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意每天从饭店回来很累。过年了。除夕夜当天老板娘还给慕挽意发了压岁钱，慕挽意推拒，抵不过东北女人的热情，老板娘说这是一点小心意。
爷爷奶奶很早就不在了。外婆这边的亲戚也单薄。
慕挽意跟爸爸妈妈去姑姑家拜了年，当晚还留宿过夜。
姑姑家有一对表兄妹。表哥已经大学毕业上班了，他提起慕挽意的成绩，以过来人的建议慕挽意大学读个好找工作的专业。
表哥就是大学读了个偏门的专业，现在211毕业找工作都难，尤其是回到老家上班。
慕挽意好奇是什么专业。
“轮船制造业。”
“......”
慕挽意问表哥航空航天大学怎么样？表哥说这个镇上的人估计没可能进。
表哥当年考上211，举村同庆，年迈的村长含泪用红纸包两万块钱亲自送到家里。
表妹初三了，即将中考。
她成绩没有哥哥好，但比慕挽意当时初中好一点点。
慕挽意去姑姑家的时候，姑姑让慕挽意上楼看看表妹有没有在写寒假作业。
慕挽意上楼看见表妹在玩电脑。
“程雨微，你妈让你写作业。”
“姐？你来了！来听歌。”程雨微摘下耳机，招手让慕挽意过来。
是头戴式耳机。慕挽意走过来听歌，是G&P的新歌《Fly》。
程雨微的木制书桌抽屉上贴满了G&P的大头贴，慕挽意当即反应过来，表妹也是G&P的忠实粉丝。
崔忻怡和卓蓝樱追星她无感。看到家里人追星她就忍不住多说一句，“学习才是最要紧的。”
程雨微巧舌如簧，“偶像也是对粉丝有帮助的，我就打算以后当一个歌手呢。”
说完，程雨微拿出一张宣传海报。
一档名为《声音的秘密》的声乐歌唱类综艺在小镇进行海选。
“我要去报名，你跟我一起去吧？”程雨微激动地拽扯慕挽意的衣袖。
当晚慕挽意在姑姑家吃完饭被程雨微哭着求着留下来留宿一晚。
慕挽意洗完澡躺在床上。程雨微练习着明天海选要唱的歌，程雨微声情并茂，唱得忘我。
表哥忍无可忍，冲到她房门口用力敲了敲门，“程雨微你不睡觉就给我滚出去！”
拆房子一样的敲门声让慕挽意和程雨微都被吓坏了。
兄妹俩从小互殴，显然妹妹是被打服的那个人，程雨微还是很怕她哥哥的，乖乖闭了嘴。
程雨微关了电脑，跳进被窝玩手机。她的手机是妈妈买新手机传承给她的旧智能机。
“姐，你怎么还用这种手机。”
慕挽意在用小灵通玩推箱子小游戏。
程雨微和朋友在连麦，聊的都是G&P的最新资讯。她的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动，智能机是可以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微博的。
“怎么这么多人在讲话？”慕挽意好奇地去看程雨微的手机。
“这个是群聊天，可以多人语音。”程雨微正在和一男一女同学群聊语音。
慕挽意的手机响了。
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连慕挽意都想不起来是谁了，只当是陌生来电。
“喂，你好，哪位？”
“新年快乐。”他一开口她就知道是谁了。
“噢噢，新年快乐。”
“你们那放烟花了吗？”路嘉亭的电话那头还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放了。”
“怎么还有男的声音？”路嘉亭听到了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
是程雨微手机里传出来的。
程雨微听到慕挽意在和一个男的打电话，立马按了手机静音，八卦地贴在她身边听路嘉亭讲话。
她嘴型一直问慕挽意，“谁啊？谁啊？”
“我在我表妹家。她和朋友打电话，智能机可以群聊语音。”慕挽意说。
“你用的不是智能机？”
“不是啊。”
“落后。”
“呵呵。”
“嘲笑我姐，找死呢你！”程雨微抢着手机骂他。
然后路嘉亭和她互喷了十几分钟。
程雨微平时上网多了，总说一些网络语录骂人，比如“草履虫”，路嘉亭叫她“小屁孩”。慕挽意在边上听他们讲话笑得不行。
“草履虫行不行啊？单细胞生物。”
“跟我讲生物，小屁孩初中毕业没？”
“跟我讲学习，知道我哥什么大学毕业的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表哥推门警告程雨微，“程雨微！我忍你很久了！”
“知道了知道了。”程雨微瞬间像蔫了的茄子，把手机还给慕挽意滑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表哥看在慕挽意的面子上没有揍程雨微，“别打扰你姐睡觉。”
表哥走后。
慕挽意看手机，路嘉亭还没有挂掉。
“喂？”
“在。”他回应。
“那我挂了？”
“好。”
“那，晚安。”慕挽意挂了电话。
“他是谁呀？”程雨微重新从被窝里坐起来，一股冷风钻进被窝里，冷得慕挽意抖了抖。
慕挽意想了想该怎么跟她介绍路嘉亭。他们不是同学。
“朋友。”
“你怎么和这么坏的男生交朋友？真的嘴欠。”程雨微翻了个白眼，她还没骂尽兴，觉得自己刚才没发挥好，有些愤愤不平。
怎么说呢。总不能说因为他长得帅学习好。
程雨微说了一句。不过他声音挺好听的。
事不过三。程雨微不敢再惹亲哥过来敲门，抱着慕挽意睡了。
《声音的秘密》是当下最火热的音乐节目，请了歌王歌后当导师，知名度很高，海选定在县城最大的商场。
现场很多看热闹的大妈和大爷，他们对于外面来的新事物很好奇。
也有人排斥，“搞这些花头干什么呢？”
报名的人简单登记一下然后领一个号码牌。
五个评委戴着墨镜坐在台下，台上有两只新音响和麦克风。
程雨微和慕挽意用假的名字和年龄登记，一个“程vv”，一个“慕一一”。
海选通过的人可以去北京参加综艺，正式上电视的那种。
“来回车票呢？报不报销？”慕挽意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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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挂着工作牌，年龄看起来不大，像实习生，她也不是很懂这些规则，“应该是要报销。”
程雨微和慕挽意前后两个上台。程雨微先上去，她唱了精心准备的《Fly》，结果只有两个评委给了通过。
五个评委需要四个通过才行。
轮到慕挽意了，她唱了《当》。五个评委都给了通过，他们赞不绝口，说慕挽意是目前见到唱得最好的素人。
《当》这首歌知名度高，台下观众有很多叔叔阿姨是《还珠格格》的影迷，他们一直叫好。“这小姑娘唱得不错。”
慕挽意下了台。
其中一个评委和助理咬耳朵说了什么，助理蹲在地上听着点头。
等慕挽意出来，助理小跑着追上她，还递上了刚才那位评委的名片。
慕挽意看到名片上写着音乐制作人文鸿茂。
“文老师请你一定要来《声音的秘密》。”助理诚恳地邀请，她刚才也听到慕挽意唱歌了。没想到小县城还有这样的声音。
那些工作人员说慕挽意是蒙尘的珍珠，参加《声音的秘密》一定会被公司签下。
他们围着慕挽意夸奖，把慕挽意说得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他们失望地发现慕挽意登记的年龄是假的，她还没有成年。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未成年是不能参加节目的。
“明年还有第二季，你可以来试试。”
慕挽意把音乐制作人的名片夹在日记本的首页。
“不过明年可能不能来这里海选了，你可以去北京吗？”助理和慕挽意这样说。
“可以吧。”
两个让慕挽意去北京的人都给了她对将来日子的期盼。
心里有一个声音愈来愈强烈地告诉慕挽意去北京，那是她自己的声音。现在是三个人告诉她要去北京。
快开学了。
慕挽意的新自行车还没有着落。
家里的借款是有还款日期，实在扣不出多余的钱来。
慕挽意打工的钱和压岁钱全给妈妈应了急。妈妈告诉慕挽意，再还完一万块，他们就解放了。
“顶多两个月，再熬一熬。”
上一次也是怎么说的，这一次是真的。
慕挽意心酸，她不怪任何人。只是没想到一万块钱对一家人来说这么煎熬困难。
寒假她和路嘉亭的见面并不多，路嘉亭似乎也在忙，他在他叔叔的修车店工作。
开学前一天他们通了电话。
慕挽意说她还没有买自行车，打算早起走路去上学。
路嘉亭沉默了一会，“我可以接送你。”
第二天一早，慕挽意就看见路嘉亭在楼下。
每天早上路嘉亭起很早来接她，每天下午她又等路嘉亭放学坐他的车回去。
路上风冷，春寒料峭。是刺骨的寒。
路嘉亭让她把手放到他校服外套的口袋里，里面温温的。有时候不小心会隔着衣料碰到路嘉亭的腰，慕挽意都会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耳朵也在冷天滚烫起来。
不知道路嘉亭有没有察觉过。
每次到达目的地下车，两个人都很平静，像是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