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默。托尼已经卸去了战甲，亲自驾驶着SUV。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启音乐，也没有喋喋不休地评论刚才的战斗，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手指偶尔轻轻敲击方向盘。
林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萦绕不去。他能感觉到托尼身上散发出的思考的能量，像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
“地下那几个人，”托尼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贾维斯分析了他们的生理数据。在受到攻击前那一刻，他们出现了短暂的心率失常和肌肉僵硬，类似于受到了突然的惊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来了。林舟心中微凛，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他睁开眼，看向托尼的侧脸，斟酌着词语。
“我……当时感觉非常强烈，”他选择继续沿用“感觉”这个模糊的词汇，“我感觉到了他们强烈的杀意，还有那些被困者极致的恐惧。我很着急，然后……然后我好像把我的那种着急和……不好的预感，传递了出去？”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和困惑，“这只是我的猜测，斯塔克先生。我当时太紧张了，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将主动的干扰，描述成了一种在极端情绪下被动、无意识的扩散。这比他承认能主动操控情绪更显得“无害”和“不可控”。
托尼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你的‘感觉’不仅能接收，还能……发射？”
“我不确定。”林舟摇摇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疲惫和茫然，“以前从未这样过。可能……可能只有在情绪非常激烈，或者情况特别危急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泄漏？”他用了“泄漏”这个词，暗示这是一种不受控的副作用。
托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他能理解人在危急关头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林舟的解释在逻辑上并非完全说不通。
“弗瑞会对你更感兴趣的。”托尼最终说道，语气听不出是警告还是陈述事实，“一个不仅能感知情绪能量，还能在特定情况下进行无意识‘情绪干扰’的……资产。”
“我不是资产，斯塔克先生。”林舟忍不住反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我只是一个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并试图用它来做点好事的普通人。”
托尼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年轻人脸上那份坦荡和隐约的倔强。他想起林舟在实验室里的专注，想起他保护佩珀时的毫不犹豫，想起刚才在车里他焦急的预警和事后难掩的疲惫。
疑团依旧存在，但信任的砝码，正在一点点增加。
“好吧，普通人。”托尼转回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你最好学会控制你的‘泄漏’，普通人。不是每次‘泄漏’都能有好结果，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开明。”
这话听起来像是调侃，但林舟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提醒和……一丝微弱的保护欲。托尼似乎在暗示，他会暂时替他保守这个秘密，至少不会主动将其上报为一种明确的、可控的超能力。
“我会努力的。”林舟低声应道，心里松了口气。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车辆驶入斯塔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当林舟推开车门，脚步还有些虚浮时，托尼从另一边绕过来，递给他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这是什么？”
“一种高浓度的能量补充剂，我实验室的小玩意儿。看你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托尼语气随意，“下次觉得快‘泄漏’之前，或许可以试试这个，看能不能补充点消耗。算是……对你今天出色‘直觉’表现的奖励。”
林舟接过盒子，触手冰凉。他能感觉到托尼这份礼物背后的含义——不仅仅是关心，更是一种对未知现象的探究和测试。托尼想看看，这种“能力”是否与能量代谢有关。
“谢谢，斯塔克先生。”
“托尼。”他再次纠正，然后挥了挥手，走向专用电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实验室见，我们得好好分析一下今天从九头蛇那里‘缴获’的数据。”
看着托尼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金属盒，林舟心情复杂。他正一步步被卷入一个更庞大的漩涡，身边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也可能最固执）的男人，对他身上的秘密虎视眈眈。前路未知，但至少，他似乎暂时赢得了这位“老板”有限的、带着探究意味的信任。
而这，仅仅是开始。布鲁克林的事件，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其涟漪必将扩散至更遥远的角落，引来更多的关注，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