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林江然揉揉肚子，忍不住撇嘴，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警察局的大门，“早知道，蹭一顿午饭再走了……”
实习工的积分也不好赚，能省则省，而且拘留所里的饭比营养液好吃。
想到此，林江然又想起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两百多元巨款被没收的事，恨恨咬牙。
可恶！
他都打听过了，沈白枫最便宜的的演唱会门票要八百，他凑了五天就凑齐两百，已经成功四分之一了，现在都没了，还倒欠一百！
而且还把自己买的八卦罗盘和“神算子”横幅等等一系列算命工具也没收了，美其名曰没收作案工具。
那可花了他足足20块呢！
这样也好，人不就我我来就山，没了横幅又不是没了命，高人都是不显摆自己的，他只要看谁最近倒霉就凑上去推荐就好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规定了算命必须要工具的，这样还更隐蔽。
至于警察口中的去奶茶店打工，哈，一天只能赚一块钱的工作，哪有算命一卦赚十块强，富贵险中求，他林江然现在就要顶风作案！
飞快调整好心情，只要他再努力一些，离演唱会还有十八天，他肯定能凑齐九百块。
一天找五个客户，一次十块，十八天就是九百块！赚钱还是很轻松的！
就凭他现在的技术，找个客户那还不是简简单单，先给自己算一卦看看运气。
今日运气上佳。
“果然还是运气不……”
林江然停顿一下，飞快朝人多的商业街走去。
如今的林江然已经是个忠实的唯玄学主义，但是每次给自己占卜结果就是运气不佳，林江然不信，沮丧地想接受自己给自己算不准这一点是每个除妖师必经的路程了吧。
而如今，总算算准了一次！看来今天他的算命准确率很高，运气也很好，他当然要趁着运气好去多找几个客户啦。
林江然雄赳赳气昂昂踏进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集中精神，凭借【除妖师】身份卡带来的特殊感知，林江然能大概看到每个人最近的运气如何。
一团团常人看不见的气飘在空中，红色代表最近要走大运，黑的代表最近要倒大霉，红黑掺杂是大部分人的常态，全看红的占比大还是黑的压过红的。
就是人太多了，红红黑黑晃来晃去，晃得林江然头晕眼花，头晕目眩的只能凭借感觉哪里黑色多跑过去随便抓个人。
“要算卦吗，一次十元，童叟无欺~”
路人：“不了，没钱，没空。”
拒绝三连，根本不给林江然反应机会，嗖一下就跑远了。
好吧，毕竟十块确实很贵了，能理解的，林江然又集中精神，找有没有乌云罩顶的人。
看了好一会儿，给本没有特别黑的，林江然也受不了那好像吃了毒蘑菇的视角，随便抓了个和其他人相比有些黑不溜秋的。
这次被抓的是个女生。
突然被陌生男人按住肩膀，女生差点条件反射扇过去，定睛一看，是个看起来刚成年不久的小帅哥，唇红齿白的，不像坏人，周围都是人，还有男朋友陪着，也就大胆起来。
“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林江然轻咳一声，缓过那阵晕眩后赶紧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冒犯了。小姐，我会一点占卜，我看你额头泛黑，最近运气不好吧？”
女生的男朋友本来就很不满林江然的冒犯举动，闻言也是嗤笑一声：“一个骗子，宝宝我们别理他，走吧。”
“啊，好……”女生迟疑的点了点头，觉得占卜什么的确实像是在唬人，就礼貌拒绝了，“是挺倒霉，但我不需要买什么符，谢谢啊。”
男朋友笑了：“你谢骗子干什么。”
女生也笑：“哎呦，我这是有礼貌啦。”
只有林江然笑不出来，想到自己被没收的“高品质”朱砂和黄符，悲从中来，但坚持热情推销自己的业务，勤勤恳恳跟在小情侣身后：“不画符，我就是给你算命。”
“我什么都能算的，亲情友情爱情，过去现在未来，想知道什么我给你算呀。”
“我算的可准了，不准不收钱的。”
想了想，强忍心痛的给自己业务打了个对折，“五块钱，你想算什么就算什么，还有售后服务……”毕竟不能解决问题，打个折也没什么。
他努力想让自己的业务看起来超划算，但小情侣已经彻底把他当骗子了。
毕竟，五块钱，这么便宜能算什么啊。
女生看林江然有些着急的样子，渴望的眼神时不时瞟向他们，像是想要肉骨头的小狗，心软了一下：“好吧，那算算我什么时候不倒霉吧。”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林江然眼睛都在发光，在警局交罚款时已经知道手机这东西了，也知道大部分人会把钱存在手机里，但是他还没有手机。
于是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说：“我没有手机，能给现金吗？”
“这年头谁出门带现金啊。”男友阴阳怪气的说。
林江然理解，毕竟五块钱也不算少，随身带万一丢了可要心疼死。
女生踢了踢男友的腿，示意别醋。但确实，这年头谁还随身带现金啊。
现金交易总比扫陌生二维码让人安心，女生对林江然的警惕心又下降了一些，他们的目的地咖啡厅也快到了，就干脆把人带进去，自己去前台换现金。
还很大方的给林江然点了杯咖啡。
好人！
林江然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内心小人信誓旦旦，发誓就算女生什么信息也没给也誓要把女生祖孙十八代什么时候不倒霉给算清楚。
他装模作样理了理短袖的领口，清清嗓子，做足了样子才摆好手势，“你最开始倒霉是三天前，不小心把室友的化妆用品打碎了，两天前被碰瓷，没被讹钱但是难受了好久，一天前抽卡吃满大保底……”
女生：？你真会啊？
她有些紧张起来，男友是知道这些事的，因此才把女生约出来想让她开心开心，因此也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以为的骗子。
林江然还在继续：“你之后就不怎么倒霉了，倒霉的原因是不小心路过时踩到了祭祖时烧的纸钱，沾了点阴气，问题不大，很快就散了。”
装逼完，林江然端起咖啡，装模作样浅啜一口。
略。
心里的小人狂吐舌头，好苦！
好险面上绷住了，轻描淡写放下咖啡，接受两人崇拜的目光。
女生又去前台换了张五元，双眼亮晶晶的双手献上：“大师你好厉害，失敬失敬。我还想算爱情，可以吗？”
林江然眼睛黏在了五元纸币上，嘴上谦虚：“可以，但是之前说好的五元想算什么算什么，不用再给了。”如果你们一定想给也不是不行……
女生&男友：可是大师你看起来很想要……
两人不理解，但尊重。
可能是大师有什么特别的忌讳吧。
于是女生收回手，在林江然灼热的目光下将五元塞进口袋。
林江然很是可惜地叹了口气，开始算爱情，“你家境富裕，待人真诚，爱情上也是顺风顺水，和正缘感情深厚，水到渠成，结婚后也幸福美满……你的正缘好像已经找到了。”
女生下意识看向男友，正和男友闪亮的目光对视上，热气瞬间漫上耳朵。
小情侣黏黏糊糊凑到一起去了。
林江然不是很想当电灯泡，纠结一会还是决定做个浪费粮食的坏人，默默将咖啡推远，走出咖啡厅。
呼吸一口没有恋爱氛围包裹的空气，林江然神清气爽。
刚要迈步，却被一个拿着五元钱的手挡住去路，清凌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冷意：“你好，我也想算卦。”
谁啊。
来人很高，比林江然高半个头，看着有一米九的样子，带着鸭舌帽，将碎发全部笼进帽子里，墨镜挡住大半脸不说，还带了个蓝色的一次性口罩，看起来超级可疑。
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莫名的反感涌上心头，林江然没察觉不对。
本来因为有自己送上门的业务而快乐的心情也有些下降。
他还以为是有人不小心听到他和小情侣的谈话，于是折服在自己高超的能力下，没想到是有坏人想利用自己做坏事。
他当然不想给奇怪的人算命，感觉像成了坏人的同伙一样。
于是他没好气地转回头，凶巴巴的狮子大开口：“不行，你的我要收30块。”
这可是普通人一个月才能赚到的钱。
像不愁金钱的乞丐十天赚十块，换算到普通人就是一天只能赚一块，他算命赚别人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本身就很贵了，到坏人这里直接翻三倍，一个月的工资，贵死他。
沈白枫愣了一下，一口答应下来，转身去换钱。
果然是个坏人！！
正常人哪能轻而易举毫不心疼拿出那么多钱！小情侣拿五块都犹豫不决的，那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果然是做了什么非法活动得到了很多钱吧，如果自己举报他肯定会有奖金。
这时候就要发挥自己的口才了，该怎么让违法分子乖乖跟自己走进警察局？
林江然阴暗思索时，沈白枫走出来，递给了他一张一百元。
今天果然是他的幸运日啊，坏人的钱拿起来根本不用心虚，甚至可以偷偷昧下。林江然心里的小人嘿嘿奸笑，毫不犹豫接过，然后装模作样开口：“我找不开啊，你跟我去个地方，我给你找零钱。”
明明咖啡厅有现金可以换，却偏偏让人跟他去别的地方，换个正常人都会警觉，觉得林江然不怀好意，偏偏林江然察觉不到，还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诡异的是沈白枫还真乖乖跟他走了。
警察局
刚送走林江然的警察面无表情：“你是说你在咖啡厅碰到他非要让你算卦？”
林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理所当然的指着沈白枫，“是的警官，我一看见他就感觉不对劲！”
警察隔着墨镜口罩都能感受到沈白枫无辜的表情，压了压头顶的青筋：“理由？”
林江然：“他看着就不像好人，哪有好人能一下拿出一百块的。”
警察开始觉得头痛了：“……怎么不能，算了，他为什么要让你算卦？”
林江然眼神游移，正气凌然开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定有问题。”他又悄悄凑到警察耳边，告密似的，“您查查他是不是有犯罪记录，有没有可能是逃犯什么的，他肯定有问题。”
警察：“……你最好没有宣传封建迷信。这位受害……先生，能请您摘一下墨镜口罩吗。”
沈白枫配合的抬手，带着点笑意的海蓝色眼睛就这么明晃晃昭示了他的身份。
警察当然是认识沈白枫这个大明星的脸的，当红顶流，前不久还拿了个影帝，满大街的广告都是他的脸，可谓是家喻户晓。
因此他不由顿了一下，开始思考林江然说的是不是真的，林江然是不是看见沈白枫干什么坏事了。
偷税漏税吸-毒造谣负面影响私联粉丝……警察脑内闪过一连串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参与功，转头看向好像有点石化的林江然：“他有什么问题？”
林江然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骤然看到任务目标，本就不怎么工作的大脑陷入停滞：“……没，没问题。”
当时跟系统的吐槽就这么回荡在耳边。
我要是得罪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完了，系统，他好像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