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在坐着老式牛车到了镇上，将钱揣在兜里，随意看着。
路过糖葫芦，没买。
路过甜水铺子，没买。
路过卖小玩具的摊子，没买。
逛了一圈回来，什么都没买。
跟在他身后的某个崽子急了。
石头突然冒出来，抱住秦虎的大腿，模仿着旁边的小屁孩跟家长要东西，却没大喊大叫，指着糖葫芦，一声不吭。
四周声音嘈杂，可以听到小孩儿的哭闹声，和男人女人对小孩儿尖利的斥责声。
还伴随着拍打声。
秦虎浑然不在意，和石头耗着。
石头一双眸子，慢慢垂下。
在他以为自己吃不到这个人类小孩儿都喜欢的，叫糖葫芦的东西时，一双大手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起。
“想吃？”
“想，你给我买。”
秦虎将他颠了颠：“和大人说话，要有礼貌。”
末了他补充道：“就你这语气，我可不想给你花钱。”
石头冥思苦想，憋出来一句：“求你，给我买。”
秦虎对此很满意。
比前几个崽好多了。
起码会说个求你。
有进步有进步。
他虎心大悦。
大爪一挥，给他买了三串，想吃可以，不能贪多。
旁边的小孩儿看见石头手里的糖葫芦拿都拿不下，哭得更起劲儿了。
理所当然的，他爸妈骂得也更起劲了。
石头左手拿了一根，右手拿了两根，小手抓着，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避免糖葫芦掉到地下的悲惨命运。
他暗戳戳抬头看着秦虎，见他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只是两手插兜四十五度望天装酷。
于是自以为隐蔽地朝着哭闹不止，惹人头疼的小孩迈了一小步。
秦虎余光瞥着，没开口。
下一秒就见石头拿出一根糖葫芦来，递给那个男孩，腼腆地笑着：“给你。”
小孩不哭了。
直接呆在原地，眼泪鼻涕通通挂在脸上，十足的呆傻。
石头有些怀疑。
人类的幼崽，开智了吗？
他默默拿得远了些，以防那些“晶莹”的液体沾到他的糖葫芦。
男孩的父母原本愣神，见自家儿子刚才嚎得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吃糖葫芦，糖葫芦快要到手了却傻子一样一句话都不会说。
他妈妈立刻替他接过来，眉开眼笑的，假模假样还他，手却一分一毫都没松开：“小朋友谢谢你啊，家长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样给哥哥了，爸爸同意吗？”
说着女人抬眼搜寻了一下，看到了正朝这边看的秦虎，暗自惊叹一声正俊，便从这两张脸里瞧出了端倪。
这俩人，说不是亲父子都没人信。
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孩的爸爸十分上道，一见秦虎就知他凶悍非常，也乐意交个朋友。
于是递出去一根烟，道：“来一根？”
满身周身烟雾缭绕，石头被呛得连连咳嗽。
秦虎漫不经心撩起眼皮：“不用了，我不喜欢抽烟，臭。”
男人的脸一下僵住了。
他递烟从来没被人这么拒绝过。
就算不喜欢，起码也得出于礼貌说一声“谢谢，我不抽烟吧”。
秦虎瞥了眼小家伙，启唇：“喂，给完就回来，我们还有事。”
石头听了立刻挣脱开女人的掌心，一手一根糖葫芦，跑到秦虎面前，抬着头看他。
秦虎：“……”
小懒老虎。
他认命地弯腰抱起石头，留给身后那一家人个背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女人凶巴巴地将糖葫芦递给小孩，男人干巴巴地说着再见。
石头咬了一口手里那串红红的小灯笼，甜滋滋的，还带着些酸。
山楂很新鲜，酸酸的。
糖熬的恰到好处，甜甜的。
秦虎的侧脸有些冷硬，唇紧紧抿着。
石头咽下口里的果肉，往他怀里贴了贴，声音不再是伪装的奶声奶气，而是带着些冷，几乎是肯定道：“你不喜欢他们。”
秦虎淡淡睨了他一眼：“你喜欢？”
石头疯狂摇着头：“我才不喜欢，那个男孩子哭得很大声，吵的我脑袋疼；他妈妈嗓门大力气也大，攥的我手疼；他爸爸吸烟，呛得我鼻子嗓子都疼。”
说罢才反应过来，开心道：“你是因为我才不讨厌他们的？那你肯定喜欢我了。”
傻子。
秦虎不知道这小家伙从哪里得出的歪理，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那么讨厌石头。
注意，是没那么讨厌。
才不是喜欢。
烦死人的小虎崽子。
到底谁会喜欢。
秦虎想也不想便反驳：“不喜欢，我不喜欢小孩子。”
石头撇撇嘴，显然不信。
了解一个人，要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秦虎面冷心热，明明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却还口是心非。
石头第一次觉得，他爸妈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就是把他扔到秦虎跟前。
这里有糖葫芦，有温柔的奶奶，还有看着严厉但总是偷偷看他的爷爷。
比山里好。
他回去要告诉云朵妹妹外面很大，他很喜欢。
还要给她带糖葫芦！！！
想起云朵妹妹，石头的小脸泛起红晕。
云朵是他的好朋友，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
秦虎将人抱的更紧：“小鬼头，一副精样，刚才在爷爷奶奶面前怎么那么会装乖。”
石头羞涩地抿唇一笑。
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本来就很乖。
根本不存在什么装乖。
来镇上一趟，几乎把他妈给的钱都花光了。
秦虎背上挂着一个小崽子，手里提着满满两袋子吃的喝的用的。
真算是没白来。
回到家石头这小子立刻就扑进贺真怀里，撒娇要奶奶抱。
贺真一开始还心惊，孩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被石头哄的晕头转向。
石头小手抓了很多糖，塞给贺真和秦先，说这是给爷爷奶奶的见面礼。
秦虎挑眉。
借花献佛这一块，小崽子玩的挺溜。
明明是花老两口的钱，还要让老两口心甘情愿。
秦虎偷偷躲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妈下一秒就要说自己不负责任了。
贺真好容易逃离了石头的甜蜜陷阱，一转头就见秦虎不在了。
臭小子！
知道孩子跟着去了不说快点把人送回来。
一个不着调的，带着一个小的。
出事了怎么办。
石头看着举起来的扫帚，佯装心疼，却精准地找到了秦虎藏身的地方。
某个小角落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秦虎被一扫帚干在背上，疼的嗷嗷叫，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睁眼一看，一老一小，他两个克星站在他面前。
一个满脸怒气，一个幸灾乐祸。
秦虎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可刚跑了没几步，就撞上一个挺拔结实的身躯。
踉跄了一下，撞得他脑袋还有点疼。
秦虎抬眸。
却愣在原地。
那个变态人类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