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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老友叙旧

作者:山风好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盈月舫虽然叫舫,却不仅是湖中的一个画舫。


    整个舫占地极广,以湖边唯一一幢五层高楼为中心,将翠秀湖一角的山水都占了,有许多亭台楼阁、游廊院落,舫内奢华无比,俊郎美姬如云,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销金窟。


    许怀琛最喜欢来这里附庸风雅。


    这家伙家世极好,有权又有钱,偏又天资聪颖,无论学什么都一点就透,琴棋书画,御术骑射,不敢说样样精通,但都像模像样。


    皇帝极喜欢这个国舅家的小公子,曾命其御前一舞翩鸿剑,响彻京师。


    就这样一个豪门世家子,前世在柳常安掌权后,虽然粉碎过无数阳谋,却最终克死异乡,尸骨无存。


    薛璟还记得,前世接到许怀琛那柄碎得不像样的玉骨扇时,他一个铁血男儿也控制不住涕泪横流。


    他下了马,匆匆进了盈月舫,在小厮带领下七拐八弯,终于进了一处偏僻的临湖院落。


    当他满心激动地推开了许怀琛定的雅间,想赶紧再看看好友少年时的模样时,看见雅间里只有几个侍女。


    “许老三呢?”薛璟冲着站在桌旁的侍女问道。


    侍女见来人气度不凡,开口却没了儒雅气,愣了一瞬,赶紧指了指隔壁:“许三少爷碰见熟人,去了隔壁屋子。”


    薛璟一想,前世来赴约时,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许怀琛八面玲珑,交游甚广,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能聊上几句。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罐交给侍女:“先把这茶叶泡上。”


    说完,便往隔壁去了。


    隔壁房门半敞着,就见许怀琛一脸笑意,在和几个打扮奢华的富家子说话。


    他叩了叩房门,抬步进屋。


    “老薛!”许怀琛见他进来,激动地喊了他一声,赶忙上前拉过他,一个个向他介绍眼前的几个高门子弟:“这是王公子……这是陈公子……这是卢公子……”


    薛璟就觉得耳边飘过一堆的“公子”,是谁也记不住,每听一声就点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位是?”各位公子被介绍后,也都对薛璟很好奇。眼前这翩翩少年郎英挺中带着贵气,令人见之难忘,怎么平日在京里似乎没怎么见过?


    许怀琛笑着介绍道:“这是镇军将军府的薛大少爷,前几年都在边疆,年前才回的京,平日也不怎么出门。”


    一听镇军将军府,那几个纨绔都面带谦恭冲薛璟行了个礼。


    大衍朝至今有两百多年,近百年来战乱不多,大多数高门都不愿让子弟受苦受难,多走文官之路。靠自己拼杀出来的武将不敢说多受人尊敬,至少十分受人忌惮。


    “今日两位如此有雅兴,何不一起听曲儿?”其中一位公子冲着角落挥了挥手,那处有个看似如谪仙般的男子开始抚琴,而站在一旁的几个美姬快步上前,拥住几人。


    薛璟被一阵香粉熏了鼻子,差点打了个喷嚏,皱眉退了一步。


    许怀琛见他变了脸色,赶紧抱拳道:“多谢好意,不过我俩还有事,先告辞了,诸位尽兴。”


    说完,推着薛璟就往门外走。


    这时,一个穿着绛紫袍的男人趾高气昂地往这方向走来,边走还边踹了一脚身边的家丁:“一群废物!一个贱人还搞不定!”


    他还没进门,身边的几个纨绔就一拥而上:“杨公子来了!”


    “哪个杂碎那么大胆子,惹杨公子不高兴了?”


    “就是,杨家翻翻手掌,还有他活路吗?哈哈哈哈!”


    薛璟看见众星捧月走进房中的来人,挑了挑眉。


    虽然昨夜里夜色昏暗,但那个骚扰柳常安的瘪三就是这副方脸大耳的模样。


    杨锦逸睨了一眼面前几个恭维的人,倨傲地“哼”了一声,抬眼就看见站在屋内对着他似笑非笑的薛璟。


    “你——!”他顿时就气得涨红了脸,惊诧地指着薛璟,正想发作,猛然看见了他身边站着的许怀琛,又不敢发作,除了“你”字,半天憋不出其他言语。


    许怀琛是个人精,看这两人的态度,似乎有些龃龉,冲着脸都快涨成紫色的纨绔抬手抱拳:“杨公子,什么事情能把你气成这样?”


    他语气夸张,似乎真是有些好奇的模样,随后对着周围美姬一招手:“还不快去安慰安慰杨公子?”


    那群美姬一听,立刻又拥至那纨绔身边,左右摇晃轻言软语一番,让杨锦逸火气稍降了一些。他左右各拥住一位美人,笑得猥琐。


    见哄好了这个,许怀琛又指着薛璟道:“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兄弟,镇军将军府的大少爷,薛璟。”


    他笑盈盈地看着杨锦逸,看他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压下满脸的怨色,扯了嘴角,抬手对薛璟拱手道:“幸会!想不到薛公子也是个懂风雅之人。”


    他语气很冲,带着十分的不情愿,可许怀琛的面子不能不给。


    薛璟比他更不情愿,虽然嘴角带笑,但两眼死盯着他,良久没有动作。


    要不是许怀琛在这,他都想上手揍人了。


    直到被死党轻撞了一肘子,他才冷哼一声:“还真是幸会。”


    见这两人都阴阳怪气的,许怀琛也不多留,对众人道了声告辞,就拉着薛璟匆匆回了隔壁。


    “你才回京没多久,怎么跟这么个麻烦家伙生了冲突?”许怀琛屏退下人,从腰间拔下他那把玉骨扇,带着几分质问轻敲在薛璟肩头。


    薛璟坐下,举杯将已经泡好的茶一饮而尽。


    别说,贵的就是贵的,他这么一个莽夫,也觉得唇齿留香,就是太淡了些。


    他把另一杯推到许怀琛面前,说道:“他想强逼良家子。”


    许怀琛沉吟一会儿,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他院里有不少人都是抢去的。不过他是杨国公之子,又是宁王的那一路的,大家都有所忌惮。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薛璟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们俩立场不同,各有各的考量。如今宁王在朝中力压太子,许怀琛这拨铁杆太子党都是能避则避,不愿招惹,以防被反咬,不像他,尚且可以无所顾忌。


    不过他记得前世来赴宴时,并没有见到杨锦逸。时间太久了他记不太清,但细想起来,似乎听人提起杨国公之子受了重伤,不便外出,在家将养了许久才好。


    若昨晚没有自己的掺和,也许柳常安那一簪子会直插杨锦逸的脖颈或脸面。凭柳常安的力气,虽不致命,但也可能会让他重伤。


    而附近家仆听到杨锦逸喊叫跑来,要将柳常安绑缚住简直轻而易举,若是如此,他昨夜的担忧便可能成真。


    柳常安很可能被杨锦逸绑入杨府报复。


    至于怎么报复的……


    薛璟心中一紧,“啪擦”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白瓷杯。


    正准备喝茶的许怀琛见他差点把被子捏成齑粉,心惊地抬头看去。


    “我、我也就说说,不用那么生气吧?”许怀琛会些武艺,但对上这个莽夫向来只有挨揍的份。


    他赶紧拿过一个杯盏,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又给他递过一张帕子:“也不是说就这么算了,咱不用明面上揍他,回头找个时间套他麻袋不就行了吗?”


    薛璟回过神来,想起今日要说的正事,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道:“这事以后再说。我刚巧找你有事。”


    他指了指许怀琛面前的茶:“你喝一口试试?”


    许怀琛见他没再发怒,狐疑地看着桌上的小瓷瓶,拿过茶盏喝了一口,赞道:“嚯!你一个大老粗,哪儿来这么好的云雾?”


    薛璟没直接回答,笑道:“我回京也有一个来月了,目前边关无战事,也不打算那么早回去,所以想弄些事业。”


    他把小白瓷罐往许怀琛面前一放:“就这么小罐东西,能卖上百两!你算算,够多少军饷了?”


    许怀琛啜着茶,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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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眼睛看他:“你想干嘛呢?听你这话,你想自己做生意赚军饷?兵部给你们缺斤短两了?”


    薛璟想了想,说道:“如今军饷还算过得去,但这些年边关比较安定,新征的兵少,军饷也在削。来日边关会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朝中贪墨成风,若将来连军费都拨不出,手上有钱,便可救急。”


    许怀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你这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他本以为薛璟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压低声音正色道:“这可说不准。太子殿下是皇后所出、当年陛下钦定,按理说尊贵无比。但现在,宁王这个侧妃之子都能与其分庭抗礼。若说陛下念旧情,封王建府已是恩典,可如今却事事偏向宁王,谁知道后面会是如何光景?”


    前世在皇帝废太子立宁王之前,薛璟也一直不相信天家会闭目塞听。


    宁王虽然名头响,但私底下作风不正。先不说贪墨一事,玩弄阴谋暗害忠臣,他十分顺手。


    可他在皇帝面前二十四孝,还摆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样子,让皇帝对他青睐有加。


    宁王被立后,朝堂一度被其党羽搅得乌烟瘴气,许多忠臣惨遭屠戮。


    前世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柳常安,把老皇帝哄得言听计从,不但最后散了宁王党羽,还下令将其软禁,按前世宁王的势头,怕是真能继承大统。


    这些他不方便同许怀琛说,但就凭太子现下情况,也已经够令人担忧了。


    果然,许怀慎一听,面色便往下沉了一些,转着手中的玉骨扇思考良久。


    薛璟见他没说话,又接着说:“你也明白太子如今处境。若没点筹码,未来如何同宁王争?你总不希望皇位真的落在宁王手上吧?”


    许怀琛听得眉头一皱,玉骨扇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发出清亮的响声:“就凭他也配?!”


    薛璟趁热打铁:“谁说不是呢?但你也知道,这家伙阴着呢,不然怎么能让陛下疏远太子,反而青眼于他呢?他不但收拢权臣,敛了大量金银,恐怕手里也养了不少私兵。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跟他斗?”


    许怀琛认真点了点头:“那照你说,该怎么弄?”


    薛璟将那罐茶叶往许怀琛眼前一推:“我想拉沈千钧一起入伙,从茶叶和金银玉器入手。我俩出本钱,他办事。他出身商贾之家,经商之事他熟。生意做起来后,咱们就有钱养些探子盯着宁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许怀琛眯着眼,眼角瞟到白瓷罐子一角印着“祥悦楼”的字样:“啧,你跟我绕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说这个吧?你这个远亲在沈家好像说不上什么话吧?你该不会是想劫我济他吧?


    薛璟道:“哪儿能呢!那你说,你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我让你当个掌柜开间铺面赚钱,你干不干?”


    许怀琛玩品鉴没问题,但要让他正儿八经经商,遇见挑刺儿的,他能把人头都给打爆。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薛璟刚才那一番言辞也不无道理,更何况他也不缺钱。


    于是他喝了一杯茶,点头同意。


    末了又说:“但咱丑话说在前头,得先拟好章程,公归公,私归私,要干就得干出点样子来。”


    薛璟知道许怀琛性格要强,容不得失败,也早跟沈千钧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手往桌上一拍:“没问题!”


    这事儿差不多就算是成了,回头三人再碰个头,把章程对一对,要都同意了,就可以开工了。


    两人许久未见,又天南地北的聊了好久,直到天色渐晚。


    翠秀湖边的灯火又亮了起来,一片辉煌。


    许怀琛招来了侍女让上晚膳,薛璟喝了一下午茶,憋得慌,趁晚膳还没上,赶紧去解手。


    走过几处游廊,到了解手的净房附近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嘈杂,隐约夹杂着几声救命。


    看着逐渐升高的皎月,薛璟又想起昨日的蒹葭丛,脸色一黑,往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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