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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虚心求教

作者:山风好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柳常安没想到薛璟会一大早就来看自己。


    虽然对方几次出手相助,但似乎对他有股难以抑制的厌恶。昨日两人不欢而散,他以为,此后薛昭行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


    而本不会出现的薛璟象征性地叩了叩门,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窗边的椅子旁坐下。


    反正来都来了,他也不矫情,盯着柳常安,脑子里想着该如何说辞。


    柳常安见了他本就紧张,这会儿被他盯着,一时连招呼的话都梗在喉中说不出来。


    他挺直脊背,低垂眼眸假装看着手上的书,而另一只手紧抓着褥子,用力到手臂、甚至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硬,生怕他开口又是嘲讽或责骂。


    虽然面上不显,但他鸦羽般的睫毛不住地因害怕而轻微抖动,看着十分可怜。


    薛璟将这看在眼里,心下郁闷,觉得莫名其妙。


    这一世,自己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


    自己长得有那么凶吗?他看过铜镜,明明是个英武俊挺的少年郎。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心中的烦闷,将那本《诗》递了过去:“这书里有些东西我读不明白。”


    他没说要请教,毕竟面子上挂不住。他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柳常安肯定能听明白。


    但柳常安一时就是没明白。


    薛璟猛然冲他伸出手,让他浑身抖了抖,还以为对方又要动手。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还抓着本书,也不知是要做什么,没敢伸手接。


    薛璟见他没动静,不耐地皱了眉,问道:“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涵养如柳常安,受了这大起大落的情绪,也忍不住腹诽。


    他冷静下来,回想刚才薛璟说的话,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有看不懂的地方,想请教的意思。


    “你……是要我同你讲这本书吗?”他伸手接过书,抬眼不太确定地问道,就看见薛璟依旧皱着眉,满脸写满了“废话”二字。


    ……怎么有人明明是求教,却能摆出一副“能让我请教可真是抬举你了”的模样。


    他心下叹了口气,翻了翻那本自己幼时就已经念完了的《诗》,小声问道:“你怎么突然又想念书了?”


    这人已经离开书院多年,去了边关,自然是要当个武将的,这时候应该看兵书,而不是诗书吧。


    薛璟眉头更紧,叹了口气,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几下,偷眼看了看门外,见没人,才身体前倾一些,对柳常安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念,是我娘非得要我念。”


    他本意是不希望外头的人知道他的不情愿,但他靠得近,就像是在讲只能两人知道的小秘密,因变声开始略显低沉的声音敲在柳常安心上,泛起丝丝涟漪,让他嘴角都忍不住要往上翘。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直被自己仰望着的人,突然站到身边说:我同你是一起的,和别人的关系都不一样。


    柳常安赶紧抿了抿唇,垂下目光。


    这种淬了毒的甜枣可不能吃。


    他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收敛心神,然后委婉地拒绝道:“可你若自己不想念,谁都教不会你。”


    这事怕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他幼时便被先生交代,要多督促薛昭行念书,可他实在督不住。


    这家伙读没两页书就坐不住了,开始上蹿下跳,拦不住不说,还招惹得他自己都对外面的天地蠢蠢欲动。


    七八岁的小孩,得耗多少心力才能逼着自己压着天性,在外面同龄人玩乐的喧闹声中,安静地坐下看书。


    他喜欢看着薛昭行肆意洒脱的模样,总觉得看见他,天地都跟着灿烂起来。可他也不敢靠太近,毕竟他俩不是一类人,靠得近了,难免自伤。


    所以,即使他主动提出求教,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


    薛璟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自己已经如此拉下脸面来请教,而柳常安亏欠自己良多,又被自己救过,合该在此时相帮,没想到这家伙还敢作势拿乔,顿时被气笑了。


    他一把抢过柳常安手中那本书摔在床头,冷笑一声:“肚子里有点墨水还了不起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每天吃饱了撑着就折腾些没用的之乎者也,写得莫名其妙,看得云里雾里,这是诚心不让人好过了是吧?!”


    柳常安被他这一把气撒得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一抬头就看见薛璟跨着大步往外走。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走到门边的薛璟正巧撞见迎面而来的南星。


    南星原本低头快步往里走,差点跟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见是薛公子,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


    “薛公子!我正找您呢!严夫人让我来传话,要留您用午膳,菜都已经备好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原本气鼓鼓的薛璟见他这样,也不好迁怒,皱着眉正想拒绝,又听南星清脆地道:“听说公子要回书院念书,可是也要参加科考?我家少爷明年也要考,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与我家少爷结伴念书,旁的不用操心,只管交给我便是!”


    一听这个,薛璟气就不打一出来,睨了柳常安一眼:“哼,你家少爷我可高攀不起。”


    南星愣了愣,看见自家少爷正坐在床上垂眸不语,就知道他这犟种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陪笑:“我家少爷虽能笔下生花,但性子内向,不太会说话。若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有意的!”


    说完,他越过薛璟,跑到柳常安身边道:“少爷,薛公子就是面相凶了些,心地却好的不得了!听说还专程给你带了闽地来的好茶提神,那东西得多贵重呀!”


    柳常安闻言十分吃惊,神色复杂地抬眸看向薛璟,似乎是在询问此事真假。


    薛璟也是神色复杂,在面前的主仆二人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不计较面相凶的说辞。


    谁要给柳常安带茶。


    他那茶是带给严夫子的。


    可被南星那一句“心地好”给架了上去,他若是张嘴反驳,场面似乎会变得很尴尬,于是他干脆站在原地,看着窗棱外朝晨的暖阳,没说话。


    而柳常安主仆两人见他如此,权当他是默认。


    南星殷勤地跑过来拉他到窗边坐下:“公子的恩德和心意,我们主仆二人实在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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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公子若无他事,可每日来同少爷一块念书,我给二位备好茶点,还望公子千万别嫌弃!”


    他一边说,一边把窗边的桌子收拾出来,方便薛璟使用,收完又高兴地道:“二位先念着,我这就去备茶点!”


    他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心里还想着:这薛公子不但路见不平,还十分有礼,真是个顶好的人!当然,若不那么凶就更好了!


    薛璟被他这么一闹腾,不好意思再放狠话,还剩下的那些气只能憋在心里,假装自己真是个大方的好心人。


    他背着光坐在那儿,面上都是阴影,让他英挺的五官显得有些阴沉。


    柳常安见他这样,以为他还在气刚才自己的婉拒,一时十分自责。


    闽地茶叶辗转千里才能到京城,价值不菲。对方明明不爱念书,为了不忤逆母亲,诚心前来求教,以致如此破费,自己实在不该这么小气。


    他侧身拿起那本被丢在床头的《诗》,翻了两页,对薛璟道:“我......我教你念,但你得答应我,如果我找夫子告状,你可不能记恨我。”


    薛璟皱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柳云霁,多大人了,还告状?!”


    二十八岁的薛璟满心愤恨地控告着十五岁的柳常安。


    柳常安看着他的俊脸上露出吃了苦瓜一般的表情,一脸无辜地说道:“念书和习武一样,都得用功。可你若不用功,我也不能拿戒尺训你,只能去找夫子……”


    薛璟看了看他。


    又再看了看他。


    胸口有满腔的话想骂,却挑不出该先骂哪一句,最后只好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这个要求。


    随便怎样吧,只要不是找他娘告状就行。


    就这样,一个看似情愿地教,一个不情不愿地学,还真就开始教习了。


    令薛璟没想到的是,明明是同样的内容,听夫子讲时,他随时都能瞌睡,但听柳常安讲起来,他竟基本都能听进去,并且都能听懂。


    柳常安大概是照顾到他的学识和喜好,没有拽文,讲得浅显易懂,引经据典时的故事也讲得有趣,对他也极其耐心。


    一日下来,除了他自己看书时差点睡过去两三次外,竟然还真记下了不少东西。


    傍晚回到家,他还专程在薛母面前卖弄了一番,说了几个从柳常安那儿听来的新词和典故,惹得薛母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觉得自家儿子的名字已经在明年的金榜上了。


    为此她还特地备了不少点心,让薛璟带过去给严家夫妇和他那位小同窗。


    虽然薛璟还时不时会唾弃厌恶柳常安,但这事实在是一举两得,一来可以盯着不让他入歧途,二来还能让母亲开心。


    之后他便日日往严夫子家去,哪怕偶尔恰逢夫子放课回家,抽查他功课时见他背诵磕巴,敲他几下戒尺,他也不介意。


    另一边,他也没落下和沈许二人的谋划,日日从严夫子家离开后,都会去他们买下的铺子里看看情况。


    这铺子在他们买下时,状况就很好,所要做的不过是更新些橱柜陈设,沈千钧四处扒货的速度也很快。


    于是没几日,这家茶叶铺子就在东市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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