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烟小口吃着糖粥,动作依旧带着她特有的优雅与生疏。
那碗温润的甜粥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暂时忘却了周遭的喧嚣,也稍稍放松了紧绷一整日的神经。
她正专注于舌尖那抹化开的甜意,并未注意到,一小滴晶莹粘稠的粥液,不慎沾染了她淡色唇角的下方,在那白玉无瑕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抹极细微、却异常醒目的痕迹。
凌默原本随意扫视着街景的目光,不经意间回落,恰好捕捉到了那一点不该存在于这张清冷容颜上的“瑕疵”。
他的动作快过思维。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凌默自然地抬起手,修长的食指极其轻柔地拂过秦玉烟的唇角,精准地揩去了那一点糖痕。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体温,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本能的轻柔,如同羽毛拂过最娇嫩的花瓣。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玉烟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
她吃粥的动作猛地僵住,握着勺子的纤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那突如其来的、带着体温的触感,如同一道细小却威力惊人的闪电,从她被触碰的唇角猛地窜开,瞬间击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羞窘、震惊和某种陌生战栗的热流,轰然冲上头顶,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倏然抬起眼帘,帽檐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慌乱,直直地撞入凌默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眼眸中。
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擦……擦嘴?!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自然、如此……亲密地对她做这种事?!
秦玉烟只觉得被他指尖拂过的皮肤,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留下了一道清晰而滚烫的印记,那热度甚至迅速蔓延至整个脸颊、耳朵、脖颈,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要燃烧起来!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随即变得无比急促,饱满的柔软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明显起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充满了羞愤、无措,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剧烈的悸动。
她就那样僵在原地,忘记了反应,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和他那刚刚做过“坏事”却依旧平静得可恨的手指。
凌默看着她这副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模样,看着她那瞬间爆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颊和耳根,看着她眼中那剧烈翻涌的、混合着冰与火的惊人情态,他收回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甚至能感觉到指尖残留的那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糖粥甜腻和她肌肤微凉滑腻的触感。
“沾到东西了。”
他语气平淡地解释,仿佛刚才那个举动,只是兄长对妹妹再正常不过的关照。
秦玉烟听到他这轻描淡写的解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沾到东西了?就这么简单?!
那也不能……不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只是猛地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围巾和帽檐制造的阴影里,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那只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刚刚被他触碰过的唇角,仿佛那样就能掩盖住那挥之不去的、令人心慌意乱的触感。
心跳,快得如同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这……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比被他握住手指导发力的羞窘更甚!比在人潮中十指紧扣的慌乱更烈!
这是一种……一种被直接触碰到了最私密边界、打破了所有安全距离后,带来的极致混乱与……失控感!
凌默看着她这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模样,没有再继续“刺激”她。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走吧,送你回去。”
他率先转身,向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秦玉烟僵立了好几秒,才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脚步虚浮地跟了上去。
她低着头,感受着脸颊上那久久不散的灼热,和唇角那仿佛依旧残留的、带着他体温的触感,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娇嗔、羞愤、茫然、悸动……各种情绪疯狂交织。
这“人间百味”……
凌默……
你真是……太可恶了!
车子重新驶入流光溢彩的都市脉络,将食街的喧嚣与人气远远抛在身后。
车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却隔绝不了车内那无声流淌的、浓稠得化不开的微妙气氛。
秦玉烟蜷缩在副驾驶座上,侧头望着窗外。
她依旧戴着那顶棒球帽,但这一次,帽檐压得极低,几乎将她整张脸都埋入了阴影之中,只留下一段线条绷紧的、白皙如玉的下颌,和那微微抿着、透露出主人心绪不宁的淡色唇瓣。
然而,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即便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她侧脸的轮廓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从帽檐边缘流泻出的几缕乌黑发丝,柔软地贴在她泛着动人红晕的颊边,更衬得那肌肤莹润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被内部的霞光映透,散发出一种朦胧而诱人的光泽。
她的脖颈修长优美,如同优雅的天鹅颈项,此刻却因为主人极力压抑的情绪而微微紧绷着,连带着那纤细单薄的肩膀也显得有些僵硬。
那双平日里清冷无波、能洞察笔墨纤毫的眸子,此刻隐藏在阴影里,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不住地轻颤着,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的内心,早已乱成了一团纠缠的丝线。
凌默指尖那温热干燥的触感,仿佛依旧烙印在她的唇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难以言喻的亲昵,反复灼烧着她的神经。
每一次回想,都让她心跳失序,血液加速奔流,那股陌生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战栗感便会再次席卷全身。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自然地做出那样的举动?
那在游泳馆里紧握的手,那在人潮中十指紧扣的强势,那借着“教学”之名落在背心的手掌,还有方才那轻描淡写却如同惊雷般擦过她嘴角的指尖……
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交织。
羞愤自然是有的。她自幼受到的教养,她清冷孤高的性子,都让她无法坦然接受一个男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安全距离的接触。
每一次,都像是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用重锤凿开一道裂痕。
但,除了羞愤,似乎还有别的……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让她无所适从却又无法真正厌恶的悸动,如同深埋在冰雪下的种子,被这接连不断的“意外”强行催发,正悄然破土,伸展出稚嫩却顽强的芽苗。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指尖拂过时,那短暂瞬间里,他眼中似乎一闪而过的、极淡的……类似于专注或者说……别的什么情绪?
那不是平日里看她字画时的审视,也不是与粉丝互动时的平静,那是一种……更深的,让她心跳漏拍的东西。
秦玉烟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微凉的指尖,再次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他触碰过的记忆,带着一种奇异的酥麻感。
她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烫到一般,将脸更深地埋进阴影里,心中暗骂自己这不受控制的行为。
凌默……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一场风暴。
他强势地闯入她平静了二十年的世界,用最犀利的话语撕碎她的骄傲,用最震撼的馈赠重塑她的认知,又用最令人猝不及防的亲密举动,搅乱她一池冰封的春水。
她原本清晰的世界,因为他,变得模糊而充满未知的危险,却又……奇异地,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鲜活色彩。
车厢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她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凌默专注地开着车,似乎并未察觉到身旁之人那翻江倒海般的内心活动。
但他的沉默,他平稳掌控方向盘的姿态,他周身那仿佛能容纳一切却又不容置疑的气场,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秦玉烟,他就在那里。
秦玉烟偷偷地、极快地,从帽檐的缝隙里瞥了他一眼。
他冷峻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明明灭灭,下颌线绷紧,带着一种坚毅而迷人的弧度。
只一眼,她便像做贼般迅速收回目光,心跳却又不争气地加快了几分。
这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也更加……煎熬。
一种甜蜜而混乱的煎熬。
她就像一株被迫沾染了红尘烟火的冰莲,花瓣上犹自带着清冷的露珠,花心却已被那陌生的温度烫得微微蜷缩,绽放出一种介于纯洁与诱惑之间的、惊心动魄的魅力。
而这魅力的唯一见证者,便是身旁那个,让她又气又恼、又惊又悸,却无法真正逃离的男人。
车子最终缓缓驶入那座静谧肃穆的院落。
凌默停好车,看了一眼身旁依旧努力将自己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秦玉烟,知道就这么一走了之于礼不合,怎么也得进去跟秦老打个招呼。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
秦老正坐在沙发上与一人对弈,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凌默和孙女一同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凌默回来了?玉烟也回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秦老。”凌默微微颔首。
秦玉烟也低声唤了句:“爷爷。”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快坐,快坐。”秦老热情地招呼凌默坐下,“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带着玉烟这丫头出去转了这么大半天。
她性子闷,没给你添麻烦吧?”
凌默从容落座,语气自然地回应道:“没事的,秦老客气了。”
他顿了顿,几乎是顺口就接了下去,那声称呼自然而然地溜出了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表妹很乖。”
“……”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秦玉烟刚刚摘到一半的帽子,手猛地僵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血液“轰”的一下全部涌上了头顶!
那张清冷绝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爆红,连带着那白皙优美的脖颈都染上了艳丽的绯色!
表…表妹?!
他…他怎么还敢当着爷爷的面这么叫?!
还…还很乖?!
秦玉烟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窘和莫名的气恼直冲脑门,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死死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那顶棒球帽,指尖用力到泛白,根本不敢去看自己爷爷此刻是什么表情,更不敢去看客厅里的另一个人!
凌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声“表妹”叫得过于顺口了,但他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甚至还从容地拿起佣人刚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秦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哈哈,不麻烦就好,不麻烦就好!这丫头啊,就是太静了,跟你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挺好!”
他巧妙地略过了那声“表妹”,转而关切地看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孙女,问道:“玉烟啊,今天跟着你凌大哥出去,收获如何?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唰!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秦玉烟身上。
尤其是坐在秦老对面,那个从他们进门开始,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的身影——周文渊!
他果然还没走!硬是等到了现在!当他看到凌默和秦玉烟一同归来,尤其是看到秦玉烟那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带着明显情绪波动的模样时,心中的醋意和危机感早已达到了顶点!
此刻,他更是紧紧盯着秦玉烟,等待她的回答。
秦玉烟感受到那几道灼热的视线,尤其是周文渊那带着质问意味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今天经历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游泳馆的羞窘、人潮中的紧扣、山巅的歌声、街边的糖粥、还有……那指尖拂过嘴角的触感……
这让她如何说得出口?!
她只能死死低着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支支吾吾:
“还…还好……
去了……几个地方……
收获……不错……”
她越说声音越小,那通红的耳朵尖在灯光的照射下,几乎红得透明,将她内心的窘迫暴露无遗。
周文渊看着她这副从未有过的、小女儿般的羞怯姿态,再听到她那含糊其辞的回答,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握着茶杯的手指悄然收紧,指节泛白。
秦老将孙女这副模样和周文渊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却也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有收获就好,有收获就好啊。”
凌默坐在一旁,悠闲地品着茶,仿佛眼前这暗潮汹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秦玉烟,则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公开的“处刑”,心中对那个始作俑者,更是“恨”得牙痒痒。
凌默!
你绝对是故意的!
客厅内,气氛微妙。
秦老和周文渊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凌默和秦玉烟头上那两顶款式相同、明显是男式的黑色棒球帽上。
这帽子……
秦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更深的好奇。他这孙女,性子有多清冷孤洁他再清楚不过。
莫说是戴男子的帽子,就是寻常男子的物件,她也绝不会轻易触碰,更遑论如此自然地戴在头上,还是和凌默戴着一模一样的!
这已然超出了“表哥带表妹出去见世面”的寻常范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周文渊更是如同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胸口闷得发慌,一股混合着酸涩、愤怒和巨大委屈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帽子!
凌默的帽子!
玉烟居然戴着凌默的帽子?!
他认识秦玉烟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她与任何异性有过如此不分你我的物品共用?!
这顶帽子,就像是一个刺眼的宣告,无声地彰显着两人之间那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有一万个问题在喉咙里翻滚,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们今天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为什么玉烟会戴上凌默的帽子?
她脸上那未褪的红晕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很乖”的评价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可他不能问。
以他的身份和教养,他不能像个妒夫一样失态地质问。
他只能死死攥着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但那铁青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嘴角,却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暴露无遗。
秦玉烟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这两顶该死的帽子!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爷爷探究的目光和周文渊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让她坐立难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刻如果慌慌张张地把帽子摘下来,岂不是更加欲盖弥彰,显得心里有鬼?
可不摘……这顶带着凌默气息的帽子,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戴在头上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只能强作镇定,僵硬地坐在那里,假装没有注意到两人聚焦在帽子上的视线,将所有的窘迫和羞愤都化作对凌默无声的控诉!
凌默!你害我好惨!!!
都是你!非要戴什么帽子!还给我戴!
现在好了吧!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凌默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因两顶帽子而引发的暗流汹涌。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帽檐的角度,动作自然无比。
他这副坦然的态度,反而更让秦老觉得,或许……这真的只是年轻人之间不拘小节的相处方式?
毕竟凌默此人,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而周文渊,看着凌默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看看秦玉烟那虽然窘迫却并未立刻摘下帽子的姿态,心中的妒火和危机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多年的珍宝,正在被另一个人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夺走。
客厅内的空气,因这两顶小小的帽子,而变得无比粘稠和压抑。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几人之间无声地展开。
而风暴中心的秦玉烟,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和“恨”过一个人。
凌默,我跟你没完!
就在客厅内气氛因两顶帽子而微妙凝滞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声。
片刻后,一对气质卓然的中年夫妇走了进来。
男子身着深色中山装,面容儒雅,目光沉稳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正是秦玉烟的父亲,在某重要部门任职的秦怀远。
女子则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挽着发髻,容貌与秦玉烟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干练与知性,是秦玉烟的母亲,着名高校的教授苏映雪。
“爸,我们回来了。”
秦怀远对着秦老说道,随即目光便落在了客厅内的凌默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
苏映雪也看到了凌默,她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如今风头无两的年轻人,脸上露出温和而恰到好处的笑容。
“秦先生,苏教授。”凌默放下茶杯,从容起身,不卑不亢地向二人问好。
他对秦玉烟父母的职位和背景显然有所了解。
“凌默先生,久仰大名。”秦怀远上前与凌默握手,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
“您的诗词文章,还有关于文明传承的见解,我与内子都曾拜读,受益匪浅。”
他这话并非客套,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关注点早已不同,凌默所展现出的文化底蕴和宏大格局,确实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苏映雪也微笑着颔首:“凌先生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令人钦佩。”
一番寒暄后,几人重新落座。
秦怀远和苏映雪自然注意到了女儿异常沉默地坐在一旁,以及她头上那顶与凌默同款的、极其扎眼的男士棒球帽。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与疑惑。
秦老笑着将今日之事简单说了一下:“凌默今天过来坐坐,玉烟这丫头,不知怎么的,竟主动要跟着凌默出去见识见识,这不,刚回来。”
“哦?”秦怀远和苏映雪闻言,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清冷孤高,不喜交际,尤其对异性更是疏离淡漠。
从小到大,何曾见过她主动要求跟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年轻男子外出?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苏映雪忍不住看向女儿,语气带着关切和难以置信的探究:“玉烟,你今天……跟凌先生出去了?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可有收获?”
又被问到了!
秦玉烟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连环追问逼到墙角了!
她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抬头看父母探究的目光,更不敢去看旁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周文渊。
她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大衣领子里,用细若蚊蚋、带着明显心虚的声音重复着之前的说辞:
“嗯……去了……
几个地方……
还…还好……”
这含糊其辞、与平日清冷镇定截然不同的反应,更是让秦怀远和苏映雪心中的疑云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而两人头上那同款的帽子,此刻在秦父秦母眼中,也变得格外刺目。
他们这种家庭,对于细节的观察远超常人。
这帽子,绝不仅仅是遮阳或遮掩身份那么简单,它传递出的是一种超越寻常社交距离的信号。
秦怀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苏映雪也是欲言又止。
他们有满腹的疑问:这帽子是怎么回事?凌默和玉烟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女儿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但他们的涵养和身份,不允许他们像寻常家长一样刨根问底,尤其是在凌默这位客人面前,尤其是在还有周文渊在场的情况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是,秦怀远只是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将所有的疑问暂时压下,转而与凌默聊起了关于文明峰会以及一些文化议题,语气依旧客气而稳重。
苏映雪也收敛了情绪,偶尔插言几句,展现着高知分子的见识与风度。
然而,客厅内的气氛,却因秦父秦母的归来以及他们那克制却存在的疑虑,而变得更加复杂难言。
周文渊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心中的酸楚和无力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秦玉烟则如坐针毡,只盼着这场“公开处刑”能早点结束。
凌默依旧泰然自若,与秦怀远夫妇交谈从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围绕着他和那顶帽子所掀起的、无声的惊涛骇浪。
秦老捋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对秦怀远和苏映雪说道:
“怀远,映雪,你们是不知道,凌默上午来时,可是留下了两幅了不得的墨宝!
那诗词,那书法,当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连韩老、赵老那两个眼高于顶的老家伙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安静实则窘迫的孙女,笑意更深:
“更难得的是,凌默将这两幅字,都送给了玉烟这丫头了!”
“什么?!”
秦怀远和苏映雪闻言,同时失声,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凌默的诗词书法是什么水准?那是足以开宗立派、光耀文坛的化境!其亲笔墨宝的价值,根本无法用世俗的金钱或权势来衡量,那是足以传家的文化瑰宝!
他们虽然身居高位,见多识广,但也深知这等层次的作品是何等罕见和珍贵!
而凌默,竟然将如此贵重的两幅作品,都送给了他们女儿?!这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父亲,此言当真?”秦怀远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映雪也急切地看向秦老,又看向凌默,眼神中充满了求证。
凌默神色平静,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快!玉烟,凌先生赠你的墨宝在何处?快取来让我们一观!”
秦怀远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沉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苏映雪也是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渴望。
秦玉烟此刻正被那顶帽子弄得心神不宁,听到爷爷突然提起诗稿,父母又是这般反应,心中更是乱成一团。
那两幅字……一幅嵌着她名字的《锦瑟》,一幅点拨她心境的《红梅》,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书房画案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默,却见他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送出那等神品的不是他一般。
“在……在我书房。”她低声说道。
“走!去看看!”秦老率先起身,兴致勃勃。
秦怀远和苏映雪立刻跟上,周文渊虽然心中酸涩无比,但也按捺不住好奇,想亲眼见识一下能让秦伯父秦伯母都如此失态的墨宝究竟是何模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移步秦玉烟的书房。
秦玉烟的书房与她的人一样,清冷、雅致、一尘不染。
四壁书架,一张宽大的紫檀木画案,文房四宝井然有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冷梅熏香。
而此刻,在那张画案上,两幅已然装裱好的卷轴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秦怀远和苏映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展开。
当《七律·红梅》那力透纸背、傲骨铮铮的字迹和磅礴诗境展现在眼前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冰雪林中着此身……散作乾坤万里春……墨海翻腾惊鹤梦,铁骨铮铮傲鬼神……莫怨风霜欺客袖,且看天地有斯文!”
秦怀远逐字逐句地低声念出,每念一句,眼中的震撼便浓重一分,到最后,已是满脸的叹服与激动,
“好!好气魄!好格局!
此诗此字,当真是睥睨天下,傲视古今!”
苏映雪也是美眸圆睁,紧紧盯着那幅字,仿佛要将其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吸入眼中:
“这书法……已非技法可言,这是将一身风骨都融入了笔墨之中!
鬼神之笔,当真鬼神之笔!”
然而,当秦怀远颤抖着手展开第二幅《锦瑟》时,那种震撼更是达到了顶点!
“锦瑟无端五十弦……庄生晓梦迷蝴蝶……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华美忧伤到极致的词句,那缱绻迷离的意境,尤其是那句清晰无比的“蓝田日暖玉生烟”……
“玉生烟……玉生烟!”
苏映雪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无比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凌先生……这……这诗中竟嵌了玉烟的名字?!而且还是如此浑然天成,意境契合!”
秦怀远也是身躯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句诗,又猛地看向神色平静的凌默,再看向一旁因为被点破诗中嵌名而脸颊再次泛红、下意识想要躲藏的女儿……
这一刻,所有的疑问,女儿为何主动跟他出去,为何戴上他的帽子,为何如此反常,似乎都在这两幅惊世骇俗、尤其是那幅嵌着女儿名字的《锦瑟》面前,有了一个模糊却又石破天惊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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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凌默……他竟然为玉烟做到了如此地步?!
秦玉烟感受着父母那震惊、探究、恍然又复杂的目光,感受着周文渊那绝望的气息,她站在书房中央,清冷的身姿在父母和那两幅重若千钧的诗稿映衬下,显得既单薄又格外引人注目。
她就像一株独自绽放在幽谷的兰花,原本无人惊扰,却骤然被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与霞光同时笼罩,被迫展露出那惊世的美,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纷乱漩涡之中。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此刻正负手而立、仿佛置身事外的男人,凌默。
书房内,气氛因那两幅惊世墨宝和《锦瑟》中嵌名的发现而凝固。
秦怀远和苏映雪脸上的震惊久久未能散去,周文渊更是面无人色,仿佛遭受了重创。
秦老看着儿子儿媳那难以置信、又带着浓浓探究的眼神,知道若不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只怕他们会越想越偏。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道:
“怀远,映雪,你们也别太惊讶。
事情是这样的。”
他指了指那两幅字,又看了看凌默,
“上午凌默来时,玉烟这丫头不是拿出了她平日写的字和词请凌默指点嘛。”
秦怀远和苏映雪点了点头,这个他们知道,女儿醉心此道,请教高人也是常情,虽然请教到凌默头上有些意外。
秦老继续说道:“凌默看了之后,点评了几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凌默的点评……颇为犀利,直指玉烟作品中的不足之处,说道了她的瓶颈所在。”
秦怀远和苏映雪微微动容。他们知道凌默才华横溢,却没想到他眼光如此毒辣,竟能一眼看穿女儿艺术道路上的关隘。
“凌默指出,玉烟的字词,美则美矣,却失之于隔,少了人间烟火气和生命的重量,乃是困于象牙塔中之作。”
秦老缓缓道来,“后来凌默写下这两幅字作为示范,更是让玉烟深受震动。”
他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孙女,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想必是凌默的点评和这两幅字,让这丫头幡然醒悟,意识到了自身之局限。
所以后来凌默要离开时,她才主动提出,想跟着凌默出去……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尝尝人间百味,开阔眼界,体会真实的人生滋味,以期在艺术上能有所突破。”
原来如此!
秦怀远和苏映雪听完秦老的解释,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心中那团巨大的疑云总算消散了一些。
如果是这个缘由,倒是说得通了。
他们深知女儿对书画之道的执着,为了突破瓶颈,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举动,比如主动跟随一位能点拨她的高人外出体验生活,虽然惊人,但并非完全不可理解。
凌默的才华和眼光,确实有这种让人信服甚至追随的魔力。
周文渊在一旁听着,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松弛了一点点。
至少,玉烟并非是因为男女之情才如此主动,更多是出于对艺术的追求。
但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的酸楚和危机感,毕竟,能让玉烟打破十几年习惯和心防的,终究是凌默这个人!
然而,理解归理解,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秦怀远和苏映雪看着女儿那依旧未褪的红晕,看着她头上那顶属于凌默的帽子,再回想起她刚才那支支吾吾、羞窘难当的模样……这真的仅仅是为了“艺术体验”吗?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他们太清楚了!那是真正的冰做的人儿,心高气傲,清冷到了骨子里。
即便为了艺术,又何曾见她在一个男子面前流露出如此鲜活的、小女儿般的姿态?甚至……共用帽子?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凌默对女儿的影响,绝不仅仅停留在“艺术点拨”的层面,似乎已经触及了她更深的情感世界,搅动了那潭万年不变的冰封湖水。
这让他们在恍然之余,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既有对女儿可能找到突破契机的欣慰,又有一种精心养育多年的珍宝似乎正被另一个人以一种他们无法完全掌控的方式吸引走的淡淡失落与担忧。
秦玉烟听着爷爷的解释,感受着父母那了然中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爷爷说的没错,初衷确实是为了艺术。可……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那些远远超出“艺术体验”范畴的亲密接触和心悸瞬间,又该如何解释?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
凌默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平静模样,仿佛这一切因他而起的波澜,都与他无关。
秦玉烟在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
凌默,你倒是撇得干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我该怎么办?
听完秦老的解释,秦怀远和苏映雪心中的疑团虽未完全消散,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由头。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再次向凌默表达感谢。
秦怀远整理了一下情绪,神色郑重地对凌默说道:“凌先生,原来如此。
没想到小女顽劣,竟让您如此费心点拨,甚至不惜以自身神作示范,带她体验世情。
这份厚爱与指点,我秦家铭记于心,感激不尽!”他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既是感谢,也再次确认了“艺术指点”这层关系。
苏映雪也连忙附和,语气带着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是啊,凌先生,玉烟性子孤僻,能得您这般高人指点,是她的福气。
真是麻烦您了,耽误您这么多时间。”
凌默听着秦怀远夫妇诚挚的感谢,神色依旧平淡,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事,秦先生,苏教授不必客气。”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今天的经历,然后用一种略带调侃又仿佛带着一丝真实感慨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顺手的事。
就是……有点费手。”
“……”
“费手?!”
这话如同一个闷雷,在除了秦玉烟之外的所有人耳边炸响!
秦怀远:“???”
苏映雪:“???”
秦老:“???”
周文渊:“???”
费手?
什么意思?
点拨书法、体验生活……怎么会费手?!
难道是写字写多了?可凌默这等书法境界,写字对他而言应是信手拈来才对啊!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大惑不解,完全无法理解凌默这句没头没脑的“费手”从何而来。
然而,与众人满脸茫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站在画案旁的秦玉烟,在听到“费手”这两个字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强烈的电流击中,猛地一颤!
“轰——!”
刚刚才勉强平复一些的脸颊,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透!
那红色甚至迅速蔓延至她白皙的脖颈和那对精致如玉的耳朵,让她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
费手……
费手?!
他……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是在指……指在游泳馆里,他握住自己的手引导发力的事?!
还是指……指在山下街边,他用手擦去自己嘴角糖痕的事?!
或者……两者都有?!
这两个画面如同梦魇般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秦玉烟脑海中,那被他手掌紧紧包裹、引导的触感,那指尖拂过嘴角时带来的战栗……每一个细节都让她羞愤欲死!
这个登徒子!混蛋!
他居然……居然还敢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出来?!
虽然别人听不懂,可她听得懂啊!
秦玉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让她头晕目眩,羞得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她死死地低下头,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胸口,根本不敢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那顶棒球帽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拼命地将帽檐往下拉,试图遮掩住那无法控制的、滚烫的羞意。
她藏在袖中的纤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心中早已将凌默翻来覆去“问候”了千百遍!
凌默!你无耻!!
而凌默,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秦玉烟那快要自燃的窘态,也仿佛没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
他好整以暇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动作自然无比,仿佛真的只是手有点酸似的。
秦怀远夫妇和秦老看着凌默这自然的动作,又看看那边反应巨大、羞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秦玉烟,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浓重了。
这“费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烟这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吧?
周文渊看着秦玉烟那从未有过的、因一个男子一句话而羞成这般模样的反应,再结合那莫名其妙的“费手”,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书房内的气氛,因凌默这句只有秦玉烟能懂的“费手”,再次变得诡异而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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