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上,男人独自一人在顶楼上抽烟,看向远方的灯火,失神这一刻,有人向他走了过来。
“你不是最讨厌烟味?”
听见身后的声音,何时缓缓转过身,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又或是冬天太冷,他穿的又太单薄,何时的眼角看起来有点发红,耳朵和鼻子也是红红的。
陆向北走到他面前把烟,皱了皱眉拿过来掐掉扔一边。
“怎么学会这个了?”
何时的手指还保持着刚才拿烟的姿态,愣愣的看着他。
“见到我你怎么没有反应?”
何时又转了回去背对着陆向北,“要我哭着扑进你怀里才算有反应么?”
“何时…”
“我结婚了”
……
路向北瞳孔微微放大,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时间静止了好一会,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的脸。路向北才反应过来,“那恭喜你了,你结婚我也没随礼,也没送你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样吧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路向北掏出手机准备加个微信,何时又转了过来看了眼二维码,轻笑了一声,“转账就行了,买什么都不如钱实在。”说完他掏出手机亮出收款码。
路向北见他拒绝自己,也不好再强求,扫了个支付宝。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谢了!”,何时挥了挥手机,往楼下走去。
路向北一个人愣在原地发呆,眼神跟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口,寒冬里实在是太冷,他穿的黑色大衣根本挡不住风,不知道此时是身体更冷还是心里更冷。
五年前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天,也是这样的楼顶,两个青涩的少年抱在一起,他心疼他,紧紧的抱住他,不敢松手,因为他怕下一秒就失去他了。
“何时,你放心,有我…”
何时从顶楼下来之后就直接叫了代驾回家,车里暖风开的很足,不小心睡着了。
“先生,先生?您的目的地已到达。”
何时揉了揉眼睛,看来是做梦了,付给代驾钱之后就回了家。
家里很干净又简洁,看得出平时卫生保持的极好,是一个普通的两室一厅格局,一个人住有点大了,若是两个人住应该刚刚好…
正想着,何时打开手机,看到支付宝的转账记录,一万块,苦笑了一声,“随礼,随个屁…”
早上醒来的时候何时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窝了一晚,赶快去洗了个澡收拾好就去了公司。
“早呀何时,唉你知不知道昨天年会,公司来了个大人物”说话的女孩和何时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叫李盈。
“大人物?”何时正好奇想问问是什么样的大人物,面前走来一个人。
“陆…陆陆总好!”李盈边说着边捅了捅何时的胳膊,示意他看前面。
……
两个人面面相觑,何时想到昨天那样离开还收了人家份子钱,不由得有点尴尬,刚刚李盈说他是陆总…陆总,公司新来的总裁?那就是他的上司?
“你好,何时。”路向北缓缓伸出右手。
何时抬了下嘴角,握住那只伸开的手道:“陆总好!”
“何时你和陆总认识呀?”
“我们是…”
“不熟”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说出来,路向北看了看何时,改了刚才的话,“嗯我们不熟”
不熟吗?
十年前
高一五班
“老何,走走走这节体育课咱快去占场地儿打篮球!”
“等我一下下,我去拿水啊!”何时走到位子上去拿自己的保温杯。
“快点啊我们在下面等你!”说话声渐远,何时先打开杯子喝了一口,看到同桌还在做题,好奇的看了眼他的练习册。
“路向北,下节是体育课你怎么不到外面去?”
“不想去。”
这人真冷漠哎!!
“哎呀大家都出去活动,就你自己在班里多无聊啊,走走走和我们一块啊~”说着何时便拽起他的胳膊要往外走。
“我不去!”路向北挣脱何时,使劲甩了一下,何时也是一个手滑,腰磕到对面的桌角上。
“啊!”何时扶着腰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特么的路向北,我好心叫你一起,你还推我!”
“我说了,我——不——去。”路向北又回到了座位上做题,看着何时一直在揉腰,手里的笔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了。
“老何,你怎么磨叽这么半天,我靠你腰咋了?你咋整的半身不遂了?”李子柠从门口走进来摸了摸他的腰。
何时胳膊肘怼了一下李子柠的肋骨道:“去你的,你才半身不遂。”
何时看了眼顾向北,想着你等着吧,这个梁子我们结定了,哼了一声便和李子柠出去打篮球。
“对不起…”路向北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做题。
下午第三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陈淑兰是个笑里藏刀的老师,但是她讲课很无聊,刚上课没多久何时已经开始神游打起了瞌睡。
“我找同学来翻译一下这句话。”陈淑兰在讲台上扫视着,看到倒数第二排正在手支着脑袋眼睛紧闭着的何时。
“咳咳,何时,你来翻译一下。”
何时未应。
“何时。”
还在睡。
“何时!”陈淑兰大喊了一声,路向北怼了一下那个支起来的胳膊,头忽的砸到桌子上,简直是痛的要死。
“谁啊谁捅我一下!”何时看到全班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自己,陈淑兰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仿佛是要把他啃了骨头喝了血一般,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何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何时,你来翻译一下,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的意思。”
“额…嗯…这个…”何时看向同桌路向北,路向北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好你个路向北,见死不救是吧,看到时候我怎么收拾你!
“快点,翻译你要是翻译不出来就给我滚出去站着!”
“哦…这个事情奇迹了嗯一个月,连十步都不能走了,十个驽马打架,功夫都嗯不舍得…奥不是,舍不得。”
刚翻译完,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校服上点了个白点。
“何时,你要是语文学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不用高考了!站着吧你我再找一位同学翻译啊。”
何时看着坐的老实的路向北,手臂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路向北抬着头一脸不惑的看着他。
“我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与我何干。”
“你!路向北!”
“何时!你跟你同桌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你俩,都给我滚出去罚站!”
何时愤懑不平的从后门走了出去,靠着墙站着,紧接着路向北也走了出来,站的离他老远。
“喂,我是瘟神嘛?你躲我那么远干嘛?”
路向北不理他。
“路向北,路向北!”
教室门突然打开,“吵什么吵,罚站你都闭不上那张嘴是吧?”
何时只好闭嘴安静的罚站。
放学后。
“唉何时,今天你咋回去啊?”李子柠坐何时斜对面,收拾着书包。
“我爸来接我。”
“叔叔来接啊,那你捎我一段~”
“滚,今天给我弟过生日不顺路。”
“何分今天生日那我更得去啊,你快点收拾咱一起。”
何时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二人勾肩搭背的走出班级。
路向北收拾好后走向学校不远处公交站牌,他家离学校远,大概每天都要坐上40分钟的车才能到,所以每天都是早早的起床去上学,到家也比其他同学晚。
小区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楼了,没有电梯,楼梯间堆满杂物,爬到六楼路向北拿出钥匙开了家门。
陆爸正端着一小盆白菜土豆汤放到桌上,又拿来两碗米饭。
“向北啊,快吃饭吧,吃完饭赶紧学习。”
“嗯。”
饭桌上父子俩没什么话,自顾自的吃完,不管饥饱路向北就只吃碗里那些饭,吃完就回屋里写作业看书。
陆爸也并不知道,在路向北妈妈去世后,他就已经患上抑郁症,同时伴有轻度自闭,路向北每天都是在用学习麻痹自己,这样日复一日的虚无缥缈的度过。
李子柠到底跟着何时一块上了他家的车。
何时妈妈见到李子柠开心的不得了,这俩发小从光着屁股就一块玩,没事俩人的妈妈还约着一起去按摩瑜伽,没结婚的时候就约定好了以后生孩子要是一儿一女就结亲家,没想到俩人都生了儿子。
“哎呀好久不见子柠了,你都多久没找我们何时玩了!”
“阿姨,我们在学校天天见,都腻歪死了。”
何时一胳膊搂住他脖子,“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在我家车上。”
坐在一旁的何分也很开心李子柠能来给他庆祝生日,“子柠哥,以后你来找我玩,你不来我很想你耶。”
“你看看,还是我们小何分对我好,哥哥到时候给你买个生日礼物啊~”
五个人一块庆祝生日,像一家人一样,餐桌上的菜多到再吃三顿都吃不完。
次日放学,轮到何时与路向北做值日,路向北扫靠窗的两排,何时扫靠门的两排,何时这个人在家都不打扫卫生,从上了学开始做值日就没有一次是认真打扫,基本上马马虎虎溜达一遍就结束撒丫子就跑的主。
“我扫完了路向北,一会儿你锁班级门啊。”
路向北看了看他那边的地砖,地上还是有很多纸屑和垃圾,抬头看向何时道:“你没扫干净,回来重扫。”
何时都走到门口了,被他这句话说回了头。
“留着明天值日生做就好了,反正明天也有人做值日的。”
“不行。”路向北走了过去把卫生角的笤帚递到他手边,冷冷的说了句:“不扫完不能走。”
“路向北,你成心的?”
见路向北不答话,他抄起扫帚走到后面把垃圾扫的到处都是,都飞到了路向北这边。
“何时!”路向北瞪着何时喊道。
“干嘛,不是你叫我扫的?”
“你这样我们两个都别想早回家。”
“哦那又怎样?”何时继续胡乱扫了一通。
最后还是路向北一个人打扫了教室,何时站在一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