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声，带着浅淡的凉意。
宋淳月继续道：“我们有很多不同，需要磨合的地方很多，希望之后多多包涵。”
周汐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真挚坦然。
...我们慢慢培养感情。
她在认真表达着，这样听起来她对两人的感情更负责。
相比起来，他还是肤浅了。
他郑重道：“好。”
两人似乎达成某种一致意见，这种氛围下，宋淳月下意识举起水杯，举起后又觉得有些尴尬，笑着道：“这时，还是应该有杯酒的。”
闻言，周汐远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打开，这次宋淳月没有制止。
都说酒是情绪的催化剂和缓冲剂，她现在需要用酒精来安抚她情感表达后的心悸。
而且...她看了眼时间，今天这个日子是需要用酒来纪念和庆祝的。
红酒滴落到醒酒器，被一双劲手轻轻摇晃，宋淳月递出自己的杯子，“需要醒多久，可以边喝边醒吗？”
周汐远撩起眼皮看了宋淳月一眼，正好对上明亮清澈的眼睛，轻轻挑眉，“这酒是你的，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他给她倒了半杯。
宋淳月拿回去后，一口气喝了四分之一杯。
周汐远低声提醒，“小口点。”
“你不是说，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么？”
宋淳月眼睛水汪汪的，拿起酒瓶看了看，“是同一款啊，这没醒的和醒了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周汐远坐回位子，跟着抿了一口，“什么时候还喝过醒了的？”
“就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不也是这款吗？”宋淳月反问。
周汐远微微仰头，视线碰到绚烂的灯光，他记忆中那天并没有喝酒。
他眉头轻轻一皱，“那天喝酒了吗？”
“准备了的。后来你走了，我叫了钱恬来。”宋淳月说。
周汐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声道：“抱歉。”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他确实没有绅士风度。
听到这句抱歉，宋淳月反而不自在了，“周老师，不用这样说。我能理解的，你当时没看上我。”
话说出口，她又后悔了，她没醉啊...怎么直接就说对方没看上她。
周汐远盯着对面，解释道：“当时我没想过要结婚。”
宋淳月聊聊点头，这是后来她知道的，周母逼得。
这时，她又听见周汐远说:“那天你很漂亮，这是我对那顿饭唯一的印象。”
似乎是在解释着为什么忘了有准备酒这件事。
“……”
宋淳月发现，在她听来算是情话的话语，周汐远每次说的都很自然，眼神也很直接，不像她，光是听着都会心慌。
她回避着对方的视线，手摸到旁边的杯子放到唇边，一不注意把杯子剩下的酒咕噜喝完。
周汐远看到对面喝酒的架势，这是把红酒当啤酒喝了？
他提醒道：“喝慢点，这个后劲大。”
宋淳月抿了下留在唇边的酒滞，“嗯，我知道分寸的。上次我和钱恬喝完一瓶才醉的。”
周汐远疑问:“你确定？”
这酒度数不低。
宋淳月点头，看着对方，“嗯”了一声。
看着如此笃定的眼神，回想起婚礼那晚她喝了酒也是比他清醒，周汐远便没再多劝。
宋淳月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酒放在一旁。
不过，后面两人都没怎么再喝。
饭菜咸淡适口，小有滋味。
直到晚饭结束，宋淳月问：“周老师，我们不应该碰杯庆祝下今天吗？”
周汐远观察着对方的脸色，仍是清明，他没想到宋淳月真是能喝的，于是举起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
酒杯被放到唇边，他微微仰头，还没抿到红酒，视线透过杯沿，瞥见宋淳月又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了。
周汐远：“......”
宋淳月看着更像是为了喝完杯里的酒，找了个由头…
喝完，宋淳月似乎心满意足，“周老师，我来洗碗。”
周汐远起身，“我来洗吧。”
“你会洗碗？”
宋淳月盯着他，诧异道。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质疑他了...
前面焯水、切牛肉也就算了，现在连洗碗都要质疑他？前面两次质疑，言语还吞吞吐吐的，现在诧异地直白。
周汐远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连洗碗都不会？”
宋淳月：“那是像我这样的凡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你不是凡人。”
“……”
对面的女孩目光灼灼，口齿清晰，但是说的话毫无逻辑。
周汐远问:“那我是什么？”
“你是…”
宋淳月摇摇头，似乎在想一个很难的问题，却没想到答案。
他可以确定对方醉了。
他轻声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凡人。”
“不行！不能让你和我在一起后，就变成凡人了。让我来洗。”
宋淳月抢着拿起碗，可刚起身又坐回到椅子上，随后手撑着脑袋很困惑地看着对面帅气挺括的身影，“周老师，怎么这地在转啊？我有点晕。”
“因为你醉了。”
周汐远意识到自己在喝醉鬼解释，手指轻轻摩擦了下额头，笑了声，随后走到宋淳月身旁，一把横抱起。
瞬间的失重让宋淳月只觉天旋地转，勾着对方的脖子，凭着尚且还有的意识问道：“周老师，你抱我去哪里？”
周汐远：“去床上。”
“不行。”宋淳月摇头，“我没准备…套…”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没发出声音，最后她歪头倒在胸口。
我没准备好？…
宋淳月说这句话时，眼睛被红酒染红，显得无辜，甚至有些委屈。
面对这样的眼神，周汐远心想，自己到底在对方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说两人有很多不同，难道主要是指他没自理能力，还轻挑？
这样的感知不太好受…
他轻轻将人放到床上，宋淳月迷茫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呼吸均匀带着酒香。
他拿起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转身出门。
“……”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周汐远突然想到，宋淳月说的上次两人喝了一瓶才醉，不会是直接一口气一人干了半瓶吧…
次日，宋淳月醒来仍旧发晕，一阵脑雾后，脑里慢慢浮现出她朝周汐远提议碰杯庆祝，她一口饮下杯中酒。
之后发生什么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撑起身子坐起，长发遮住脸，钱恬说过她酒品很好，醉了之后就是睡觉。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那她大概就是喝醉了被周汐远送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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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什么丢脸的事情。
自我安慰一番后，宋淳月起床，洗漱好走出卧室，周汐远穿着精致妥帖地吃着早餐。
“不好意思，昨晚醉了。”
“没关系。”周汐远撩了下眼皮，轻声回道。
看着对方淡然如常的模样，想来昨晚确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宋淳月抿唇微笑坐下。
周汐远杯里还剩下一口咖啡，之后拿出手机似乎处理着信息。
这是对方的常态，就是一个工作机器。
宋淳月低头自顾自地吃着，突然，周汐远说：“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恬月”离家本来就近，宋淳月平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不用的，周老师。本来也挺近的。”
周汐远低声说：“不是说好我们慢慢培养感情吗？”
“哦...”宋淳月想起昨晚两人的对话，轻轻笑了笑，“那好。”
两人一同出门抵达一楼，司机尽管诧异宋小姐今日一起的，但职业素养在那儿，恭敬地打开门站在一旁。
两人上车后，周汐远吩咐道：“先送少夫人。”
“好的。”
车子迟迟未启动，周汐远皱眉透过车内后视镜朝司机看去，司机也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周总...是送到哪儿呢？”
宋淳月觉得司机太紧绷了，抢着回答：“我是去上班。”
司机又确定了一次，“是恬月儿童康复中心吗？”
宋淳月笑着回答：“是的是的。就是那里。”
“好的。”
司机尽管不懂，依然照做。
车子过了两个路口到商圈立交转盘，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堵了整整十五分钟，从小区出发到抵达“恬月”刚好二十分钟。
到了办公室，宋淳月放下包，思来想去，还是给周汐远发了条信息提议:【要不…之后还是我自己上班吧…】
不一会儿，她收到周汐远的信息，【要不…我们之后早点出发？…】
似乎学着她的语气。
隔了几秒，又来了信息。
周汐远:【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晚上怕更堵吧…
下一秒，周汐远:【如果太堵了，我们就一起走路回家。】
宋淳月眨了眨眼睛，笑了下，【好。】
钱恬一到办公室，就看见宋淳月对着手机屏幕发笑，她现在已经对宋淳月这种症状不奇怪了。
她“啧啧”两声，“这早上刚把你送来，才分开你们俩就又在手机里聊起来。好黏糊哟~”
宋淳月按熄屏幕，抬起头，“你看到了？你怎么不喊我。”
“没看到你，但看到周汐远的车了。这车太扎眼了。”钱恬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又说，“这会儿不堵吗？我坐地铁都堵的不行。”
宋淳月现在住的豪宅，刚好在最堵的立交两段。
“是有一点。”宋淳月又笑了下，“周汐远说之后可以早点出发。”
“天呀。一大早就吃这狗粮。”钱恬玩笑道:“看来两人昨晚的约会很愉快。”
宋淳月又傻笑了两声。
“……”
钱恬大喊了一声，“完了完了，整个屋子都是恋爱的酸臭味了。”
有老师来找钱恬，两人停止了话题。
宋淳月收起笑，视线对上屏幕，她也在想，原来恋爱的感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