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但山谷内的枪炮声并未停歇，反而因为失去了统一指挥而变得更加混乱和密集。敌军的抵抗虽已不成体系，但困兽犹斗，零星的交火和垂死的反扑依然遍布各处。
林锋没有丝毫恋战之心。斩首目的已然达成，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被反应过来、重新组织起来的敌军缠住的风险。
“按预定方案，交替掩护，撤离！”他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而冷静地传达到每一个“雪狼”队员耳中。
命令下达，刚刚完成雷霆一击的“雪狼”们，瞬间从嗜血的猛兽切换成了最精密的撤退机器。
指挥部内，两名队员一左一右架起那名失魂落魄的国军少将，迅速汇入撤离序列。负责搜集文件的队员将最后一个鼓鼓囊囊的防水袋塞进背包，拉紧背带。胡老疙瘩检查了一下身上剩余的炸药，确认没有遗漏。
“夜莺”率领的侦察营队员率先前出，如同灵敏的触角，探明撤离路线上最新的敌情。他们利用废墟、弹坑和尚未散尽的晨雾，悄无声息地清除掉几个试图阻拦的小股散兵。
林锋和周大海则指挥主力突击队断后。他们并不与敌军纠缠，只是利用精准的火力，迟滞任何试图尾随或包抄的敌人。
“水生，报告撤离路线情况。”林锋一边用一个短点射将远处一名试图操作迫击炮的敌军炮兵放倒，一边对着麦克风询问。
“望夫崖”上，水生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主要通道已被溃兵和增援部队堵塞。建议按三号预案，走北坡原路，利用‘鹰愁涧’断崖地形阻滞追兵。我小组将提供全程视野掩护，并先行清除崖顶可能存在的威胁。”
“同意。按三号预案执行。”林锋毫不犹豫。从最危险的地方来，回最危险的地方去，这正是出其不意之处。
“雪狼”的队伍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精准地向着北坡“鹰愁涧”方向运动。周大海带着几个机枪手，占据了几处有利的碎石堆，用凶猛的火力暂时压制住了试图从侧翼追上来的一个敌军排。
来到“鹰愁涧”崖边，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绳索被再次抛出，固定在坚实的岩石上。队员们依次抓住绳索，利用八字环缓降器，迅速而有序地向下降落。崖壁下方，先期抵达的“夜莺”小组早已建立起临时警戒线。
那名被俘的少将看着近乎垂直的崖壁，面如土色，几乎瘫软。两名“雪狼”队员二话不说，用随身携带的备用绳索在他腰间打了个牢固的坐带，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带着他一起缓降。
“砰！砰！”
上方传来水生的狙击枪声。他在清除崖顶附近被枪声吸引过来的零星敌人，为下方的战友争取宝贵的撤离时间。
当最后一名断后的队员——周大海，骂骂咧咧地抓着绳索滑降下来，并用军刺砍断绳索后，追到崖边的敌军只能对着深不见底的涧谷徒劳地射击。陡峭的崖壁成了最好的屏障。
“清点人数！”下到涧底，林锋立刻下令。
各分队指挥官快速汇报。
“‘夜莺’小组，全员到齐！”
“突击一队，到齐！”
“爆破组，到齐！”
“指挥部小组，到齐，俘虏一名！”
……
听着一声声“到齐”，林锋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虽然几乎人人带伤，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但骨干都在，核心队伍完整地撤出来了！
“老胡，给追兵留点念想。”林锋对胡老疙瘩示意。
胡老疙瘩咧嘴一笑，露出被硝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他带着两名爆破手，迅速在崖底通道和几处可能被追兵利用的垂降点，设置了数枚诡雷和绊发雷。
“走！”林锋一挥手，队伍毫不停留，沿着涧底复杂的地形，向西北方向的汇合点“野狼谷”快速隐去。
在他们身后，黑山咀方向依旧火光冲天，枪声、爆炸声、混乱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敌军指挥中枢被摧毁后的崩溃乐章。而“雪狼”，则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和荣耀，如同滴入大海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莽莽林海之中。
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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