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趴在阴影里，小小的鼠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玉案旁那个静坐的身影。
浓郁的果香不断传来，勾得他腹中馋虫大动，口水几乎要滴落下来。
巨大的诱惑和强烈的求生本能在他小小的鼠脑里激烈交战。
吃！必须吃！这简直是天赐良机！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鼠鼠我饿了不知多少万年了！
你疯了！那可是能在灵山拥有独立宫殿的主儿！至少是个菩萨起步！被发现了你连吱都吱不出来就得被捏成灰！
他闭着眼呢！一动不动！跟入定似的！机会！
万一醒了呢？万一是个陷阱呢？
富贵险中求！鼠鼠我啊，可是要成圣做祖的！连个果子都不敢偷，还谈什么大道！
最终，对灵果的渴望和对实力的迫切压倒了一切。
李玄深吸一口气，将寂影匿形幡的效果催动到极致。
整个鼠的气息彻底消失，他贴着冰冷光滑的地面，以最快速度射向那张玉案。
近了！
更近了！
果子的清香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小小的身体在玉案下方一个急停，短小的前爪扒着案沿，后腿猛地一蹬！
轻盈无声地跃上了玉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得益于他对空间、阴影的天然亲和力，竟真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也没有引起任何法力波动。
果子就在眼前！
李玄没有丝毫犹豫，短小的爪子闪电般探出，一把捞住一枚！
他甚至来不及多看那静坐的身影一眼，叼住果子，转身，后腿再次发力！
“嗖！”
一道残影掠过，他已经回到了殿外灵植的阴影深处。
全程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快得如同幻觉。
直到彻底远离那座青色玉殿，确认没有任何神念追踪而来，李玄才敢停下。
“吱吱！（成了！）”他兴奋地用前爪刨了刨地面，然后迫不及待地抱起果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清甜甘冽的汁液瞬间涌入喉中，伴随着的，是如同决堤洪流般浩瀚精纯的先天灵气！
无需刻意引导，便疯狂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涌入他那干涸已久的金仙道基。
“唔……吱……”李玄舒服得全身的灰色绒毛都舒展开来，小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
甜！
太香甜了！
不仅仅是味觉的享受，更是生命本源被滋养的极致愉悦！
果肉入腹即化，磅礴的灵气推动着他那停滞了无数年的修为。
“轰隆！”
金仙初期的瓶颈，在这枚顶级灵果的沛然伟力面前，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捅破！
他的气息骤然拔升，体内的法力更加凝练、雄浑，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似乎也清晰了一丝丝。
金仙中期！
“吱——！（爽！）”李玄激动得差点蹦起
来。
仅仅一枚果子就让他突破了！
这要是多吃几个……
鼠鼠我冲击太乙都不是梦啊！
巨大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的恐惧。
他舔了舔爪子上的果汁，意犹未尽地看着剩下的果核，鼠眼滴溜溜地转着。
熊熊的探索（偷吃）之火再次燃起。
接下来的几天，李玄变得更加大胆。
他依靠寂影匿形幡的逆天隐匿能力，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气息恐怖的核心区域，在灵山相对偏僻的外围殿宇群中穿梭。
这天，他正藏在一座巨大香炉的底座阴影下，琢磨着旁边一座偏殿里是否也有好吃的，忽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两个穿着朴素僧衣看起来年纪不大，修为也不高，大概相当于地仙境界。
“……听说了吗？明日佛祖要在七宝莲台开讲大乘佛法了！”一个小沙弥语气带着兴奋。
“真的？太好了！终于又能聆听佛祖教诲了！”另一个也雀跃起来。
“
不过……”第一个小沙弥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你说，这位佛祖……真的是佛祖吗？我听一些师兄私下议论，说这位如来佛，好像是刚从中土那边的什么截教渡化过来的？原本叫什么……多宝道人？”
“嘘——！”另一个小沙弥吓得脸色发白。
他慌忙捂住同伴的嘴，紧张地左右张望，“慎言！慎言啊师兄！这话可不敢乱说！什么多宝道人……那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已是万佛之祖，释迦牟尼如来！是阿弥陀佛与准提佛母亲自接引渡化的大能！再提道家二字，被护法金刚听到，是要受罚的！”
“哦哦……我知道错了。”最开始说话的小沙弥也意识到失言，缩了缩脖子，“就是……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听说他成佛才没多久？能有什么高深的佛法修为？能比得上我们西方原有的诸位菩萨尊者吗？”
“噤声！”另一个小沙弥几乎是拖着他快步离开了，“佛祖神通广大，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快走快走，准备听讲去！”
两个小沙弥的声音渐渐远去。
躲在香炉下的李玄鼠脑一片轰鸣！
多宝道人？！
刚被渡化过来？！
成佛不久？！
这几个词如同惊涛骇浪，狠狠冲击着他的认知！
“我……我草草草草草！！！”李玄内心疯狂呐喊，“封神！封神之战刚刚结束？！多宝道人被老子化胡为佛，成了如来？！这时间点……居然是封神结束不久？！！”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错过了开天辟地，错过了紫霄宫讲道，错过了女娲造人，错过了三清立教，错过了巫妖大战……
他以为自己已经错过了洪荒所有的大机缘！
可现在！
他发现自己居然赶上了封神结束，西方教大兴之初这个关键节点！
更重要的是，他脑海中那些前世看到的、关于洪荒的、乱七八糟的小说设定，似乎……有一部分蒙对了？！
“先知先觉！我还有先知先觉！”李玄激动得浑身绒毛都在颤抖，小尾巴甩得像风车，“虽然细节可能对不上，但大方向没错！西方教要大兴！西游还没开始！诸圣隐退，圣人不下场！现在正是谋划的好时机啊！”
他错过了洪荒的创业期，但现在，他似乎赶上了西方教这个大公司刚刚重组上市的天使轮？
虽然他这个偷渡客身份有点尴尬，但总比在混沌里睡大觉强！
“吱吱吱！（天不绝我李玄！）”他恨不得仰天长啸。
第二天，果然如同小沙弥所言，整个灵山的气氛都变得不同。
梵音变得更加宏大庄严，无数道璀璨的金光从四面八方、从各个殿宇中冲天而起，如同百川归海，汇聚向灵山最高处那座散发着无量光明的七宝莲台所在。
天空之中，大道真言显化，凝结成一朵朵金色的莲花，缓缓飘落，地涌金泉，灵气如同沸腾般浓郁活跃起来。
无处不在的诵经声和梵唱声汇聚成一股洗涤心灵、启迪智慧的无上伟力。
李玄躲在他那个由天然灵玉构成的、带有先天禁制的洞穴里，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宏大的道韵。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自己那源自混沌的功法。
奇妙的是，这佛门道韵，与他体内的力量并不排斥，反而隐隐形成一种奇特的共鸣。
他仿佛看到自己体内流转的法力中，也隐隐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点。
他的修为，在金仙中期的基础上，竟然再次缓慢而稳定地增长起来！
虽然没有吃灵果那么立竿见影，但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感悟提升，对夯实道基、感悟法则有着难以替代的好处。
“嘶……这佛祖讲课，效果拔群啊！连我这躲在洞里的老鼠都能蹭到经验？”李玄又惊又喜，同时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现在正是西方教气运勃发的黄金时期！
连空气里都飘着经验值呢！
等到讲经的宏大异象持续了数日，李玄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佛祖开讲，灵山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大能、菩萨、罗汉、金刚肯定都去听讲了！
那些守卫森严的核心殿宇他不敢碰，但外围这些相对冷清的宫殿……是不是就空了下来？
行动力极强的李玄再次化身阴影，开始了新一轮的寻宝。
他溜进了几座看起来颇为华美、但守卫明显松懈的偏殿。
可惜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殿内要么是供奉着他不认识的佛像，要么是堆满了经卷典籍。
别说灵果了，连个像样的点心渣都没找到！
“吱……”李玄不满地用小爪子挠了挠洞壁，“西方教果然贫瘠！难怪后来要搞西游取经来东土化缘！”
失望之余，那股清冽诱人的果香记忆，不由自主地再次浮上心头。
贪吃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肯定也去听佛祖讲经了！宫殿肯定空了！上次偷了一个都没事，这次……”李玄的鼠眼闪烁着贼兮兮的光芒，“再去拿一个！就一个！这么久了，他肯定发现少了一个，但没动静，说明要么不在乎，要么根本不知道！富贵险中求……不，灵果险中偷！”
李玄熟门熟路地摸回了那座青玉宫殿。
殿门依旧敞开。
“吱？（果然没人？）”李玄心头一喜，熟练地借着殿外灵植的阴影，滑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进入殿内的瞬间，他小小的鼠眼猛地一缩，浑身的灰毛差点炸开！
那个人！那个长发男子！
他竟然还在！
甚至姿势与他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连一根发丝的位置都未曾变过。
怎么回事！？
“佛祖开讲，灵山有头有脸的大能都去了……他怎么没去？”李玄的鼠脑飞速运转，试图给这反常的现象找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他地位太低？根本没资格去听佛祖讲经？就是个看守果园的园丁？或者……被排挤的边缘人物？”
这个念头一起，之前对长发男子可能深不可测的敬畏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着庆幸的同情。
“吱吱（好事啊！）”李玄心中窃喜，“地位这么低，修为肯定高不到哪里去！等鼠鼠我发达了一定收你做小弟！”
胆气大了起来。
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灵果，贪吃压倒了最后一丝疑虑。
“跑路梭随时准备着！怕什么！富贵险中求！”李玄给自己鼓劲。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流畅，他熟练地避开几处可能引起气流扰动的路径，短小的爪子扒上玉案边缘，后腿一蹬！
轻盈无声地落上玉案。
诱人的果香近在鼻端。
就在他的爪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果皮的刹那！
一股视线陡然降临！
“吱！！！”
好像被发现了。
“跑路梭——走你！！”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狂吼！
法力不要命地疯狂注入伴生灵宝！
嗡！
虚空涟漪骤然荡开。
空间法则被强行撬动！
长发男子依旧闭目端坐于蒲团之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
李玄的身影狼狈地从虚空中跌出，重重摔在他那灵□□穴的地面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吱吱吱……（吓死鼠了……）”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虽然怕得要死，但……果子真香！
那枚甘美的灵果入腹，体内法力，运转得圆融如意了许多，流淌得更加顺畅澎湃。
但这还不是最显著的。
李玄的五感强化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奇香，毫无征兆地、极其霸道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这香气是如此独特，如此强烈！
他忍不住爬出洞穴，循着香气找去。
绕过几座佛塔，穿过一片菩提林，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莲池。
池中生长着无数金色莲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莲瓣上流淌着七彩佛光，莲心处更有玄奥的符文流转。
浓郁的香气正是从这池水和金莲上散发出来的。
八宝功德池！
李玄脑中瞬间跳出这个传说中的名字！
西方教的命根子之一！
这池水……
这香气……
对他这只先天混沌生灵化形的鼠类，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自己的灵魂都在渴望投入其中，接受那功德之水的洗礼和滋养。
他看着那荡漾着金光的池水，看着那摇曳生姿的金莲，小小的鼠眼里充满了迷醉和渴望。
终于，在理智彻底崩断的瞬间——
扑通！
小小的灰色身影，虔诚一跃，跳进了那浩瀚而神圣的八宝功德池！
就在李玄入水的那一刹那，那弥漫整个灵山的梵音诵经声忽然停顿。
仿佛整个灵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