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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蓝色的晴天娃娃

作者:贤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天过后,林橙假期时都没再去找肖浔玩。


    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也还没想好要如何把自己将要搬去县城的事实告诉他。


    每天她都会站在房间挂着的日历前发呆,一天过去了她就用笔在那一天的数字上打一把叉。


    六年级的一天她又站在了日历前,只不过这次日历上已经满是叉了。


    暑假将至,她总得告诉肖浔自己会被被迫和他分开,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无缘无故地突然消失了。


    她做了决定,默默流泪了近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她出门去找肖浔。


    林橙走上那条她曾不知走过多少次的小路,心里酸酸的。


    之前她都是欢快地走在这条路上的,可这一次她脚步却特别沉重,双腿像灌了铅,挪不动步子。


    她看见了肖浔家的大门,也看见了肖浔。


    肖浔正傻愣愣地坐在自家大门外檐下的石阶上一直望着林橙来时的方向,见林橙过来,他欣喜地站起身,朝林橙兴奋地挥手。


    林橙看见肖浔,鼻子一酸。


    她想起那些假日里很多次她去找肖浔,都见他早已候在门前檐下石阶上,一见她过来就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很开心。


    那林橙没去找他的那些天呢?


    他是不是也会傻傻地等在门外,是不是会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也几乎不挪动步子,是不是会一直看着她来时的方向,是不是会很期盼她来,盼着一个其实到最后也不会来的人……


    林橙心一抽,忽然变得很疼。


    她一路无声地微垂着头来到肖浔面前。肖浔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在原地默立紧张地绞着手指。


    林橙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肖浔的双眼,开口道:“肖浔,我要走了……”


    开口的瞬间,眼泪随话语同时涌出。


    “我们家要搬去县城了,这个暑假就会搬走,我以后会在县城读书,可能也就不会再来乡下了……”


    肖浔闻言呆呆地看着她,他似乎是太惊讶以至于忘了哭,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接受事实似的开始流泪,脸上露出了让人难过的心碎的难过表情。


    林橙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笑容。


    她不想让两人的告别显得太沉重太压抑太难过,好像这一别就再也不见似的。


    她从兜里掏出那个她费了一晚上精心制成的天蓝色的晴天娃娃。


    肖浔的眉毛很粗,她就特意把娃娃的眉毛也画得很粗。


    肖浔的眼睛不是很大,她就把晴天娃娃的眼睛画成不大的豆豆眼。


    她很喜欢看肖浔笑,肖浔大笑的时候嘴会咧得很开,所以她给晴天娃娃的嘴画得也咧得很开,嘴角是上扬的,一脸笑容明媚得仿佛能沁出阳光。


    林橙轻轻拉过肖浔的右手,将晴天娃娃轻轻放在肖浔的手心里,对他轻轻一笑后轻声问:“肖浔,你看这个晴天娃娃长得像不像你?”


    肖浔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晴天娃娃,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


    他哽咽着说:“像……很像……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肖浔,我很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林橙努力忍住眼泪,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颤抖,“我希望,我走之后你也可以天天笑……”


    她最后还是泪流满面,肖浔的眼泪也止不住似地流。


    “肖浔,我还想和你一起在田埂上放纸飞机,还想和你一起在河边青草地上钓鱼,还想和你一起在草地上看星星……我真的……我真的舍不得和你分开……但总是要说再见的……”林橙抬手擦去眼泪,噙着泪水对肖浔笑笑说,“肖浔我们来做个约定好吗?”


    肖浔点点头。


    “肖浔,如果重逢的话我们都要第一眼认出彼此好吗?”林橙哭着说,“谁没遵守约定的话,谁就老十岁。”


    肖浔重重地点点头,泣不成声。


    林橙朝他伸出右手,大声说:“我们来拉钩上吊盖章吧?”


    肖浔点点头,伸出左手小拇指轻轻勾住林橙的右手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林橙勾着他的手指轻晃了晃,然后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贴向肖浔左手大拇指,“好啦,这下章也盖好啦!”她松开肖浔的手,带着哭腔对他说:“肖浔,你要记得我。”


    肖浔没说话,无声地点点头,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淌。


    搬家的那一天,搬家公司的大货车停在屋门外。


    林军和搬家公司的人将所需的东西一件件从家搬进后车厢内,刘茜牵着林橙的手和她立在一旁。


    林橙时不时往肖浔家的方向瞟,她希望最后可以再见一次那熟悉的身影,可终究没有看到。


    东西都搬完了,林军锁好家门后喊她和刘茜上车,林橙最后望了一眼,视野内还是空空如也。


    她不禁有些失落,任由刘茜拉着自己上车。


    车开动了,过了一会,驾驶员突然说:“咦?那小鬼头是你们认识的吗,怎么一直追着车跑?”


    “什么小鬼头?”林军不解地问。


    驾驶员抬手指了指车窗外的后视镜:“喏,从那里面可以看到,跑得还挺起劲,脸都跑红了。”


    听他这么说,林橙下意识透过窗户望了一眼后视镜,眼泪刷地一下出来了。


    肖浔在离货车大概一米的地方疯一般追着货车的尾巴跑,但随货车渐渐提速和他的体力渐渐耗尽,他还是慢慢被落下得很远很远。


    驾驶员是个和颜悦色的大叔,他接着问:“是不是和你们谁认识想和你们谁道个别什么的,要不要我停个车,那个小鬼头好像追不上了。”


    林橙看向他,张张嘴就想说他是我朋友停下车吧我想和他道个别。


    然而这时林军开口了:“我和刘茜都没见过这小子。林橙,难道是你认识的?你什么时候和一个男生这么亲近了?你走了他还傻愣愣追着车跑?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分寸才行。”


    林橙闻言心一颤,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默默地看着后视镜里努力追车的肖浔,心里潮潮的湿湿的像刚下过一场雨,无声地流着泪。


    她在心里想他真傻,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追着车跑呢,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何必…何必这么累呢……


    你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时间,也不能阻止离别。


    最后肖浔跑不动停住了,林橙这才注意到他左手一直紧紧地护着她送给他的那个晴天娃娃。


    肖浔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后,傻愣愣地扬起右手挥了挥,大声喊了句什么。


    车子行驶时带起的风声和车轮转动声太大,淹没了他的呼喊,林橙没有听清。


    林橙收回目光,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刘茜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林橙苦着脸回应道:“刚刚在家里吃的桔子太酸了,牙疼。”


    是的,太酸了,酸涩的感觉如藤蔓般缠绕自心头开始肆意蔓延,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肖浔、肖浔……


    你…要记得我啊……


    我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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