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和明娇东倒西歪地睡在了沙发,她半边身子滑在了地毯上还没醒。
昨天喝的酒并不多,反倒很助眠,兴许也有聊得开心的缘故,我走近刚想将明娇扶起,她却冷不丁地醒了。
“要不要去客房睡一会?”我瞧她还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赵明娇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音量瞬间拔高了几个度:“死了死了,昨天宿管阿姨查房,我没在。”
她动作利落地穿起外套背着包就要走:“趁现在她还没醒,我翻墙溜回去还来得及。”
“啊,可是现在才早上五点,好叫车么?要不要我打电话让司机来送你?”我帮着她把围巾戴好。
“嗳,叫到啦。”赵明娇眼睛一亮,顺势在我的侧脸响亮地亲了下,发出啵一声的脆响,“我走啦,完事修生养息后,周一我要手刃渣男!”
说完,她比出一个抹脖的姿势。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怕她是为了让我不记挂才佯装豁达。可感情这种事,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只能点到即止,说得多了反倒伤了友情。
过了几个小时,门铃又传来响声,我以为是明娇有东西忘带了,转忙过去开门。
下一秒我却傻了眼,门外赫然站着两位穿着打扮雍容华丽的中年女人,靠前的那位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羊绒大衣,腕间挎着白色鳄鱼皮的手袋,指间的翡翠戒指泛着幽深华贵的光芒。
后面那位气质则温润许多,乳白色的套裙外披着件棕格围巾,颈间坠了一条低调的珍珠项链,但眼角眉梢仍透着股对我的鄙夷之色。
“温煦是吧?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带翡翠戒指的妇人不悦地唇角向下。
我隐隐觉得她很不好惹,毕恭毕敬地答:“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
她身后那位女人走上前,先是拍了拍旁边人的胳膊,像是在安抚,之后仰起下巴看我:“温小姐,外面这么冷的天,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见我挡在门前,她又补充了句:“我叫林语柔,而这位是裴思渝的母亲,许茵。”
我听后不由得吓的缩了缩肩膀,指尖攥着门沿不松手,胆怯地躲在一旁。
她们的气场太过摄人,我没胆子直接关门,也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个字。
所以这是裴思渝母亲把女儿未能和谢禹沐订婚成功的账,算在我身上了吗……如果现在我能化身遁地兽,真想原地消失。
那个自称林语柔的女人挤出一个标准的礼节性微笑,眸底却看不见一丝感情:“温小姐不用紧张,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事情。”
“把事情说开了,彼此都能有个好结果,不是么?”
我睫毛忍不住打颤,侧过身给她们让出位置,基于安全考虑,假意不小心从玄关处打落了一摆件抵住了门,留出一丝缝隙。
客厅的沙发和茶几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几条羊毛毯散落在上面,茶几上的红酒杯残存着半杯酒液。
我急急忙忙跑过去将毯子收走,许茵慢条斯理地踩着高跟鞋踱步坐下,抬手对着空气扇了几下,又捂住口鼻轻声细语地说:
“一个女孩子家,在家里喝醉酒真的是……”
“阿茵。”林语柔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给那妇人。
许茵缓缓放下手垂在沙发沿,咳嗽了几声后开口:“温小姐,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证明已然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男人婚前玩得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结婚嘛总归是要门当户对的。”她摩挲着指间的那枚翡翠,继续淡淡地说着,“我也见过那些心高气傲的女人,以为巴着个有钱人不放,就能上位。”
“耗到最后就是人老珠黄,青春也没了,钱呢也没讨到多少。”
她双手搭在膝上,脊背挺直,弯了弯嘴角说:“温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泾北美院出来的,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室内明明温暖如春,但我却觉得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住了似的,刺得手背直发麻。
她的话不带有一个脏字,语气也是彬彬有礼,却能在无形中有力击穿我的心理防线,我似乎找不到任何借口反驳,只能默默受着。
只是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同谢禹沐的关系,从来都不由我说了算。
我左手握住另一只隐隐打颤的右手,平静地说:“只要谢禹沐肯放我走,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许茵不高不低地呛了句声:“呵,你是在同我说笑么?”
坐在另一侧的林语柔打断了她,不疾不徐地开口:“温小姐,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成年人,你拿了美色换取金钱,就没道理将这段畸形的关系粉饰成爱情。”
畸形的关系……为什么我的初恋就因为谢禹沐有钱有势,就要被打上如此不堪的烙印。
我更没有试图拿美色去换取什么,从小到大,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我长相平平无奇,是不是就不会在浮匀镇受到那些奇怪的目光,后来在学校也不会被排挤造谣。
“在他没有和裴小姐订婚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抬起眼直视过去,“我和谢禹沐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门口传来接二连三的脚步声,那条被摆件抵住的缝隙陡然扩大,正午的光晕照了进来。
裴思渝后面紧跟着裴嘉炀,姐弟二人匆匆走到了客厅。
“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裴思渝站在沙发边,一向平和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急躁,“禹沐知道会不高兴的。”
许茵“啧”了一声,撇开女儿的手,不耐烦地说:“瞧你这出息,谁是谢家未来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啊?你倒会替他着想。”
裴嘉炀解下围巾,搭在臂弯,也跟着劝道:“妈,哪有无端跑到别人家里闹的?”他扯了扯妇人的袖口,放软了语气:“许女士别闹了,和我回家吧啊。”
谁知许茵听了更气了,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软柿子,所以才叫别人欺负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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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我是在替你姐筹谋,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可能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女,又或是顾及到贵妇人的脸面,她转头就将气尽数撒到了我身上:“温小姐,你不会还做着能嫁入豪门的美梦吧?”
“你的父亲只是个在工地上干杂活的力工,能为了几万块钱彩礼就差点把你卖了,你还有个不争气的弟弟,早早就不读书了在社会上游手好闲,还有多次进派出所的案底。”
“而你呢,大一下学期就因为被包养的丑闻退了学。”她盛气凌人地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的话似一道道锋利的箭,直戳我的心脏,我顿时觉得透不过气,细密的冷汗不知不觉渗满了额头,我掀起眼皮环视四周。
我那不堪入目的原生家庭,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摊开来展露在众人面前,供人取乐和肆意攻击。
蜷起的手指攥住沙发边沿,继而没有意识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直到钻心的痛意传来,我才回过神松开拳。
我能有什么错,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家人,是我能选择的么?
如果可以,谁不想出生在幸福圆满的家里,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在最无助的童年时期,能够得到最基本的关爱。
但是这些普通人眼里再平常不过的生活,我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呼吸开始莫名变得越来越急促,我捂着胸口眼前的画面有些闪白光。
这时,裴嘉炀突然站了出来,深刻的眉眼间积攒着怒意:“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太过分了吧。”
“他谢禹沐朝三暮四,归根结底是那个男人不是个玩意,你冲一个女孩儿发什么脾气啊?”
许茵似是第一次被千宠万惯的儿子这么凶,有些挂不住面:“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跟亲妈吼……你你太伤我心了。”
裴嘉炀脸黑得彻底,他拾起一旁的手包,转而礼貌地朝坐着的林语柔问候道:“林姨,我妈不懂事,您怎么也跟着起哄?”
许茵不说话了,抽起纸巾只顾着擦眼泪,裴思渝见状也看不下去了,扶着母亲的胳膊:“妈,我们回去吧,您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看。”
林语柔穿上外套,跟着过去安慰:“阿茵,思渝说的对,她以后还要嫁入谢家,闹得太僵也对她没好处,今天算是给了那人警告了,也够了。”
眼前的美妇人哭得一抽一抽的,周围还围着一圈关心她的人,若不是知情知理的人,猛一看这情形,倒分不出谁对谁错了。
我神情空洞地望着他们一行人来,又拥着那许茵一齐离去,又剩下我一人坐在原地。
哦不,还有残留在耳畔那不堪其扰的尖酸话语。
我的身躯不知怎地,愈发变得沉重,缓缓从沙发滑落跌坐在地毯上,我将双腿蜷缩抱在一起,头埋进黑暗中。
仿若这样就能将一切痛苦纷扰隔绝出去。
良久,窸窸窣窣的异响传来,再抬头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喂,闷着头那么久,你也不怕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