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一伙被彻底铲除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附近的村镇。望溪镇的百姓们敲锣打鼓，连带着赵老汉所在的村子也热闹了好几日，家家户户都像过节一般，脸上挂着久违的轻松笑容。
林墨在村里又住了半月，每日帮着村民们干点杂活，跟着老郎中认药制药，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丫儿几乎天天黏着他，一会儿拉他去看自己新种的向日葵，一会儿缠着他讲外面的故事，清脆的笑声成了院里最动听的声音。
这日午后，林墨正在老槐树下帮张大爷修补农具，赵老汉揣着旱烟袋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叹了口气：“林小哥，你是不是该走了？”
林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赵老汉，见他眼里虽有不舍，却透着了然，便笑了笑：“赵伯看出来了？”
“你这孩子，心不在这里。”赵老汉磕了磕烟袋锅，“村里的日子太平，却留不住你这样的年轻人。你有你的本事，该去外面闯荡，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山沟里。”
林墨放下手里的锤子，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轻声道：“其实这里很好，安稳，踏实，像……像家一样。”
“家随时能回，”赵老汉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路得往前赶。你娘教你的本事，你自己学的能耐，都不该浪费在这村里。等将来出息了，再回来看看，让俺们也跟着沾沾光。”
林墨心里一阵暖流，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的。”
他确实打算走了。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远在家乡的爹娘，想起母亲教他辨认草药时的耐心，想起父亲叮嘱他“大丈夫当有所为”时的郑重。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在这安逸的小村里，该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或许还能凭着一身医术，做些真正能帮到人的事。
消息传开后，村里的人都有些不舍。李婶连夜给林墨缝了件新的粗布褂子，针脚细密，还在衣襟里绣了个小小的“安”字；王二柱扛来一袋子新磨的玉米面，说是让他路上当干粮；连平日里最吝啬的刘老五，也提着一坛自酿的米酒，红着脸说让他路上解乏。
离别的前一晚，赵老汉特意杀了只鸡，李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像过年一样。丫儿坐在林墨身边，小脸皱巴巴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眼圈红红的，显然知道他要走了。
“多吃点，路上就吃不上俺做的贴饼子了。”李婶不停地给林墨碗里夹菜，眼眶也红了。
“大娘的手艺，我记着一辈子。”林墨笑着说，心里却有些发酸。
饭桌上，赵老汉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路上的注意事项：“过了望溪镇，往南走有个清平镇，那里的药铺老板是个实在人，你要是想找活干，可去问问；路上别轻易相信陌生人，世道不太平，凡事多留个心眼；若是遇到难处，就找官府，周捕头是个靠谱的，他会帮你……”
林墨一一应着，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
夜里，丫儿抱着一个布包敲开了林墨的门，把包递给她，小声说：“大哥哥，这个给你。”
林墨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株晒干的艾草，还有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偶，做得歪歪扭扭，却是丫儿平日里最宝贝的玩具。
“艾草能驱蚊子，布偶能保佑你平平安安。”丫儿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你一定要回来啊。”
林墨摸了摸她的头，鼻子一酸：“一定回。”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墨就收拾好了行囊。包袱不大，里面装着李婶缝的褂子、王二柱给的玉米面，还有丫儿送的布包，以及他这些日子攒下的几文钱。
赵老汉和李婶送他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村里的不少人也来了，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到了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李婶抹着眼泪，说不出别的话。
“赵伯，大娘，你们多保重。”林墨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又看向周围的村民，“这段日子，多谢大家照顾，林墨记在心里了。”
“一路顺风！”
“记得回来看看！”
村民们纷纷道着别。
丫儿跑上前，拉着林墨的衣角，仰着小脸：“大哥哥，拉钩。”
林墨蹲下身，伸出小拇指，和她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丫儿小声念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墨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村庄，看了一眼老槐树下的众人，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望溪镇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舍不得离开了。
身后，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送别。赵老汉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叹了口气：“是个好小子，将来定有大出息。”
李婶搂着哭哭啼啼的丫儿，望着路的尽头，轻声说：“会回来的，他说会回来的。”
阳光洒在官道上，照亮了前方的路。林墨背着小小的包袱，脚步坚定。他知道，前方或许有风雨，有未知，但他心里装着村里的暖意，装着槐树下的约定，便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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