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赶在夜禁之前返回了白府，白狗官和云川都还没有回来，府里只剩下一个云汉正在浇花浇树。
甘棠赶忙上去给他帮忙：“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浇花？”
“毕竟现在府里人手不够，云川天天跟着我们大人，这么大的院子要是没人打理很快就会荒芜，有客人来了瞧着也不好看。”云汉捶了捶自己的腰缓缓的直起身子。
甘棠拾起小花锄铲起了杂草：“这么大的院子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收拾得过来？”
“没事儿，其实也就打理一下客人能看得到的地方，其他的地方早就不收拾了，我一个人确实也忙不过来。之前你不是去过那个小花园吗，都荒得不成样子了吧。”
“那为什么不卖掉这里换个小一点的院子住呢？现在白家只有你们三个人，算上我和瑛珺也就五个人。这种规模的院子就算五个人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地打理都忙不过来。”
云汉目光扫过院子中的草木沙石：“这白府白都住了好几代，这里好多树的年纪都比我们要大，说起来它们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虽然说白家现在不复当年，但是我相信以我们大人的能力，早晚能重振白家。”
甘棠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以你们家大人的能力……查案子可能还行，重振白家……不好说。”
“怎么，你怀疑我们大人？我们大人的祖父当过宰相，父亲也当过宰相，我们大人少时也以聪明著称，不输先辈的。”
云汉语气里满满的骄傲，令甘棠纵使有一肚子丑话也不好说出口。
“既然出过两位宰相，势力肯定不小，那白家是因为什么才衰落了呢？”
“大人的父亲在当宰相的时候和姓高的斗，输了，最后不得不告老还乡。姓高的当了宰相后大权独揽，媚上欺下，他的党羽更是为非作歹，祸国殃民呐。”
偷眼看着云汉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甘棠只是耸了耸肩，心中暗道：输了的人总会这样抱怨，权臣互斗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嘛，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能有哪个是好东西呢？
“那你凭什么觉得白家还能东山再起呢？毕竟失败的一方能够苟且偷生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提起这个云汉就更来劲了：“我的判断依据就是：先皇虽然让我家老爷告老还乡，但也没有动我们大人在大理寺的职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大人是先皇留给皇上的可用之人。年轻的新皇登基不久，正是用人之际，培植自己的亲信不可能在把持朝政的奸相派系里选人，更何况邵大人曾做过新皇少年时的侍卫，谁可信谁不可信，谁可用谁不可用，相信圣上一定能分辨得清。”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知道白大人和邵大人刚吵过架吗？如果你觉得可以靠邵大人将他重新推举给皇上，那他就应该再谦卑一点，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两个不是经常吵架吗，过几天就自己和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年轻的新皇登基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一年？已经一年之久了他都没有想起咱们白大人，兴许是他把白大人给忘了呢？”
“呃……有这种可能，不过我愿意坚持自己的判断，你就当我痴心妄想好了。”
甘棠有些不忍心，决定换个话题：“对了，你和云川是亲兄弟吗？”
“不是，我是一个罪臣的儿子，父亲获罪问斩，全家都充为官奴，白老爷和我父亲是同年，念旧情把我赎回来了。云川是后来的，他家是冀州的灾民，当时冀州三年大旱，颗粒无收，饿死了好多百姓，流民很多就将孩子卖了换口粮，他就是被白老爷从人牙子手上买回来的。”
“那你们两个算是和白大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云川算是陪着大人一起长大的，我比他们要年长一点，一向是把他们当做弟弟看的。邵大人、刘家大小姐、大人和云川，他们几个年龄差不多，更能玩儿在一起。”
甘棠不禁笑出声来：“说是玩在一起，我看他们的性格应该玩不了一会儿就打在一起了吧？”
“我不是说了吗，他们俩小打架是家常便饭了。邵家的公子其实一直喜欢刘家大小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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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刘家大小姐早就和我们大人订婚了，所以邵家的公子一直很不满，总是找茬。”
“邵大人跟别人说过他喜欢刘家大小姐？”
“还用他说？我比他们大不少，那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大人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全都写在脸上了。”云汉呲着牙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那刘家大小姐到底喜欢哪一个呀？”
“可能更喜欢我们大人一点吧，毕竟他们两个是娃娃亲。”
“这关系可真乱。”
“三个小屁孩儿罢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们那个年纪真的懂这个吗？”
甘棠正色道：“小孩子未必不懂，毕竟他们的爱与恨才发乎本心，才是最真实的；反而是大人，无论爱恨都会掺杂着现实的考量，说错话会不会掉脑袋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呀，不敲开他们的脑壳看一看其实很难辨清真假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云汉终于收拾好这片花准备收工了：“不过事情都发展到这个样子了，一个佳人早逝，一个因为传言拖到而立之年也未成婚，一个早就结婚生子，再讨论十几岁的时候谁爱谁根本没有意义嘛。”
“未必没有意义，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人冒着被判死刑的风险去杀人，有这种力量的抛开财便是情。”
“嗯？”
看着云汉疑惑的眼神，甘棠待要说些什么，一抬头便看见瑛珺从外面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
“瑛珺！”甘棠一路小跑过去，见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才放下心来。
“你们两个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们做一些？”云汉提着工具也走了过来。
“不用不用，你们打理花园我也没有帮上忙，云汉哥你快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吃过了。”瑛珺连忙回绝。
毕竟妖精本来也不需要依靠吃五谷杂粮活着，若是平时蹭几口美味解解馋也就罢了，见对方这么晚才忙完瑛珺赶忙拒绝了。
在云汉向两人道过晚安转身回去睡觉后，瑛珺上前拉着甘棠的衣角小声说道：“姐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