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了空调设定值以下,角落里的立式空调又“嗡”的一声开始全力运转。
除此之外,排练室剩下的唯有沉寂。
柏溪眯起了眼睛,她把手里的文件袋推了回去,盯着面前江霈错愕的表情,像是担心他听不清一样,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拒绝。”
江霈并没有伸手接过,他怔愣片刻,才沉闷地开口:“为什么?嫌我太糊了?”
说着,他脸上又勾起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浅笑,眼底却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柏溪每次看到江霈这副模样,她都觉得别扭,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戴着特定面具的假人。
“别多想,我只是不喜欢玩这一套。”她侧过身不再看他,随意地倚靠着桌子,视线无意地落在排练室对面的全身落地镜上。
“玩什么?”镜子里,江霈一直盯着柏溪,但从他的侧脸看不出脸上虚伪的假笑,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以及开口前滚动的喉结。
“就是CP这一套啊。”柏溪伸出一只手在自己和江霈之间左右摇晃,虚空画了一个圈。
江霈笑了一下,“哪一套啊?”
柏溪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啧”了一声,她实在是受不了,这货又在这明知故问上了,她语气略有些不耐烦,“每天上班演戏已经够累了,还要我一直演,累不累啊。”
“挺好的啊,炒成功了,能帮我们提高热度,即便是不成功……”江霈边说边走近柏溪。
“不成功会怎么样?”柏溪侧目。
江霈没有立刻回答,他也轻轻靠着桌子,转头看向镜子中的他们。
他把头朝柏溪的方向轻轻斜去,凝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目光锁住镜中柏溪的眼睛,盛满笑意,“不成功,还能培养培养……你爱我的演技。”
柏溪一脸无语地转头看向镜中的江霈,忍住嘴中想要对江霈述说的鸟语花香,“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演技庸才。”
说着,她脸上挤出一抹咬牙切齿的微笑,轻摇着头,从齿间挤出话来,“这辈子都不可能演出爱你的样子。”
“爱不爱先不说,你就先说你想不想赚钱吧。”江霈敛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表情正色了一些。
看到江霈认真的表情,柏溪也直起身子,转头看向他,语气平和地说道:“我是想赚钱,但炒CP这个事能不能成功还说不准,而且还可能会受到反噬。”
“你别忘了,说到底,主动炒CP,还签了个所谓的协议,本质上就是在骗人。”她蹙着眉说道。
果然,江霈认真不过几秒,他把文件袋甩到桌子上,又开始插科打诨道:“那我们就不签协议了。”
看到江霈扔下文件夹,又抬头看向自己,黑色眼睛里溢出期待与兴奋,柏溪直接给气笑了,她声音中满是无奈,“这是重点吗?”
江霈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味地低着头盯着柏溪。
可能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柏溪感到一丝烦闷燥热,她避开江霈的视线,扭头看向排练室唯一开着的一扇通风的纱窗。
窗外恰巧栽着两棵榆树,如今柔软的枝条已经抽芽,还未结成团的小巧浅绿色榆钱,星星点点地隐于黑暗之中,煞是可爱。
之后也许都是好天气吧。
不知为何,柏溪的心中突然蹦出这句话,仿佛是今晚的微风将细小的种子吹至心中,就此生根发了芽。
柏溪又转过身去看向江霈,他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柏溪。
也可能是江霈眼中的希望过于明亮,让柏溪沉寂了许久的心鲜活了一瞬。
要不试试吧,万一真的更好了呢。
柏溪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们可以……先试一试。”
闻声,江霈立刻笑了出来,他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柏溪的眼睛,仿佛早已预料到,眼中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好了好了,你就别对着我装了”,柏溪撇了撇嘴,眼皮都没抬,扫了一眼刚才被扔在桌子上的文件袋,补充道:“但我不想签什么合同,感觉有了合同,就怪怪的了。”
“这么相信我?”江霈挑眉问道。
他话头刚起,柏溪几乎就能几乎预见他的下文,她皱着眉毛,伸手捂住了江霈的嘴,喊道:“停!别给我整那一出!只会让我想打你。”
柏溪的话一出,江霈看上去老实了一些,他微微垂着眼睛,看了一眼她覆在自己唇上的手,睫毛轻轻颤动,江霈弯起眼角笑着抓住了柏溪的手,“遵命,我的CP搭子。”
“对了,我是单干的,懒得搞那些有的没的,没有经纪人,你有什么细节直接找我聊就行。”
柏溪边说,边把手缩回自己的外套衣兜里,她悄无声息地搓了搓手心,仿佛江霈手上的温度还留在上面。
“你没有经纪人?没签公司吗?”江霈惊讶地看向柏溪。
“对。”柏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正像柏溪之前说的那样,她一直坚定着自己是为了赚钱而入的行。
这几年柏溪虽然身处在圈子里,却对这个圈子有着本能的排斥,就好像是,害怕就这样从此扎根在这里了。
她的心里一直深深地埋着一个妄想——她想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回到过去的那个生活,回到那条她四年前认真畅想过、而现在却变得愈发模糊无望的人生道路,想要回到父亲得病前的那段时光。
“我先说好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最不擅长的戏就是心动。如果之后炒CP的效果不佳,热度不高,没能让你火起来,你可不能怪我。”
柏溪又靠回桌子上,她双手揣兜,抬眼瞥向江霈。
“柏老师,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小心眼吗?”江霈微微偏头,眉峰顺势挑起,散漫地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势,“我们两个现在可是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灯光落在他的手上,腕骨线条利落,掌心宽阔,柏溪盯着江霈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轻笑了一声,她悠悠开口道:“虽然我们没有签合同,但我们总有结束合作的那一天……”
说着,柏溪伸手轻巧地拍了一下江霈的手,一触即离。
而正当她准备将手撤回时——
不料,竟被江霈紧紧攥住。
他稍稍用力,将柏溪整个人从桌子上拉了起来,惯性让柏溪踉跄了几步贴近他。
“你干什么……”
“我爱你。”
“什么?”柏溪猛地抬起头,她瞪大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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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江霈近在咫尺的黑眸。
江霈下意识低头,伸手悬在空中护在柏溪的腰后,防止她摔倒,他轻声说道:“结束语”。
“如果有我们CP关系结束的那天,我们就用这个来当我们的暗号。”江霈缓缓抬头,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可语气中却莫名藏着一些难言的伤感。
......
柏溪沉默片刻,认真地关心道:“你脑子被门夹了?”
不等江霈再做什么解释,她只当又是江霈的一个玩笑话,轻笑着继续说道:“谁家CP,就算不是CP,谁家合作最后结束了拿‘我爱你’当结束暗号?你当安全词呢?”
“你还玩这一套?”江霈蓦地抬头。
“滚蛋,玩个der我玩。”柏溪侧过脸,飞快翻了个白眼。
“倒装句?你是北方人吧。”
“滚啊,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这不是熟悉熟悉我的CP搭子嘛。”
“我警告你啊,别嘴贫,小心我现在就反悔。”说到这,柏溪气不打一处来,眯着眼睛推开了江霈。
江霈骤然收起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正色道:“只要你想结束,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结束,我都依你。”
不正经的人突然正经起来,柏溪反而有些局促,她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就把眼睛移向别处,“对了,炒CP具体是炒什么啊?我只磕过,没炒过,可能不太会整这个。”
“你谈过恋爱吗?”
“没,我不爱谈恋爱。”柏溪没好气地回答。
其实倒不是柏溪故意不谈恋爱,她大学有一段时间,也疯狂地想谈一段恋爱,想感受感受爱情的香甜与酸臭。但也是应了那句大学里著名的预言——“只要大一不谈恋爱,大学四年一般都谈不到恋爱”。
至于高中的时候,那三年里柏溪天天忙得要死,背书、刷题、看错题,哪还有时间顾得早恋。
而大三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柏溪过去的几年里,能把自己活明白就不错了,根本抽不出来谈恋爱的精力。
“我也没谈过,但是被踹过。”江霈突然接过柏溪的话,他抬头幽幽地盯向柏溪,慢条斯理地说道。
“被踹过?”
“嗯”,江霈的声音低了很多,看样子被伤得不轻,“之前聊过一段时间,然后那个人突然就消失了。”
猝然,“啪”的一声,整个排练室的灯都灭了,角落里的空调传来关闭扇叶的“哗哗”声。
黑暗中,两人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你真厉害,你的悲伤爱情能把一楼给整停电了。”
“……是宿舍楼电闸设置的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定时断电。”
既然停电了,她和江霈也聊得差不多了,柏溪掏出手机照亮,走在前面去开排练室的门。
接着刚才的话题,柏溪勾起嘴角揶揄道:“妈呀,谁能踹我们江大帅哥呀?不怕你报复回去,把她油死吗?”
身后的江霈不再说话,柏溪以为是聊到他的伤心事了,也不再多问,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江霈正一脸哀怨地盯着她,那双黑眸在暗夜里像微弱的星子,又像是无力的叹息——没错,踹了我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