脸色。
“是不是不小心扯到伤口了？”
他将粥和小笼包放在床头柜上，语气不自觉放柔。
“校医说你这几天胸口会疼，动作尽量轻点。”
说完陈祁沂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在看什么消息？这么着急藏手机，不会是什么秘密吧？”
“要你管！”
陆周衍梗着脖子嘴硬，脸却有些红，分不清是因为扯到伤口还是被陈祁沂发现藏手机，眼神飘忽不定。
“本大爷看什么消息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肚子又咕噜一声，像是在拆台，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不是买了吃的吗？本大爷快饿死了。”
陆周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动作却有些笨拙，胸口的疼痛让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还不快扶我起来！”
陈祁沂见他嘴硬，也不戳破，唇角微勾：“行，不管你。”
他上前小心地扶陆周衍坐起，在对方身后垫了个枕头：“慢点，别着急。”
把床头柜上的粥端到陆周衍面前，又拿起小笼包：“先喝粥，还是先吃小笼包？”
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陆周衍枕头下露出的手机一角，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语气自然。
“对了，校医说可能是跑步太厉害，扯到旧伤，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打架留下的？”
就着陈祁沂的手端过粥碗，轻抿一口，烫得舌尖发麻却面不改色。
“明知故问。”
陆周衍抬眼瞥向他，似笑非笑：“那天要不是你……哼。”
他确实胸口有伤，因第一次见面陈祁沂的事跟混混打架所致，他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就瞒下来。
将话题引向别处，不愿细谈伤势。
“这小笼包看着还行，不会是买的路边摊吧？本大爷可不吃不干净的东西。”
陆周衍嘴上嫌弃，筷子却已经夹起一个小笼包送进嘴里。
被对方戳破的陈祁沂也不恼，轻笑一声：“是我的错。”
他眼神微暗，闪过一丝愧疚，随即恢复正常。
“不过，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看陆周衍不愿细谈，也不追问，顺着他的话道：“放心，这小笼包是从正规店里买的，生意好得很，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干净着呢。”
“勉强过关吧。”
嘴里塞着小笼包，语气含糊，又喝了一口粥：“下次……下次再换家店试试，本大爷可不想总吃一样的。”
陆周放下碗，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动作有些粗鲁，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眼睛看向别处，就是不看陈祁沂。
“对了，我什么可以走？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无聊死了。”
手指在床单上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的烦躁。
见陆周衍终于像往常一样挑剔，暗自松了口气。
“好，明天就换一家。”
他拿出手机翻找：“我已经收藏了好几家评价不错的店。
瞥一眼对方敲击床单的手，语气放软：“哥哥醒了就可以回家，你睡了很久大家都放学走了，你也不能剧烈运动，班主任说还是得在家休息。”
顿了顿，试探道：要不，我送哥哥回家？”
“谁要你送！”
陆周衍条件反射般拒绝，刚想撑着床边站起来证明自己不需要，胸口却猛地一痛，“嘶”地倒吸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往旁边歪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床沿。
“靠！那医生不是说休息几个月按时吃药就行了，怎么跑步还会旧伤复发？。”
他低声咒骂一句，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强撑着想要稳住身形，却因疼痛使不上力气。
陈祁沂眼疾手快地揽住腰将他扶正，顺势在床边坐下：“逞强什么？”
他语气责备，眼底却满是担忧：“哥哥，听话。”
扶他靠好，拿起药和水杯：“吃完药，就走了。
陈祁沂把药递到对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别再折腾了，万一真出什么大问题，有你后悔的。”
他沉默片刻，放缓语调：“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但现在你这样子，能自己回家？”
被陈祁沂揽住腰时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听到对方的责备和担忧，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嘴上却还在硬撑。
“谁逞强了？本大爷只是不小心……”
他接过药和水杯，一口气吞下，把杯子塞回陈祁沂手里，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
“行了行了，送就送吧，不过本大爷可没求你，是你自己要送的，别到时候又唧唧歪歪。”
偷偷深呼吸，平复因陈祁沂靠近而紊乱的心跳。
陆周衍面色微红，虽然说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代表他要成为gay，如果对方不是gay只是单纯想讨好跟自己做朋友。
毕竟，在这个学校对方唯一熟悉的只有他，如果贸然说对方是gay，被对方觉得是神经病，岂不是很尴尬。
陆周衍用力摇摇头把脑子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得再观察观察！”
“……”
……
晚霞铺染了半边天，粉紫与橙红交织，映得湖面波光粼粼。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
悄悄漫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药效发作，胸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陆周衍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晚霞，心情也逐渐放松。
不经意间转头，发现晚霞的余晖洒在陈祁沂侧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一时竟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轻咳一声掩饰失态。
“喂，你……你平时都这么爱管闲事吗？还是说……”
他故意拖长语调，试图用调侃掩饰内心那丝微妙的情绪：“只对本大爷特别？”
陈祁沂专注前方，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捕捉到他的愣神，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我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司机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看向陆周衍，目光坦然。
“至于为什么对你特别……”
故意停顿，眼神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开口：“哥哥觉得呢？”
绿灯亮起，收回视线看向窗外，语气变得漫不经心：“或许是因为，只有哥哥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使唤我，还理直气壮地让我负责早餐。”
“还有哥哥身上鲜活的生命力？”
“少来！”
陆周衍脸有些发热，嘴硬地反驳，心跳却莫名加快：“谁使唤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上赶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又立刻提高音量掩饰心虚。
“还有，什么鲜活的生命力，本大爷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周衍眼睛紧紧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不敢再看他，耳朵却悄悄红了。
“对了师傅，我家在前面路口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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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第二个红绿灯停下就行。”
听陆周衍嘴硬，笑意不经意抵达眼底。
“好好好，是我上赶着。”
他余光瞥向陆周衍泛红的耳尖：“听不懂没关系。”
陈祁沂嗓音低柔似暮秋的风：“时间还长，慢慢体会。”
“到了，哥哥需要我扶你上楼？”
“谁要你扶！”
陆周衍条件反射般拒绝，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动作有些急，胸口又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忍不住皱了下眉，但很快掩饰过去，故作镇定地站直身体。
“本大爷又不是断了腿，自己能上楼。”
他关上车门，却没立刻转身离开，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陈祁沂。
“那个……今天……谢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说完便像是怕被陈祁沂听到似的，立刻转身朝小区走去，脚步却没有平时那么利落。
看着陆周衍逞强的样子，没有强求，只是缓缓跟在对方身后不远处。
“行，哥哥能行。”
他保持着距离，目光却一直落在陆周衍身上，留意着少年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谢就不必了。”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陆周衍听到：“哥哥记得明天的早餐还得我负责，直到你好为止。”
陈祁沂走到小区门口，停下脚步：“我就送到这儿了，上楼慢点，有什么事……”
语气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哥哥认识那么久还没有加联系方式，这是我电话，随时可以打给我。”
听到陈祁沂的话时他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是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伸手接过纸条，捏在手里，声音闷闷的。
“知道了，啰嗦。”
他加快脚步走进小区，直到拐进楼道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少年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心脏像是被一只小手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连忙收回视线，快步上楼，回到家关上门，靠在门上，手里还紧紧捏着你的电话号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少年刚才的话。
“我……他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他把自己摔进沙发，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条边缘。
“盛宣那家伙说的……难道是真的？”
陆周衍猛地翻身将脸埋进抱枕，闷声低吼：“靠！烦死了！”
抓起手机解锁，手指悬在盛宣的聊天框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字发了过去。
“喂，你之前说的……认真的？”
……
“当然认真啦！”
盛宣看到消息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噼里啪啦打字。
“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陆哥，你就别纠结了，要不直接去问问他？”
“而且，你自己不也说自己是0？试试呗反正他长得挺帅的。”
“滚蛋！试什么试！”
看到盛宣的消息，陆周衍脸蹭一下红了，迅速打字回复，手指都有些颤抖。
“本大爷才不会去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发完消息，他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犹豫了一下，继续打字：“还有，谁……谁告诉你本大爷是那个了？”
陆周衍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敢看屏幕，心跳却快得离谱，胸口的那股异样感觉愈发强烈。
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躺不住，索性坐起来，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