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的小路,铃珠把她放下,黎弱收了剑,撑起伞。天还下着小雨,路上没几个人。
她一路向东走去,走到湘南城。她来这里的路上,河水枯竭,花草树木皆都枯萎,没有任何生机。恰恰相反的是,城中歌声缭绕,叫卖声不停,处处繁华的景象。
“姜大人恭喜啊,能和木太守结为亲家实属福气呀!”一个还算年轻的男子笑着调侃。
“知府大人快请进,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呀!”被称为姜大人的中年男人咧开嘴,笑得眼角堆起几道皱纹。
黎弱凑巧看见这一幕,没有多在意,只当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有人娶亲。
“新郎官到了!”一个小斯喊道。
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男子坐在高大的马上,身后跟着豪华的花轿,鼓乐。
黎弱没着急离开站在原地看着。新娘子被喜婆牵着走出来,红盖头下,一滴泪悄然滴落。她的父亲简单交代了几句,她就被扶着跨过门槛,进了花轿。
坐在花轿里,姜落幕掀了盖头,一张精致美艳的脸露出来,眼睛里还泛着泪花。坐在她身旁的贴身丫鬟小环连忙说道:“小姐,盖头不能掀,你快点盖上,别被人瞧见了。”
姜落幕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哭泣。
姜落幕早已和一个书生私定终身,在两个月前,她听到她父亲让她嫁给太守这个老头的时候,就崩溃的大喊大叫,跟她父亲吵说她不嫁,她有喜欢的人。
可她父亲非但没有理她,任由她吵,还关了她两个月,将书生打了一顿,让他右手被打残,对于读书人来说,他这辈子都完了。
姜父停了她的月钱,逼她嫁给木太守。最终,她还是向父亲妥协了。
“父亲,我嫁。”
今天出嫁时,她服了毒,距离毒发还有两个时辰。她的肩一抖一抖,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她身旁的丫鬟小环吓坏了,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小姐,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别哭啊。”
“小环你走吧,离开这里,我放你自由。”姜落幕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正是小环的。
小环怔住,心中一喜,随即察觉到不对劲,“小姐…你怎么了?为何突然放小环走?”
“小环,你走吧。我没事,日后我会有更多的丫鬟,我不需要你了。”
小环跪下抓着她的衣裳,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小姐你是在赶我走吗?不要啊小姐,我做事很勤快的,小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再这样了,你现在自由了。”姜落幕除了寂析现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环了。
小环从小陪着小姐长大,家中无亲人在世,她虽身为奴隶,但小姐却待她极好,把她当亲人看待,小环自然不愿离去。
“小姐……不要赶小环走,小环愿意追随你一辈子!”
“走吧,我已经有其他贴身丫鬟了,我今日嫁给太守后就是太守夫人,丫鬟多得是,不缺你一个。”姜落幕声音哽咽,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
“小姐…”小环被伤了心,拿上手里的卖身契坐在她旁边,“小姐,请让我送小姐最后一程,小环想看着小姐出嫁。”
“随你。”姜落幕掀起一点帘子,马上就要到太守府了,她慢慢盖上了盖头。
小环扶着她下了花轿,姜落幕今早服的毒已经开始慢慢发作了,头昏昏沉沉的,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还好被小环扶住了。
姜落幕定了定神,缓缓向前走去。门外,小斯将鞭炮点燃,声音劈里啪啦的。
“请新娘跨火盆!”
姜落幕和木太守之间隔着一条牵巾,她抬脚跨过火盆,脚下的火越烧越旺,差点烧到了她的嫁衣。走入大堂后,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姜落幕被人簇拥着带进了房间,众人纷纷上前围着她,床上撒着花生、红枣、桂圆,寓意早生贵子。好不容易打发走她们后,屋内没有一个人,姜落幕坐在床上,掀开盖头,一张憔悴的脸露出来。头上的饰品被她取下放在一边,只带着心上人送给她的玉簪。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毒发。黎弱从窗户翻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你就这么甘心死了吗?”黎弱强硬的掰开她的嘴,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吃了,不是毒药,我不会害你。”
姜落幕将药吐在地上,看见她进来没有意外,撑着手坐起来,语气轻柔,带着一丝虚弱开口,“你是谁?”
“千云宗,黎弱。”黎弱看她把药吐了,又掏出了一颗放在她手心。“别糟践自己。”
“你是神仙吗?”姜落幕眨的眼睛,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药丸,她没有冒然咽下去,“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并不认识你。”
“没关系,不需要认识我,因为我是仙,我是修仙的。”黎弱也坐到床上,“我有办法帮你嫁给你的心上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城外树木、河水都枯竭了吗?”
姜落幕一开始只当她是开玩笑,查验了一下她给的药,居然真的是解药。她从小就对医药这类感兴趣,因此学习了不少,所以今天早上服的毒药也是她自己制作的,解药很难制作,里面的药材也极其难寻找,所以黎弱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早就耳闻世间有修仙界的存在,没想到是真的。
“如果你真能帮我在给心上人,我想我应该愿意告诉你。”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把药吃了吧。”
姜落幕什么也没说,将药咽了下去,和她说清楚了城外的情况。
天不知不觉就已经黑了,众人皆在前面忙碌,无人注意到后说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多谢。”黎弱手里端着的一盘瓜子已经只剩几个,地上一堆瓜子壳。
姜落幕趴在床上,语气闷闷不乐,“我根本就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我是他捡来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狠心将我嫁给木钱,换取城内的平安。”
“你也是惨,没关系姐姐替你报仇,君子报仇现在不晚。”
“那你快点吃,待会儿那个东西就回来了。”
说着说着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说时迟那时快,黎弱一秒闪现,消失的无影无踪。姜落幕也将盖头盖上。下一秒,木钱推开门进来。
他喝了许多酒,臃肿的身体左摇右晃,好不容易走到床前,连盖头都还没掀开,趴在床上倒头就睡着了。
姜落幕起身,黎弱出现在门口,她们两个对视一眼。
“把他打醒。”二人同时开口。