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来劲:“我姐长得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怎么就看上谢禹沐的。”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回忆起裴思渝骑马时的样子,温雅从容、落落大方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富贵家庭里才能养出来的模样。
裴嘉炀手头的矿泉水瓶空了,我想起今天兼职的身份,走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又拿了一瓶苏打水递给他:
“他……没有说不给分手费,只是我想自己出来做点兼职赚点钱存着。”
这间VIP休息室很大,目测足足有一百个平方,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在水晶吊灯的余晖下泛出细润的皮质光泽,一侧还配备了游戏机台球室等娱乐设备。
我与裴嘉炀算不上很熟,再次同处于密闭空间,总觉得浑身不适应。
“你应该休息够了吧?要不要回马场?”
他没好气地晃着手中的苏打水,怼了我一句:“不回,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哪也不准去。”
“好不容易我姐和那男人有独处时间,你一过去,谢禹沐的眼睛就跟长在你身上似的。”裴嘉炀双眼若有似无地乱飘,沉吟片刻后指了指斜对角说:
“你去厨房给我切点水果。”
我闻声望了过去,斜对面的墙壁上似乎真的有一处暗门。
见我发愣,他啧了一声,指尖不耐烦地点了点沙发扶手:“第一次来兼职?推开那边的暗门,是服务间。”
我闷不吭声地走了过去,轻轻一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打开嵌入式的冰箱门,保鲜层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
我从中择了几样,切好摆盘后端了出去,放在裴嘉炀身侧的茶几上。
他看了一眼,却迟迟不动,冲我甩了甩手腕,憋着坏笑戏谑道:“刚才骑马骑得手都酸了,你喂我。”
他那样子哪像是伤了手,刚才还见他滑着手机屏幕。
我眼睛突然瞪得很大,咬着唇愣在原地踌躇不前。
“不愿意?”裴嘉炀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语气里透出半分胁迫和逗弄,“那我等会就和你么经理投诉,说你消极怠工。”
“别。”我急忙蹦出了个字,弯下身拿起水果叉,叉了块苹果喂到了他嘴边。
却由于喂得太急,那块苹果差点没塞进他嗓子眼里。
头一次见这位不可一世的纨绔太子爷,露出这么狼狈的模样,我不经意间忘了萦绕心头的苦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半俯着身子,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手腕,“喂,你故意报复的是吧?”
他的力气很大,箍得很疼,我无辜地摇摇头:“没有,我哪有那个胆子。”
裴嘉炀轻蔑地哼了句,修长的双腿摆直,黑色的骑士靴肆无忌惮地跷在了透明茶几上,随即又解开了领口紧缚着的两粒纽扣,活脱脱一个散漫不羁的太子爷。
他抬起指尖戳了戳:“剥葡萄给我吃。”
得,这下我真成了宫廷里伺候公子少爷们丫鬟了,还偏偏不能拒绝,这祖宗不定用什么法子来折磨我。
我嘴角朝下,极轻地叹了口气,拿起一张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后,便拾起一颗葡萄放在指间,耐心地开始剥皮。
葡萄剥皮很繁琐,而且越是新鲜的葡萄果皮就越难分离,一不小心就容易把果肉戳烂。
我小心翼翼地剥好一颗葡萄喂到裴嘉炀嘴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动作似是有意识地放慢,缓缓咬住葡萄果肉的同时,温热的唇瓣含住了我的指腹一秒,稍触及离。
我飞快地收回手,指尖潮湿的触感依稀犹在,慌乱之中我抽出纸巾胡乱擦着手。
他压低了的嗓音似磨过的沙砾般暗哑,“按理说谢禹沐养着的女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瞧着你干活这么利索的?”
有时候我也曾希望我是享受着家人关爱的公主,可那种生活,幼时的我只曾在破破烂烂的童话书中看到过。
在浮匀镇的日子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和农活都压在了我的肩上,有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我手上还长了冻疮,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
奶奶便抄起扫帚,一下接着一下地抽打在我身上。
那一年,我只有十二岁。
当然这些晦暗沉重的过去,没必要同他提起,我眨了眨湿润的眼,垂着下巴随意编了个借口:
“他不喜欢外人常住在家里,所以阿姨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做一些轻松的家务。”
裴嘉炀听到我的回答,漫不经心地吐槽道:“啧,谢禹沐真是个彻彻底底的资本家,抠门到家了。”
我脑袋压得更低,一味机械地剥好葡萄再喂给他。
而他也没有再做出逾矩的行动,仿若刚才一幕只是我的错觉。
吃完水果,裴嘉炀又指使我去给他冲咖啡,我望着墙上的时钟,为难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得回去了,在你这陪了那么久,教练万一以为我在偷懒,我就拿不到工资了。”
结果他毫不在意地躺靠在那里,直到触及我可怜巴巴的眼神,终是大发慈悲地站起身,“那走吧。”
裴嘉炀的个子很高,我踩着他的影子,偶尔泄愤般得用力跺上一脚。
下一秒,他若有所察地转过来,阳光如碎金般洒在他身上,眼里盛满了心知肚明的了然。
我悻悻低头,佯装踢着地上散落的石子。
也不知道他是发觉了还是没看到,继续背过身朝着马场方向走去。
谢禹沐和裴思渝坐在遮阳伞下面的椅子上,教练殷勤地站在一旁端茶送水,看到我来了便连忙招手示意过来:“快去遛马。”
我小跑着过去,心里十分胆怯,站在那匹黑马旁边,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小人国出来的一样。
感受到教练和众人灼热的视线,我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握紧缰绳,牵着马儿往前走。
那马居然异常的乖顺,也许真是跑累了,跟在我身侧不疾不徐地围着栏杆踏蹄。
方才还悬在嗓子眼的紧张,顿时稍减了几分,这工作也没有预期想象的那么难。
不曾想就在我松懈下来没多久,那黑马陡然偏过头顶我,不仅停在原地不肯走,还打着圈地剧烈挣扎,握在手中的缰绳也磨得我掌心疼得厉害。
我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吓得愣在那里,强行攥住缰绳不放,谁知那马儿愈发躁动不安地嘶鸣。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眼角余光中,强而有力的小臂线条隐没在黑色衬衫里,抬眼间对上了谢禹沐深沉的目光。
他不着痕迹地接过缰绳,继而抬起左手抚摸着马的鬃毛,低声说道:“遛马的时候不能走得太慢,马儿急了才那样,你越攥紧缰绳,勒得它就会更不舒服。”
过了一会,那马居然奇迹般地变回温顺的模样,也不再烦躁地嘶吼。
谢禹沐牵着马独自往前走,在我耳畔不冷不热地留下一句:“你去那边歇着吧,等会我们一起回家。”
我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思忖着那个“家”字,心中悲怆又恍然。
等我回头的时候,发现教练不见了,遮阳伞下只剩下裴家两姐弟。
即使那边还有张空椅子,我也很识趣地没坐下,站在伞下目光放空。
“温小姐,站着做什么?”裴思渝打断了我的思绪,温柔的嗓音传来。
她唇角漾起浅浅的笑,冲我招手。
对上她友善的面目,我再拒绝倒显得太过矫情了,于是我乖巧地坐在了那张空位上。
裴思渝端着漂亮的骨瓷茶杯,言笑晏晏:“怎么想着来马场兼职的?”
“还不是谢禹沐这个抠门怪,不给分手费。”裴嘉炀双臂撑在躺椅扶手上,一开口就毫不留情地戳破。
裴思渝听了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仔细看来甚至还有一丝疑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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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鼻子从侧面看挺直微翘,沉思时候的样子带有一种内敛平和的美感。
“嘉炀,不准乱说你姐夫坏话。”她略一蹙眉,轻打着弟弟的手背,举手投足间尽显女主人的风范。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真的很佩服裴思渝,要是我是她,面对未婚夫身边的这颗眼中刺,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更遑论心平气和地好言相待了。
思及此处,我又忍不住自嘲,我这样平凡微末的出身,怎能变成她呢?
我的脊背僵硬得很,手指无助地蜷缩在身侧,尴尬地点点头:“最近没什么事,兼职也能赚钱还能散心,挺好的。”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笼罩在这片广袤无际的大地,谢禹沐转身上马,徐徐握着缰绳,骑着马溜圈,风姿卓越得犹如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我偏过头看见裴思渝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感知到我的注目,转过身问我:“温小姐平时做什么工作?”
听到这句话,后面的裴嘉炀似是起了兴味,从躺椅上坐直,弹出半边身子望过来。
“就……画些油画。”我眉眼低垂,扣着手指,“我大学是油画系的。”
许是看出来我的慌张不安,裴思渝“喔”了一字后也没再多问,倒是身后的裴嘉炀滔滔不绝:“油画系?你还会画画?手机里有照片么,给我瞧瞧。”
马蹄落地的声音逐渐接近,谢禹沐熟稔地踩着马镫,翻身下马,解了头盔扔在一旁的桌上。
他高大的黑影压在我头顶,“走吧,回家。”
我第一反应抬起头,往左看向裴思渝,只见她依旧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对着谢禹沐露出得体的微笑:“那我们下次再约。”
谢禹沐置若罔闻,一点回应都没有给她,只一味捉住我的手,握在掌心就往前走。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面被带着走,一面不忘回头冲裴思渝挥手致歉。
她还是没有一丝愠怒,浅笑着举手挥别。
*
谢禹沐今天换了辆黑色的商务车,后座很宽敞,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车离开郊区的马场。他长腿交叠坐在一侧,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沿路的风景很美,环山公路旁就是大片大片的淡水湖,太阳在尽头露出最后温润的光芒,泛着涟漪的湖面似火般燃烧,仔细可以听见山雀清脆的叫声。
“我这么多天都没回家,不问我都在忙些什么吗?”他蓦然回首,眸色如浓墨一般深沉。
我不敢抬头看他,一味地靠在车窗边,低声细语:“顾荃说最近公司很忙,你住在市中心的那套公寓会比较方便。”
好半晌之后,谢禹沐响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哂笑:“他倒是会说话,替我周全。”
见我沉默,他今天的话变得格外的多:“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么?需要出来做兼职?”
他给的钱当然很多很多,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在倒计时罢了。
我摇了摇头,平静地陈述着一个再直白不过的事实:“你和裴小姐的订婚宴渐近,我总要为日后做打算。”
与一周之前的那个崩溃的夜晚不同,这些独处的日子里,我千疮百孔的心已然修补得看不出伤口,即便无人时细细想来还会抽疼,但我学会了如何佯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我想怎么样,就会迎合我。
“我之前说过,就算我和她订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丝毫改变。”谢禹沐镇静自若地说。
他静了一会,又沉声说道:“何况……”
我不想听见他的任何借口,捂住双耳打断对话:“别说了,你不在意,我会在意。”
他不作声,悄无声息地抚上我的手腕,顺势拉下我僵直的胳膊,温热的大手覆在我的手面,转而与我十指紧扣。
粗砺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我的,很久之后他垂下眼皮,盯着我们交叉的双手不放:“温煦,我喜欢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